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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做0,怒赚百万(销寄雪)


郁泊舟来接人的路上开窗吹了冷风,勉强压下了漆黑的脸色。
饶是做足了心理准备,打开门依旧被冲天的酒气熏了眼。大家喝的脸红脖子粗,没注意到郁泊舟的到来。
郁泊舟视线一扫,找到了坐在靠边位置吃烤鸡翅,耳根和脸颊泛着薄红的纪绥。
他不爱热闹,不是圈子里的人,又有着郁泊舟这一层关系在,没几个人敢揪着他灌酒,唯有一起向今晚杀青的老师祝词时会喝一点。
秦初年坐在纪绥旁边,人像海草一样扭来扭去,不用翻过来看都知道醉得不轻。
郁泊舟匆匆走近,掐住马上要倒到纪绥身上的秦初年,声音阴测测,“一身酒气,离你嫂子远点。”
纪绥见郁泊舟来,懒懒地掀开眼皮瞥他,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对嫂子的称呼没有反驳。
秦初年盯着郁泊舟分辨了好一会,抓着他的手臂,大舌头说:“舟!你怎么长出三个头来了,这,这要去研究所吗?不行,我得打电话叫怀民把你一块儿藏起来。”
郁泊舟气笑了,招呼店员煮醒酒汤给在座各位,拨弄纪绥长长的发尾,低声道:“走了。”
纪绥顺从起身。
郁泊舟问秦初年,“走不走?”
秦初年抱着手机摇头,喃喃自语,“我得打电话,让姐姐拦住研究所的,你快跑吧。”
郁泊舟:“……”
郁泊舟打电话给秦初年的助理和经纪人,对方表示已经在来的路上,十分钟后接他回家。
付了店员五百小费,让他们看着秦初年,郁泊舟带着纪绥回家。
回去的路上纪绥一声不吭,要不是眼睛半睁着,郁泊舟都要以为他睡着了。
“清醒吗?”郁泊舟问。
纪绥答:“清醒。”
“哦,醉了。”
“……”
到家将近四点钟,郁泊舟把人强制安置沙发上,打扮手办一样,换掉纪绥身上的外套,套上拖鞋,电视调到儿童频道,扭头钻进厨房。
“Baby鲨嘟噜嘟嘟嘟,Baby鲨嘟噜噜……”
纪绥嘴角一抽,关掉哄低龄宝宝的歌曲,跑去厨房看郁泊舟搞什么名堂。
郁泊舟蹲在垃圾桶旁,仔细削去秋月梨的果皮,暖黄的灯光笼罩身上,莫名叫人拥有一种归属感。
好像呆在他身边,万事皆安心。
纪绥把郁泊舟给他穿的拖鞋脱了,走路静悄悄,郁泊舟抬起头时吓了一跳
“乖啊,你去旁边看电视。”郁泊舟下意识脱口哄了两句,继续手上的活。
看他把梨子切成小块,和老冰糖一起放进小锅里炖,纪绥了然。
炖梨汤啊。
桌上他喝了几口烧酒,上脸没有很醉,只是思维反应稍微比平时慢点,郁泊舟却好像是误会他醉得厉害,难道他前几次喝醉也是这种反应吗?
思考这个问题时,纪绥正一点点碾碎碗里的梨块,企图不用嚼直接连着汤一起喝下去。
郁泊舟几乎整个人贴在他身上,托腮看纪绥,时不时嘀咕两句,“是醉了,要不然肯定不让我贴。”
懒得动而已。纪绥心里反驳。
旁边的人不知足,越挪越近,挡住了眼前大半光线。纪绥放弃碾梨块,不耐烦地看向郁泊舟。
他好像有点紧张。
郁泊舟眼神游离,不敢直视纪绥,声音里也没多少底气,“上回喝醉你照顾我,我还没给你谢礼。”
纪绥眼神困顿。
什么谢礼不谢礼,郁泊舟脑子下车让车门夹了吗?
听不见纪绥的心声,郁泊舟深吸几口气,做好了心理准备,偏头缓缓靠近。
眼神不知道描绘过多少次的样貌,逐渐在眼前放大,纪绥瞳孔紧缩,似乎猜想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有时间,他没有躲,他大概是醉了。
略带干燥的唇相贴,独属于另一个人的温热体温传来。
郁泊舟忍耐着兴奋,没有失礼地伸出舌头撬开牙关,却按耐不住地在抽离时舔了舔唇缝,又轻咬了下,意犹未尽的回味,“甜的。”
纪绥下意识跟着话,舔上郁泊舟咬过的地方。
不甜,是梨子味的。

南城临近五点淅淅沥沥下了一场小雨,周围的冷空气凝聚化为实质。
道具组忙进忙出准备场地,纪绥默背最后一场戏的台词,半张脸藏在围巾里,厚实的羽绒服下穿着一件单薄的羊绒衫。
剧里设定是初秋,他一会儿得穿羊毛衫上场。
白色房车悠悠驶进学校后门,在空旷地停住,少顷,姜江抱着一杯红糖桂圆姜茶从车上跳下来,风风火火地跑到纪绥跟前。
“纪老师快喝快喝,不然一会儿上场得感冒了。”
花蝴蝶一样的衣袖飞舞,纪绥及时往后仰,避免了被甩到脸的风险。
“谢谢。”纪绥插开喝了一口,姜汁特有的浓郁辛辣感席卷舌尖,顷刻驱散走了周身的寒意。
“怎么样?”姜江满脸期待。
纪绥说:“还行。”
他并不怎么喜欢太过刺激的调味。
“那就好。”姜江松了一口气,“郁总说你不太能接受生姜,特别少放了一半,怕你不肯喝。他给大家都买了,让我代拿过来。”
喝了一口不太感兴趣,打算偷偷摸摸塞到角落去的纪绥动作一滞,不由多抿了一口,像是在分辨商家有没有按吩咐做事,少放一半姜汁。
“你怎么会碰上他?”
姜江说:“他就在隔壁剧场,探班沈影帝,我和秦老师一大早去隔壁串门正巧碰上。”
沈影帝,沈易之?纪绥抿了抿嘴,不自觉想起还在公司时,众人茶余饭后闲谈八卦的话,心里莫名有些发堵。
说完,姜江眼睛咕噜咕噜转,确认导演的位置听不到他们讲话,压低声音凑近,“之前就传陈导接受了铭旭的邀请,没想到是真的,我们导演一向和他不对头,好死不死人就在隔壁片场,副导让我们这两天千万别提,省得他发飙。”
双方之间的恩怨要追溯到久远的高中时期,两个人都是校篮球队的,青春期的男生争强好胜,又经常进行竞技类活动,少不了有摩擦。
具体因为什么谁也说不上来,总之就是小摩擦滚成大雪球,大雪球变成滔滔江水,以至于高中毕业聚会双方都以为彼此会来不愿意出席。
结果命运那么巧妙,两个人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同一专业同一个班。入行后更是常常被人拿来比较,听说前两年还被娱记拍到二人在路边吵架大打出手。
纪绥敷衍地点了点头,目光越过围墙,飘向外头搭建好的摄影场地。为了防止突然降雪设置的大棚底下乌泱泱一群人,根本认不出谁是谁。
场务来人喊他们化妆,纪绥拿上红糖姜茶充当暖手宝。
化妆间里传出说话声,纪绥推门,
沙发椅上闲聊的两人齐齐回过头。
秦初年顶着一张水肿没消的脸打招呼,“早啊。”
“早。”纪绥淡淡应声,视线转移至眼眸含笑的沈易之身上,微微颔首权作问好,接着坐到位子上两眼一闭开始上妆。
沈易之一句“你好”卡在喉咙不上不下。
幸而姜江紧随其后进来,看清里头坐着的人,先是一愣,放缓了脚步,老老实实道:“秦老师,沈影帝。”
说完犹豫了几秒,溜达到纪绥旁边坐下。
狭小的空间安静异常,沈易之主动挑起话题,笑着对姜江说:“姜江?我看过你演的“夏树之恋”,演的很不错,前面一直听初年提起你,说你悟性好,可惜刚刚人多没机会见上。你们一会是要拍初秋的戏吧?泊舟前面买的姜茶多喝点,你不是南城人大概不知道,这个季节伤寒最少要半个月打底才能好。”
被喜欢了很久的圈内前辈夸奖,应该是一件值得激动的事情,而且对方还声称看过自己的剧,换作从前她可能已经语无伦次的上去要签名了。
但可能是跟纪绥混了几天姜江也染上了他遇事不慌不忙的沉稳性格,只是腼腆地说了句“谢谢”,礼尚往来奉承了两句,安静下来。
像是想起了有意思的事,沈易之侧头寻求秦初年的认同,语气玩笑,“我们郁总去年就是不信邪,感冒半个月了还没好,本来就挑食,再加上吃什么嘴里都没味,半个月瘦了五六斤。我记得你当时是在拍崔导的戏,崔导要求你一个月瘦七斤,三个营养师跟着你,都没他瘦的快。”
被勾起回忆,秦初年咧开嘴,想起前天无疾而终的话题,叫了纪绥一声。
纪绥睁眼,问:“什么事?”
“泊舟明天生日,你礼物买了吗?”秦初年郁闷道:“我前儿个就想问,让姜江找你,你怎么不理我?”
角落里的姜江弱弱举手,“我们聊忘了。”
秦初年呲牙。
原来前天找他是为这事。纪绥点点头,难得在不需要伪装本性的情况多说了两句,“买了,余怀清老先生96年设计的怀表。”
要是郁泊舟在,就能听出纪绥现在语气里带着细微的得意。
余怀清是设计圈里知名的钟表设计师,之前一直默默无闻,开着一家修理钟表店。20年的时候,如今知名的手表高奢,伯琴的老总旅游偶然推开了这家小店,挖掘出了余怀清。
有了余怀清的伯琴,股价节节高升,不到十年就跻身到了一线品牌,他成名后的设计好买,可成名前的实属不易得。
纪绥一个月前便托关系找人购买,辗转几番好不容易到手。
秦初年挑眉,“余怀清以前的设计可不好买。特意挑的96年?”
郁泊舟是96年出生的。
纪绥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纪先生别出心裁。我们几个送的都不如他,我看要是像纪先生,买些平时想不到的做礼物,你也用不着每年泊舟生日都问一句,怕大家买的礼物冲撞了。”沈易之笑说。
沈易之说完,丝毫没有察觉不对劲秦初年顺着他的话接了两句。除去不好表露什么的工作人员,在场唯一的女性姜江忍不住掀眼看去,嘴上没把门,心里的嘀咕冒了出来。
“怎么一股茶味……”
化妆间统共这么点空间,盒子掉地上不大点的声音都清晰无比。给姜江化妆的化妆老师动作一僵,心里汗颜。
我的天哪,我的祖宗,这是可以说出来的吗!
她们行业里的化妆师有个交好的小群,一些荧幕前包装再好的明星,也总会在相处过程中露出真实的本性。
她有个小姐妹,去年跟过沈易之的组,每天都在群里不停的夸赞,跟着痛骂沈易之的被跟踪私生新闻。后来有一天突然不夸了,她们还在群里调侃她“今天怎么不夸了”,结果第二天她就退了群,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不接,像人间蒸发一样。
后来听其他人说,好像是工作时出了大失误,被剧组辞退,受到打击不干这一行了。
她却一直不相信,一个从头到尾跟组快结束的化妆师,究竟能犯什么错误,使得剧组在临近工作结束的末尾开除她,还能令她打击到,完全隔绝了与其他人的联系。
凭借着圈里混迹多年的直觉,她没由来的觉得沈易之并不像表面的那么好相处。
正当她快速头脑风暴过后,准备替姜江找补。思维大条的秦初年疑惑发声,“什么茶?哪有茶味?”
姜江意识到不对,飞快瞄了一眼保持完美假面的沈易之。他的表情在笑,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姜江藏在桌子底下的手攥紧,心里后知后觉漫上说错话的惶恐。结果下一秒,一声哼笑响起。
先前一直未开口的纪绥勾唇,没有理会和他搭话的沈易之,偏头揶揄姜江,“鼻子这么灵?我带了闽南的白毫银针,等等找我助理拿。”
姜江立刻反应过来,两眼泪汪汪,“谢谢纪老师!”
秦初年凑热闹,“我也要!”
“别谢我,谢你们郁总吧,他买的。”纪绥语气意味不明,“不好意思沈先生,我带的不多,而且我们现在毕竟是敌对剧组,要是叫导演知道我送陈导手下人东西,怕会气的吃不下饭。你多担待。”
沈易之牙关紧咬,几秒后,声音与平时无二开口,“当然不会。”
“阔别,第102场,第三幕,打板。”
纪绥饰演的男二抱着出国申请资料,矗立墙后,默默注视因为未来学业而产生分歧的男女主。
他们离相互表白心意只差一层窗户纸,本该亲密无间的二人,此刻却用着最尖锐的话语攻击对方。
男主深吸一口气,为了避免双方再说出更伤人的话,丢下一句,“先各自冷静一下吧。”
说罢,头也不回地冲入遮天的雨幕,彻底消失在视线当中。
强忍情绪的女主终于在男主离开的那一刻控制不住,眼角奔腾的泪涌出,无力地蹲下环抱住膝盖。
这是极其缺乏安全感的姿势啊。
纪绥听见她哽咽的声音。
“明明,明明不是想吵架的。”
“明明是打算……”
剩下没听清的话已经不重要,就像他如今手上握着的资料,错过了合适的时间,最终都会沦为不重要的东西。
他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女主平复好心情,擦干眼泪离开。
片刻后,他迈开步子,行走上与女主背道而驰的路。
来往的路人眼神诧异地扫过外表冷淡的少年,热心的长辈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询问是否有身体不适。他才发现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早已泪流满面。
“卡!”导演拿着喇叭大喊一声,“纪绥,杀青!”
“哇偶!”
“恭喜纪老师杀青!”
四下此起彼伏响起道贺声,姜江两眼红彤彤,还没从角色的情绪里脱离,表情边哭边笑的往纪绥怀里塞花束。
“呜呜呜,我跟秦老师还有导演他们一起买的。”
导演揣着他的大茶缸,扬了扬下巴,“剧本里没让你哭,怎么想到的?”
纪绥接过花,顺手拍拍她的头,“没想,回过神来已经哭了。”
大概是因为人承受巨大痛苦,和失去重要东西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的流泪。就像刚出生的婴儿,来到这个世界,尚未来得及睁眼,学会的第一件事便是哭泣。
幸好导演指挥及时,群众演员素养够,立刻接上了。
“要是以后打算进娱乐圈……算了,也轮不上我。”导演唏嘘,扭头大声说道:“男二请客吃杀青饭!晚上谁也别跑!”
“哇!”
“秦老师也快杀青了,这不得两位一起敲个大的!”
莫名欠下一顿饭,纪绥无奈笑了笑。
“成成成,晚上海鲜酒楼。”秦初年满口应下,抱着一束盛开正艳的卡布奇诺玫瑰,塞进纪绥空余的另外一边手,“泊舟送的,杀青快乐。”
纪绥眼神柔和下来。搁桌上的手机震动两声,划开一看,果然是我们日理万机的郁总,发来的洋洋洒洒一百多字的杀青祝贺。
“颠三倒四,在我这儿写作文凑字数呢。”纪绥嘀咕,手却诚实的截了张图,留着日后郁泽林要是写作文得分不高,郁泊舟教训他时拿出来嘲笑。
刚截完,一通来电占据屏幕,备注显示张文君。
纪绥眼里淡淡的笑意散了,绕开起哄的众人,到僻静处,滑动接通,“喂?”
“老大,票买好了,周六凌晨四十五分飞东城,我晚上八点来接你。”
刻意忽略遗忘在角落的现实重新翻起。张文君听着电话另一头的呼吸声,为纪绥久不回应感到奇怪。
“老大?”
“嗯。”纪绥喉咙发干,“我知道了。”
“成,那我联系家政上门打扫你东城的房子。”
——嘟嘟嘟
握着手机的手垂落腿侧,纪绥吐出一口雾气,把手机塞回兜里。
他都忘了,哪有什么日后。

第49章 希望你快乐
纪绥原地站了许久一动不动,久到树上趴着的代拍,狐疑地望了眼手表,怀疑自己进入了什么空间凝滞的世界。
代拍小心翼翼调整姿势,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想着今天应该是拍不到东西了,打算去隔壁剧组碰碰运气。
刚把相机放下,余光透过层层叠嶂的树叶,远远地瞄见跑来的身影,遂又趴了回去。
姜江踩过地上的落叶,笨重的羽绒服裹住全身,只露出小半张脸。她没发觉纪绥周身萦绕的低气压,尾调上扬,“纪老师,附近开了一家湘菜馆,秦老师说你喜欢吃,问要不要一起去。”
他喜欢吃?他怎么不知道?
纪绥收拢思绪,迟钝数秒回答道:“不了,我一会儿还有事。你们拍完了?”
“拍完啦,秦老师还在补拍女主出国的分镜头,哭得稀里哗啦的。导演让我走开,要不然他看见我哭不出来。”姜江小声嘀咕,“我长得很好笑吗?”
纪绥轻笑,闷在胸口的情绪瞬间搅散,他觉得姜江某些时刻很像方妤,不过性子更直,缺少阅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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