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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儡师(羡凡)


罢了,还是日后自己了解为好。
先不提他自己便是隐瞒了身份,若贸然打听对方的过往,本就有违君子之道。
齐晟吹了吹信纸,脑中忽然想起那日归来,池州渡坐在屋子中画符,犹如雪中红梅的场景。
他突然来了雅兴,鬼使神差地落笔在信上画了一株水墨梅。
而后欣赏一番,满意地将其折好。
【作者有话说】宗门内。
鱼灵越攥着信纸,迟疑道:“......梅花?”
一群弟子将头凑在一起沉思。
突然,一位悟性绝佳的弟子一拍大腿,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师父这是......暗示我等要凌寒独自开,受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鱼灵越满意点头:“师弟言之有理。”

墨烟笼月,微光入林间。
山洞之中阴暗潮湿,洞外疯长的野草从中窸窣声不断,长蛇不疾不徐地游过,直到靠近洞穴之际,才猛地停下,忌惮地吐了吐蛇信子,慢慢朝后退去,绕离这片是非之地。
洞内之人指尖夹着燃烧的符咒,火焰渐熄,池州渡眼中的光华也跟着黯淡。
他松开手,余烬一声不响地散在风里。
这几日,在药宝的加持之下,蠢蠢欲动的煞气被他重新压制。
煞气的源头是恶意、阴魂、执念。
池州渡平静地垂首望向掌心,丝丝缕缕黑沉的煞气缓缓上浮,在他手中规矩地舞动。
此乃怨气所化,若闭眼感知,便闻万鬼悲鸣,恍若置身黄泉。
余光中忽然多出一物,池州渡顿了顿,收回手的刹那,煞气也随之消散。
腰间的不朽春桃旁多出一块精致小巧的木牌,上头雕着张狂的字迹。
“八劫已渡,九见朝露。”
那日齐晟听完池州渡所言,便亲手做了块木牌,下方坠着玉制桃花,与不朽春桃相称。
说是赠予姑娘辟邪。
池州渡轻碰那块木牌。
冗长寡淡的岁月里,总算添了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他静坐片刻,伸手朝周边摸索一番,欲捉冥七答疑解惑。
不料却摸了个空。
“......冥七。”池州渡唤道。
“......”
山洞之中落针可闻,毫无动静。
池州渡抿唇:“......”-
云邬雪山脚下,齐晟屋中。
煞气轻车熟路地钻进床幔,萦绕在齐晟周围。
池州渡推门而入,站在床沿垂眸望向齐晟紧蹙的眉头。
此子五感敏锐,天赋极佳,即便被煞气裹挟,竟也能在无意识之际隐隐感知威胁。
为了避免出现意外。
池州渡抬手,红细的傀丝刺入齐晟手腕处的经脉,青筋顿时泛起血色。
冰冷的指尖轻点对方的眉心,齐晟紧皱的眉头被轻而易举地抚平。见状。
池州渡收回傀丝,手指轻捻他的腕骨。
溢出的煞气附上伤口,很快便生出血肉,再也瞧不出端倪。静立片刻后。
池州渡目光忽然掠过对方枕头下方。
“冥七。”他淡淡唤道。
“……”
轻微的窸窣声响起,一只胆怯的蝎头小心翼翼地从枕头下方探出。
红细的傀丝瞬间缠绕住它,毫不留情地将他拽了出来。
池州渡捏着明显蔫了的冥七,语气平静地可怕。
“该罚。”
为躲避主人问话与责罚的银甲长尾蝎抗拒地高高扬起尾尖。
池州渡目光掠过沉睡的齐晟,旋即转身离去,回到屋中后,冷漠地罚冥七吃了一碟花艾蛊。
虽如食粪,却是大补。
最终冥七含泪服下,苦涩地缩成冥球,一夜未曾舒展开来。——近来煞气运转自如,池州渡打算择日启程离开。
“玄九……玄九!”
恣意的嗓音由远及近。
齐晟的脚步稳健,总是这般隔着老远唤着,而后加快脚步走到他跟前。
池州渡撂下笔,正欲抬头眼见便多出一物。
“你瞧。”
齐晟直接将手中雪白毛绒的长条动物递到池州渡眼前:“这是我方才从徐老那儿顺来的,他眼神不好,照顾自己都费劲,我便大发慈悲,悄悄将它带了回来。”
这是一只略显慌张的雪貂。
池州渡冷淡地与那双绿豆大小的眼睛对视。
齐晟见他看得目不转睛,眼神愈发柔和,温声道:“这儿不比外头热闹,恰好给你......”养着解乏。
“貂裘?”池州渡冷不丁问。
齐晟一愣:“什么?”
“这个,貂裘。”
池州渡望着他,抬手揪住雪貂的后脖子晃了晃,毛崽子仿佛被扼住咽喉,在他手里僵硬的晃动两下。
齐晟的手也僵硬在半空,一直到池州渡掐住雪貂的脖颈,像是想先断了其气息之际才仓惶伸手,把雪貂抱回怀里。
一回到齐晟的怀抱,雪貂如同找到至亲,疯狂往他怀里窜。
池州渡:“?”
齐晟安抚地摸了摸雪貂,紧接着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不是貂裘。”
“是小白。”他瞥到攀在池州渡袖口的冥七,眼神一亮,“就像这小家伙一样。”
“为何?”池州渡拧眉,“冥七不是貂裘。”
齐晟扯开小白的四肢放到他眼前展示,认真道,“这也不是貂裘,是小白,活物。”
“有何区别?”
齐晟揉了揉小白的毛脑袋,”因为我并非屠夫与商人,所以遇到小白时,它就是我捡到的小友。”
池州渡冷淡的眉眼毫无波澜,手指捻了捻自己身上的狐裘;“这个?”
齐晟捋着小白的毛,耐心道:“我并非救世之人,也非害命之人,但依旧是个俗人。”
“正如俆老说以兽皮交换便会给姑娘药宝,我便会猎来黑熊,若平日里赶上猎季,我也会与弟......好友一同打猎,被我所猎的黑熊是如此,被黑熊所食的鱼儿亦然。”
池州渡并未开口,神情平静地盯着他。
齐晟干脆坐在他对面。
“就如你身上的狐裘,那只狐狸遭受无妄之灾死于非命,人惹上杀身之祸时亦是如此。”
“我们生于动荡,不能一味行善,也不能平白无故作恶,但善恶并不分明,称赞讨伐也各执一词,所以也不必总瞧着别人脸色。”
齐晟举起小白晃了晃:“今日我遇它,便收在身边喂养,改日寻得上好的貂裘,也不会因此惋惜,毕竟在下只是芸芸众生之中渺小的沙砾,并非渡世神佛,无力悲悯拯救。”
“人在这世上看似强劲,但若细究,其实也并无特殊,亦是盘中鱼肉。”
“杀有杀道,善有善道,恶有恶道。”
“杀生不虐生,行善不害己,作恶终有报,这便是规矩。”
齐晟见池州渡不为所动,忍不住放轻声音认真道,“玄九,这世上并非只有生与死,善与恶。”
“有如同行尸走肉的生,亦有流芳百世的死,有虚伪的善,自然也有回头是岸。”
齐晟拉过玄九的手,放在雪貂的皮毛上。
池州渡摸到一片温热,下意识蹙眉抽手,却被齐晟按住,齐晟捉住他的手,带着他顺着雪貂的毛。
湿润润的触感自手心传来,池州渡望着雪貂好奇凑过来乱蹭的鼻尖,动作一顿。
掌心之下是跳动的脉搏。一下又一下。
“玄九,你不觉得小白其实要比貂裘暖和吗?”
温热从指尖蔓延。
池州渡沉默许久,才轻轻动了一下手指,小白嗅嗅他的手指,弄得人痒痒。
“这便是生灵,与你我一般鲜活。”
齐晟聒噪的嗓音放轻了许多,像一阵不疾不徐地风吹过贫瘠荒芜的土地。
手中的玩意时不时发出“嘤嘤”的声音,好奇亲昵地拱来拱去,温热的皮毛捂热了微凉的指尖。
齐晟慢慢松开手,笑着朝池州渡望去。
池州渡并未收回手,任由小家伙撒野的同时,生疏地动了动手指。
得到回应的雪貂更为兴奋。
“生灵……”他喃喃自语。
齐晟温声附和:“嗯。”
荒寂之中添了些细小的尘埃。
夹杂着三百年后的风雪,却似花开历久不败。

一道低柔的嗓音打破了寂静,语调拖长显得颇为阴阳。
影宗宗主姬叶君把玩着手中的茶盏,头也不抬地讥讽道:“元掌门整日在后院养花弄草,齐宗主留下一封书信闲云野鹤,嗤……江湖赫赫有名的三大宗,如今只有我影宗操心着动乱。”
“要我说啊,剑宗不如早早卸了三宗之首的名头,也好让我等......”
“你……!”鱼灵越忍不住出言,却被人一把按住。
“姬门主若有能敌过齐兄的实力,影宗自然会成为当之无愧的三宗之首。”
术宗宗主元太清面容和善,他一边按住鱼灵越,一边朝姬叶君真心诚意道。
姬叶君瞥向两人,脸色微僵,旋即冷笑。
“......元掌门真是亲疏分明。”
“姬兄说笑了。”元泰清心平气和道。
“齐兄早早便传信回宗,想来也是记挂着此事,剑宗与我术宗弟子这些时日,都在暗中追踪江城姜家灭门惨案的线索......”
说到这儿,他微妙地停顿一瞬,语气委婉道。
“只是不似影宗这般坦荡敞亮,隐匿了行踪罢了。”
鱼灵越闻言顿时想笑,隐忍地侧头握拳。
这是讽刺姬叶君大张旗鼓,恨不得在影宗门前刻上“我在查姜家灭门案,凶手速来”几字。
人家都怕打草惊蛇,他是恨不得人尽皆知。
姬叶君自听闻元泰清那句“姬兄”时,脸色便开始发沉,到如今已然黑如锅底。
“行了,别费那嘴皮子功夫。”
他冷哼一声,正色道。
“姜家虽说够不上名门望族,但百年世家也并非浪得虚名,如今不知凶手人数,更不知对方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灭了人满门……更蹊跷的是,周遭百姓竟无一人发觉异常。”
鱼灵越接茬:“人数按理说应该不多,否则光天化日之下他们也藏不住,至于周遭百姓毫无察觉……要么对方有什么秘术,要么他们根本没有进行激烈地打斗。”
“嗯,我们三宗找寻数日,也没发现半点蛛丝马迹,若是没有猫腻,那这幕后之人……”
姬叶君并未再说下去。
但在坐的几位都心知肚明。
这灭门杀人的手段干净利落,凶手为了掩人耳目,更是用了不同的杀招混淆视听,若当真毫无隐情,那便是突然横空出世的神秘势力。
安逸已久的江湖,如今恐怕少不了一场腥风血雨了。
思及此,众人的神情都凝重起来。
姬叶君起身捋捋袖袍,瞥向鱼灵越:“正事当前,还不赶紧将你家师父唤回来。”
“孤家寡人的整日在外头晃悠,也不怕叫人瞧了笑话。”
鱼灵越这下学乖了,轻声细语地回道:“家师只是不愿成家,但也着实羡慕姬门主,影宗虽无当家主母,却不输皇宫后院。”
谁人不知影宗内相貌出挑的皆是姬叶君的情儿,姬叶君本不遮不掩,反倒引以为傲。
直到前不久一位他颇为宠爱的情儿倾心齐晟,众目睽睽之下闹出了笑话,这才觉得丢脸,自那以后便收敛了不少,只是变得更加针对剑宗。
齐晟倒是从未提及过此事,摆手一笑置之。
鱼灵越很显然戳到了对方的痛点,只见姬叶君面沉如水,阴森道。
“是啊,指望齐晟成家,还不如指望他后院那条大黑狗,剑宗十里地凑不出一双人,畜牲都比旁物通人性。”
姬叶君充斥着杀气的目光掠过鱼灵越,旋即甩袖离去,临走前还不忘冷哼一声。
“上梁不正下梁歪,鲁山剑宗,哼……我瞧分明是鳏夫山寡宗。”
“姬门主你这话……”鱼灵越瞪眼,刚指着他说出几个字,就被元泰清按住了。
姬叶君也并未逗留,目不斜视地离开。
“好了,你师父不在,若那家伙真想伤你,我可不能保证你全须全尾地回去。”
“元掌门!”鱼灵越愤愤地甩袖,指着姬叶君离去的方向,“你瞧瞧他说得是人话吗?”
“唉。”元泰清拍拍他的背,劝慰道,“既非人言,又何必动怒,他处处不如你师父,气急败坏了些也能理解。”
“……说得也是。”鱼灵越闻言心中好受不少,只是仍然愁眉苦脸的,“不过如今当务之急,还是先得将师父唤回来,这姜家历经百年不衰,虽说没什么亮眼之处,但能代代相传至如今枝繁叶茂的地步,已是不凡。”
“这样的家族……又怎会被轻而易举的灭门呢?”
元泰清也若有所思:“姜家向来不参与江湖纷争,也乐得卖各家人情,按理说没什么仇家才是。”
“是啊,况且即便有我们所不知的隐情,如今……这也无人能与幕后真凶对上号啊。”
元泰清叹息一声,摆摆手。
“罢了,事情总归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你且回去先将情况告知齐兄吧。”
“好。”
鱼灵越心知此事耽搁不得,立即行礼告退,“那晚辈就先告辞了,这些日子有劳元掌门。”
“客气了。”元泰清笑着摇头。——云邬雪山。
静谧的庭院中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玄九,你可曾见过小白……”
齐晟方才从盲翁那儿回来就发现小白不见了踪迹,这才匆匆朝池州渡的屋子走去。
谁料方才行至门前,便见对方屋门大开,池州渡怀里趴着格外乖巧的雪貂,目光淡淡地看过来。
“何事?”
“……无事。”
齐晟盯着安静任摸的小白,忍不住唏嘘,“这小家伙平日里闹腾得很,怎么到了你手里变得这般乖巧?”
小白拘谨地卧在池州渡怀中,一动不动。
池州渡垂首看了两眼,随手将它放到地上,小白迟疑地往后退了两步,紧接着撞上一双黑靴。
齐晟捞起横冲直撞的雪貂,被踩痛锁骨,轻“嘶”一声:“你这小家伙还挺会看人下菜。”
齐晟勉强用一只手固定住小白,而后摸索着从怀中取出一支簪子,自然地插入池州渡发间。
白玉雪梅簪与红衣相称,齐晟眼神一亮,由衷感叹:“这白玉簪真适合姑娘。”
池州渡反应平平,默不作声地收回视线。
齐晟早已习惯他的反应,一边抱着小白,一边拿起一旁的铜镜放到池州渡面前。
“你瞧。”他绕到池州渡的后方一起欣赏。
池州渡漠不关心地抬眼。
铜镜之中映着两人的脸,有些许模糊。
齐晟见色忘友,随手将小白扔下地,在后方仔细地为池州渡调整簪子。
“这簪子是我从盲翁那寻来的。”齐晟小心地摆弄着,在他耳边絮絮叨叨,“他左右用不上,我便用了旁物与他交换,此乃药髓白玉簪,据说俆家先祖的夫人身子骨虚弱,他便费尽心思造出了这支药簪,只要带在身边便能滋阴补血。”
他说着顿了顿,“只可惜造化弄人......这才一直传了下来,我想起姑娘体寒,便握着簪子朝西拜了三拜,谢过俆家先人恩惠。”
“我说过,我并不畏寒。”池州渡眼中毫无波澜。
齐晟的动作慢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是啊。”
“只是在下关心则乱罢了。”
穿堂风中也沾上了一缕落寞。
镜中人未曾抬头,大抵是忘了铜镜的存在,手指温柔地拂过玄九乌黑亮丽的发丝。
像是极为诊视一般。
玄九的容貌百年来并无变化,只是百年前从未有人这般夸赞过她。
白玉簪没入发间,带着鲜活的余温。
这具与尘世格格不入的傀身,此刻有了留在人群之中的理由。
池州渡盯着眼前的铜镜。
目光却不知何时悄然偏离。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窘迫地嘟囔,打破了屋内微妙的气氛。
齐晟立即收回手,晃悠到别处轻咳一声:“闫夫人,不知何事劳您前来?”
“公子言重了。”闫夫人连连摇头,这才从好奇中回神,将手中的信封递了过去,“方才我从外头回来,恰好碰见两位气度不凡的郎君,我好奇之下便询问了两句,这才知晓那二人是来寻齐公子的,我本想邀请他们进屋与公子一叙,但那二位说尚有急事,便先走一步了。”
“于是留下了这封信,托妾身交由公子。”
齐晟闻言眉心细微抽动两下,心中隐约泛起不详之感,旋即朝闫夫人道。
“有劳闫夫人了。”
“公子哪里的话。”闫夫人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打了个转,识趣地掩唇一笑,行礼告退,“既然东西已经送到,那妾身就不打扰了。”
“闫夫人方才回府想必也乏了,在下便不多留了。”
等到闫夫人离开。
齐晟面上淡定,内心却忐忑地捏紧信笺。
那两位公子恐怕就是他剑宗弟子,应当是担忧暴露他的身份,这才编了个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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