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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儡师(羡凡)


齐晟尚未成家,又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莫非?
他心中隐隐有了一个可怖的猜测。
公羊纹一故作镇定地轻笑一声,摆摆手,“老夫也不至于同一个小丫头置气,只是……二位恐怕不只是知己这么简单吧?”
齐晟轻咳一声,并未立即回应,许是同长辈说起这些令人羞赧,斟酌措辞的同时,耳朵先红了起来。
公羊纹一心里顿时一凉。
“与前辈说这些似乎有些轻浮,我也自知有要事在身。”齐晟摸了摸鼻尖,“但无论是江湖还是玄九,都是晚辈无法割舍的,这次将她带来,一半是掩人耳目,一半是私心。”
“因为还只是一厢情愿,心中难以放下,无论是悬案还是她,在尚有余力的情况下,我都想尽力而为。”
他这番话说得诚恳,公羊纹一心中却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他抖着手捋了捋胡须,想到其母花如燕讨喜的模样,终究还是苦口婆心地开口。
“孩子,欲成大事者……”
他话方才起了个头,齐晟就仿佛知晓他心中所想,默默开口接茬,“不念儿女私情。”
公羊纹一:“……”
公羊纹一气笑了:“接的倒是顺溜。”
“前辈,无论是私情还是所谓的‘大事’,我也都不想放弃,父亲在我年幼时便教会我遵从本心,并非娇惯纵容,而是不愿我重蹈覆辙。”
公羊纹一沉默了一会儿,叹息道:“初见你父亲时,他尚且年幼,不过七八岁的模样,便已初显权贵的孤傲,喜怒不形于色,一言一行皆是恰到好处,听着旁人艳羡的称赞,长辈们都是喜笑颜开,唯独他置身度外。”
“我虽避世,但偶尔也乔装下山瞧瞧,本以为他一生离不开古板二字,谁料竟与你母亲有了一段轰轰烈烈的情缘。”
他望着齐晟,感慨道:“一恍四十年有余,时过境迁,真是快极了。”
“每每从前辈们口中听闻这些,就像是与过去的父亲母亲会面。”提起母亲,齐晟神情温和了些,“自我记事以来,父亲多为恣意潇洒的模样,想来娘亲为此也费了不少功夫。”
公羊纹一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你父亲可还安好?”
“家父一切都好。”
“那便好,那便好。”公羊纹一连说了两句,第一句是庆幸,第二句是怅惘。
而后两人沉默了片刻。
“小子,你很聪明。”公羊纹一放缓语气,“与那……丫头朝夕相处,想必也能看出些不同。”
“自然。”齐晟并未否认,附和地点头。
公羊纹一:“那你就没好奇过,她究竟是什么来头?”
“若说没有,便太过于虚伪了。”齐晟摇了摇头,冷不丁道,“但正如这花云间的玄妙一般,前辈不说自然有前辈的道理,晚辈既然有事相求,便该守好自己的本份。”
公羊纹一微怔,旋即笑了,“你这臭小子果然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
“明白也好,糊涂也罢,实则也并不重要。”齐晟笑眯眯道,“总归前辈又不会害我,我总不能恩将仇报,因为一己私欲而去刨根问底吧。”
“所有人都有秘密,在对方尚未开口前便暗中撬锁,与盗贼没什么区别。”
“若将这秘密比作屋子,我的确很想看看这屋子的全貌,但比起自己偷偷看,不如等对方主动邀请,两人大大方方地一起看。”
公羊纹一盯着他,似是感慨:“这齐家果真出君子。”
齐晟抱拳:“万不敢当,但前辈的提点,晚辈铭记在心。”
又是个不听话的,这缺点也是像极了他母亲。
“既然如此,便记着我起初的话。”
公羊纹一摆摆手,重新抬步朝前走去。
“这世上,无论是什么路,回头路都不好走。”

他并非愚昧之人,自然知晓前辈不会说多余的话。
在洞府头晕目眩之际,他最后看见的是玄九镇定自若的脸,对方似乎并不惊讶于眼前的一切。
精通符咒、从未见过的冥七......种种怪异之处,都明晃晃地告诉他玄九并不简单。
但......齐晟停下脚步,眼神复杂。
他常常被对方细微的神情所戳中软肋,像是指尖融化的冰霜渗进了心里,有些凉,沿着经脉慢慢延伸到心底的时候,却变得温烫。
玄九那双不会为谁停留的眼睛常常注视着自己。
即便看上去冷漠疏离,不近人情。
即便没有任何的回应。
但他知晓,自己所言,她都在听。
玄九从没遮掩过什么,符咒也好,关心姜、白两家悬案也罢,这些她并未藏着掖着。
反倒是自己,偶尔夜深胡思乱想着,看似话多毫无保留,但有意隐瞒的或许更多。
耳畔吹来一阵风,似乎带来了那夜对方不解的呢喃。
“思念?”
这一声与寂寥相衬,空落落的,在心中回忆都有了不实的回音。
齐晟抿唇,攥着剑柄继续朝前走。
人人都拥有过去,而现下往往有着过去的照影。
他隐约能看到玄九的过去。。雾蒙蒙的那条路上,大抵只有一袭红衣的背影。
而在他的私心里,是希望那条路上,能添上一抹自己的痕迹。-院内。
一声呼唤打破了静谧。
“玄九!”
齐晟一手拎着食盒,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快步踏入院内。
屋门大开着,池州渡思绪被打乱,眉宇间还残留着几分沉冷。
齐晟却像是毫无察觉,将粥与小菜放在他跟前,用勺子搅动两下,笑着道:“趁热吃吧,应当尚能入口。”
池州渡望着眼前的碗,没有动作。
齐晟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解释:“我方才以身试毒,不小心多吃了些,这会儿已经饱了,你快尝尝。”
池州渡这才拿起筷子,目光扫了一眼他仍然背在身后的手。
——活物的气息。
齐晟轻哼,托腮坐在他对面,笑吟吟地望着他。
池州渡垂眸,面不改色地喝粥。
突然,齐晟“嘶”了一声,无奈地将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
“本来想捉来陪你,谁料这小家伙气性还挺大。”齐晟捏着兔子的后颈,看着它踢动的腿,拉长语调,“看来只能晚上炖咯。”
小野兔跑得很快,他捉的时候不小心踹了它一脚,没想到还挺记仇。
他骨节分明的手上出现了滑稽的门牙印,并未破皮,但痕迹很深。
见池州渡拧眉不语,齐晟轻咳一声,一边从腰间取出两截备好的麻绳,一边将野兔的两只腿绑起来,放到自己脚边。
“我明日再去瞧瞧有没有乖些的。”
“不必。”
池州渡心绪不平,自然没有闲心。
齐晟托腮盯着他看,叹息道:“也是,这山中如今最为省心的活物恐怕就是我了。”
“你瞧啊,会打猎,会做饭,还会照顾人......”他掰着手指头细数自己的优点,半开玩笑道,“与其养这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倒不如养我来得实在。”
池州渡喝粥的动作一顿,冷不丁出声:“嗯。”
难得有了回应,齐晟的嗓音却戛然而止,原本十分聒噪的人一愣。
而后直勾勾盯着别人的眼睛瞬间望向别处,嘴里一句下意识想要追问的话语想了想还是咽了回去。
他故作镇定哼着小调,在屋中转悠起来。
两人间陷入寂静,却没了起初的尴尬与僵硬。
那不知是从何处听来的曲调与山中的风互相应和拂过耳畔,吹走了心中烦闷不堪的滋味。
齐晟背过身时,恰好错过了池州渡专注的目光。
这花云间荒无人烟,与过往的荒山别无二致。
迟钝生锈的五感在日月下逐渐苏醒,随之而来的是如涓涓细流般流淌的心绪。
陌生、困惑、迷茫。
不知该从何捋起。
而这世间依旧没有他的容身之所。
神魂漂浮在黑水中,海浪却不知何时有了风向的痕迹。
后颈传来滚烫的钝痛。
池州渡抿唇,藏在宽大袖袍之下的手微动,运转内息。
后颈如同三瓣桃的咒纹,名唤“封欲”。
想解此咒于他而言易如反掌,但每每打算解开之际,濒死的窒息与剧痛令他不得不停下,有关过去的记忆似乎因此减淡,隔了一层厚重灰蒙的雾。
池州渡偶尔忆起某个画面,但始终看不清晰。
但这些他并不在意,所以三百年来都相安无事,直到最近......心中没由来的涌进一股子躁意,齐晟正在不远处晃悠,瞧着十分惬意。
也不知出于何种考虑,鬼使神差的,池州渡从怀中取出袖珍的白玉碗,划破指尖取血。
冥七嗅到气味,立即钻了出来,沿着池州渡的衣袖爬到桌上,来到小碗跟前。
听见身后异样的动静,齐晟下意识回头,嘴角还残留着舒心的笑意。
在看清冥七跟前的血时,他的神情一下子僵住。
轻松的气氛顿时结冰。
令他变了脸色的并非冥七,而是池州渡的手指。
不知是否是巧合,在他回头的刹那,恰好看见对方的伤口迅速愈合,仿佛方才只是他的错觉。
“......玄九。”
池州渡毫不避讳,抬眸望向他。
齐晟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心中满腹的疑问凝聚成一股冲动,询问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
他攥紧了拳头,终究忍耐了下来。
两人之间沉默良久。
齐晟忽然侧过头,像是方才什么都没瞧见似的,抬手随意拨弄了一下帘子,系带松开,一层薄纱将两人隔开,跟着风晃悠着。
“没什么,突然想起来方才劈的柴还没收拾,碗待会儿我再回来取,顺道给你洗些野果来,对了,我还捉了只山鸡,今晚可以尝尝鲜。”
他并未去看池州渡,拎起地上的兔子,转身打算离去。
“齐晟。”
身后传来冷淡的嗓音,里头夹杂着不明的情绪。
玄九极少唤他的名字,但此刻齐晟心中却没有欢喜,他轻轻吸了口气,笑着回眸。
“怎么了?”
池州渡沉默了一瞬:“没什么想问的吗?”
“嗯,没有。”
齐晟回答的很快,转过身,却也没能立即迈步,只道。
“......但如果你有想说的,我愿意听。”
顿了顿后,又补充道,“随时可以。”
他没等身后人的回应,阔步离开院子。

汹涌的浪潮卷走石壁上骇人的鲜血。
一截断臂直直坠入深海,犹如落入巨兽之口,再也寻不到半点踪迹。
人迹罕至的悬崖上,几名黑袍人按着愤怒嘶吼的人。
他们身侧倒着横七竖八的尸体和残肢,血腥味混杂着海水咸湿的气息,令人忍不住作呕。
“顺亲王。”为首的人语气冷硬,一板一眼道:“我奉命而来,主人吩咐,若你识相说出公羊纹一是生是死,究竟在哪,日后这无人打搅的神仙日子,便能继续。”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顺亲王已然白发苍苍,不过瞧着身子骨还算硬朗,怒吼道:“公羊与我相识之际已是耄耋之年,如今一晃三十年有余,他是生是死,我如何得知!”
不远处忽而传来一声粗哑的轻笑。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跃过岩石,稳稳落在他们身前。
海风徐徐,隐隐可见青面獠牙的面具。
众人先是一愣,旋即跪下行礼:“主人。”
方才为首的黑袍人立即询问:“主人,那边......”
“无碍,恰好有个外出的差事,我已命旁人去查。”被唤作主人的鬼面抬手打断对方的询问,语气含笑,“比起那些,自然是顺亲王更重要了。”
“我不知道你们究竟想做什么!但我已经隐居多年,对你们问的那些真的一概不知!”
顺亲王冷声道。
“别急着否认嘛。”鬼面慢条斯理地走到他跟前,“当初你察觉到圣上忌惮,唯恐被卷进皇权是非,如同你那二位皇兄似的身首异处,千里迢迢逃到这北海,可谓是煞费苦心啊。”
“想必,这其中公羊纹一没少出力吧?”
顺亲王呼吸加重了些:“少自说自话了,我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倒是也很想相信顺亲王所言,但谁让你二人如此情深义重。”鬼面的嗓音如同割在顺亲王心头的刀子,他伸手蘸着身侧的尚未干涸的血污,在地上画了一个复杂的图纹,“这个图纹,你见过吧?”
见顺亲王僵住,他满意地笑了。
“顺亲王有所不知,这可是数百年前赫赫有名的阴阳匿咒,咒纹正向,属阳。”
“你当真以为朝廷那头没有擅于追踪的高手?顺利出逃,这么多年安稳无忧,那都是公羊老先生暗中保佑啊。”
顺亲王咬着牙,“你少信口雌黄!我只不过想过个清闲日子......”
“顺亲王的意思是不知情?”
鬼面打断他,从怀里取出一个锦盒,像是对待什么贵重的礼物似的缓缓在他眼前打开。
顺亲王的嗓音戛然而止。
那里头赫然放着一只断手,从手腕处被齐根切下,虎口有三颗小痣,十分罕见。
“......煜儿?”顺亲王一愣,反应过来后顿时呲目欲裂,气得浑身发抖:“你!你们这群畜生……你们把煜儿怎么了!”
“顺亲王,稍安勿躁。”鬼面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头,紧接着突然用力将他的脸按在地上,缓缓碾压,笑着道,“你的孙儿暂且还算完好,但若你还是什么都不知道,那我也不太清楚他能不能安好。”
他循循善诱道。
“你可要好好想想......公羊纹一他活了百余年,无论是道行还是岁数,都并非寻常人能比,而你只需要把他的行踪告诉我,至于我们能不能顺利找到他,那也与王爷你无关。”
“只要你透露传闻中的花云间是真是假,怎样能找到,这之后,北海依旧是安逸的桃源,再也不会有旁人来打扰,你的亲人也会重新回到你身边,何乐而不为呢?”
顺亲王渐渐停止了挣扎,呼吸却愈发急促。真是可怜啊。
人性就是一株墙头草,一面是情谊、道义,一面是自我、利益。
它跟着风摇摆不定,一生都逃不脱挣扎的命运。
这张脸上的痛苦挣扎配合着沉默显得无比凄惨。
鬼面面具之下的嘴唇勾起,修长的手指缓缓松开。
“这可不是背板,顺亲王,你我只不过是做了一笔顺势而为的交易罢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今日你说了,公羊纹一未必有事,但你若是不说......”
鬼面将那截断手扔到顺亲王跟前,紧接着抬脚重重踩下,反复碾压。
顺亲王发出一声徒劳的怒吼,抬手抱住他的脚。
鬼面嗤笑一声,踹开他后,随意将断手踢向悬崖。
汹涌的海水毫不费力的吞噬掉一切。
顺亲王脸色惨白,伏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半晌,他才艰难地开口。
“长阳江......”顺亲王嗓音沙哑,“我知道的只有这个,求你们放了我孙儿......”
“他果然还在长阳江。”鬼面喃喃自语。突然。
不远处传来一阵异样的劲风,他面具之下的眼神顿时凌厉起来,立即飞身朝后掠去。
下一瞬,一支锋利的鱼叉没入他原本所站的位置,深深扎进岩石。
众人面色微变。
北海拥有如此怪力的,唯有海域异族。
“是异族人,我们先走。”鬼面冷声吩咐,而后睥睨着呆愣的顺亲王,毫不犹豫地抬手,暗器破风而出,瞬间扎进对方要害之处。
顺亲王表情凝固,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眼里迸发出血丝:“呃......”
异常高大的身影不过一息之间便从悬崖下方攀上来,几个岩石后也出现了人影,他们在这险峻之地灵活的简直可怕。
为首的人望着黑袍人离去的背影,一双颜色微浅的灰眸像是某种危险冰冷的兽类,他蹲下身,望向濒死抽搐的顺亲王,略显难过的神情软化了他的攻击性,平添了几分不谙世事的天真。
“......外域人,他们为何杀你?”

海浪拍击着岩石。
顺亲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捉住眼前人的手,张口鲜血涌出,艰难发声:“咒......符咒......百年......他们......是他们......”
“什么?”灰眸首领单膝跪下,俯首试图听清他的声音。
顺亲王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谁料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偏头呕出一大口鲜血后,眼睛瞪直望向天空,最后一缕气息也随之散去。
异族首领的人半跪在地上,薄唇轻抿。
他神情凝重,喃喃道。
“咒阵……”
他望着已经断气的顺亲王,皱眉,“莫非与恩人嘱托有关?”
“首领?”身后有人小心翼翼的开口。
异族首领沉默了片刻,伸手合上顺亲王的眼睛,嗓音悲悯:“……外域人,海佑你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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