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牧远在后面的两年中,以雷霆手段铲除了那些围捕阿唔的修真者。
他感念徐灵鹿救了阿唔一命,为了保下这孩子的性命,便找到了那个虚弱至极的婴孩,也用自己的灵力破开时空,带着孩子去了异世寻找阿唔。
只是他是以肉身穿越,这一走,便无法再回去了。
异世中的阿唔是带着记忆重生的,自小长在豪门,因为有着过人的聪慧,家里人请大师来看过,大师一眼便说他有悟性。
所以这一世,他依旧叫阿悟,不过换成了悟性的悟。
阿悟胸中有万卷书,自然知晓那个灵气团子为了救他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他自幼就立下目标,要好好修炼,等自己也能破开时空之后,便要去寻那团灵气,报答他。
可他才只是研习了丹药,医术和炼器,鹿牧远便带着个孩子找上门来。
阿悟虽然不愿再和鹿牧远有所牵扯,但架不住徐灵鹿在他手上。
不得已,只能跟着他一起照料徐灵鹿长大。
他负责照料徐灵鹿的生活和健康,一直尽心尽力的在帮徐灵鹿调养身体,其间孩子虽然受了不少罪,但到底是活了下来。
而鹿牧远则负责教授徐灵鹿玄学。
徐灵鹿从小就展现出了极强的天赋,在玄学的修道上甚至比鹿牧远幼时还强,尤其擅长术法。
可他终究还是欠了天道一层因果,不得不还。
所以鹿牧远才在学成之后将徐灵鹿送回了祁云。
怕他遭遇危险,还将芥子空间作为通道,即便不能见面,却也能给徐灵鹿一个最后的安身之地。
为了怕他孤单,又特地找了阿润陪他。
自徐灵鹿走了之后,鹿牧远和阿悟就开始修习各种命术和魂术,就是怕徐灵鹿在祁云遭遇危险。
没想到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幸好鹿牧远修习了魂术,这时才能将徐灵鹿破碎的魂魄全部都带回魂灯中温养。
收集了好几日,徐灵鹿的碎魂,差不多陆陆续续都回到了魂灯中。
那盏魂灯像一颗小小的星,越来越明亮。
可徐灵鹿的肉身还在祁云,魂魄离体太久,肉身即便不死亡,后续也很难合魂。
鹿牧远打算再用灵力强行破开时空,去祁云将徐灵鹿的肉身带回来。
这一次,他却没有十足的把握。
收魂已经将他的灵力散了一半,也许他去了祁云就没有能力再撕开时空回来。
那他与阿悟怕就是永别了。
在犹豫之际,那个给了徐灵鹿的芥子空间却有了动静。
有人进去了。
那人竟然将徐灵鹿的肉身也带进了芥子空间中。
这对于鹿牧远来说简直是个非常大的意外之喜,要撕开芥子空间,比撕开时空容易太多了。
几乎是徐灵鹿的肉身刚刚被带进去,他就将人踢了出去,抽尽了空间中的灵力,将徐灵鹿带了回来。
接着只要同阿悟一起,给小徒弟合魂,便能得到一个健健康康的徐灵鹿了。
合魂的过程并不容易。
前期,肉身和魂魄的连接度是非常不牢固的,魂魄难以控制肉身,所以才有了今日徐灵鹿连眼睛都睁不开的情况。
阿悟见到徐灵鹿此刻的样子,再想起他以前总是将眼睛笑的弯弯的,找自己撒娇,瞬间就心酸的不行。
他的小鹿这么好,为什么要遭受这么多苦难。
泪水毫无预警的便砸在徐灵鹿苍白到没有丝毫血色的手背上。
鹿牧远想劝,却发现自己的喉头也有些发梗,他又不好在老婆面前哭唧唧,只能长叹一声,转身出门,等带上房门后,快速抹了两下眼睛。
阿悟的泪水仿佛带着温度,徐灵鹿感觉自己的手背被烫的一缩。
等等,缩,他的手指能动了!
集中身体的全部力量,徐灵鹿奋力的睁开了眼睛。
由于长时间不睁眼,虽然屋内的光线柔和,他却觉得眼前无比刺痛,眼角不断地有泪水坠落。
反倒吓得阿悟止住了眼泪。
“小鹿,你醒了?”阿悟见他睁眼,立刻凑到耳边轻声问他,“怎么哭了,很疼很难受吗,能不能说话?”
徐灵鹿想开口回答,发现自己暂时还说不出话来。
不然摇摇头示意,可脑袋也是一动不动。
算了,徐灵鹿在心里叹了口气,摆烂吧。
他只能微弱的眨了眨眼睛。
鹿牧远其实并未离去,一直在门外竖着耳朵听。
一听到徐灵鹿真的醒了,瞬间冲了进来。
他身上还有几枚师门留下的灵药,全是养魂的,人不醒来,吃着也没用,现在人醒了自然是要第一时间喂进去的。
徐灵鹿感觉到自己的牙关被阿悟轻柔的掰开,一颗药丸被送了进来。
药丸子一触到舌尖便化开了,几乎不到半刻徐灵鹿的额上就开始冒冷汗。
这药虽然效果其佳,但服药的过程却也痛苦。
魂体的疼痛会被放大数倍,再传递给肉身,借此来建立魂体和肉身之间的联系。
徐灵鹿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仿佛一寸寸的被人碾碎,再放入烈焰中淬炼,重铸,最终又拼成了一副新的骨架。
这个过程比他生魂化咒之时,还要疼上数倍。
经历的疼痛多了,身体的控制权也随之不断被夺回。
他终于能够张开嘴巴,大口大口的喘息,希望能以此缓解一些疼痛。
可没有用。
冷汗不断顺着额角滑落,被子中的身体不由自主的紧紧蜷缩在一起,甚至那张秀气的面庞都因为疼痛扭曲到有些狰狞了。
阿悟见他如此难受,心疼的厉害,恨不得能以身代之,可最终能做的,只是掰开徐灵鹿攥的死紧的拳头,自己伸手握住。
徐灵鹿的指甲早被阿悟修剪的圆润饱满,可还是在阿悟那双干燥柔软微凉的手心里,掐出了一道道血痕。
血水顺着手心滴落下来,阿悟也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就这么任徐灵鹿掐着他的手。
另一只手开始轻抚徐灵鹿紧绷的脊背,甚至轻轻地哼起了歌谣。
阿悟的声音不同于前世那般低沉冰冷,是轻柔又温暖的,咏唱抚慰灵魂的歌谣时,虽然起不到医治的作用,但抚慰效果一流。
徐灵鹿幼时身体经常莫名的就会出现疼痛,有时甚至疼的睡不着觉,躲在被子中偷偷的哭,被阿悟发现后,他便去学了这些歌谣。
在他疼痛又出现的时候,阿悟会抱着小小的他,一唱便是一整夜。
差不多十岁左右,徐灵鹿的肉身和灵魂融合的更好之后,便不怎么疼了,也就再也没有听到过阿悟的歌声。
今日再次听,依旧很好的安抚了徐灵鹿,他掐着阿悟手掌的力气逐渐放松下来,整个身体都蜷缩在阿悟怀中一抽一抽的。
虽然依旧很疼,但精神上却不再那么紧绷,终于半是昏沉半是睡的失去了意识。
见他再次闭上眼睛,阿悟轻轻的将小徒弟的身体舒展开,让他平躺在床上后,对鹿牧远做了个口型。
即便已经失去意识,疼痛却依旧在继续,冷汗还在不断地往下淌。
阿悟已经在徐灵鹿身边熬了好几日,此时也没有丝毫要休息的意思,他等着鹿牧远端来温水,帮徐灵鹿一点点擦拭着被冷汗弄得黏腻的身体和指甲缝中的血渍。
等擦干净了,继续将小徒弟抱在怀中,一下下的顺着后背,轻轻的哼唱着。
渐渐地徐灵鹿的眉心开始舒展,面上的表情也不再那么狰狞,缓缓的放松下来。
鹿牧远担心自己老婆身体受不住,好说歹说才将阿悟劝去休息。
他来接替阿悟的位置。
可他又不像老婆是个治愈系,鹿牧远最擅长的是咒,术,法此刻作用不大,就跟房中的加湿器差不多吧。
他只能将自己当成一个灵气站,沉默而稳定的少量向外散发着灵气,好让徐灵鹿舒服一些。
徐灵鹿用的那些手段都是出自鹿牧远,生魂化咒之后,本命剑凌霜也最终化成了齑粉。
鹿牧远将凌霜的剑魂也一并带了回来,他分神留在房间里当个加灵器,本体便去了炼器室,他要帮徒弟再造一把凌霜。
这样的状态差不多持续了十日左右,徐灵鹿的情况终于稳定了。
他每天能醒来三,四个小时,疼痛的程度也一天比一天减弱了下来,现在已经是靠着咬牙就能硬撑过去的程度了。
他开始尝试着在床上起身,自己喝水了。
虽然端水时,胳膊还是抖得厉害,但好歹能把杯沿凑到自己嘴边上。
恢复到这种程度,就已经可以固魂了。
坏消息是,鹿牧远手头的灵药吃完了,而且无法炼制。
但好消息是,阿悟练了一手绝活,叫固魂针。
这种手段甚至可以修补被撕裂的魂魄,只有一个副作用就是疼。
银针是极为细长的,比一般中医用的银针要长上三,四倍。
疼痛从下针的地方开始向外扩散,如百蚁噬心般,先是麻痒,再是酸胀,接着便感觉像是被烧的火红的针,不断地刺入,越来越深。
而且这种疼感一轮比一轮强烈。
“阿悟……”徐灵鹿直接扑进自己师父怀里,“能不能不扎我!”
若是单纯的疼痛,他尚能忍受,固魂针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
“求你了!”
小徒弟的脸埋在老婆肩膀上,鹿牧远明显能看出那一片布料颜色开始变深了。
徐灵鹿被扎哭了。
“不然……算了……”鹿师父实在受不了徐灵鹿这种可怜兮兮的样子,踟蹰开口,“我再去炼些丹药,虽然效果差些,但……”
“不行。”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阿悟打断了,“用丹药不治根本,开始先少扎些时候,但必须得用针。”
说完,一根银针又刺入了徐灵鹿脊椎上的大穴。
一听阿悟师父开口了,徐灵鹿也没有再撒娇求饶。
自己这一遭是肯定逃不过去了。
阿悟虽然最宠他,但在他的健康问题上,却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一丝余地也没有。
徐灵鹿只好乖巧坐直,紧紧攥着拳头,眼眶通红,掉着眼泪挨扎。
才下了没几针,他就把自己白嫩的掌心掐出了数条血痕。
人没出声,但泪水不断地滚落,从下颌线绷紧的程度也能看出,他的牙关咬的非常紧。
阿悟看着小徒弟这幅样子,都想自己替他挨针,可他又做不到,只能跟着掉眼泪。
但掉眼泪一点没影响他扎人,手下的银针一丝也不抖,又稳又准的刺入一个个穴位。
鹿牧远见自己求情没用,只能闭嘴,幽幽叹了口气,看着徒弟和老婆都哭的这么惨,自己鼻子也开始发酸。
这可不行,不能在老婆和小徒弟面前哭!
鹿牧远转身出门,躲在门框外偷看。
一边抹眼泪一边看着哭唧唧的老婆把徒弟扎的更加哭唧唧。
妈的,真想杀回祁云,把整个小世界都炸了!
固魂针的威力是十分强大的,只挨了两次扎,徐灵鹿就已经可以自己下床逛游了。
虽然还需要别人搀扶,但总好过在床上当个植物人。
阿悟给他整了个电动轮椅,还特意给院中修了一座阳光房。
虽然现在已经入冬,但阳光房中铺了地暖,暖意十足,徐灵鹿可以自己操控轮椅过去晒太阳。
身体好些了之后,他就开始牵挂起祁云的状况。
徐灵鹿现在已经是条真咸鱼了,连最简单的术法都用不出来,他央求了鹿牧远好几次,想要看看祁云那边的情况,鹿牧远又哪里肯让他再看。
被缠的紧了,他就彻底消失在炼器室,去重铸凌霜。
见缠他缠不出结果,徐灵鹿就曲线救国,跑去缠阿悟。
他也不说自己想开水镜,就是说自己难受,想让阿悟陪着他,整日整夜的不让阿悟回房。
每天晚上看着空荡荡的大床和一个空着的枕头,鹿牧远恨的牙根都痒痒。
自己这个小徒弟去了祁云一趟,怎么学的这么坏了!
为了把老婆换回来,鹿牧远屈辱的在阳光房里,给徐灵鹿做了一面水镜。
水镜的那一端先出现的是九锋山。
是徐灵鹿现下最想看的人。
九锋山上的一片草地,被徐俊华整成了一个演武场。
时至冬日,即便动物们已经成精了,大多数还是选择了冬眠。
可演武场上居然还有两个人。
“去,再跑两圈!”自家哥哥冷着脸,对一个又娇又甜的大美男下着命令。
大美男一双钴蓝色的眸子,委屈兮兮的盯着他哥,说话黏黏糊糊,“再歇一歇嘛~”
语气相当之夹。
徐灵鹿大惊失色,他这也才离开没多久呀,难道他哥就有情况了?!
他还没缓过神,就看见一个娇俏的白衣女子,是梨白。
她一把揪住美男的后脖领,“要是不想跑了,就跟我回洞府去!”
美男虽然没有毛,但徐灵鹿总觉得他在听见这句话后,全身的毛都炸起来了。
“我不!”美男立刻站起身,要继续去跑圈,一边跑还一边小声嘀咕,“现在还没到春天呀,怎么会这样呢?”
“人形真的好累,腰好酸,真的不能再用了。”
徐灵鹿震惊。
“而且为什么每天都要交|配,又不需要生那么多猫崽子,真的很累呀……”
这,这是可以说的吗?!
徐灵鹿目瞪狗呆。
他尝试着捋了一下眼前的情况,所以,这个大美男居然是他的傻儿子阿润吗!
莫名奇妙的吃了好大一口猫粮,每天交|配什么的,真是他能听的吗?!
徐灵鹿有点心累的抚额,老父亲远程为傻儿子操碎了心。
都说猫咪全是快枪手,三分钟已经是极品中的极品了,也不知道阿润能不能让梨白满意?
看来对于妖精来说,也是颜值决定一切呢?
听说布偶猫在猫咪眼中是又油腻又秃的大胖子,在猫形态的时候,阿润去找老婆贴贴都是被丑拒的。
现在变成了高颜值美男,这就忽然要天天交|配了。
再看一眼旁边虎视眈眈,明显随时想把阿润拐回洞府的梨白,今晚肯定又是要考验腰力的时刻了。
为傻儿子的小身板捏一把汗呀。
等两只小猫咪亲亲蜜蜜的走了之后,徐俊华挑了一支长枪和锋九切磋了起来。
而演武场旁边只坐着一个观众,曦梧。
想到锋九和曦梧的关系。
嗯,只有他哥一个人还是稳定的单身狗。
痛,真是太痛了!
徐灵鹿吃够了狗粮,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在冒着酸气。
怎会如此呀,他又不是没有男朋友,为何如此狼狈?
可是,如果真的让他去看魏镜澄,他又有些不太敢看。
他以那么惨烈的方式消失在了魏镜澄眼前,多少也有些太过残忍了。
闭着眼睛定了定神,徐灵鹿到底还是没有克制住自己心底的渴望。
他想看一看魏镜澄。
再睁眼,画面转到了一间小木屋里。
魏镜澄呆滞的站在屋子正中央,听着漓蝶重复了无数遍的事情。
手紧紧的攥在刀柄上,搭上漓蝶的脖颈,又拿下来。
他像是一个被封在琥珀中的昆虫一样,不断地重复着被树脂滴下来,黏住的过程。
没有希望,也再不能向前。
“魏大人还是不动手吗?”这是漓蝶轻柔的嘲讽声,“您以后还是别来了,也不嫌累。”
她还在继续说着什么,但徐灵鹿却听不进去了。
魏镜澄的样子实在太令他心疼了。
像是被人抽掉了精气神,人虽然活着,也只是行尸走肉罢了。
他眼窝深深的凹陷进去,瞳孔里一片灰暗,眼底全是青黑,没有丝初见时的锐利和神采。
整个人都瘦的不行,看起来就是一副失去了血肉的空骨架子。
神情也是呆滞的,眼神没有焦点,不知落在何处。
待漓蝶的声音停下,魏镜澄垮着肩膀,垂首走出了木屋。
徐灵鹿总觉得他身上有着浓浓的死气,若不是有什么东西吊着,这人怕是早就活不下去了。
他魂不守舍的看着魏镜澄下了灵雾山,却没有回云京城,而是去了山脚下的那栋小院。
宅院被修缮的很漂亮,乍一看非常像是徐府的东院。
有曦梧的庇护,那里灵气浓郁,草木都格外的水灵。
即便现在是深冬,院内依旧葱郁着。
但魏镜澄的房间却和院中生机勃勃的景象完全相反。
屋中挂着厚重的布帘,几乎遮挡了全部的光线。
在昏暗的环境中,刀刃上的寒芒就格外的显眼了。
划过的那瞬间,徐灵鹿的瞳孔骤然一缩,眼神直直的盯着魏镜澄左边手臂的内侧。
上面新新旧旧的刀伤叠在一起,几乎没有一块平整的皮肉,看起来触目惊心。
仔细打量之后,徐灵鹿差点崩溃,魏镜澄在自残,并且应该有一段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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