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来自21世纪的石屿一脸莫名其妙,不禁想起室友追隔壁哥们的那段日子,指着自己问:“我说错什么了吗?他们为什么要割我舌头?”
“谁要割你舌头?”
石屿闻声回头,宋璟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院子。
懂哥呼吸一滞,手里的剪刀没拿稳,差点戳到身旁的石屿。
宋璟珩人还没到跟前,话就先传过来了:“阿亮,剪刀这样拿危险,请你收起来。”
懂哥脸上一下子由红转青,赶忙低头认错:“少爷,对,对不起,小,小的不是故意的。”
“害,我没事。”石屿摆了下手,“你别一见面就对人家板着张脸。”
他按住宋璟珩的肩,为了给懂哥制造机会,故意将他往前推了推,转身边走边道:“你们聊,我回屋睡觉了,拜拜。”
宋璟珩不清楚他又在闹哪出,又给他拽了回来。
“大白天的你睡什么觉?”
石屿睁着眼睛说瞎话:“睡午觉啊,你快松手,我要去睡觉了。”
宋璟珩不信他这么老实,扯着他的后领不放。
石屿心累地叹了口气,一面挣扎,一面对懂哥眨眨眼,示意他转移这家伙的注意力。
懂哥明显会错了意,猛地鞠躬,脸都快贴到膝盖上。
“少爷,小的将纸花叠好了,这边就不打扰您了,再见。”
他说完都不敢看宋璟珩,拎起脚边的工具,一溜烟跑远了。
门咔嚓一声合上,石屿感到一阵无语,舔了下唇,一不小心将心里话骂了出来:“靠,这小子也太tm不厚道了吧,枉我还诚心想帮他。”
宋璟珩脸色倏地沉了下来。
原本以为石屿社交范围只有自己,谁想到半天不见他就认识新人,甚至还扬言要帮他
他们认识这么多天,都没有听到他对自己这么说过,宋璟珩越想越气,倏地松开手,黑着脸回到书房。
石屿不知道哪又惹到这家伙了,还以为像平时里那般拌嘴互怼,上前搂住他的肩。
“喂,你又怎么气什么?”
居然还在问他气什么,宋璟珩剜了他一眼,打开了隔壁房间的门,把自己关了进去。
天色渐晚,宋璟珩气消了便自己从房间里走出来,坐在院子里收拾纸花。
石屿像跟屁虫一样跟在他身后,发现他比窗台上的吊兰还蔫,挠了挠头,估摸是这家伙现在消气了,开始想妈妈了。
他始终跟他保持半米距离,坐在他对面,静静地看着他收拾上坟用的蜡烛,不禁想起花农先前说过的话——宋璟珩他娘连个遗像都没有。
石屿画人像一直不错,想了想,或许这是个不错的破冰点,他背着手走过去,试探地问道:“那个宋璟珩,我听人说你妈妈,啊不是,你娘去世这么久还没有个遗像,要不要帮你画一张?”
他蹭了蹭鼻子,自卖自夸道:“实不相瞒,我画人像一直很厉害,绝对能画出你娘的七八分像。”
宋璟珩收拾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明显恢复了往日的神态,拉着他手问:“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石屿唇角微弯,虽然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但只要把他哄好就行。
毕竟寄人篱下,宋璟珩随时有可能把自己赶走,他不敢想象自己被赶出去,上街乞讨的样子,只好狠狠地抱紧宋璟珩这棵大树,屁颠屁颠跑去拿了画材。
宋璟珩显然没注意他丰富的内心OS,泡了一壶茶,坐在他身旁,像小和尚念经似的,反复念叨他娘的特征。
石屿画完人像,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他靠在椅背里,长叹一口气,果然不管一百年前还是一百年后,这群甲方没一个好伺候的。
没等他休息一会,宋明德突然到访,打得他俩措手不及。
宋璟珩心里没底,担心宋明德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将石屿赶走,眉梢微挑,朝石屿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躲到自己身后。
宋明德看都没往他们这边看,盯着院子里的纸花,道明了来意:“赵秀兰的祭日又快到了吧?”
宋璟珩一怔,这还是母亲死后,父亲第一次提及她的名字。
“是。”他偏过头,看向父亲,眼底有微光闪过,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宋明德冷笑两声,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地拐角茶水四溅。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能祭奠,你小子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的?”
宋璟珩心凉了半截,一个人为何有如此的转变,母亲在世的时候,父亲的那些老好人的样子全是装的吗
难道这个家真的没有一点亲情吗
宋璟珩紧咬着下唇,呼吸不由得急促了几分,他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拼命克制住上前质问宋明德冲动。
宋明德不以为意,眼光在屋子里滴溜溜的打转,瞥到拐角的人像画,猛然打了个激灵,像是碰见鬼般连连后退。
须臾,宋明德揉着太阳穴,缓过神来,说话语气缓了下来:“赶紧的,都给我把这些脏东西扔掉。”
宋明德别有深意地瞥了眼石屿,“小小年纪的,怎么尽爱收破烂。”
说罢,他转身就走。
石屿总觉得宋明德那句破烂说的是自己,对天翻了个白眼,他才不是什么破烂呢。
石屿没消气,想着再继续diss他两句,忽然意识到他儿子还在这,余光瞄了宋璟珩一眼,当场吓了一跳,用他们21世纪流行话来说,宋璟珩看上去真的快要碎掉了。
他眼圈通红,眼眶里却没有泪花,身体打颤,像是气到站不稳似的死死抓着桌沿,指节发白。
宋璟珩心底彻底凉透了,却又升起几分不甘,母亲生前和气的对待了身边的所有人,死后宋明德不让人提及她的名字,竟然连扫墓都不允许。
宋璟珩闭了闭眼,压下心底的火,盯着父亲离开的背影,越发觉得他有些反常。
父亲如果没做亏心事的话,为何再三清除母亲存在过的痕迹
理智占据了上风,宋璟珩搓了一把脸,对石屿嘱咐了一句把门锁好,跑出门外,跟在宋明德身后,一探究竟。
宋明德行步履匆匆,似乎急于去见某人,完全没察觉到身后多了一道影子。
他跑进主屋,往前厅看,胡桃色的八仙桌上架着一顶香炉,上面插了三炷香。
紧挨香炉坐的算命老先生忽然睁开左眼,里面的眼球早就掉了,只剩大片的眼白和红血丝。
屋里烧着炭,宋明德脱下身上的夹袄,恭恭敬敬道:“桂远大师,真是让您久等了。”
他左手摊在香炉前,掌心向上,“劳烦您帮忙看看日后我还有哪些劫,买哪些法器可破”
老先生颤颤巍巍握住宋明德手,顺着掌心的纹路摩挲了半晌,倏地瞪圆了眼睛,“老爷,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他叹了一口气,无意间瞥向窗外,“大少奶奶的事终究不能瞒一辈子。”
宋璟珩躲在屋檐下,将里面的话听得一清二楚,透过格窗往里看,这老先生的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宋明德哈哈一笑,盯着他身后的白旗,眼睛微微眯起,“大师,您实话告诉我,有何办法能破这道劫”
老先生吹灭香炉里的檀香,炊烟袅袅,他一甩浮尘,指着房梁道:“老爷,做了亏心事,神仙下凡也救不了您。”
宋明德的笑容僵在脸上,眼底露出一丝凶光,“老师傅的话说得不无道理。”
他起身走到门外,招呼随从:“刘志,送客。”
宋璟珩眼瞅着来人了,匆忙躲进树丛里,细细思考。
这些年来,他爹总在刻意回避他娘,试图抹除她存在的每一个角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算命老先生的话究竟有何用意?
宋璟珩抱住了脑袋,对父亲仅存的童年滤镜彻底消失,胸口闷闷的,心脏有种说不上来的刺痛。
之前一直不敢去细想的猜测,陡然出现在面前,他避无可避,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不能让母亲彻底在这个家里消失,更不能让父亲藏着秘密太久。
做了亏心事,总得付出代价。
几日后,宋璟珩一反常态,喊上石屿,陪自己一同装点祠堂。
他在供奉祖先的神台前摆上母亲的画像,放上进贡的水果,插上一排白色蜡烛,又在祠堂的院中铺了一层白布,中间用毛笔写了个大大的奠字。
石屿也只有在清宫剧里看到过这么大的排场,装饰完总觉得阴风阵阵,说不上的冷,他搓了搓手心,往太阳底下站了站。
宋璟珩独自一人为母亲上了好些年的坟,早就习惯了这白花花的一切,安安静静地坐在墙角,等着夜晚的到来。
晚上的阴气总比白日重,他吃透了宋明德怕鬼的性格,太阳一落山,便喊来下人将祠堂的一切转告给宋明德听。
还在杏花楼里寻欢作乐的宋明德听完,当场勃然大怒,他这个软弱无能的大儿子有一天也会造反,居然不知天高地厚地在祠堂里给一个女人祭奠。
在他眼里甭管这女人是谁,就算王母娘娘来了也不能进去,毕竟祠堂匾额上只能出现男人,不是个带把的家伙进去了,这不侮辱了祖宗的眼睛吗
他火急火燎地往祠堂赶,也不愿让下人跟着,毕竟这么丢脸的事传出去,让他以后还怎么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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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边差不多七点了,一宿了没睡,光在改剧情了,晚安晚安朋友们,周三前会再更新一章.
第二十四章 叵测
宋明德飞快地杀回家,发现祠堂的牌匾上被一层白布蒙上,青砖台阶被一排纸花覆盖。
又气又怒,他一脚踹开大门,环视一圈,四下无人,宋明德彻底拉下脸来,指着铁门破口大骂:“宋璟珩你个小兔崽子,你他妈快给老子滚出来!”
宋璟珩一言不发,拉着石屿往后厅的梁柱后面躲了躲。
宋明德半晌等不到人,面子上过不去,一把扯掉牌匾上的白布,撞开门。
他伸长脖颈,四处探了探,没找到宋璟珩,怒气更甚,正要骂人,目光猝不及防地撞上祠堂唯一光亮处。
梨木雕刻的牌位前摆着一幅女人画像。
烛光摇曳,女人穿着藕荷色旗袍,眉眼弯弯,笑着与他对视。
宋明德瞳孔一颤,蓦地看花了眼。
画里的女人拔下发簪,刺破画纸,腾地一下钻了出来,阴风阵阵,吹灭蜡烛,四周漆黑一团,院中的奠字亮起火光,大火一下子蔓延整个院子。
宋明德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靠,鬼啊…鬼啊…!”
他尖叫着,手脚并用地向后爬,女人穷追不舍,像是刚从地府爬出来找他索/命似的。
石屿探出头望向院子,天色昏暗,看不清宋明德脸上的表情,只听见他夸张到极点的尖叫。
石屿撇了撇嘴,我画的人物有鼻子有眼的,哪点看上去像鬼?
他气不过,暗自腹诽,哼,这位大爷,你还真当自己是素描老师啊,敢在这质疑我的技术,有本事笔给你,我看你能画出什么天仙。
石屿从不内耗,当即从柱子后面走出来,想找他掰扯几句,却被宋璟珩拉住。
宋璟珩一手抵在唇边,摇了摇头。
石屿不明就里,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是误会了宋明德。
宋明德眼神空洞,双手环抱着蜡烛缩在角落里,嘴里重复着同样的话:“离我远点,鬼,鬼啊…”
他的头发被自己抓得乱七八糟,衣服也是沾满了蜡油,宋璟珩不为所动,像是早就知道他会有这副样子般隐于梁柱的拐角,月光照不进的地方。
宋明德陡然甩开蜡烛,发疯般尖叫一声:“啊!你他妈的离我远点!”手在半空中胡乱扑腾。
石屿被他的大嗓门震得连连后退,去鬼屋兼职的时候也没看到顾客吓成这样,顶多跑走,没想到民国的人能这么颠。
宋明德意识全无,从地上爬起来,拼命扯着院子里的白布,中间的奠字踩满了脚印。
宋璟珩脸色愈发阴沉,握紧了拳。
父亲为何如此惧怕母亲的死亡,当年那些烧衣服,埋首饰的行为,真的是苏秀云指示吗?
他向来有主见,怎会顺从苏秀云,而平日里未曾想过的疑点,突然填满了宋璟珩的整个思绪。
难道像算命老先生所说,父亲真的对母亲做过什么吗?
石屿实在看不下去,朝院中抬了抬下巴,“宋璟珩,你爹这是在跳大神吗?”
宋璟珩收回思绪,淡淡地回了句不是,打开了大门。
门外的灯笼亮着盈盈红光,宋明德在杏花楼待久了,再熟悉不过这道光亮。
他眸间一亮,像是发现救星似的急匆匆地跑出去,脚下一个趔趄,磕在门口台阶上,鼻血直冒。
剧烈的疼痛让宋明德清醒,原先纠缠在身边的虚影陡然消失不见。
他转过身,看清了祠堂正中摆着的女人画像,心有不甘,想回去找宋璟珩算账,奈何鼻血流个不止,他怕自己气血不足,一命归西,只好捂着大半张脸跑走了。
宋璟珩心里闷闷地,转身回到祠堂,哑声开口:“石屿,拜托你守好大门,别让旁人闯入。”“哦。”石屿看他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无精打采,也不好再问什么,双手插兜走到门口。
头顶的月亮像面照妖镜似的,照着人间百态。
石屿思绪万千,方才宋明德发疯的样子深深刻在脑海里。
他捏了捏眉心,如果有机会,他还真想问问宋璟珩:你爹到底多恨你妈,才能把她的祭拜现场闹得如此不堪,甚至比我爹当年还要绝情。
石屿轻声叹了一口气,偏过头,看着这满院狼藉,思绪调转,也不知道等下要从哪里开始收拾。
他晃了晃手里的半圆锁环,铜质虎头锁壳正对着自己,想起之前初中课本里说这个年代充满陋习。
石屿掰了下虎头的尖牙,忍不住地在心里吐槽,陋习算什么,这简直就是一个可以随便发疯的时代,不高兴上街喊两嗓子也不会人搭理,也没有人拍照发到网上,简直和想发疯的又怕被发现的i人完美适配。
另一头的宋璟珩脚步不停,抱着画和贡品找了个稍微干净点的位置,摆好贡品,插上香。
烟雾袅袅,模糊了画像上的女人。
扑通一声,宋璟珩跪到地上,对着画像磕了三个响头。
月光照在他身上,石屿远远看着,心里难免有些触动,感觉像是在看一场苦情电影,不过这场电影没有悲伤的配乐,只有少年磕头时沉闷的声响。
次日一早,宋璟珩将皱巴巴的画纸放到桌上,对石屿欠了欠身,“抱歉,昨晚没保住供台,让你的画也跟着遭殃。”
昨日天黑看不出来,今早太阳光一照,纸面露出一道道折痕,宋璟珩试图抚平那些折痕,却无济于事。
石屿一愣,他还是头一次听到儿子替老子道歉,连忙扶宋璟珩站起来,“害,没事,我觉得上一张颜色搭配有些乱,现在正好逮着机会能给你重新画一张了。”
“多谢。”宋璟珩新买的画材递到他面前,挠了挠发顶,小声夸了句:“其实我觉得你画得挺好的。”
石屿一摆手,之前在画室被老师夸惯了,一脸无所谓地接过画材,调侃了句:“哎哟,你还真是有备而来啊,连勾线笔都给我弄来两根。”
宋璟珩不知道要说什么,低下了头,耳尖透着淡淡的粉红。
石屿轻声笑了笑,还真是久违的害羞面孔,明明在夸我,你在这脸红什么。
他搬了个凳子,坐在院子里,打开颜料,风一吹,头顶的玉兰花瓣落在画纸上,石屿抬起头。
“宋璟珩,我跟你商量一件事呗。”
他挥了挥手中的花瓣,“你看这院子里的花全都开了,等会儿能不能带我上街买鲜花饼吃啊。”
“好。”宋璟珩点了点头,反正父亲已经知道了他的存在,没必要隐藏什么了。
石屿完全按照艺考色彩三小时的要求,迅速画完,收拾收拾笔筒,跟在宋璟珩身后走出院子。
旧时的园林,树木繁茂,瓦片上堆满了枯黄的叶子,明明还没入夏,仿佛已经看见了老城的秋。
石屿的视线始终屋檐上,宋璟珩往他身旁靠了靠,“看什么呢?”
“你有没有爬到屋顶上去看过落叶?”
石屿朝房顶一指,思维还是一如既往的跳脱,鲜活的仿佛不属于这个时代。
宋璟珩也想和他一样鲜活,离这个生锈发霉的时代远一点,“我们现在要去看看吗?”
石屿意外地笑了起来:“看不出来啊,原来你也会爬墙。”
宋璟珩摇了摇头,“不会,你教教我?”
“Emm…你让我考虑一下。”
石屿上下打量了宋璟珩一眼,觉得他手脚还算灵活,不过,他自己从来没有教过别人爬墙,心想,要是让这小子摔下来可怎么办。
这个年代的医疗本就落后,要是一不小心摔了个头破血流,医院又不会治,那他罪过可就大了。
石屿拍着宋璟珩的肩,语重心长道:“璟珩啊,不是哥不带你上去,是这上去了,你没经验,我怕你摔下来,那可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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