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苏对他动了杀念,但又顾虑到贺瑞的面子,还是没完全下杀手。
贺吉不甘心的退回贺兰军队中,号令贺兰士兵变本加厉的攻向拓跋真的队伍。他原来是贺兰军队的总教头,威望颇高,下面的士兵大部分都听他的,当即再次如一波潮水向拓跋真队伍涌去。
他则忍着剧痛,举起弓箭,描准拓跋真。待朱苏离拓跋真一远,他就立刻射箭出去。
他射箭向来都是百发百中,自信朱苏速度再快身手再好,也肯定救不赢他的王。
拓跋真正在跟别人混战,眼看是躲不开这一箭。这时一个小侍卫突然冲了上去,锋利的箭头狠狠的从他右肩擦过,顿时血流如注。
这小侍卫他认识,叫什么孙涛。看不出来,南郑王岁数不大,收买人心倒是有一套,还有几个忠诚的。
朱苏自不用说,这个小侍卫也忠心耿耿,可是一个废物值得为他送命吗?贺吉嗤之以鼻。
整个战场混入混乱中,一列列南郑士兵被突如其来反戈的贺兰士兵伤害,幸存的南郑士兵既要攻打拓跋窟的军队,又要提防贺兰士兵。
拓跋真紧紧的抿着嘴,表情严肃,秀气的脸庞早已被鲜血、灰尘、泥土阻挡,看不出原来的模样。贺兰军队出乎意料的反戈,像一个巨大的圈套,将他牢牢套住,令他措手不及。
他不想怀疑舅舅,但现实给了他一记重重耳光。
拓跋窟那嚣张之极的脸,刺痛着他的眼,难不成今日真要败于此地?!
眼看就要溃不成军,远处传来训练有序的马蹄声,遥遥亮起一面军旗,大大两个字:后燕。
后燕的军队到了。拓跋真一阵狂喜,夺过南郑旗帜挥舞了起来:“兄弟们,冲啊!援军到了。按人头论功行赏.....”
朱苏护在他旁边,防止一切袭击。
鲜红的战旗牢牢矗立在战场,随风飘荡。听到王的喊声,差点失去信心的南郑军队,一改四处逃散的步伐,重燃斗志,勇猛的冲向拓跋窟的军队。随后一阵雷鸣般的马蹄声,后燕的精兵强将一队队冲进去战场,很快就扭转了局势,将拓跋窟的士兵杀的是片甲不留。
拓跋窟见大事不妙,带着少数随从趁乱逃走。
贺吉气的大骂,没想到拓跋窟居然是个窝囊的主,真是看走了眼。他环视周围,贺兰士兵死伤过半,怕是半年内都无再战的实力;如果有强敌进犯贺兰,后果不堪设想,不由心灰意冷,仓皇出逃。此后数年不见其行踪,仿若昙花一现。
上辈子他等到拓跋真称帝后,才带着忏悔书,由贺庆带着进见皇帝。这时贺瑞已经病死,贺祥下落不明,贺庆继任贺兰部落族长。拓跋真念着他是这世上仅有血缘牵连的亲人,对当年的无理并未放在心里,反而和言悦色,终成一段佳话。
此时拓跋窟这边群龙无首,朱苏瞅准机会,大喊道:“拓跋窟都逃走了,你们还不快投降,拜见南郑王!”声音震耳欲聋,清晰的传到在场每个人耳里。
众士兵面面觑,四处寻找拓跋窟身影,却不见其踪迹;拓跋窟这边的旗帜也早已倒下,被人践踏在地,破烂不堪。这才回过神,集体放下兵器,投降拓跋真。
战后清理,孙涛再一次看到王泽,他被斩断双腿,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已经痛的说不出话,他所效忠的拓跋窟已经弃他而逃。战场刀枪无眼,不知道最后一刻他有没有后悔。
王泽最后一次见到孙涛时,他正跪在南郑王的前面,接受封赏。南郑王淡漠的眼神从王泽他身上扫过,又投向远方。
这一战拓跋真大败拓跋窟,杀死士兵八千多人,招降士兵二万多人,大部分是独孤部落士兵,狠狠的重创了独孤部落。刘显得知后,气的大病一场。
拓跋窟这么一败,彻底树立了拓跋真在南郑的君心,从此无人威胁他在南郑的统治地位。
事后,贺瑞得知二弟贺吉干的蠢事,差点昏倒。他苦心主导的事,眼见被这蠢货弄砸了。
深怕拓跋真会误解,认为先前的款待是他们贺兰部落自编自导,为了的就是让他们轻敌,以便战场上帮助拓跋窟。
他匆匆赶到拓跋真那,却见帐蓬外,怒气中烧的南郑士兵押着幸存的贺兰士兵,严阵以待。贺兰士兵每人脖上都架着把刀,个个面如死灰,知道自己犯了大错。
贺瑞差点脚下打滑。
见到族长到了,下面有人当即壮着胆子喊道:“族长,救我!”。马上两个耳光扇了过去,下手极狠,打到脸上当场肿了起来,没人敢再叫了。
贺瑞不敢再看了。他不顾有旁人在场,一进门就向拓跋真下跪,将头深深的垂在地上:“主上,贺瑞失查,请王罚治。”
贺吉带兵临阵袭击南郑军队,这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贺瑞都有责任,他也不想推卸,何况他对贺兰军队的掌控出现了严重失误。
拓跋真这人,讲好听点是凡事三思而行,难听点就是疑心重重,而他不想让自己前功尽弃,夹着两边不是人。
拓跋真帐内此时闹哄哄,七八名将领为贺兰军队临场反水的事,争的脸红脖子粗,各执一词。
突然见贺瑞冲进来,行此大礼,顿时安静了。
拓跋真正欲开口让他起来。此时一身是伤的贺庆,被贺祥扶了进来。两人也齐齐跪倒在地,贺祥收起了平日的嬉皮笑脸,垂头丧气。
贺庆伤势不轻,尤其是胸口被马蹄踩的那一脚,没有半个月是下不了床的。他这条命,还是朱苏救下来的,贺吉对自己侄儿都这么狠心。
他躺在床上左思右想,越想越害怕。贺吉这事不解释清楚,贺兰灭族是早晚的事。
一边拍着胸膛说我们贺兰绝对会帮你们南郑,一边却又在战场上出现士兵大肆反戈,造成南郑士兵节节败退,猪脑子都会怀疑。
贺庆派人找到贺祥,要他一起过来解释。贺祥不当做一回事,说等他伤痊愈了以后再过来解释也行,反正都是熟人,急啥。
等好了再过来,黄花菜都凉了。
一气之下,贺庆也不管身上的伤,挣扎着爬起来,抽出一把刀就去贺祥那砸门。贺祥不得已,只能从温柔乡里爬了起来,陪着他过来。到这一看,才发现事情远比他想像的要严重,南郑士兵的怒火层层堆积,马上到了燃爆边缘。
贺庆伤口迸裂,鲜血渗了出来,染红了胸前的衣服。他艰难的跪倒在地,说个字喘口气:“主上.....这次不关.....族长之事,是贺吉乱来.....请王.....明鉴。”
拓跋真坐在那,满面尘土,身上血迹斑斑,他从大前日起到现在就没休息过,眼睛里充满了血丝。贺兰这事不能不让人起疑,他还在思前因后果。
有几名将领沉不住气了,痛骂贺兰,害得他们南郑损失了多少忠心耿耿的优秀士兵,罔顾他们南郑王的信任,若不是后燕及时赶到,南郑怕是要全军覆没.....
贺瑞无言以对。
拓跋真坐在上座,一时间无话可说,探究的眼神时不时扫视着下面三个人,旁边的朱苏轻轻碰了碰他。
他抬头望向朱苏,朱苏抬起头指了指贺瑞,摇摇头。
两人相依为命多年,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所想。
拓跋真会意,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扶起了贺瑞:“舅舅说的严重了,是二舅不明事理,孤不怪你的。舅舅帮孤很多次,拓跋真怎么会不明事理,不会怪罪贺兰部落的。”
然后又扶起贺庆,温言宽慰,让他不用想多了,好好养伤,一切都会好起来。顺便再踢贺祥一脚,让他自行爬起。天天只知道躲在后面吃喝玩乐的主,只配这个待遇。
反而贺祥笑的最开心,南郑王老样子对他,说明心无芥蒂。
他迅速爬起,吊儿啷当扯了扯衣领:“就是嘛,我就说咱们真儿拎的清。”他上前亲热的搂住拓跋真,也不嫌弃他脸脏,热情的在他脸上啵了一口响亮的。
拓跋真嫌弃之极的推开他,还顺便擦了擦脸。
第二十七章
贺祥向来不管别人心思,只管自己想法。当即邀请南郑王今晚去放松放松,他为了叩劳大家做战辛苦,特意安排了上好的放松节目,包君满意,欢迎大家前往享受。他为南郑王还单独准备了一个极品。
刘则锋正愁着没地方放松,听到了此话,满心欢喜,准备马上就去试试,看看身上功夫有没退步;拓跋真见他们一脸色相,懒管他们,警告他们不准乱来,他自己则想好好睡一觉。
贺祥又去邀请朱苏,朱苏躲开他热情的手,道自己今晚还有事。其他将领面面相觑,甩手出去。
帅篷里又重新燃起了笑闹声。
见到南郑王这态度,贺瑞勉强放下这颗心。
拓跋真下令释放全部贺兰士兵。
南郑士兵不服,在门口哗然,拒不释放。有情绪激动的士兵,冲到帐篷门口,要王给个说法:“贺兰士兵杀了我们南郑这么多人,为何要放过他们?我们南郑这么相信他们,他们却在战场突然背叛,多少兄弟惨死?万一以后也这样呢?”
带头说话的人声音都在颤抖,下面的士兵纷纷应和。
朱苏亲自出去解释。贺瑞惶恐不安,陷在自己的心魔里,深怕拓跋真会为了平息民愤,而改变主意重惩贺兰。不知过了多久,才见情绪激动的那几人,抹着眼泪离开了。临行前,朱苏重重的拥抱了他们每一个人。其余士兵沉默了,默默的放开了刀下的贺兰士兵。
慕容霆冷眼旁观,一个下贱的侍卫竟然能令南郑王言听计从?!
他摸摸下巴,笑了起来,实在是有意思。
这个晚上,贺兰部落灯火通明,比过年还热闹。
正在养伤的孙涛得知此消息,想破脑子也没想明白,南郑王为何要放过贺兰,晚上特意拄着拐仗,寻了机会来请教。
正在换药的朱苏盯着受伤的部位,久久未回话,最后才缓缓的说道:“贺兰部落顶着阻力,收留了我们两次,也确实是诚心帮助过我们,对我们有恩。
“平日我们这么多人占据着贺兰部落的地盘,吃吃喝喝,贺兰族长也抵力相助,不曾待慢过....”
“这一战贺兰损失不小,现在真正有战斗力的也才几百人。看在族长面子上,给他们一个将功孰过的机会吧..... ”
还有一点最重要的,他没说出来:南郑王重情。
拓跋真六岁家破人亡,对亲情十分看重,极为护短。
贺兰部落在这场战争中的确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但是贺瑞是拓跋真的亲舅舅,也真心实意的关照过他;贺祥是他的表哥,虽然两人经常吵架,甚至打架,但在拓跋真心里,这两人是他仅有的血缘亲人,是他的母族。
而贺瑞身为贺兰部落族长,贺兰部落就是他的命。
踏平贺兰部落是件轻而易举的事,但是拓跋真不下了这个决心,那他推一把好了。
他不想让拓跋真以后痛苦。何况贺兰现在这样子,也掀不起风浪了。
......
次日,拓跋真设庆功宴犒赏三军,并顺便款待慕容霆。
脱下铁甲的南郑王,年轻中带着锐气!慕容霆没想到南郑王竟如此年轻,果真英雄出少年,有心与他相交,表示回去就请父亲下国书,请南郑王去后燕做客。两人惺惺惜惺惺,相见恨晚。
拓跋真感谢后燕此次的帮助,表示愿意跟后燕结盟,结为世代友好。
这等屁话,他自己都不信,全是场面话。若是共同的敌人没了,他们两家必将面临着生死决战,迟早有这么一天。就算他拓跋真肚量大,能容下后燕,但后燕能容得下南郑吗?它能容忍南郑地盘扩大的吗?
......
果然慕容霆回去没多久,后燕就递了国书过来,邀请拓跋真去后燕做客。信中并写道:有重礼赠送。
拓跋真带着朱苏等几百人,押着浩浩荡荡的礼物出发了。到了后燕后,才知道后燕的重礼就是拓跋窟的人头。
拓跋窟当初失败后,惊慌的如同过街老鼠。他知道自己无脸回独孤部落和燕国,只得匆忙逃到西魏,希望西魏王能帮他一把,借兵给他,再次讨伐伐拓跋。
西魏王刘启辰也不是个安份的主,他虽想称霸天下,但不想扶立傀儡,对拓跋窟这个人也看不上眼。拓跋窟一到西魏,就被他杀了,首级送给了后燕,来换取边境的平静,及后燕在全方位对西魏的支持。
后燕慕容垂收到此厚礼,自然转手送南郑王拓跋真。
他见拓跋真居然就带了几百人上门,很是意外,头一回见如此胆大妄为的一国之主。这要么是大智,要么就是大愚。
拓跋真诚恳的表示谢意,并献上数量巨大的礼物,愿意年年给后燕朝贡,以求得后燕庇护。
拓跋真的诚意,令后燕王慕容垂大喜。他沉浮人世间数十栽,看人极准。这南郑王虽然年轻,但沉着稳定,能成一番大业,心中有意拉拢。
晚上特意设接风宴款待,把自家夫人,儿子,适龄女儿全拉了出来做陪。后燕民风开放,女子也能跟男人一起平起平坐,喝酒聊天。
还特地把拓跋真的位置放在最醒目的位置,方便让夫人女儿们看清楚。
于是拓跋真就被一群莺莺燕燕给包围着了。他本身五官秀美,坐在那里,姿色甚至压过那些公主;这一年也长高了不少,仅比朱苏矮小半个头。朱苏站在他身后,两人高大帅气的外表吸引了不少目光。
公主们晓得是为她们选夫,看到这么俊秀的男儿,心中满意的不得了。平日豪迈的女儿,此时羞红脸,不好意思上前敬酒。
慕容垂看在眼里,哈哈大笑。朗声问道:“南郑王,你觉得孤的女儿怎么样?”
拓跋真认真的扫视一番,道:“后燕公主个个有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美,拓跋真不敢妄自评论。”
“那你觉得哪一位最合你意?”后燕王这句话平铺直叙,目的明确,拓跋真不得不认真做答。把待嫁的女儿全叫了出来,可见后燕王对南郑王的重视。
他想了想:“大公主雍容华贵端庄大方;二公主美艳不可方物;三公主活泼可爱讨人喜欢.....个个都好。”
夸了半天,等于都是废话,都知道这是在变法拒绝。
慕容霆忍不住了:“来,南郑王,我这些妹子长的个个漂亮.....”说话间,侍女过来给他倒酒,不知怎么慕容霆突然手一伸,侍女倒的酒水顿时漏到杯子外面,吓的花容失色,跪在地上拼命磕头求饶。
慕容霆看也不看她,顺手抽出身旁侍卫的宝剑,唰唰两下,侍女两只手当场被切下来,血溅四方,惨叫声凄厉,可惜没人怜惜。
马上有人上前把她带走,再把地面擦干净。宴会继续谈笑风生,好像方才什么事都不曾发生。
慕容霆随意弹弹身上的血点,并不打算回去换衣物,继续刚才话题:“难道我这些妹子,没一位能入南郑王的眼吗?”
拓跋真一时语塞。都到这个份上了,再拒绝就说不过去了。
如果能跟后燕联姻,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件大好事。有后燕强有力的扶持,可以壮大实力,开拓疆土会更加容易。若有了子孙后代,那关系更加牢固。
上辈子他当皇帝之前,还真娶了联姻的几位夫人,自然也换取了相应的支持;其中一位夫人就是慕容垂的二女儿慕容帘。
重生一回,他没心思谈婚论嫁,甚至连上辈子迷恋之极、非要娶进宫的皇后,现在想想,也没什么心动的感觉了,取而代之是平静,还夹杂着愤怒。
拓跋真胡思乱想着,要不这辈子还是把慕容帘带回去吧,她上辈子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再生个娃换取后燕的全面支持也不是不可以。
打定主意,他站起来,面向二公主行礼,道:“二.....”还没等他说两个字,二公主突然站起来,盈盈朝着父王跪拜下去:“父王,女儿看上南郑王身后那人,想嫁于他。请父王成全。”
拓跋真当机立断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二公主敢爱敢恨,向来随心所欲惯了。在南郑王派人来求救时时,她就打听到了南郑所有事情,也知道了这名叫朱苏的侍卫过往。当时她还在想,得此英难,南郑王必定会功成身就。
果然,拓跋真大败拓跋窟,彻底把南郑政权揽入怀中。消息传过来,她对朱苏产生了巨大的兴趣。哥哥慕容霆回来后,在父王面前又特意提点了他,能让一国之王都听话的男人,令她更感兴趣。
刚她一进来,就注意到南郑王身后一人。那人正是朱苏,龙凤章姿五官沉稳,有着从尸山血海闯出的噬血气质,穿着普通侍卫的服饰却掩饰不了他的阳刚之力,仿若天塌下来,他都能撑住。他稳稳的站在南郑王身边,牢牢的将南郑王安全的笼罩在自己的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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