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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反派一体双魂的日子(蓝溪恨水)


苏茗道第一反应的这药会不会有什么问题,想一想,倒是自己杞人忧天了,濮阳潜若是想针对濮阳殊根本不用这么。麻烦,更何况如今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嗯。多谢,父亲赐药。”
濮阳殊的人情世故还是修炼的很不错的,这一点,苏茗亦是居功甚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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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夜里他们总要说会儿小话,有时候苏茗会给他讲故事讲诗词陶冶情操,有时候苏茗则教他人情世故。
大概就是那种,“如果你是店小二,店里只有一壶酒,却有两个大家族的子弟都要喝这壶酒,你怎么办。”
额。实话说,效果不太好。
因为濮阳殊的脑回路总是不同寻常,他的落脚点在店小二上。
“如果我是店小二,哥哥你是什么?”
“……大概,依旧是你的背后灵?好吧,我也不算背后灵,就算是你的金手指老爷爷吧。”
“金手指老爷爷是什么?”
“话本里都这样写。主角自幼必定受尽磨难,赢尽机遇,金手指老爷爷就是机遇的一种,一般是主角拾到什么玉符玉牌玉戒指,里面有着上古大能的残魂,残魂帮助主角开始修炼……金手指的意思就是,很值钱的帮手,你看,人的十根手指是不是很重要,能帮助你做到许多事情。所以,这个就叫金手指。”
濮阳殊听的半懵半不懵的。
总之,这种人情世故的修炼到最后总会跑题,濮阳殊还表示人心真的很复杂,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苏茗:“……”他决定放过濮阳殊。
濮阳殊的待遇最近又有了新的提升,濮阳殊赏赐了他许多布帛锦缎,还有种种珍贵的器物。
濮阳殊的伤已经全部好了,他掀开衣服看过自己的腰侧,几乎看不出伤口,只有那一块地方比起其他的地方显得格外白一些。
濮阳殊正用手摩挲着那一件金器,这是一只金瓯,杯壁上雕刻着层层叠叠的花瓣,又用金珠点缀花蕊。
“……要把它打造成一根金色的手指么,哥哥?这样,每次看见它,我就能想起你了。”
喂,这究竟是怎样的脑回路啊。
如果这个世界是一个漫画,苏茗想自己的额头一定会冒下三条黑线出来,或者会有一只乌鸦飞过自己的头顶,身后缀着六个小黑点。
“这种事情还是大可不必。”苏茗淡定的说,“说起来,今天下午,我们的泥偶也该做好了,下午的时候就去取吧。”
濮阳殊:“嗯。”
残阳如血。
火烧云堆叠在天际,像是在天边燃起一场大火,归巢的鸟儿们扇动着自己的翅膀,飞向自己的巢穴。
不得不说,濮阳府在这方面的规矩还是很严谨的,每一次都需要令牌才能够出入。
当然,这也只是相对的严谨。濮阳府,从不是一个固若金汤的地方,譬如,秋娘之死。
濮阳殊亮出自己的令牌,守卫便对他点点头,要打开大门,这时,一道声音却从他的身后传来,原来是濮阳宣,他看上去像是急急忙忙才跑过来的,脸色显得苍白而虚弱,眼中更是带着若有若无的怨恨,“……如果不是因为那把枪,你根本赢不了我。”
濮阳殊的动作停住了,他的脑海里如今满是泥偶,根本没有心思把自己的目光投注在他的身上,但他还是很有礼貌的停了下来,毕竟是自己的兄长嘛……
濮阳殊:“嗯……哦。”
这样的语气,却是极尽敷衍。
濮阳宣你你你来了一会儿,脸却是徒然涨红了起来,手心一动,却是闪过三根细若牛毛的银针,未等他动作,濮阳殊却是在苏茗的提醒下极为迅速的捉住了他的手腕。
“锁魂针?沧月城的特产。”
濮阳殊用力的捏了捏他的手腕,那三根针便掉落在地上。濮阳殊慢条斯理的伸出脚一碾,就将它们碾碎了,随即便是将濮阳宣的那条手臂拧到了骨折。
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几乎面无表情。
濮阳宣看不到惊讶,也看不到愤怒,就好像……他根本不把这些事情放在眼里,所有的一切他都是习以为常。
清脆的骨折声让濮阳宣闷哼了一声,随即便再无动作,不是他不想动作,实在是因为自己现在做不了任何动作,因为他的头现在非常疼痛,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脑海里戳刺一样,这种剧痛只在一瞬,却让他大脑一片苍白,冷汗迅速浸湿了自己的衣裳。
“是,是……你?”
是你在装神弄鬼?
濮阳殊啊了一声,尾音带了点疑惑。是,濮阳殊怎么会有这样的手段呢?自己的头痛难道是受了寒?亦或者别的缘故。
濮阳殊于此刻放开他的手,他那没有神采的眼睛里却渐渐泛上一点光彩,他像是在努力的牵动自己的肌肉,最终做出一个不伦不类的微笑来,濮阳殊从这个微笑上感受到……怜悯。
多么荒谬的事情。居然是怜悯?果然是自己看错了,或者这个小杂种根本不懂表情。
濮阳殊:“哦,你没看错。我确实是在怜悯你。”
“你怜悯我?你赢了我,可赢不了别人,别这么狂妄自大了,你也有资格怜悯我,你不过是一个小杂种……”
“你一定很想成为柯梦瑶的亲子吧。”濮阳殊突然说道,他微微动了动自己的眼珠,看向濮阳宣的眼睛,濮阳宣居然打了一个寒颤,他只能听着濮阳殊进行推理。
“一直以来,你都想成为她的亲子,所以对她百般讨好,所以你迫不及待的想向她证明你的价值来获取她对你的看重……你让她失望了,所以,你自告奋勇的想除掉我……是么。真是没想到,为了讨她欢心,你居然在这样要紧的关头对我出手,置天都利益而不顾,怕不是,你已经投靠了沧月城。”
濮阳殊自然是在胡说八道。
更准确的来说,是把事情进行上升,这种事情,往小说是濮阳宣年少不懂事一心置气没有想到后果,往中说是濮阳宣心胸狭隘容不得兄弟,往大说便是居心叵测置天都于不利。
“你胡说什么……”
“这三枚银针,是柯梦瑶给你的吧,是她授意让你对我出手的?看来你真是一枚弃子,你不会想不到,你在大庭广众下对我出手,会获得怎样的惩罚吧。”
濮阳宣这时才发现濮阳殊话语的寓意在哪里,他分明是想要拉柯梦瑶下水,“这件事情与母亲无关,这三根银针也是我自己偷来的。”
濮阳殊:“哦,原来是这样。她居然把这么珍贵的东西放在很容易拿取的地方么,还真是相信濮阳府的防卫啊。嗯,我猜,你应该没有进入她库房的能力和资格吧。”
濮阳宣:“……你!”
濮阳宣确实也没有说错。时间倒回到五柱香之前,殊炉里正燃着袅袅的烟雾,在空气中氤氲出浅香来,柯梦瑶拨了拨自己长而华美的指甲,却是一言不发。
“宣儿,你很让我失望。”柯梦瑶站起来,脸色十分不好,“从小到大,我是怎么对你的。我给你请老师,给你泡药浴,给你那么多的资源,无非就是盼着你有一个好的未来,我不求你像你哥哥一样优秀,但你也不能这么荒废自己。”
“那个小杂种,”柯梦瑶的指甲狠狠的抵住了自己的掌心,早知道是这样,她早就该在他刚出生的时候让人把他给掐死,不然她自己如今又怎会如此气郁,“那个小杂种在那样的偏院住了这么久,身子骨这么弱小。”

“但他却能在剑阁得到两柄神兵。他训练枪术剑术训练了多久?每一样,都比你优秀!”
“我还想让你成为昭儿的左右手,这样的你,有资格辅佐他么。更别提,那个贱种的灵力还没有入道,若是他入道了,那还得了。我也算知道了,他根本不是一个安分的人,不知怎么就入了家主的眼,哪一天是不是要爬到昭儿头上,爬到我头上去……”
柯梦瑶又说了好多话。说她的不容易,说她与大哥对他的好,说濮阳殊如果继续成长下去该会带来多大的危害,说濮阳潜的冷酷,他根本不会把失败者放在眼内,濮阳宣把这些话通通听了进去,然后柯梦瑶就走了,而他在一旁的高桌上发现了这三枚银针。
濮阳宣:“……你不是有弱视么。你怎么能这么敏锐。”
濮阳殊:……你说起这个我可就来劲了啊。
“因为,我……如有神助。”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神,那就该是哥哥的样子,在最寒冷最漆黑的冰狱里,他将舒展他的双翼,带领他逃离这片无间。
濮阳宣沉默了。不是,他有病吧,看来真是多年偏院冻坏了他的脑子。
“……不像你。从始至终,都不曾有人真正的关心过你,你的未来,你的生死在她的眼里都是无足轻重。”濮阳殊说。
濮阳宣感觉很荒谬,“你说我?你说我没有人关心?那你呢,你不会以为有人是真心对你好的吧。你以为父亲是看重你才让你搬到那间院子,顾雪卿是因为打心底爱护你才来接近你的吧。你不会以为你的那个侍卫就是真心的吧?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有谁真正的关心你么你别笑掉我的大牙你……”
“有。”濮阳殊打断了他,“当然有。只是,你们都没有资格看见他,仅此而已。”
他的话语坚定短促而有力,让濮阳宣都为之讶然。濮阳殊离开了,这时候,濮阳宣才发现他居然在短短时日中有了这么大的改变,几乎是脱胎换骨。不过,他究竟在说什么滑稽的事情。
他们都看不见的人……他实在是幻想的有些太超过了,就是一个借口吧,他没办法应对自己的反击,便编造出这样的一个谎言。只有濮阳殊一人能看见的东西,帮助着濮阳殊,除濮阳殊以外的人都看不见……濮阳宣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不对,是那个叫……苏茗的么,教他写字的那个人?但是,根本没有叫苏茗的人啊。”
濮阳宣很快就把这个小小的插曲放到了脑后,随即,他蹲下身子,看向地上的被踩碎的银针。
其实,濮阳殊的那些话,根本就是真的。他不是玩偶,自然有自己的思想,不像提线傀儡一样任人欲求欲予,在乎与不在乎不是显而易见的么。至少,如果是濮阳昭的话……输的再怎么样,母亲大人也不会让他在地上跪那么久。
她也一定不会暗示濮阳昭,让濮阳昭亲手对付濮阳殊。这种事情若是真正败露,他将受到怎样的惩罚,父亲会宽仁的对待他么。
濮阳宣不知道,但他还是堵住了濮阳殊。
在濮阳殊揭穿他把那三枚银针碾碎的时候,他居然感到了一阵轻松。
他从怀里取出一块手帕,把这些断裂的银针都收到了手帕里。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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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我的表现怎么样?”
濮阳殊走在路上,顺手便从一旁的树木上捋下一条草叶下来。
苏茗感受到濮阳殊这样童趣的表现,却在识海里微微一笑,谁家少年初长成。我家少年初长成。
苏茗:“很好。用言语扰乱别人的心,这一点,你已经做的很出色了。人呢,就是要勇于观察,善于推理,勤于思考……”
夕阳在濮阳殊的身后拖住长长的孤零零的影子。濮阳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影子,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这样的夕阳下,如果哥哥能拉着自己的手该有多好。
曾经。饿的不行的时候,他会去翻厨房有没有剩下的东西,或者会去翻泔水桶,他都是避着人的,每次看见人便将自己的身体隐藏在草丛里。
濮阳府的下人大多数都是世代侍奉濮阳家的,濮阳家的后后院便是开辟出来给这些人及其这些人的家属住。
偶尔的,他会看见与他一般年龄的孩子尽情的向自己的长辈撒娇。牵着手,牵着袖子,亦或者是被他们抱着,很亲昵的样子。每一次,看见这样的场景,他都会觉得自己身体的某一个地方很空,那是一个巨大的空洞,如水流下的漩涡一样慢慢的旋转的,要吞噬掉附近的所有的东西。
濮阳殊伸出自己的右手,在空气中开合了一下,所能握到的,自然只有虚无。
“怎么了。”
苏茗的问询让突兀停住脚步的濮阳殊回过神来,他收回自己略略有些奇怪的动作,继续往前走。他能说什么呢?希望他可以牵着他的手?他身体里的可是一个魂灵啊,说出这样的要求简直是强魂所难。
另外。如果,他真的能拥有另外的身体……他还会愿意牵着自己的手么。濮阳殊不得不思考这一点。归根结底,是自己的身体囚禁住了他的灵魂吧,这个世界,除了自己,便再也没有任何一人能够看见他,听见他,感知到他的存在。所以,他只能在自己的身边,与自己说话聊天,全心全意的为自己着想。
不能牵他的手,也不是一件大不了的事情。这样就很好了。做人是不能够太贪心的,如果太过贪心,上苍就会发怒,收回你拥有的东西。如今,已经是很好的局面,他希望他可以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不要离开。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哥哥的泥偶一定很好看。”
“他果然失败了,母亲,我早说过,他根本就是个废物,不堪重任。”濮阳昭的声音在屏风后响起,柯梦瑶听见这样的话语却是不慌不忙。
“如果不是因为家主对那个小杂种百般维护,害的我不敢拿出我手里的人,我又怎么会把希望寄托在濮阳宣的身上。你呢,你可不要出手,再怎么说,你父亲可不会希望你对你的兄弟出手……我出手便罢了,你可不要牵扯到这件事情上来。”
濮阳昭已经出手了。他无所谓的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感受到茶水的清香在自己的唇齿间弥漫,却是摆了摆手,示意根本不用担心。
“我让秋娘的孩子去杀他了。”濮阳昭看向柯梦瑶骤然惊变的脸庞,却是微笑了起来,“秋生杀了他,自然最好。他若是杀了秋生……倒也不赖,我会把这件事情好好宣扬的,让他们知道濮阳殊是多么的薄情,秋生不过是失去父母心中悲痛才做了错事,只是一个普通人。濮阳殊却丝毫不懂得体谅不懂得宽容,不说别的,秋娘再怎么不好,也是抚养他长大了啊……七岁的濮阳殊,如此冷心,长大之后又当如何。”
“这样的一个人行走在街上,难道不会让人感到害怕?更别提,秋生根本不知道我的身份。再怎么,也查不到我的身上。”
“果然,还是事情过去的太久。他们都忘记了,当初,他们是如何反对让这个孩子活下来……他们也忘记了那个场景,血月临天,鬼鸟纷飞。”
这边。秋生却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他小心翼翼的握住匕首的柄,看向那淬毒的刀尖,喃喃道:“你就是个灾星,是你害死了我的父母,你就不应该出生,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杀了你,一切才能结束,我也是迫不得已的,我也是为了不让你伤害更多的人……”
一滴汗从他的鬓角滑落,最终滑到他的脸颊,又从下巴处滴落。他从来没有杀过人,别说是杀人了,他连鸡都没有杀过,所以他正在进行心理的预备,预防着一切的可能会发生的情况。
见到他的时候,要先说些什么吸引他的注意么,还是说,要直接动手?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是他害死了自己的父母家人,他本来就是不该存于此世的天煞之子,他出生之时,血月临天,鬼鸟纷飞,这都是大家见证过的事情,他还一出生就克死了自己的母亲……怪不得在濮阳府受尽磨难。
也是天都城城主仁慈,才允许他活在这个世界上。
苏茗与濮阳殊已经走到巷口。这时,苏茗已经看见了秋生。
“那个人,不就是你奶娘的儿子么。”
濮阳殊仔细的看了一眼,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是他。”
他看上去似乎有些紧张,有汗水从他的鬓角落下,而他的嘴唇也是苍白的。一看就像是有鬼的样子。但濮阳殊并不关心他心中是否有鬼,所以他从他的身边走过,没有给予他一个眼神。
但他没想到,秋生居然叫住了自己。
“濮阳殊……我,我有几句话,想要对你说。”秋生比濮阳殊大了几岁,更是比濮阳殊高出一个头来,他的神情却带着些畏缩,说话甚至有些磕绊。
他身上发生的事情,苏茗与濮阳殊都有所耳闻,但二人都没有太多的感触。濮阳殊当然没有什么感触,无关紧要的人,死了就死了,他不因秋娘的所作所为憎恶她,也不因她的死而为她感到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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