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地为牢·刑侦(焚花煮锦)

“他现在也不抽烟了，以前还说躲屋里和我抽烟呢……”
两个人嘴里叼着香烟走出市局左转走到了便利店门口，两个人却不着急进去，站在门口抽完一支又点燃一支。
顾添抽着烟忽然凑到了卓一鸣肩膀拼命闻了闻。
“好像没什么味道？”
卓一鸣抬手掸了掸肩膀：“他自己以前都抽那么凶，现在闻到不会怀疑的。”
“再说，你也要抽烟，我跟你出来沾点味道很正常……”
“对的对的，趁着今晚不回家，我得再抽两根……”
两个人相互鼓励着站在便利店门口又抽了一支烟才走进去。
顾添考虑到大家熬夜辛苦，乱七八糟热的凉的买了不少，他挑好一堆看到卓一鸣手里就只有两样。
让店员加热的巧克力牛奶，清汤不带一点辣椒的关东煮，蔬菜，豆制品，魔芋结，连根火腿肠都没有……
顾添一挑眉：“你就给你师父吃这些草，不怕挨骂？”
卓一鸣摇了摇头，意志坚定：“外面的肉不新鲜，不能给他吃……”
两个人提着一大袋宵夜走出便利店，顾添联系了李忠明，得知楼上就他和哈智俊在，叫他们下来吃点东西再继续。
回到办公室，李忠明拉了把椅子坐在门边，顾添招呼他。
“怎么就你一个人，哈……呢！”
“哈警官说他不饿，就不下来了。”李忠明憨厚的笑了笑，自从上次从叶锐嘴里听到这个绰号后，他已经自动过滤了。
“嗨，那不管他，来吃点东西，我们随便聊聊。”
睡得迷迷糊糊的大伙听见有吃的顿时清醒过来了，一哄而上顷刻之间瓜分了吃喝。
卓一鸣提着叶锐专属食物刚放在他桌上，叶锐撩起眼皮伸手勾住了卓一鸣的衣襟。
卓一鸣被迫停下脚步，叶锐却并不放手，一寸寸的往下扯，直到卓一鸣九十度弯下了腰。
叶锐鼻翼快速翕动，很快发现了不对。
“你身上烟味怎么这么重？”
卓一鸣下意识的紧抿嘴唇，拨开叶锐揪着他衣服的手。
“怎么不回答？”叶锐撑着椅子坐了起来，卓一鸣趁机站直了身体。
“顾队刚才出去抽了烟了……”
“不对，他的烟不是这个味。”叶锐说着站起身猛吸着空气靠近了卓一鸣的嘴唇。
卓一鸣下意识往后退，嘴唇抿得更紧，叶锐嘴里念叨着不对劲，步步紧逼。
“DNA对比结果出来了。”苗宇手里举着报告大呼小叫冲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立刻安静下来，叶锐一愣松了手，几步奔到苗宇前面伸手就要夺。
苗宇一背手鼻翼快速扇动：“诶，你们居然开小灶，有我的份没？？”
顾添手里捧着还在冒气的自热米饭走了出来。
“喏，独家珍藏，换你的报告可以吧。”
苗宇闻到香气二话不说递出了刚打印出来的报告，接过饭盒掀开盖子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开始狼吞虎咽。
“这个虽然可能不被检方采纳，但是肯定没问题。”
“早点看到，早点破案，我都催了好几次才拿到。”
“这可是我动用了私人关系，你们可得好好谢谢我。”
顾添快速看完结果，递给了叶锐，叶锐看完狠狠拍了苗宇一巴掌。
“牛逼啊，你是怎么想到这个的？？”
“咳咳咳咳。”苗宇嘴里的饭差点被拍出来，他紧闭嘴巴狠狠瞪了叶锐一眼。
“快给我看看，这是什么。”薄薄几页纸在大家手中传递。
“苗主任，这报告你是怎么找到的？？”
警方目前一直不能百分百确定刘娇娇房间里的生物检材属于彭世贤，没有找到彭世贤之前一直无法确定，会影响警方破案的方向。
采信了，如果不是，走错就走远了。
如果不采信如此有价值的线索，不仅耽误破案，更可能耽误营救受害人。
苗宇拿来了彭世贤的存档DNA报告无异于帮助刑侦解决了这个燃眉之急。
“这要感谢现代医学伦理的完善，你们之前联系彭世贤老婆，我们的人不是也在么，听到肾脏移植回来就告诉了我。”
“我琢磨了下，试着联系帝城的同学查了查，谁知道真的就有呢。”
彭世贤的父亲几年前因为肾衰竭想要移植肾脏，作为直系亲属的彭世贤，第一时间去帝城司法鉴定中心检测了自己和父亲的DNA，拿着这份报告他找到医院，申请亲属移植。
虽然最后因为诸多原因，彭父选择了别的治疗手段，最终没有进行移植，但是这份DNA却在帝城司法鉴定中心保留了下来。
因为不涉及刑事案件，保护隐私，所以这份报告是不公开的。
自然在公安系统的DNA库里是查不到的。
苗宇昨天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问了下在司法鉴定中心的同学，得知有彭世贤的记录，并且身份证号一致后，他这两天一直在想办法怎么申请调阅。
今天终于走完了手续拿到了这份报告。
“苗苗你可以啊，闷不吭声憋个大招。你早说了，我们顾队白头发都要少几根。”
“我也没把握，要是拿不到岂不是空欢喜。”
“刘娇娇究竟是和儿子交往还是和父亲交往啊？她没这么乱吧？”对比一致的DNA只是给警方指明了侦破方向，未解的谜团依然有很多。
“我认为，不论是彭望，还是彭世贤默许彭望给刘娇娇买房子的前提一定是和孩子有关。”
“孩子跟爷俩没关系，彭世贤觉得被刘娇娇耍了，气愤之下杀人可能吗？”
叶锐说完，片刻沉默后，有了小声的附和。
苗宇停下筷子，舔了舔嘴唇：“如果是他，现场那么干净也就说得过去了。”
从现场家具陈设到刘娇娇的身体痕迹，全部没有过搏斗挣扎的痕迹，要么是熟睡中下手，要么是熟人一击毙命。
“他那么抠的人，被骗了要回来钱就好了，为什么要杀人呢？”
叶锐再一次推翻了自己刚才的假设。
“他为什么要杀人？”
苗宇扒拉完最后一口饭，勺子扔进盒子盖好盖子，慢条斯理说。
“儿子，票子，房子全是重创啊！”
“如果刘娇娇还有别人呢？”顾添提出这个可能时，引得众人侧目。
“刘娇娇胆子没这么大吧？”
“那你说这孩子是谁的，这孩子总不能是假的吧？也确实跟彭家没关系啊。”
叶锐倒不觉得刘娇娇胆子大不大，现有的DNA对比结果说明，刘娇娇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另有其人，她可能还有一个交往对象。
这个交往对象是警方至今没查到的。
“刘娇娇有好朋友，或者好同事之类的吗？”
叶锐问完看向陆斯，刘娇娇的情况是陆斯负责挖掘的，但是之前好像只说到了工作，并没有提到她自己的情况。
“可以说没有，也可以说有。”徐懋森代替陆斯做了回答。
“哦？”叶锐转头看着这个最近两天才以不太正常的形式熟悉起来的同事，对方也看着他，甚至挑衅的轻轻扬了扬下巴。
“那您展开说说？”叶锐语气温和，他毫不在意徐懋森的挑衅。
他可是拥有一百八十斤的反骨的叶锐，谁都不会怕……
“昨天我们查了刘娇娇最近半年的电话往来，微信聊天记录，都是工作，今天接着挖了最近两年的电话，才发现了她稍微关系好点的只有一个大学同寝室，只能算稍微好点。”
刘娇娇的电话来往几乎全部都是工作相关，作为彭世贤的助理，她似乎很忙，要和公司内外很多人沟通。
剩下的小部分个人电话：快递，外卖，广告电话……

徐懋森一直没放弃追查电话，把刘娇娇的每一通来往电话挨个核实，甚至尝试拨通。
终于查到了其中有一个次数出现不多，几个月才出现一次，而最近一次是个把月前联系过的号码。
机主是刘娇娇的大学同寝。
徐懋森找了个理由联系了对方。
“那姑娘说她和刘娇娇关系只是还行，毕竟都在一个城市，偶尔一起出来吃吃饭，聊聊天。”
“她很肯定刘娇娇没谈恋爱，单身。”
两个人偶尔约个饭联络下微薄的同学情谊，毕业这些年，同学聚会刘娇娇从来不参与，但是她通过刘娇娇穿着打扮的变化能看出来刘娇娇应该混得越来越好，但是每次提到谈恋爱，刘娇娇毫不犹豫的摇头。
工作太忙，根本没时间谈恋爱。
两人最近一次见面是个把月前，是刘娇娇约的她，以前都是她找刘娇娇，并且刘娇娇约好了地点，是一家消费很贵的网红咖啡厅，她受宠若惊，立刻答应了邀约。
两个人是下午见面的，聊到了傍晚，刘娇娇本来已经点好了晚餐，但是接了个工作上的电话匆匆忙忙走了。
走之前她还不忘记买单，叮嘱同学如果吃不完就打包别浪费了。
“我觉得他们的感情不足以让刘娇娇暴露自己的不道德恋情……”徐懋森做了总结。
“不道德？”叶锐一挑眉毛……
“对啊，你不是说了吗，她可能不止一个交往对象。”
“脚踏几只船这种事情，如果她泄露了自己有交往对象，按小姑娘间的交流模式肯定会嚷着看照片之类的……”
“她给还是不给？给看哪个人？”
刘娇娇秘而不宣的恋情不是因为低调，大几率是因为不适宜宣扬。
“诶？这两天有人打刘娇娇的电话吗？？”叶锐问。
“有的，有的，打过她电话的还是之前两个。”
李忠明立刻接茬，从兜里掏出手机，电话卡摆在了桌上。
“该处理的都处理了，你们看接下来需要做什么？”
“那咱们就把刘娇娇的手机恢复在线吧。那些什么社交软件，你们都搞定了密码了吧？全部登录上，守株待兔……”
顾添探身捞过来组装好扔给了叶锐：“你安排的事，你自己来，一天24小时带着……”
卓一鸣默默从叶锐手里掏过手机：“还是我来吧，他不能熬夜……”
话音刚落，电话突然响了……
会议室里登时安静了下来，叶锐瞧着屏幕上的名字一挑眉。
久久无人接听的电话自动挂断，立刻再次响起，屏幕上的名字还是刚才那个。
叶锐清了清嗓子按下了免提，大家自觉轻轻站起身凑过来了脑袋。
“刘总助，您电话终于打通了……”
“这大早上的我再找不到你，今天我办公室都不敢去啦。”
“我这一堆要打款的申请等着审批呐，销售都催死我了……”
“你和彭总都联系不上，你赶紧给我批了吧……”
对方心急火燎说了一大堆，忽然意识到这头连个“嗯”都没有，终于刹住了话头，试探下又叫了两声。
“刘总助？”
“刘娇娇？”
一连三声都没有得到回应后，对方更加着急了。
“你是谁？手机怎么会在你手上？”
“赵明刚是吧，我正要找你呢！”叶锐语气不疾不徐。
“你是谁？刘总助的手机怎么会在你手上？？？”
“我是逸林市刑侦支队的警察，我姓叶，警号30492。刘娇娇的手机目前由我们暂时保管。”
叶锐刚说完，还没来得及说后面的，再次被赵明刚打断。
“她是出了什么事了？被你们抓了？”
“那彭总呢？也一起的吗？”
叶锐一挑眉，这赵明刚看来知道点什么啊。
“事情有点麻烦，并且严重，我们和你们一些同事联系过，但是没了解到特别有价值的线索，你作为金开贸易的财务负责人应该知道不少鲜为人知的内幕吧？”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下来，若有似无的呼吸声和屏幕上一下下变化的通话时间，证明电话还没有挂断。
“你们能不能告诉我，他两现在什么情况？我这边一堆货款要支付，如果不及时付款，面临合同解约并且被追偿，而且我们每个月十号发工资……”
赵明刚的语气听上去充满无奈，掌握着金开经济命脉的他知道如果两个人继续消失，他没有授权若要维持公司运转，只能违规在未签字前提下支出资金。
回头彭世贤回来了，他搞不好会被开除……
但是如果他严格按照流程，没有签字授权，一分钱都不往外出，金开贸易的运转很快就会出现问题。
说到底都是打工的，他现在两难，要么被公司裁员，要么干垮公司失业……
“我觉得这事好解决，你找他老婆呗，让她签字……”
“这行吗？她老婆不占股份，连个股东都不算……”
赵明刚虽然是金开的财务总监，但是他学历并不高，他是最早跟着彭世贤创业的人之一。
这些年，不少人都走了，只有他留了下来。
彭世贤看中他忠心耿耿，提他做了财务总监。
他虽然学历不高，但是吃苦好学，并且知人善用，这些年给了彭世贤不少帮助。
在彭世贤这么一个私人公司里，什么风险，财务制度，赵明刚不懂，招懂的人就行了，他只要严格帮彭世贤守好财库就行。
叶锐冷笑一声：“刘娇娇签字都行，人家明媒正娶的老婆有法律认可的怎么就不行了？”
叶锐一语双关，赵明刚故意回避刚才他想让刘娇娇审批的事。
“彭总夫人不管公司业务，参与进来不太好办吧？”
“这简单啊，你们公司有请法律顾问吧？紧急弄个公证授权，他们是夫妻，这公司算夫妻店，盈亏都算夫妻共同财产。”
说起这个，叶锐头头是道，赵明刚听得豁然开朗。
“好，我马上去找法务。”
“回来回来，你急什么？你的问题解决了，我们的还没解决呢！”听到赵明刚要走，卓一鸣比叶锐还着急。
叶锐高兴的一只手搭在了卓一鸣肩头。
“你又是谁啊？”面对声音明显不同的人，赵明刚一头雾水。
“我们这逸林市局呢，都是警察，你说说你知道的刘娇娇和彭世贤的事，早点找到人，你风险也小点……”
电话那头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我们是警方调查，你捡有用的说，不管是啥，我们都不会泄露给当事人……”
叶锐这话简直跟村口信息中心的八卦老太太差不多，但是质朴的保证有了神奇的效果。
“其实，这公司说大了点算家族产业，说小点就是家庭作坊，除了我和销售总监是跟着彭总多年的，其他待得久的多而不少都是沾亲带故……”
叶锐抬头环视一圈，大家都盯着他，眼睛里意味不明。
这沾亲带故的说法明显把刘娇娇也算进去了，但是跟他们调查到的刘娇娇的奋斗拼搏的形象有些不一样……
“你这话说得好像彭总和你们刘总助有点啥啊……”叶锐不喜欢这样云山雾罩含蓄来去，干脆把话题挑明了。
赵明刚啧了一声，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
“他老婆知道吗？”叶锐继续问。
“没人知道，除了我……”
“既然他们做的这么隐秘，连彭世贤老婆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刘娇娇的待遇太反常，我一直很纳闷，给彭总提过控制成本，直到有一次我因为事出紧急，坐飞机去外地找彭总签字，酒店开门的是穿着浴袍的刘娇娇……”
彭世贤在公司运营上抠门到节俭，看他这么多年就配了一个车，还基本是他自己用就能看出来。
刘娇娇从实习进入金开贸易后，凭借自己的能力和机遇提前转正，待遇节节攀升这些都没有引起赵明刚的怀疑。
虽然彭世贤抠门，但是在工资待遇方面还是算大方，自己承诺过的一定会达到，所以这些年他们公司的人员流动还算正常。
赵明刚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刘娇娇的报销单里有了最新款的笔记本，最新款的手机。
甚至还有昂贵的包包，出差住酒店的豪华套房……
这些报销单，彭世贤都签好了字，刘娇娇直接交到了他手上。
赵明刚一度怀疑刘娇娇耍了手脚，骗取或者冒充彭世贤签字，找了个时机向彭世贤提及了此事。
彭世贤说，这些比起刘娇娇给公司带来的收益不值得一提。
“她值得被优待，但是呢人多嘴杂，以后这些事情你办了就是了……”
彭世贤的态度反应让赵明刚颇感意外，疑惑的种子在心中种下，但是他也不敢轻易往哪些方面猜测，直到他不小心撞破了两个人在外出差同住一间屋。
“彭世贤老婆的弟弟，妹妹都在公司，我一直以为他不敢的……”
“彭世贤的小舅子，小姨子在公司？”顾添诧异，这是他们之前没有挖掘到的信息。
“对啊，他小舅子之前还给他做司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