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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古法药香养夫郎(谢青城)


“你是什么人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咱们又不是什么县令,你跪不跪谁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咱们字都不认识,谁管你是不是读书人?”
有人高声道:“再说你跑来我们村子,硬把人家夫郎从家里拉走就是合法的?”
顾绰哑口无言。
他这次偷偷来村子里硬要把顾笙拉走,本来就不是占理的事,若是被人知道铁定要被说闲话的,可是他又放不下晏方承诺给他的那三十两银子。
他本来打算带着钱媒婆把晏辞那毛头小子吓唬一顿,没想到那小子竟然还联合这群村人来对付他?
这还是传说的那个懦弱无知的晏大少爷吗?
不过,这不是顾绰最愤怒的地方。
他自从考中秀才以后,镇上谁不是对他客客气气的,谁惹他都得考虑清楚后果。
当年他凭借这秀才的身份才娶到镇上有名的美人,虽然只生了一个哥儿。
但这哥儿被他娘教的很好,也因此他才能和镇上的首富晏家攀上关系。
然而此时他竟然被这群村人围在村口,而这群村人竟然丝毫不怕他!
顾绰心里有点不安,面上却故作冷静,指着下面的人:
“我跟你们这群人说不到一起去,快点给我让开!”
村民一听这话急了,全部聚在他的马前,就是不让。
有几个已经举起了农具。
顾绰气的直吹胡子,指着他们,用他最经常说的一句话威胁道:
“我告诉你们,你们今天敢动我一根指头,我就让你们——”
“身败名裂”四个字还没说出口,一个鸡蛋就飞了过来,直接糊了他一脸。
顾绰震惊地看着衣服上流下的蛋液,竟然有人朝他丢鸡蛋?!
他一直维持的最后一点点风度荡然无存,气得浑身发抖,怒不可遏:
“你们这群粗人,想干什么!”
“这腌货硬拆散人家小两口不说吗,还看不起咱们!既然打不了,大家就一起上把他撵出去,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进咱们村!”
不知谁第一个带头,最前面的几个村民一拥而上。
顾绰再也顾不上什么面子,吓得直接从车上跳了下来就想跑。
然而这时,一直在车里听着外面情况的钱媒婆突然从车里钻出来,她拢了拢耳边的头发,昂首挺胸,清了清嗓子高声道:
“我看你们谁敢动?“
她目光毫不畏惧地扫过人群:
“以后你们家儿子女儿的亲事,不想有人说媒了是不是?!”
这个时代,媒婆的地位不能说高,但也绝对不低。
毕竟家家户户未成亲的孩子未来的亲事都要指望媒婆的一张嘴,所以一般人家都不愿意惹媒婆。
村民们面面相觑,果然安静了,似乎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钱媒婆和顾绰同时松了一口气,心想,看来这群野蛮的村民还是对他们有忌讳的。
顾绰赶紧又爬上车,用蔑视的目光扫了下面的人一眼,正准备冷嘲热讽一番后离开。
忽然人群中一个妇人高声道:
“就是她!”
众人皆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站在人群后方的妇人,指着钱媒婆愤怒道:
“前些日子就是这贼婆子把我家十六岁哥儿,介绍给镇上一个五十多岁瘸腿的老光棍!”
“还说什么为了我家哥儿好,谁不知道那老光棍品性差,在镇上找不到老婆夫郎,就打我家哥儿的主意!”
她高声道:“怎么着,咱们村里的,就比他们镇上的低一等吗?!”
村民们顿时愤怒地一起举起农具,高声道:
“把这两个腌货一起打出去!”
顾绰和钱媒婆一见这仗势,哪还敢再叫嚣,跳下车就跑。
村民一拥而上,一阵鸡飞狗跳后。
顾绰灰头土脸地躲着拍在他脸上的扫帚,絮絮叨叨不停骂道:
“一群田舍郎,没有素质,没有教养,粗鄙不堪...”
钱媒婆早没了之前在晏辞面前的趾高气扬,头发散乱,颜色鲜艳的衣服上还被刚才那妇人蹬了个脚印:
“哎呀,别拉我,干什么呀!我自己会走...”
那边晏辞盘腿坐在地上,看着这边的闹剧。
他一只手支在腿上托着下巴,一只手轻轻扣着膝,惬意非常,哪有刚才半分委屈的模样。
他看着他那位岳丈翻来覆去只有几句话,觉得好玩,自言自语道:
“秀才遇到兵啊...”
本来正坐在地上乐呵呵地看热闹,忽然面前多出来几道人影,把他的视线挡的严严实实。
晏辞一脸懵地抬头。
看见几个中年大汉围在他面前,像一堵墙,面色沉重地低头看着他。
其中一个指着他说:“这娃子怎么办?”
另外一个琢磨了一番道:“不能把他自己放这儿,万一又寻短见咋办。”
有人一指树上的绳子,提议道:“先把他捆起来,别一会儿又干什么傻事!”
晏辞看着他们的表情不像说笑,似乎准备来真的,终于后知后觉地慌了:
“...我不寻短见,你们不用捆我...”
几个大汉看了看他,满脸写着不信。
觉得他为情所困,刚才还用那么坚定的语气说要去挂脖子,好不容易救下来再寻死咋整?那不白救了?
晏辞看着几人逼近,直接跳起来抬腿准备跑,结果被人拽着后领子像拎小鸡一样抓了回来。
他惊恐道:
“不是...大哥你别动手啊!”
“我真的不寻短见...”
“不用捆这么紧!!!”
然而没人理他,等到把他双手捆的严严实实的,才放心地追着已经远去的村民离开。
晏辞无语地坐在地上,看着身前一团粽子。
他无奈地吐了一口气,眼见那边村民们追着顾绰和钱媒婆跑远了,而马车还留在原地。
就在这时,一个娇小的身子无力地从马车上跌落下来,重重摔到地上。
晏辞心里咯噔一下。
他“蹭”从地上跳了起来,朝那道影子冲过去。
顾笙从地上爬了起来,他顾不得疼痛,勉强用最后的力气支撑住身体,跪在地上。
双眼无神,原本清澈的眸子宛如一片死水。
上车之前,他看到的最后一幕就是晏辞站在树下,原本清隽的面容惨白一片,散着头发,手里还拿着一根三指粗的绳子。
那一刻,他想起了娘亲去世前的样子。
顾笙浑身的血液都凉了,胸腔里疯狂跳动的心脏也不能使他的身子暖和半分。
他不敢想象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他根本无法想象夫君没有呼吸的样子,那种场面他只消看一眼就会肝胆俱裂,神魂俱碎。
夫君那么好的人,那么温柔的人...
明明他们才刚刚过上好日子,明明他们才在一起那么短...
他任凭钱媒婆粗鲁地将他塞进车厢,外面乱糟糟的声音他什么都听不进去。
他唯一的念头就是——
他要陪着夫君一起去。

晏辞在他旁边单膝跪了下来。
他没想到顾笙会是这样的反应,他还以为顾绰被他赶跑了,顾笙会高兴一点。
而看到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晏辞有点不知所措,抬起胳膊想抱抱他,然后就看到被捆的像个粽子一样的手。
“...”
晏辞放下胳膊,改用手指拉了拉顾笙的袖子。
顾笙感受到拉扯,这才恍惚地抬起头。
却看见面前人眼睛干净明亮,脸上没有半点先前颓废失落的样子,正在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顾笙的眼睛微微睁大。
他眨了眨眼,看着眼前活生生的人,终于一点点把自己从沉重的痛苦中拔了出来。
他扑上去紧紧抓着晏辞的衣襟。
无法言喻的委屈和害怕涌上心头,他生平第一次发了疯般捶着他的胸口,声音颤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在干吗...你到底在干吗?!”
顾笙是个哥儿,他的力气很小,捶在晏辞身上不痛不痒的。
如果不是此情此景,不像是发泄,更像是调情。
可是晏辞大气都不敢出,本来将老流氓赶走的好心情烟消云散。
他有点紧张,不知道为什么顾笙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只能用手指去握顾笙的手,想说其实是突然想出的计划没时间告诉他。
但是看着顾笙的样子,晏辞转念一想,生怕解释过多让他徒生担忧,于是故作轻松道:
“...只是个玩笑。”
这句话一出口,怀里的人没有他想象的放松起来。
本来颤抖着抓着他的衣襟,伏在他怀里的顾笙,听了这话抬起头看着他。
“...什么意思?”
他不解地看向晏辞,睫毛尚且挂着晶莹的泪珠。等到怔愣一点点从眸子里退去,黑曜石一样的眼睛第一次染上怒意。
他无法接受晏辞的说辞,只是低声问道:
“这种事是能开玩笑的吗?”
顾笙胸膛轻轻起伏着,最后抿了抿唇,站起身用袖子抹了一把眼睛,转身就走。
晏辞赶紧站起来追上他。
“我是说我没想自尽,我只是设了个局,让你担心了...”
他说到最后不敢说了,只能心虚地说:
“你别生气...”
顾笙一声不吭闷着头往前走,根本不想听他的解释。
顾笙感到无比委屈,但也不知自己从哪里生出来的气。
也许是因为晏辞假装上吊的画面真的吓到他了,也许是因为他做了这辈子最艰难的决定打定主意陪他去。
然后便看见晏辞活蹦乱跳地站到自己面前,还说是在开玩笑。
他不想理他。
明明刚成亲那段时间夫君对他现在冷漠许多,他都没有什么感觉。可如今晏辞的每一句话,都能调动他的情绪。
顾笙这样闷头走着,也不知走到哪去,晏辞在他身后紧张地跟着。
晏辞本来就比顾笙高许多,几步就能撵上顾笙的步伐。
可他不敢上前,只能在小夫郎身后半停半走地跟着,看起来有点滑稽。
顾笙走着走着,突然听到后面传来晏辞“哎呀”一声。
他脚步顿了顿,到底没忍住,转过身去看。
只见晏辞蹲在地上,好像扭到脚一样。
“你怎么了...”
顾笙以为他为了追自己扭到了脚,赶忙往回走了几步,担心地上前去看他。
结果还没到他跟前,那里蹲着的人就抬起头。
晏辞举起捆在一起的手,一只摊开的掌心里站着一只正在吃草的蛐蛐,眼睛亮亮的:
“看,蛐蛐!”
顾笙盯着那蛐蛐看了一眼,深吸了一口气,扭头就走,步伐更快了。
晏辞见状,赶紧将手里的东西丢了,蛐蛐立马一蹦一跳地跑了。
他站起身,灰溜溜地赶上前面的人,心里暗叫不好:
这是真的生气了!
不远处树下乘凉的村民远远看着一前一后的两个人过来:
前面的是个长相相当漂亮的哥儿,只不过紧抿着唇,白皙的脸上毫无表情,看起来不太高兴;
后面跟着一个至少比他高一个头的俊俏男人。
不过衣衫不整长发披散,双手还被可疑地缚着,一脸失魂落魄。
村民们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目送两人远去,嘀咕道:
“年纪不大,玩的挺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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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
晏辞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顾笙一言不发地给小猪填食,而自己则像空气一样被晾在旁边许久。
他跟顾笙说了几个轻松一点的话题,不过都没得到什么回应。
终于忍不住委屈巴巴地走到他身后,放软了声音:
“你帮我解开好不好?”
他好想抱抱他。
顾笙仿佛没听见一般,避开他的手,转身进了屋。
晏辞:“...”
他无奈地重新坐回椅子上。
就在这时,虚掩的院门被人大力推开了,苏青木伸着脖子道:
“晏辞,出事了!”
他刚露一个头,就看到人前一向无比体面的朋友此时十分不体面。
手上还被麻绳捆了两圈,低声下气地跟他身前的小少年撒娇。
“...”
他倒吸一口气,赶紧把头缩回去。
坏了,他不会看到什么他这个纯情男青年不该看的东西吧?
晏辞表面上挺正经的,没想到在家是这个样子?
可是好怪啊...
他们有夫郎的私下里都这么放浪吗?
好奇啊,再看一眼...
苏青木小心地伸出脑袋,下一刻就被人扯着领子扯了进去。
晏辞满脸黑线:
“你在那儿探头探脑干嘛呢?快帮我弄开!”
“你之前做的那个四合香,被人仿了。”
之前晏辞用四种寻常果壳果皮做成的那款小四合香。
从一开始零零星星有人购买,到后来不少香贩前来打听,到现在不少香铺都推出类似的香品。
这就搞得那道四合香已经不是他们店的专属,这几天销量还少了不少。
晏辞将长发随意地在脑后绑了绑,揉着手腕,不是很惊讶:
“被仿了很正常。”
那支香制备简单,有些经验的药香师只需用鼻子闻闻,就能知道里面几种配料。
而且这种香能被传出去也是好事,倒也没必要因为损失几个销量而担心。
“没事。”晏辞想了想,“我这段时间再想想其他的香方。”
他说的十分随意,压根没意识到自己这样一句轻飘飘的话如果放在外面会引来多大的震惊。
什么样人能随口就说出一个香方,随便就弄出一种新的合香出来?这种人是要被请进宗祠供着的吧?
苏青木对他这种语出惊人的行为已经司空见惯,从最开始的震惊到现在习以为常:
“行啊,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而且晏辞之前在端午放上的十里香囊如今也已经批量生产。
不过自从上次的茴香事件后,他们再去采买原料时只去跟有名望的原料商谈。
所以最近还算太平。
因为斗香会还有月余的时间,此时各种香料都陆续被从外面进来,每天都有不少路过歇脚的商队。
而且各种平时见不到的香料这些日子会被摆上柜台。
镇上可以说相当热闹。
不管是参加还是不参加的铺子,不管是不是与制香有关的人,斗香会都已经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热衷谈论的话题。
晏辞暂时不想考虑镇上的问题,因为在他看来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解决:“先别管这个。”
他指了指屋内,压低声音:“夫郎生气了,怎么办?”
苏青木看了看他手指的方向,又看了看他。
沉思片刻,疑惑道:“我应该知道?”
“...”
晏辞实在找不到人讨论,就把今天发生的事简短地讲了。
听完晏辞的叙述,苏青木表示迷茫:“没什么大不了的吧,你又不是真上吊。”
晏辞本来也是这么觉得。
以前从来温温柔柔的小夫郎,终于在他面前有其他情绪了,应该说是件好事。
可是顾笙生气了,而且还是他们俩相处这么长时间第一次生气。
“不过我有办法。”苏青木眨了眨眼。
“实在不行你就装病,姑娘和哥儿都心软,一装病他担心你,肯定就不生气了。”
他胸有成竹道:“从前我娘一生气,我爹就用这招。”
“屡试不爽。”
苏青木走后,晏辞认真地琢磨了一下他的话,忽然门外有人叫他。
他赶紧出门去看,见正是刘婶和之前的几个村民,似乎刚刚回到村里,手里还拿着农具,特意到他门口。
晏辞赶紧道:“刘婶,你来了!”
刘婶看了看他,见他没什么大碍,语重心长道:
“晏娃子,老腌货已经被赶跑了,他下次再敢来欺负你,你就跟我们讲。”
“放心,这些都是大家伙儿主动干的,跟你没关系。”
“那老秀才仗着认识几个字,看不起这儿看不起那儿的,都是镇上那群人惯的!咱们可不惯着他!”
其他人附和道:“就是,多大年龄了,还欺负年轻娃娃。”
刘婶顿了顿,依旧对晏辞道:
“以后可不能再干傻事听见没有。”
“你得守着你夫郎好好过日子,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就没想过顾哥儿怎么办?”
晏辞听了她的话,心里有点内疚,真挚道:
“谢谢刘婶,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而且这次的确把顾笙吓坏了,小夫郎甚至都不理他了。
顾笙一下午没理他,并且只铺了一床铺盖,上了床就将脸朝墙那边躺着。
晏辞坐在外面的位置,看着他娇小的身形,一个没忍住,伸手就想去抱他。
就在要把顾笙抱到手的时候,小夫郎突然起身。
晏辞伸在半空的爪子还来不及缩回去,有点尴尬地举在半空。
顾笙瞪着他,然后气鼓鼓地双手用力推开他的胳膊。
晏辞不甘心,厚着脸皮往顾笙旁边挪了挪,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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