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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古法药香养夫郎(谢青城)


“莽草这东西虽然有剧毒,但也只是吃入口中,或是吃了和其炖在一起的菜才会中毒。”
“但若是把它当成茴香炒熟放进香囊,短时间可能没有什么影响。但时间长了,就会让佩戴的人感到头晕恶心,精神不振。”
苏青木听着他的话,脸色越来越白:
“所以要是我们把不小心那玩意儿当茴香,放进香囊卖出去,不出一个月,是不是就有人去官府告我们,说我们在香囊里下毒?”
晏辞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说不定下一步不仅香铺开不成,他们两个都要进牢里待几天。
短暂的沉默后,苏青木破口大骂:“哪个贱人这么不要脸?!”
他气的语无伦次,“我这辈子老老实实的,也没得罪过谁啊?!”
晏辞摇了摇头:“说不定不是因为你。”他看着迷茫的苏青木,“说不定是因为我。”
苏青木张了张嘴还没开口。
医馆的门又开了,一个看着不过三十多岁,却头发花白的妇人在一个少女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推门进来,她脸上满是泪水,一进门就嚎哭道:
“我的儿他怎么了?”
这镇子不大,一有什么事传的跟风一样,更别提刚才晏辞背着人跑过来时惊动了多少人,立马有人认出了他背上的小工,跑去告诉了小工的家人。
老郎中从里面走过来,看了看几乎哭的背过气的妇人和旁边满脸是泪的少女,指了指晏辞道:
“你得幸亏这位公子,你儿子已经没有大事了。”
说罢还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那妇人扑进里间,看着床上的儿子虽然脸色苍白,但呼吸已经平稳,转头出来就对着晏辞跪了下来。
晏辞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赶忙把她搀扶起来。
那妇人抓着晏辞的手大哭道:“公子,真的谢谢你...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跟他死去的爹交代哟!”
晏辞有点尴尬地和苏青木对视了一眼,心想要不是他们被人骗了,她儿子也不会出这种事。
就这样折腾了一晚上,先是小工没有大碍,服了药后过了段时间就醒了过来,只是身体很虚弱;
然后是衙门的人来找他俩,和另外那个小工一起做了笔录,接着便收走了那筐莽草,说是会回去调查。
最后他和苏青木回了香铺,连夜将之前做好了香囊全部拆来,一一检查了一遍。
晏辞把那些香囊里的香粉一个个仔细闻了一遍,确定没有不小心掺杂莽草,才将它们重新装了进去。
“没有。”苏青木喘了一口气,重重坐到地上,“幸好幸好!”
等把店面收拾完,已经后半夜了。
“要不要找个地方喝点?”
出了门,苏青木虽然浑身疲惫,但是因为后怕丝毫没有睡意,这个点应该还有些为了多挣钱没有打样,开到天明的小酒馆。
晏辞也很想去喝点什么,但一想到顾笙一个人在家,自己又没来得及告诉他发生什么,便摇了摇头:“不了,我夫郎自己在家呢,我怕他担心。”
苏青木点了点头,也不强求,摆了摆手,自己一个人喝去了。
晏辞驾车回家,路上两边的田野一片漆黑,他走的很慢,有几次差点翻到旁边的地里。
他和顾笙的院子就在临近村口的一个小矮坡上,但年晏家建了这个房子就是为了当库房,为了防止火灾,特地选了一个背风的小坡,还在院子里开了口井。
晏辞远远地便看见房子前面的老树,屋子的院门上挂着一盏小灯笼,发着微弱的光,在这黑漆漆的夜里就像给船只指引方向的灯塔。
晏辞心头一暖,他知道这是顾笙给他留的灯。
晏辞到了门口将灯笼取下来,推开门进去,寂静的院子里只能听到两只小猪的呼噜声。他安置好马,将肮脏的外衫脱下来,正准备清洗下身子,忽然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温热的,带着清香皂角味的身子从后面紧紧抱住他。
晏辞将手覆盖在顾笙的手上,却感觉到那双小手在微微发抖。
他心里一惊,急忙转过身,顾笙顺势将脸深深埋在他的怀里。
晏辞心里觉得不太对劲,轻轻拍着顾笙的背安抚着,轻声道:“我没事。”
他低下头去看顾笙的眼睛,小夫郎的眼睛在灯笼的烛光下有点发肿,似乎是哭过的样子。
晏辞不敢惊到他,只是柔声道:“我今天有点事回来晚了,是不是害你担心了?”
顾笙摇了摇头,扑进他的怀里,细声道:“邻居大娘告诉我你的事了,他们说你救了村子里一位大姐的儿子...”
晏辞“嗯”了一声,用手指轻轻抬起他的下巴:
“那为什么要哭呢?”
顾笙神色有点紧张,声音都有些颤抖,说出的话让晏辞心里一下子提了起来:
“...是小叔,他今天来了...”

晏辞一听到这个名字,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本来就怀疑今天的事和他有关,没想到他还敢趁自己不在找上门!
他紧握的拳头上青筋暴起,恨不得现在就找到晏方算账,直接对着那张脸来上一拳。
然而面对顾笙,只能安抚着将他抱回屋,强压着火气,尽量耐心地问:
“他来干什么?”
顾笙靠在他的怀里,感受到他怀抱的力度,这才把早些时候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院子的大门一般为了进出方便只是虚掩着,虽然他在里屋忙活,但是外面有什么声音很容易就能听见。
今日他没去镇上,一直等到平日晏辞回来的时辰,可院外迟迟没有车马的动静。
眼看太阳就要落山,顾笙心里越发不安起来,每隔一会儿便要到门口看看。
往常晏辞若非有急事,从不会回来这么晚,就算回来的晚了,也会找人给自己捎一条口信。
他心里隐隐约约翻出些许不安来。
直到他听到车轮滚动的声音时,以为是晏辞回来了。急忙兴奋地起身去开门。
哪知却看见门外停着一辆从没见过的,外表看起来颇为昂贵的桐木马车。
顾笙惊诧地看着从车里走下来的人。
晏方看见顾笙的刹那,细长的眼睛眯起,表情仿佛看见了猎物的野兽。
顾笙一见是他,下意识躲回院子里飞快把门关上,刚刚插好门闩,门便被一股从外面撞击的力量震得晃动起来。
顾笙被震得踉跄地倒退了几步,差点摔倒在地上。
他听到晏方笑的愈发开心:“原来一直躲在这里。”
然后高声命令道:“赶紧给我把门打开!”
顾笙咬着唇一言不发,晏方在外面狠狠踹了几下,见打不开,才不怀好意地笑道:
“哥夫,你怕什么?”
“哎呀呀,跟着晏辞这些天一定过的很不好吧,毕竟镇上那些笑话可都是讲他的。”
他透过门缝看着院里的顾笙,细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啧,你是不是还在等他啊?”
顾笙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警惕地盯着门缝里的眼睛,只听晏方道:
“你还不知道吧?他出事了,回不来了。”
“你撒谎!”顾笙立马反驳。
门外晏方笑的更开心了:
“我撒谎?你不想知道他在哪?我可以告诉你啊。”
顾笙咬着唇,心脏跳的越来越快,一层无法言喻的阴霾伴随着晏方阴恻恻的声音笼罩在他心头。
他还是忍不住颤声道:“...夫君他怎么了?”
晏方依旧透过缝隙盯着他,滑腻像蛇一样的声音响起:
“你把晏辞的那些香方给我,我就告诉你他怎么了。”
顾笙一愣,香方?
那些香方都是夫君每天晚上试了好多次香,写满好多张纸才定下来的,有些时候夫君为了一味香料的用量,一直熬夜到天亮。
顾笙没有说话,晏方在门外又说道:
“不过是几张纸,你把它给我,我不会告诉别人是你拿的。”
他完全是仗着顾笙是个外行,而且又是个软弱的哥儿,所以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编谎。
顾笙听着他不断重复的话,坚定地摇头:
“我不会给你的。”
晏方脸色沉了下来。
他原本以为他这个哥夫单纯好骗,只要趁着晏辞不在,骗他几句一定能把香方套到手。
却没想到印象里一向软弱可欺的顾笙,今天竟铁了心一般,无论他怎么说就是不开门,也不答应。
晏方恼羞成怒,狠狠踹了一脚门,力道大的连带着整个小院都颤了一下。
顾笙被惊地往后退了半步,晏方的眼睛再次出现在门缝,声音带着寒意:
“你夫君死了,你不知道吗?”
这话实在太过恶毒,顾笙的脸瞬间褪去血色,嘴唇颤抖:“你胡说。”
晏方“啧啧”两声:
“镇上都传遍了,他铺子里死了人,就是因为他买回来的毒物,现在他人都被带去衙门了。”
晏方舔了舔嘴唇,添油加醋道:
“听说被打得嗷嗷直叫,下半身都碎了,衙门地上到处是血...你想不想去看看?”
晏方从听到晏辞去了衙门后,就直接来了这里。
他原本的打算是让人故意把莽草掺进茴香卖给晏辞的铺子,毁了他们店的名声,让他们的香卖不出去,谁知他店里的人不小心误食中了毒。
刚开始听说有人中毒他还吓了一跳,转念一想,反正那筐莽草他没有经手,不管怎么查都查不到他头上。
这正合他意,如果晏辞店里的人出事了,那晏辞也难逃干系,肯定被抓回衙门问罪,自己之前的牢狱之仇就算报了。
晏方越想越开心,晏辞要是被判罪,那晏辞所有的香方,甚至院子里的这个小贱人,他想要怎么处置就太简单了。
毕竟法律中有规定,若是兄长身死且无嗣,那么生前的财产可以有同胞兄弟继承。
甚至到时候他都可以强行把顾笙弄回家,当填房或是当其他的都行。到时候他非得把这小贱人弄残了,让他后悔不可。
“不开门也行。”晏方这样想着,心情大好,“等你日后落在我手里,你看我不玩死你。”
他又朝着院门狠狠踹了一脚,接着转身离去。
听着外面马车声远去,顾笙才抿着唇回了屋。
他对晏方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信。
之前夫君就告诉过他,如果这个心怀鬼胎的小叔子来惹事,一定要把门关上,千万别让他进门。
顾笙沉默着回到厨房,拿着菜刀切菜,准备继续做饭。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院门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听说了吗,镇上出事了...”
“嗯嗯,跟他们家那个有关...”
“...送到医馆的时候,人都快不行了...”
菜刀贴着指尖而过,硬生生擦掉一块儿皮,顿时血流如注。
顾笙浑身的血液仿佛被冻住,他腿脚一软,扶着灶台,几乎支撑不住身体。
顾不得指尖的剧痛,他跌跌撞撞打开院门走出去,看见院外老树下站着几个聊天的妇人,还不时把目光投向他们家的院子。
顾笙心砰砰直跳,她们刚才在说什么?
什么人不行了?
什么意思?
顾笙浑身发抖,嗓音嘶哑:
“你们在说什么?谁快不行了?”
几个聊天的妇人见这长相秀气的哥儿,平日里说话都是温温柔柔的,谁知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大声,都不约而同停下来看着他。
可这目光在顾笙眼里成了另外一层含义。
他手脚发凉,几乎无法呼吸:“我夫君,我夫君他怎么了?”
几个妇人互相看了看,看他魂不守舍的模样。这才知道他这是误会了,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看把这哥儿吓得。”
一个妇人伸手把他拉过来,从衣角上撕了块儿布给他草草包了一下伤口:
“你夫君好着呢,现在可成大英雄了。”
顾笙迷茫地看着她们,几个妇人这才七嘴八舌地把事情的经过讲了。
其中一个打趣道:
“看着晏小郎平日里不太会干活的样儿,关键时刻真顶得住,是条汉子!”
“温寡妇家里就那一个男娃,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和荟儿娘俩可怎么活。”
“谁说不是呢,救了一个人的命,这可比会干农活厉害多了。”
“而且人长得还干净,这要是还没成亲...”
其中一个年轻一点的笑道。
“瞎说啥?”一个上了年纪妇人瞪了她一眼,“人家夫郎还在这儿呢!”
顾笙在她们你一言我一语中,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悬着的心总算放回肚子里。
身上刚才那股刚劲儿也跟着烟消云散,又变回了平日里温柔腼腆的小哥儿来。
“没事就好...”
他嗫嚅道,脸在几个妇人的笑声中又红了起来。
顾笙虽然得知晏辞没事,但还是被晏方吓得不行。
前半夜一直缩在被子里,竖着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
直到马车的声音传来,开门声响起,他才从床上爬起来,飞也似地开门抱住那个熟悉的身影。
晏辞听完他的讲述,感觉无语至极。
晏方这厮趁人之危的本事真是不小,他还没怎么样呢,就敢跑来他家里,吓唬他夫郎骗香方?
还到处说他死了?
晏辞觉得拳头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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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
晏方坐在府里优哉游哉喝着茶,正在等着他想听的好消息。
比如晏辞被关进牢里,或者被流放之类的,他到时候一定要去羞辱他一番。
接着派去盯着晏辞的家丁就满头是汗地跑来跟他报信。
“哦,是流放还是坐牢啊?”
晏方心情不错地品着茶。
家丁抹了一把汗:“公子,昨晚香铺那人什么事都没有。”
“那人没事?”
晏方听完家丁的叙述,拿起茶盏的动作顿住了。
“人没事,是大公...晏辞把人救了下来的,听说再晚一点就救不回来了,现在这事都在镇上传遍了。”
而且大家都在骂那个把莽草掺进茴香卖的人,甚至官府也在查这件事。
晏方面色越来越难看。
吃了莽草还没事?晏辞还把人救了?他拿什么救人?他还会救人?
放屁吗,他还会救人?!
只听那家丁一五一十道:
“镇上的人都说晏辞了不起,要是没有他,那小郎就没命了...街坊都夸他厉害,就连老爷听说了这事还派人打听...”
晏方一听到晏老爷,立马坐不住了。
他狠狠砸了手里的茶盏,顿时碎瓷片混着热茶汤炸了一地。
他咬着牙,只恨不得这两人全部蒸发,晏府只留他一个姓晏的就够了。
不仅没毁了晏辞的生意,还误打误撞地把他捧成英雄了?
晏方深吸一口气,他们想过的好,他就偏不让他们如意。
一计不成,又心生一计。
“之前那个姓顾的秀才,不是来府上要过银子吗?”
晏方冷笑道。
“你去找他,就跟他说——”
“只要他能把他儿子送来给我,我就给他想要的那笔银子。”
“左右是个没用的哥儿,他亲爹要带他走,还有人敢拦吗?”
晏方将手里的茶水抖净了,觉得自己此计甚妙,借刀杀人:
“晏辞他再厉害,也不敢打他岳丈吧?”

自从莽草事件以后,晏辞觉得周围人看自己的目光又变了。
以前他走在路上别人都躲着他,时不时路过的时候还有窃窃私语传过来。
不过这些天,他坐在店里的时候,总会有过来买香的客人透过柜台看他。
之前就有两个姑娘站在门口打量了一圈店面,最后目光落在他身上时,捂着嘴笑。
不止姑娘,还有哥儿,有胆子大的小哥儿一进铺子就指名道姓让他推荐香。
晏辞在柜台前只坐了一个上午,就坚持不住了。
他沉默着站起身,在一众或好奇或害羞的目光中转身去了后院。
苏青木立马会意,大大咧咧往柜台前一站,把所有人的目光挡住:“行了行了别看了,他可是有家室的人。”
他嘿嘿一笑:“不过我还没成亲,你们可以看看我...”话说一半,姑娘们看了看他,转身走了。
“一点眼光都没有。”苏青木愤愤不平,“我长得不比你差啊。”
晏辞点头称是。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长街的那头,出现了一队驮着货物的马车,看样子似乎是一个规模不小的商队。
商队中,几匹看起来养的相当健壮的驿马安静地站着,马车两侧一队人高马大的壮丁,正卖力地将车上的货物卸下来。
晏辞眼神好,看着那车上卸下来的根根切割完整,用布包裹着的,都是香木。
“是从海上来的。”
每年都会有大量载着香料的“香舶”,从南海一路越洋抵达市舶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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