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余年无疑让覃斯越很满意。他眼底蕴着的火渐渐平息下来,双眸里重新染上恩爱的柔情,动作也变得温柔了许多。
唯一不满足的是余年紧闭着双眼,这让他心底蓦地闪过一丝不安。
“看着我。”覃斯越粗着嗓子说。但并没有得到余年的回应,他也不恼,反而将湿热的唇贴在余年隆起的眼皮上。
余年给他这动作弄得有些痒,眼皮微微颤动几下睁开一条很小的缝,很快又闭上,饶是如此短暂,覃斯越心头的那点慌乱已经消失不见了。
余年终究是舍不得的。这样的念头让覃斯越漂浮不定的心思终于落回了实处,他爱余年,他在心里告诉自己。
一直到结束,余年都没怎么再睁开眼睛,将自己封闭在一种绝对的黑暗中,很平静地接受了覃斯越的又亲又摸。
覃斯越摸够了才抱着他去卫生间清理。
李尔的浴室没有浴缸,余年在看到的第一眼后就规划着要在这小小的空间里安置一个浴缸,他很不喜欢站着冲澡,总感觉匆匆忙忙的一点都不惬意,而且水也会溅得到处都是,看着很是闹心。
只是才住进来第一晚,没想到第一次洗澡竟然会是和覃斯越一起。
覃斯越大概也没料到浴室竟然这么小,连个浴缸都没有,他站在门口顿了几秒,才用商量的口吻对余年说:“不能泡澡,要不我们随便冲一冲回家吧?”
余年不想回去,他的眼皮抖了几下勉强撑开一条缝,语气疲惫地说:“随便冲一冲算了,我好累。”
“好。”覃斯越的声音里带着温柔的宠溺,他很轻地吻了一下余年汗湿的额发,抱着他进了浴室。他让余年踩在他的脚背上,避免他的脚沾到地板上的水,虽然基本没啥用,但余年也没有拒绝,光着脚踩了上去。
温热的水流缓缓滑过身体的时候,覃斯越不可避免地再次起了反应,但余年懒散地贴在他怀里,眼皮困得都抬不起来,他只好忍着。
余年也感觉到了,但他没有动,像个瞌睡的小猫一样乖巧地靠在覃斯越身上,任凭覃斯越拿着浴头在他身上冲刷。
今晚时间太久,次数太多,覃斯越到底是忍住了。简单冲洗之后,用大浴巾把人擦干罩着抱了出来。
卧室里的床垫虽然装好了,但余年还没有来得及铺床单,床垫上的塑封膜都还没有撕掉。覃斯越看到这样一幕不免觉得奇怪,他困惑地看着余年,似乎在问他是不是打算今晚就这么凑合着睡。
“你来之前刚换了床垫,还没来得及收拾。”余年向他解释道。
覃斯越脸上的表情变了变,他迟疑了一会才问:“那个人是来送床垫的?”
余年使劲闭了一下眼睛,忍下心底泛上来的一丝委屈,耐着性子“嗯”了一声。
覃斯越安静了几秒才低着声音说:“你应该告诉我的。”
“不重要了。”余年平静地说。他挣扎着要从覃斯越怀里下来去铺床,但覃斯越却突然抱得他更紧了,胸膛微微抖着。
余年不解地看着他,这样的覃斯越让他越来越看不懂了。覃斯越嘴角勉强勾起点笑意,他把额头贴过来抵在余年的额上,自责又心痛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余年的心并没有因为这一声迟来的道歉有任何一丝地波动,就连他自己也觉得很奇怪。他笑了一下,对面色惶惶不安的覃斯越轻声说了句:“我不怪你了。”
所有的事,都不怪你了。他看着覃斯越在心里默默地说,包括你依然爱着白舟年这件事。
最终还是覃斯越找出了床单潦草地把床铺好了,因为折腾到太晚,两个人都很累,余年也没强迫症地提任何要求,等他铺好之后就钻进被子里了。
覃斯越也跟着他上了床,掀开被子一角钻了进来。
两个人挤在一起睡是有点热的,余年在他热乎乎的胸膛贴到他背上时就想躲开了,但不知为何,他没有动,任凭覃斯越将胳膊圈在他腰上紧紧地搂着。
余年有点认床,离开家的这几天他其实睡得并不好,半夜总是会从各种乱糟糟的梦里突然醒过来。
但今天或许是真的累了,跌进枕头里不久,睡意很快就侵袭了他的意识。
在完全睡过去之前,脑海里有个声音轻轻地告诉他:
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即使离开了覃斯越,你也不会过得太糟糕!
作者有话说:
一直到结束,余年都没怎么再睁开眼睛,将自己封闭在一种绝对的黑暗中。覃斯越退出去后,他也只是安静地窝在他怀里,很平静地接受了覃斯越的又亲又摸。
一直到摸够了,覃斯越才一脸餍足地抱他去卫生间清理。
第17章
余年是给身上的动静弄醒的,睡梦中有只手贴在他腰上一下又一下地揉捏着,力道很轻,腰上的酸胀感也微微缓解了些,有点舒服。他睁开眼,对上覃斯越胡茬泛青的下巴,微微愣了一下。
“我是不是把你吵醒了?”见他突然睁开眼睛,覃斯越的面色变得紧张起来。
余年的惺忪睡意已经去了大半,他怔怔地看着覃斯越,眼神有些茫然。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疼吗?”覃斯越又问,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和昨夜里那个施暴的疯子已经相去甚远。
余年挪开视线,头贴着枕头很轻地摇了一下,推开被子要坐起来。覃斯越忙扶着他坐起来。
“饿不饿?要不要吃早餐?我买了你喜欢的奶黄包,还有豆浆。”覃斯越边替他穿衣服边问。
余年被他几句话说得心里一阵发软,喉咙一紧,又想掉眼泪了。他吸了一下鼻子,垂着眼眸瓮声瓮气地说:“有点饿了。”
“我都买好了,起来就可以吃了,或者我拿进来,你就在床上吃?”覃斯越讨好似地说着就要出去,被余年拉住衣袖拒绝了。
吃早餐的时候,覃斯越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他都是看一眼就直接挂掉,一个都没接听。余年心里还装着事,被一阵又一阵的手机铃声扰得心里有点烦乱,他对覃斯越说:“有事你就去忙吧,不用在这里陪我了。”
“没什么重要的事,我陪你吃完早餐。”覃斯越不自在地笑了一下说。余年知道他决定的事自己改变不了,便不再多嘴,继续安静地吃着东西。
安静了不到一分钟,扣在桌上的手机不顾主人意愿又重新响了起来,覃斯越尴尬地看着余年说:“我马上关静音。”
“你去忙你的吧,真的,我一个人可以。”余年又说,这次语气略显的有些不耐烦。
看他脸色不好,覃斯越终于不再坚持,他站起来走了两步又退回来蹲在余年面前,在余年诧异的眼神里吻了一下他的脸颊,“公司有点急事需要处理,我下班过来接你,晚上我们回家住。”
余年的心被回家两个字弄得重重一沉,喉咙里开始堵得发痒,嘴里的早餐也难过得咽不下去了。覃斯越弯着嘴角看他,像是还在等他的回答。
好半天,余年才艰难地吐出一个“好”字。
覃斯越似乎终于放下心来,他如释重负地笑了一声,又贴过来亲了一下余年的嘴角,“等我,下班接你。”
这次他站起来没再坐下,提着昨天那身压出了褶子的西服一边穿一边往门口走。
余年看着他的背影,一想到这个人从今天以后就不是他的了,这让他难过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他的视线紧紧地黏在覃斯越身上,看着他走到门口的位置,手搭上门把开始转动,下一秒耳边传来一声很轻的金属链扣打开的声音,门被推开一条缝。
覃斯越就要走了!
余年终于没能忍住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覃斯越!”
一股凉风钻进客厅,茶几边的一盆草摇晃着细弱的身姿,余年给这风吹得突然清醒过来。
“怎么啦?”覃斯越停在门口,转过身来看着他问。
眼角的一点湿意已被风撩走,又干又涩,余年勾着嘴角,用听起来很轻松的语气说:“再见,覃斯越!”
覃斯越愣了一下,他用不解的眼神看着余年,似乎没有明白他的意思,或者说不太能确定他的意思。
余年已经从羊毛毯上站起来了,他脚步踉跄地小跑到覃斯越面前,替他掖平翻进去的衬衣领子,又在覃斯越满脸的疑惑中仰着脖子贴上他的唇。
覃斯越紧蹙的眉头很快舒展开来,双手揽上余年的后腰,将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把浅浅的吻又加深了一些,余年不得不踮起脚配合着他。
松开后,余年对他笑了一下,说:“再见!”
覃斯越抚上他睡得炸毛的脑袋搓了搓,又将头顶翘起来的一小撮头发弄平整,哄小孩似地说:“再见”,末了又加了一句“晚上见。”
余年没有送他去电梯口,站在门边看覃斯越的背影消失在走廊上。随后他很快进屋将门关上,背抵着门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感觉肺腑里压抑的那些郁结的烦闷都给一并吐出来了。
等情绪整理好之后,他迅速打开昨天才带来还靠在墙边的行李箱,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又将拿出来的东西一股脑重新塞回箱子里。
覃斯越知道这个地方,那这个地方就不能再住了,他要离开这里。
东西收拾好之后,余年又在李尔的白色羊毛毯上坐了一会,惴惴不安地等待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半小时后,他站起来,拎着自己的箱子出了门。
坐进出租车里,余年给李尔发了三条微信,一是感谢他收留,二是骂他把地址告诉覃斯越不够朋友,三是让他找钟点工把公寓里他制造的垃圾收拾一下。
时间才刚过早上十点,李尔应该还在赖床,没有马上回复他。余年也不那么想得到他的回复,因为他还在考虑接下来的几天要不要跟他继续联系。
给李尔发完消息后,余年又点开覃斯越的微信,往上翻了一遍他们的聊天记录。这些天基本都是覃斯越在发消息,余年没怎么回复过他,消息稀稀拉拉又言词简单,余年翻了几下才点开覃斯越的头像。
他是想好了要把他删除的,但看着那几个字时,心里又犹豫不定。
车子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走,司机在等红灯的时候又一次问他去哪里,余年瞟了一眼窗外,中央广场大屏上白舟年的脸一闪而过,是某个外国珠宝品牌的代言。
余年竟不知白舟年什么时候还做了品牌代言,他怔怔地看着广场顶上那块不断变换画面的LED屏幕,陷入沉沉的反思中。
白舟年这些年真的变得很优秀,比他看到的能想到的还要优秀很多,覃斯越也是,他白手起家,现在公司也马上要上市了。所有的人都在变,只有他自己一点都没变,还站在原地,守着一个人,遥望着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如今守得人没有了,未来也没了,到头来他一无所有,恍然回过神来的现实让余年的心蓦然一阵慌乱。
“小伙子,咱到底要去哪里哦?”出租车司机又问。
余年被他突然的出声惊得肩膀一缩,他睁大眼睛,双目没有聚焦地盯着司机的方向,几秒之后,他重新解开手机屏幕,果断删除了覃斯越的微信,拉黑了他的电话号码。一丝都没有犹豫,整个过程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
路过广场附近的市民公园时,余年让司机靠边停下,付了车费下车。他暂时无处可去,拉着箱子在公园里找到一个没有人的长椅坐下。
早晨的公园里少见他这个年龄段的人,三五成群都是比余承远年龄还要大很多的老人,做完晨练后聚在一起拉家常。
余年已经有日子没看到过梧州的晨景了,日头渐盛,身边的一草一木都带着蓬勃的生命力,伴着远处悠扬起伏的小提琴曲,满目一片盛夏的繁荣光景。
看着不远处的几位老人,余年突然就想给余承远和年婉婉女士打个电话,他想着已经掏出手机,熟练地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对面很快就接通了,紧接着余承远的声音传进耳里。
“嗨哟,这是谁家的丑孩子竟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听到爸爸的声音,余年险些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只能软着声音嘟囔地说:“你家的。”
“哦,原来是我家的哇,我家的孩子可一点都不丑。”余承远笑呵呵地说,语气带着抑扬的夸张。
“爸!”余年拖着尾调撒娇地叫了他一声。于是电话那头的余承远笑得更开心了,余年自己也被他感染得也忍不住咧开嘴。
“还以为你肯定在忙不会接呢。”余年说。
“乖乖的电话当然是第一时间接呀,就是可惜了,我在公司,你妈不在跟前,不能听电话。”余承远有点可惜地说道。
他这话给余年听得心里很不好受,他很快又说:“没关系,一会挂了我给妈妈再打。”
“哟,突然想起来给我俩老家伙打电话了,不是跟那谁吵架了吧?”余承远打趣地问。
被爸爸一说起来,余年鼻子一酸,眼眶就忍不住湿了,他抹了一把眼泪,瘪瘪嘴强忍着泪意说:“哪有?”
饶是很短的一秒停顿,余承远已经听出了不对劲,“姓覃的那小子是不是欺负你了?”
“没有,都是我欺负他,他哪敢欺负我。”余年赶紧解释。
“最好是这样。”余承远嘟囔着说,似乎相信了他的话,情绪也没刚才那么激动了。
余年不敢和他再多说,两人又东拉胡扯了几句别的,就借口还要给妈妈打电话结束了通话。
挂断电话后,余年的心情又变得低落,他没有马上给妈妈打电话,而是看着脚下不知何时黏过来的一只猫,正讨好地蹭着他的裤腿。
余年脚一动,猫受了惊,忽地钻进不远处的一株矮花丛中。余年不是有意吓它,他嘴里念念叨叨地跟过去,手心里捧着早晨吃剩下的半个奶黄包逗猫出来。
猫用怯生生的眼神盯着他,就是不出来。余年挪到离花丛更近的边上,胳膊伸在花枝下面,把手又凑近了它一点。
猫才伸着脖子凑近闻了闻,又舔舔咬咬地吃起来。余年趁机用另一只手试探着摸了一下他毛茸茸的脑袋。
半个奶黄包才咬下去一个边,余年一时没忍住,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猫瞬间警惕地又缩回了脑袋,这次任凭余年再怎么叫它就是躲着不肯出来了,连小心试探都没了。
余年有些泄气,想打喷嚏的感觉又来了,他只好将剩下的包子放在花丛下,扶着膝盖站起来。
“没想到你也喜欢猫?”身后突然有人开口问道。
还真是冤家路窄,阴魂不散......
余年闭着眼睛狠狠地皱了皱眉,他在心底把能想到的词语念叨了个遍,方才换上一副自若的表情转过身来。
“一大早就躲在这偷懒呢?”白舟年笑着问他。
余年面色恍然一变。他只上了一天班,根本就没有适应那种有节奏的生活,今天一早起来压根都没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份工作这件事。更要命的是竟然在这里还能撞见白舟年,要说他不是跟踪自己都很难解释得过去了。
“躲清闲还被老板撞见了,你说我要怎么惩罚你才好呢?”白舟年歪头靠近他一点说道。
他眼里的笑意更浓,语气里无端带着一丝莫名的宠溺,听得余年立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不自在地搓搓手腕睨了一眼白舟年,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能对他笑得出来。
余年不想回答他那个无聊又幼稚的问题,转而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就住在这附近啊。”白舟年说,视线状似随意地瞟了一眼不远处长椅边立的行李箱,又提议道:“要不要去我家里坐坐。”
“哦,不了!”余年立马摇头果断拒绝,仿佛拒绝的慢一点就要被强制带走似的。
他的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不知从哪里看来的拐人回家行凶的视频片段来,一种怪异的瘆人感从心底油然而起,看向白舟年的目光也不由变得警惕了起来。
“好吧。”白舟年干巴巴地笑了一声说道。
不知是不是余年的错觉,他发现在他说了拒绝后,白舟年的表情里掺杂了一种落寞,就好像被他果断的拒绝给伤到了。余年反思,是不是至少该装作考虑一下,不要回答的那么干脆。
“那个......我的意思是太麻烦了,就不去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又解释了一遍。
“不麻烦的。”白舟年的眼睛亮了亮,眼底立马浮上笑意,很快说道。
“......”没想到他会这么坚持,余年倒有些不知道怎么拒绝了,后背都不自在得有些发痒。
他看着白舟年还在想要怎么委婉地拒绝他,白舟年却突然凑到他面前来,捉住了他一直在挠胳膊的那只手,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你的胳膊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这么红?”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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