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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我之外,全员重生(程酒壹)


他无法判断若是巧娘现在死了,他是会随着巧娘一起死,还是会继续留在这里。
温玉沉微微蹙眉,正欲上前,巧娘周身就散发出浓浓黑雾!
那黑雾与不枉桥的怨气极其相似!
温玉沉被那黑雾震的后退半步,扬袖挡住了朝他袭来的黑雾。
黑雾源源不断的从她的七窍冒出,此刻她的双眼已经深深的凹陷,舌头也耷拉在外头,活生生的一个怪物!

第10章
那怪物似乎是察觉到温玉沉打量的目光,朝着他笑了,嘴角几乎扯到了极限,笑的十分瘆人。
“我身为祭。”
“画地为牢——!!!”
她是在献祭?不对,献祭不需要如此多的怨气,她身上的怨气可不止是她一人的。
温玉沉心下一沉,只有黄粱梦才需要诸多怨气所维持。
巧娘还是用了黄粱梦。
“你们一个都别想逃!!!”
她如同厉鬼般声嘶力竭的嘶吼着,或者说她此刻已经成了人人惧怕的厉鬼,怨气不断挤出,形成一个巨大的圈,把她包裹的严严实实。
她就在文家门口,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都被困在这黑雾中央,不敢乱动,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被这黑雾瞬间吞噬殆尽。
“哈哈哈…”
巧娘笑得癫狂。
文家大门忽然敞开。
“妖孽休要伤人!”
剑刃瞬间划破巧娘脖颈,后又迅捷的直穿进她的胸膛——
拔出剑时,巧娘的血顺着剑刃滴落,但黑雾没散,仍旧把文家圈在其中,那人一脸正派,身着一袭大红道袍。
咬破指尖,在空中画出了个符,瞧着像是诛妖符。
不过他当真是厉害,能化虚为实,在空中便能画符
天师腾空而起,血色诛妖符随着他掌心而动,垂直的扣在了那黑雾上!
它泛着红光,疯狂扩大,直到彻底笼罩在黑雾之上——
温玉沉本以为自己没死是因为巧娘大概还会再“诈尸”将这群人打个措手不及,没成想她竟然被天师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黑雾逐渐散去,天师敛眸,扫了一圈在场之人:“诸位不必惶恐,妖邪已除,各位可以回家了。”
温玉沉没走,他打算带走巧娘尸体,看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等了半天,也没见这天师有要走的迹象。
他发现这天师不打算把尸体留下,只见天师从袖口拿出一法器,往天上一抛——
这金色铃铛骤然摇动,泠泠作响。
金色铃铛也同方才那诛妖符一样,在着陆前成功变大,罩住了巧娘。
天师一挥手,铃铛又缩了回去,巧娘的尸体也不见了,估摸着是被这铃铛给吞噬了。
不过…巧娘死了,他还如何解开巧娘所怨?
就在他想的出神时,肩上一沉,他一抬眸,那天师似乎是想安抚他:“别怕,无事了。”
温玉沉一怔,他倒是没怕,只是想不出破阵之法有些头疼。
黄粱梦…当真是当之无愧的禁术,如此难破…
天师以为他惊魂未定,又拍了拍他的肩:“若还是怕,不如随我回师门,师门内并无妖邪。”
温玉沉衡量片刻,决定跟他回去。
毕竟黄粱梦只有解了阵眼的怨才能破解,而如今,他一没有能够一夜杀尽巧娘仇人的能力,二连巧娘的尸体都不在他这,他上哪解怨?
温玉沉点点头:“多谢仙君。”
那天师笑了一声:“哪来的仙君,贫道张鄞。”
仙君这个词并非从最开始便如此叫,而是从后来天师逐渐骤减,取而代之的是曾不及天师声势浩大的修仙之人所替。
而修仙之人自然是想要修成仙,因此一些散修就互相称对方为仙君,而后口口相传,仙君逐渐取代了天师的地位。
看来他这个地方跟他所处的时代还是有着极大差别。
现在还是天师居多。
温玉沉颔首:“多谢张天师。”
张鄞没再回他,始终先他一步。
走到了一处空地后,张鄞又拿着金铃铛晃了两下。
叮当——
铃铛响了声后,眼前浮现出一个石门,石门上雕刻着些精细的花纹,温玉沉伸手想仔细探索一下,但被张鄞制止。
“小兄弟勿要碰,这石门是由往生石所造,若身无术法护身会被它吞噬。”
温玉沉面上应着,心中不爽。
若不是他被封了经脉,何故如此窝囊?
于是,他化悲愤为动力,刚被安排在客房后就跟张鄞说他想看看天师所学之物,没准日后有机缘便留在这了。
张鄞倒是没说什么,允许他去藏书楼看看,但叫他别被同门发现。
温玉沉自然是连忙应了下来。
“日月为引,以身为器,以心为眼,方知天地…”
他本来是来翻翻看看有没有能让他恢复灵力的,本来想着可能是因为自己所学与这黄粱梦相冲,所以才被封了经脉,若是他学习天师之法说不定灵力就回来了。
温玉沉揉了揉眉心:“全是些空口白话。”
“毫无实用。”温玉沉评价道。
书架里的藏书几乎是被温玉沉翻了个遍,他看的眼冒金星都没找到有哪本书教他如何打好基础,全都是些空谈。
“最后一本了…”
他翻开书后,指尖一顿,看着书中内容目光一敛。
这书里头写的竟是黄粱梦。
温玉沉收起其余心思,难得正色,屏气凝神的认真翻阅,不得不说书中所记载的确实是比他自己记得更为详细具体。
黄粱梦如其名,黄粱一梦,生者祭阵需在五脏六腑处皆取一块生肉,再趁着自己活着时将血肉生生打进怨气多的地里,吸收怨气。
等到怨气吸足后,再把这早就坏死的肉重新塞回自己体内,五脏六腑虽然没有变化,但因吸食过多怨气,使这人生魂受损,并被怨气所覆盖。
就如同巧娘那般模样,是人非人,是鬼非鬼。
也正因为如此,那人以身祭阵后能够绵延不断为这黄粱梦提供怨气,延续阵法不受破坏影响,阵中之人永生永世都将困在这四方天地,无法脱身。
但此法过于冒险,若布阵者撑不到五脏六腑吸食足够的怨气就会亲眼看着自己死去。
死前能清楚的感知到疼,但无法挣扎也无法反悔,若是想强行取走尚未吸食完怨气的脏腑,那人会立刻被它格挡,同时也会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来“回报”反悔的人。
它会自己炸裂成渣,让人找不到也摸不着。
温玉沉一阵反胃,只觉得这种禁术也活该被封禁。
简直恶心至极。
他忍下厌恶,向后又翻了一页。
阵法一经开启便几乎无法逆转。
这行字明晃晃的挂在上头,十分显眼。
无法逆转这点倒是始终未变。
温玉沉慢条斯理的继续往下翻,他打算再仔细看看这书里还有什么其他的阵法,毕竟在他看来万事万物皆可破,便同他自己一样,本是不善修习之人如今也成了仙家第一。
这区区破阵之法又岂能将他困住?
“你还在?”
张鄞嗓音薄凉,忽的在温玉沉耳侧响起,顿时,温玉沉心中警铃大作,他只希望张鄞因夜色深重没有看见书中内容。
他悄然合上书,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张天师怎地也趁着夜色来了?”
张鄞没被他诓住,眸色淡漠的扫着他手中的书:“此书所讲为何?竟能让兄台如此沉陷其中。”
张鄞声音并无起伏,脸上甚至还挂着得体的微笑,只是不难看出他是在唬人,若换了别人没准就被他唬住了,但他偏偏遇到了温玉沉。
温玉沉并非等闲之辈,平日里也没少唬人,此刻更是游刃有余,十分自然的接茬道:“一本讲如何稳固根基的书,实不相瞒,我曾经是有想过日后当一个天师降妖除魔的。”
他说这话时自己都不信,早些年在邵阳需要外出历练时他总会推脱,经常装病躲避历练。
而因为他在被他师父捡回师门时本身就不强健,甚至可以称他为药罐子,也就没人逼着他去干些什么。
更别提什么降妖除魔了,他不去给同门帮倒忙就算谢天谢地了。
他如今这身子也是养了几百年才算是好了个彻底。
“张天师是想要给在下指点一二吗?”温玉沉语气真诚,甚至连百年没行过的拱手礼都给张鄞用上了,“那便有劳张天师。”
张鄞哑然,一肚子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最后嘴角一抽,摆了摆手:“贫道岂敢受此礼,兄台莫要折煞了贫道。”
两人一来一回打太极,谁也没捞到好处。
张鄞在温玉沉真诚的目光中被迫敷衍了个通经脉的低阶术法:“耳听八方,汇集于心。”
温玉沉在书里也翻到张鄞的话了,但他以为张鄞能教他些什么实际的东西,结果张鄞就给他来了一句“耳听八方,汇集于心”。
比这些书还无用。
好在他也没打算真从张鄞这学来什么有用的,他只是想借此错开张鄞的话题,但对方似乎并不想轻易饶过他。
张鄞又欲开口,却被温玉沉抢先了一步,让他的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咽了下去:“张天师深夜来此,是为了寻何等好书,可否与在下详谈一番。”
张鄞这回不跟他细谈了,表示夜深,转而叮嘱他早些回去休息。
温玉沉应下后也不打算在这久留,只想着把这书带回屋里再仔细研究一番。
不过这里的藏书如此众多,却敢这般随意的让人进出,大概是施了法,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将这本书完好无损的带走。
温玉沉眸子一转,盯上了一旁的闲书,不,也不能说它说闲书,只是它与温玉沉无用而言并无所用。

第11章
他大手一挥,捞起这本闲书,干脆利落的往门外一丢,如同上回丢掉烛封一样,这闲书也被抛出了个流畅的弧度。
书直直的砸在地上,“唰”的一下引起一阵灰尘,呛得温玉沉干咳了两声。
他挥了挥袖,散开了这灰尘后放下心来,捡起闲书后将禁术之书藏匿于腰间,面色如常的把藏书楼的门虚掩上。
烛火通明,泛黄的烛光映着书上内容,上头记载着无数禁阵,温玉沉猜这些阵法兴许在这个时代还未被严明禁止。
不然这藏书楼里也不会有这等禁书明晃晃的摆在上头。
“祀幼,为人婴所化,炼化之人可任意驱动祀幼,为己所用,但因祀幼与炼化之人达成连接,祀幼达成任务后则会取其寿数…”
祀幼也是人们常说的小鬼。
温玉沉没翻到黄粱梦的破解之法,但没少看见这书里记载的邪术,有一些甚至连他都尚未听闻,头一回在这书里看见了。
这祀幼便是除黄粱梦外更加邪气的东西。
黄粱梦好歹是献祭自己,祀幼却是要将一个活生生的婴儿炼化为鬼,此事不仅残忍,且违背人性。
相对也比黄粱梦的惩罚严重的多,黄粱梦只是不得投胎,灵魂被禁锢其中,但祀幼的炼化者被扣完性命后便魂飞魄散,再无魂魄留存在这世间。
他有些疲惫的吹灭烛火,但终归是无法安心入眠,刚躺在床榻上不出片刻,他脑内浮现出他那废物徒弟的脸。
若真如系统所言,华清棠命丧不枉桥,那先前的地方肯定不是碧落城,毕竟他跟华清棠在那呆了几天也没什么性命之忧,但如今…
他与华清棠分开了,没准华清棠真的掉进碧落城内了。
那么系统所说的结局…
温玉沉突然坐起,一阵心悸。
“…难道出事了?”
不对,他还有烛封傍身,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温玉沉越想底气越是不足,他还真不确定华清棠能不能等到他破了这黄粱梦,甭说如今烛封灵力低下,它这窝里横就算灵力高也指望不上。
更何况它废物一个,也就只能打打没有灵力符咒傍身的人,若是懂一点道行都能易如反掌的把烛封打个落花流水。
他心烦意乱,但也不妨碍他下一秒又干脆的躺下去了。
温玉沉此人最大的优点便是心大如牛,哦,他对别人倒是不这么宽宏大量,所谓心大也仅限于他对自己。
别人若什么事情招惹到他,他甚至能记个千百年,还会因为“仇人”死了而召集弟子踩在“仇人”坟头上报仇雪恨。
不过在他干完这事后就被人口口相传“朝凌仙君温玉沉睚眦必报,小肚鸡肠。”
他本人听到这话之后倒是没表露出什么不悦,他甚至有些认同,因为他的确是记仇,若是不报完仇都无法安眠,只有恩怨得报后他才能放安心入梦,不再记挂着此事。
故而,现在导致他无法入眠人便成了华清棠。
他一合眼便想起华清棠拉着他的手把他往上拽的情景…
华清棠还在水中…
亲了他…
虽然那是为了给他渡气,不得已而为之,但这也是温玉沉头回跟人嘴皮子碰嘴皮子。
说不在意是假的,他如今整个人都像是被放进了炼丹炉里一样,浑身发烫,耳朵更是红的像是滴了血。
还挺软的…
脑子里莫名冒出了个不合时宜的想法,温玉沉喉结滚动,一手压在合着的眼皮上,不愿继续细想。
但他的举措似乎不大管用。
因为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华清棠。
他觉得这是黄粱梦的问题。
一定是因为这黄粱梦有放大他人情绪的原因,才导致他对华清棠如此念念不忘。
一夜无眠。
现如今巧娘虽亡但阵并未重启,说明这阵需得走完所有人的结局才会再经历一次循环,那么便仍旧有破阵的希望。
温玉沉知道巧娘的执念是想将文家人全部杀光,故而这破阵之法便是要灭了文家门。
灭了文家满门对温玉沉而言不是什么难事,他完全没有心里负担,因为他身为局外人明确的知道这些人早都死了,如今留下的只是残魂。
但唯一困难的是这些残魂对他亦有实质伤害,而他现在经脉被封灵力全无,无法突破束缚一招制敌。
除非他现在就同巧娘一样,献祭自己获取助力。
等等,也并非全然不可…
温玉沉眸色一顿。
他虽然没了灵力但并非不能以身为器,若是在遭到反噬前成功破局便能安然无恙,但若阵法在被反噬后才破解…
温玉沉大概当场便会命绝于此。
但他若是不用此法,便要不自量力的一个人一把刀单挑整个文家。
他倒也不会蠢到将自己的项上人头白送给文家当上门礼。
冷风透过缝隙吹开了温玉沉放在案板上的禁术之书,书页不断翻动,风止后,书板板正正的打开供人考究。
温玉沉起身,正欲阖上,目光在看见书上的内容后浑身一滞,伸手抚上泛黄的书卷。
温玉沉墨色双眸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无形中散发着一股威压。
祀幼确实比黄粱梦更加稳妥,一来是黄粱梦只是会将人困入其中,不会杀死他们,巧娘不一定会散了怨气,二来是温玉沉担心若是巧娘的黄粱梦解了但他的黄粱梦却仍旧生效,彼时便是自寻死路。
再也无法可解。
温玉沉垂着眸子,无声看着祀幼的炼化之法。
需活剥一降生不久且体质强健的婴孩生魂,剥离后将生魂沁入一八月活胎体内,生魂沁入活胎后便会与胎儿原本的生魂争夺主权,直到孕妇临盆时降为死胎方才罢休,但也因此会积攒诸多怨气,蜕变成为厉鬼祀幼。
祀幼需以炼化人血肉为食,结契后炼化人要日日以血供养,直到祀幼识得炼化人的气息后方可操纵祀幼为己所用。
“活剥生魂。”温玉沉沉吟一声,微微蹙眉。
生魂便是人最重要的一魂,若缺了这一魂一旦染上了什么病便会不治而亡,当然,如果这辈子都无病无灾缺了这生魂倒也没什么大碍。
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过倒也无所谓,左右这里的人都不是活人,一切自然要以他为先,况且若是破了阵还能将这些魂魄都送去投胎。
一举两得。
凉风仍旧不断,吹的屋内竹帘碰撞作响。
“兄台当真好学。”张鄞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这么早便来了藏书楼。”
温玉沉将书往里一推,转而唇角扯出一抹笑来,如常回他:“朽木亦想成材。”
“我自然要多看些书。”温玉沉掀起眼皮,看向他,唇角还噙着那抹浅淡的笑,“不然岂不浪费了张天师瞒着同门通融我进来学习的好意。”
张鄞也笑的得体,嗓音温和道:“兄台说笑了,这藏书楼本也并非什么禁地,只是怕寻常人瞧见这些心生邪念方才不准外行人瞧。”
“贫道见兄台一心向道,心无杂念…”
“张天师是来寻我的?”温玉沉及时打断了他的话,再说可就要给他说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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