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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我之外,全员重生(程酒壹)


张鄞点头:“是来辞行的,师父下达了命令,命贫道下去捉妖。”
温玉沉道:“原是如此…”
张鄞微俯身,朝他行了个礼:“既然兄台已知晓,那贫道就…”
“等等,张天师,不如带我一起吧。”温玉沉弯起唇角,笑得真诚,“我想与张天师你一起除魔卫道。”
话是这么说,但温玉沉可不是闲的蛋疼要跟人下山捉妖玩,他昨夜下定决心准备炼化祀幼后就在想要找什么借口下山才不会被怀疑。
没想到张鄞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张鄞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应了下来,但要求他不要脱离了自己的视野范围,且不允许他添乱。
温玉沉爽快答应了。
张鄞带他去的是一处山庄,山庄里说是有艳妖,每日夜里都有男女欢好的声音,扰的人不得安宁。
温玉沉从来没历练过,头回跟人下去除妖竟然是在黄粱梦里,他跟在张鄞身后,听着张鄞与他说无事不要离开他身边。
“我知晓了,张天师无需多言。”张鄞已经说了快八遍了,温玉沉听得耳朵都被磨起茧子了。
张鄞张了张嘴,最后轻叹一声,笑道:“最后一遍,不要乱跑。”
温玉沉点头:“我知。”
山庄很大,其中还有温泉,温玉沉觉得这温泉倒是与沐重池大小差不多,他正半蹲下身准备冲冲手,就被张鄞制止。
“不要乱动。”
温玉沉十分扫兴,收回了手。
池内雾气腾腾,与这冷风瑟瑟的天形成鲜明的对比。
“哎呦!我的老天爷呀!天师您可算来了!”尖细刺耳的女声乍然在温玉沉耳侧响起,“您是不知道,我们这天天跟开了青楼似的…那个声音…不堪入耳!”
说着,那女人气的哐当一下拍在前台上,温玉沉感觉地板都震了三下。
“详细讲讲。”温玉沉接道。
话罢,那女人顿时没了声,看着温玉沉半天说不出话,张鄞也红了耳朵,沉默的盯着他不语。
温玉沉:“?”

第12章
“不讲怎么除妖?”温玉沉倒是颇为认真,毕竟这可是他头回捉妖,“你们这么看我干什么?除妖不用讲它是从何时被发现的么?”
话音刚落,两人似乎都松了口气,只有温玉沉满脸不解。
“啊?原来天师说的是这个…”老板娘嘴角扯起笑,“半月前,我去收拾屋子,结果没等进去就在门外听到…就是那种声音,我就以为还有客人没走,转头收拾别的房间。”
温玉沉道:“仅凭这个你如何确定这是妖物所为?”
老板娘又绘声绘色的拍了下桌子:“天师听我继续说。”
“后面连续一周我都在夜里听见这动静,我本来以为还有人没退房,但我当时快要休假了,就想着白天跟他们商量一下,叫他们换个地方住。”
“我就开始在那间屋子里等,等到天黑也没人来!我就在那屋里睡着了,结果半夜被那声音吵醒…”老板娘心有余悸似的喘了口粗气,“我睁眼之后发现屋里竟然没人!但这声音就是在这屋里传出来的!”
“后来呢?”张鄞问。
“后来我就晕过去了,等到第二天醒了之后我问伙计是谁住了那间房,伙计告诉我那间房早就空了!”
“万一是你这不隔音呢?”温玉沉猜测道。
老板娘摇摇头:“不是,在我听到那声音前十日便已经无人在我这住房了。”
温玉沉不太相信还有这种艳妖:“会不会是伙计记错了?”
老板娘摇头:“不会,那孩子从不说谎,天师若不信,大可待到今日夜半,去那屋里看。”
两人在山庄内逛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无功而返后温玉沉提议现在就去那屋里守株待兔。
张鄞蹙眉:“你无术法傍身,若那屋里有危险…”
温玉沉无所谓道:“不是夜里它才会来么?现在这青天白日的怕什么?”
张鄞被他堵的无话可说,只叮嘱他若遇危险立马退到自己身后,温玉沉只敷衍的应了一声。
屋内积了灰,看着是许久无人打扫了。
“什么都没有。”温玉沉看了一圈,总结道,“连人生活过的痕迹都没有。”
张鄞回眸:“你觉得是那老板娘在说谎?”
温玉沉耸了耸肩,面上带着笑:“我什么都没说。”
张鄞没再接茬,但他从腰间抽出了一张空白符纸,用指尖血画完后递给温玉沉:“此符可保你平安。”
温玉沉接过符纸,总感觉这场景似曾相识。
天色昏黄,即将要入夜了。
张鄞似乎还是不放心他:“若是出现意外你只管跑回师门,不必管我。”
温玉沉应了一声,自然是不会管他的,管了也没用。
他一个灵力全无的人不跑留下来等死么?
就在温玉沉以为自己的猜测被证实,就是老板娘说谎时,床榻上传来一阵声响,当真是男女欢好的声音…
温玉沉愣了一瞬,没想到这么荒唐的妖真的存在。
张鄞显然已经反应过来,夜色中,他将佩剑朝空中一扔,周遭字符腾起,以剑为核!
灵力催动佩剑出鞘!朝着床榻的方向袭去!
所以张鄞这是早就埋伏好了?
这阵法他见过,也练过,需要以符纸为基础,利用自己的佩剑为承载之物,以灵力催动方可成型。
原来张鄞随他一同看那一圈便是在放符纸!
张鄞不告诉他大概是怕打草惊蛇,而那句“老板娘在说谎”并非是说给他听的,是给这屋里的妖听的。
他想让这些妖觉得他放松了戒备,以身为饵,引君入瓮。
想象中床榻断裂的声音并未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剧烈的晃动,温玉沉被眼前袭来的强光刺的睁不开眼,勉强撑起眼皮眯出一条缝隙时发现一个披头散发的头朝他这滚来!
没有身体,只是一个头!
温玉沉下意识想掐诀击退它,但因经脉被封徒劳无功,随后摸出张鄞给他的血符,朝着那头一扔。
果然,那头瞬间被炸开,血肉以及脑浆迸裂出来,一股恶臭气息四散。
温玉沉忍下干呕的冲动,回头看着正奋力斗争的张鄞,朝他一吼:“张天师,给我张空符纸!”
张鄞抽空丢出一沓,没有空闲搭理他,手执剑在空中不断念着法诀。
温玉沉眼疾手快,瞬间捡起符纸,咬破手指后,立即画下诛邪咒。
诛邪咒如其名,无论妖物或是邪祟,一旦被它碰上,都会被其瞬间镇压诛杀。
“妖邪伏诛,万鬼归阵!”
“破!”
霎时,屋内被炸起一片碎石、断木,断木碎屑划破温玉沉的脸侧,他并未躲闪。
屋内腾起的黑雾溃散,不断有朝着温玉沉攻击的雾气被这符纸吸收,屋内再无打斗痕迹,只有温玉沉有些沉重的呼吸声,以及张鄞复杂的目光。
妖是除了。
但温玉沉也暴露了。
“没想到我还真画对了。”温玉沉拾起地上散落的符纸,递给张鄞,毫不畏惧迎上他那复杂的目光。
诛邪咒确实不难,但若要它发出此等骇人威力的人却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就连张鄞也不敢以身犯险用此等低阶术法降妖邪。
温玉沉知道张鄞是怀疑上了自己,但仍临危不乱:“还真是艳妖啊?”
他指了指那床榻下一个几乎粉身碎骨的残骸:“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此等妖孽,当真是给我长了见识。”
这妖是由人所化的,看样子是被人钉在床榻之下,后又被什么人注了妖力,让这人没死成,转化成了食人精气的艳妖,这艳妖还是成对的,一男一女,正在行那不轨之事。
张鄞睨了他一眼,没回答,金铃铛再次被他丢到天上,下降后盖住了那面目全非的两个艳妖。
温玉沉眯起眼:“张天师,这铃铛是干什么的啊?”
张鄞道:“灭形铃,可除去妖邪残留的可怖躯体。”
温玉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原是如此。”
那看来趁着下山之后找机会把巧娘尸体偷出来的事情是落空了。
巧娘的身体没了。
温玉沉道:“夜色深重,我们若现在赶回去怕是天未亮就又遇到什么妖邪了。”
张鄞正踏出的步伐一顿,又收了回来:“你要如何?”
温玉沉道:“不如找个人家借住一夜。”
正好看看有没有刚出生的婴儿生魂强健。
温玉沉不打算再跟张鄞一道了,但这地方实在是鬼怪太多,如果他现在就自己走,说不准真被活吞了。
所以他打算最后再利用一下张鄞,让他送自己安全抵达村落后住一宿就跟他提出分道扬镳。
也方便了他寻婴孩。
毕竟每个村里总会有些新生儿或是孕妇。
张鄞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刚准备问他为什么不直接住在庄园里,温玉沉就跟看穿了他的心思了一样,立刻否认他的想法。
“这里不行,我有阴影了,我怕遇见艳妖。”
如果他说的时候不是这般面无表情的话,张鄞大概就信了。
张鄞:“……”
张鄞跟老板娘只说了妖除完了,但没告诉老板娘那床榻之下两人被钉在了里面,大概是怕老板娘吓昏过去,他为人倒是体贴温和,彬彬有礼。
老板娘连声道谢,最后又盛情难却的邀请张鄞跳个舞,张鄞被逼无奈,给那老板娘来了一句:“贫道出家了。”
温玉沉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好一句“贫道出家了”把那老板娘惊的半天没回过神,张鄞落荒而逃,温玉沉不紧不慢的跟在他后面。
张鄞带他来的村子倒是离庄园不远,两人借住的人家有个孕妇,看着面善,但那家男主人就瞧着凶神恶煞,不过不得不说,这两人长相都很清秀,看着也很登对。
这孩子出生估计也是个皮相极美的小孩。
孕妇扶着腰,笑盈盈的看着温玉沉,柔声细语的问他:“二位吃饭了吗?没吃的话正好我再做一些宵夜,有了身子后就总喜欢半夜起来吃些东西。”
孕妇应该是不饿的,她这么说是怕他俩觉得麻烦自己。
温玉沉摇摇头:“不必了,我俩吃过饭了。”
“嗯。”张鄞附和道。
孕妇也没继续再问,只道若是有事喊她即可。
两人刚坐下,张鄞就忽然蹙起了眉,朝着温玉沉欲言又止。
温玉沉看见了传信音符:“张天师要说什么?”
张鄞沉默片刻:“师门有要事命我速归。”
温玉沉表示理解:“张天师回去吧,我就不跟着张天师一块回去了,这几日多亏张天师照拂了,在下就此谢过。”
张鄞走了才好,方便他下手了。
若是张鄞在,他还要找借口把张鄞支走。
木门吱一声,被风吹了一下。
张鄞一个人走了,没来得及同那对夫妻说。
温玉沉打算明日看看这孕妇腹中胎儿是否康健,若是可以…
日出,鸡鸣声吵的温玉沉头痛欲裂。
“二位醒了吗?”
女人轻柔的声音响起:“二位要吃早膳吗?我们做了些好吃的。”
说起来温玉沉好久都没吃过什么东西了,他早就辟谷了。
如今再吃点也未尝不可。

“起了,这就来。”温玉沉回道。
温玉沉开门,女人正小心翼翼的站在离他两三米的距离,他往前走一步,女人就往后退两步。
他总感觉怪怪的,这女人像是在怕他。
不过饭桌上时气氛稍有缓和,那位表情凶煞的男主人总算开了口:“那个,我听村长说你们是天师,天师会不会算命?”
温玉沉一怔,点了点头:“那要看怎么算。”
男主人眼睛一亮,脸色瞬间好了起来:“就算算这婆娘怀的孩子能不能旺我们。”
“我听说有的孩子是有天命,下来历劫的福星,这孩子要是福星…”
温玉沉余光瞥见孕妇的手在止不住的颤抖,面色和男人形成了鲜明都对比,她面白如纸,垂眸一手捂在小腹上,不敢搭话。
温玉沉夹了口菜,装成不经意的问道:“若是不是呢?”
男人瞬间颓废,垮下脸:“不是就不要了,养不起。”
温玉沉觉得好笑,若是福星便会旺亲人,会带来财运,若不是福星他就养不起了,那这不成了孩子养他们了吗?
不过温玉沉正好找不到机会来探探这孩子生魂如何,如今倒是能借着算命的由头看看这孩子如何。
“那便探探吧。”温玉沉道。
男人眼睛一亮,随后又警惕道:“这不花钱吧?我们收留你都没要你银两。”
温玉沉摇摇头:“不要。”
男人这才放下心,脸上又浮起笑意:“果然村长说的没错,像你这种得道高人就是不一样,不为钱财所困。”
温玉沉似笑非笑:“是么?”
男人没看出温玉沉情绪不对,只是高高兴兴的给他加菜。
“几个月了?”温玉沉问。
男人道:“快生了。”
他又补充了一句:“就是这几天的事。”
温玉沉点点头:“等吃完就探探吧。”
男人笑着应了,女人抿着唇,滴米未进,只是颤抖着手抚在自己小腹上,眼中空洞无物。
饭后,温玉沉从袖口摸出一张空符,当着他俩的面用血画了个两人看不懂的东西。
“这是?”男人不解的问。
温玉沉解释道:“测仙缘,若是福星必有仙根。”
男人挠头,傻愣愣的笑了下:“这样啊,天师请!”
这人倒是呆傻,根本没怀疑过温玉沉说的话的真实性,哪有天师给人算命的,更荒谬的还是天师拿着符纸给人算命。
女人浑身颤抖,不敢出声。
片刻,符纸打进女人体内,温玉沉眸色一暗。
这胎儿生魂稳固,简直就健康的要命。
温玉沉收回符纸后故作高深的叹了口气,又看着男人几度欲言又止,男人瞬间蒙了,连声问他如何。
“这孩子是福星。”
男人还没笑完,温玉沉又道:“但他的命格克血肉之亲。”
“只旺自己。”
男人瞪着女人的小腹,像是要将女人现在就开膛破肚了似的,温玉沉不动声色的挡住男人的目光,又道:“不过若是设法取走他的一魂,便可改变他的命格,让他旺亲,但他…”
没等温玉沉说完,男人就点头说好。
女人终于开口,微不足道的声音响起:“那…会不会伤到它啊?”
温玉沉点头应了她的话:“它会比常人体弱,但若是一辈子无病便也与常人无异。”
女人张口准备说些什么就被男人打断制止,男人拉着温玉沉的手,诉衷肠似的朝他喷着吐沫星子,温玉沉眸子闪过一丝嫌恶,抽出了手。
“我自会保它无事。”
温玉沉打断了男人那喋喋不休的让他保住胎儿的话,竭力掩盖眸中厌恶。
阵法早已布下,虽是取了自己的血,但温玉沉顾不得休养生息,他只盼着能快些出去,于是夜夜不得安枕。
一有风吹草动他便会被惊醒,前去观看是否有妖邪觊觎这个孩子。
活剥生魂的时候需要在孕妇生产时便开阵,不得错过时间,晚了一分一毫都会剥离失败。
温玉沉不敢睡得沉,只能闭目养神。
“天师!天师!她要生了!!!”
男人粗犷的声音随着咣当一声破门响声传入温玉沉耳中,他立刻起身,疾步走向阵中。
他脚步一顿偏头朝男人吩咐道:“去找稳婆。”
显然男人也忘记了稳婆这茬,猛的一拍脑袋:“对!对对对!稳婆…我这就去找稳婆!”
温玉沉身处阵眼,割开手腕,血液顺着腕骨流淌,源源不断的滴在暗红色的符字上。
屋内传出女人的惨叫,但无人回应。
血液交融,法阵开了。
温玉沉跳动的心脏骤然加速,如同声声不断的蝉鸣,体内撕裂般的剧痛席卷全身,他不知何时已经被这阵法牵至半空中。
法阵忽明忽暗,温玉沉呼吸困难,额角青筋暴起,鼻腔内充斥着一股浓浓的血腥气儿,叫人无法忽视。
看了它选中了自己的六魄作为抵押…
其实这法阵本不需要以施阵人的六魄为抵,只需施阵人将修为尽数奉上即可,但温玉沉此时半分修为都拿不出,法阵便会自动在他体内寻出可以与修为相提并论、足以开启阵法的东西,而这个东西,便是温玉沉的六魄。
除去人的一魄便会叫他生不如死,更何况还是要同时生取六魄。
温玉沉脑内混沌,周身血液似是流尽了般,如坠冰窟,胸腔剧烈起伏着,心脏像是被人捏在手心来回撕裂一样疼。
但他若是此刻昏了过去,这阵法就废了。
温玉沉咬着舌尖,额角流淌着虚汗,整张脸都惨白着,仿佛是个没有生气的破布娃娃。
好在这法阵在施阵途中不会被人看见,温玉沉不需要担心万一有人瞧见了趁他不备破了他的法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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