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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于春夜(时升)


耳坠轻晃,晃得人双眼迷离,又凑近过来。两人避水衣合为一体,白迹弯眸,似是知他所想,攥了攥他的指:
“哥哥,我没事,看那里。”
白司眼睫轻颤,灰眸掀起,望向不远处,那里,有数点荧蓝碎光。
那是何物?
白迹安静地等他再回首,轻声询问:“要去看看么?”
“嗯。”
两人拨开水布,往前游动。
停在半步外打量,碎光内里轮廓渐渐分明,却是一只巴掌大小的菱形桐花镜,镜面倒扣着。
白迹指骨点动,不惧水的幽蓝火光在指尖猝地亮起,照着铜镜烧了一周,无事发生。
“是此处的异能之源不错,但无害。”
言毕,他松开白司手指,他蹲身下去查验,拨开铜镜,却在下一瞬,蓦然身形消散。
白司灰瞳骤缩。
尚不知发生了什么,本能已然催动他身体,结界荡开,他伸手碰向镜面,跟着一同消失不见。
无休止的下落。
视觉回笼时,白司望向四下。四下灰暗渺渺,而他正在急剧下落,身下看不清任何物体,几乎像是某种深不可测的渊。
五脏六腑因此略微移位,带来不适感,他抬手要召动结界使自己停止下坠,却发觉自己脉流内灵力空荡。
发生了什么?
他蹙起眉,单手点额,启唇咬掉另一只手套,指节绕出繁复的追踪印结,然而训犬之戒方一显形,被上空的一人攥住了手。
“哥哥。”风声入耳,白迹安抚一般捏了捏他指腹,“我在这里。”
白司呼吸震颤一瞬,灰眸望向白迹。白迹笑起,小虎牙稍稍露出尖角。
“此处是法器缔造的异空间,对进入者有异能限制。”他与白司十指相扣,视线挪至齐平,“传送尚需时间,我们再等等。”
兴许是因方才召过火焰,白司指骨被攥得发烫。但他并未从中抽出,只是垂下眸,答:“好。”
红瞳眨了眨,白迹望向四周,感受指尖彼此脉搏交错。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落”到了地面之上。
准确说,是浮于地面。
他们成了两缕无实形的异能体,站在一间房屋里。
屋内光线昏聩,即便隔着咫尺,白司望不清白迹的神色,只是呼吸愈发轻。
“哥哥。”白迹凑近过来,捉弄他般问道,“此处……为何这样用力?”
白司怔了一瞬。
下一瞬白司蓦然回过神来,耳尖烧红,他往后退开半步,欲要挣开对方的手,却恰在这一瞬,有一道影子与他擦肩而过,自他余光之中出现在视野前方。
这屋内还有第三个人?
白司一时遭引开目光,望过去,却发觉那人影,确是一道人影。
人影奔跑而去,屋内霎时有光线亮起,照彻四下,却是一间居所里客厅的粉漆小室。人影自沙发前转身回首,眼眸带笑,顺手扔过来一只毛茸茸的抱枕。
白司本能地回拽了下白迹,然白迹却早已僵然,他红瞳放大,盯着人影,竟像是被餍住,而未及白司回神,那抱枕自白迹胸膛穿飞而过。
白司意识到什么,他回过头,果然,有两名年轻男子往此处走来,其中一位单手插兜接住抱枕,另一位扶着金丝框眼镜侧身避开。
金丝框……眼镜……
白司眼睫忽颤,听得身后女子笑道:“宛斯犯规!白颂赢了!”
此句落下,真相大白。
白司终于明白,眼下他二人,已然进入了旧世界,亦即通常所谓“从前”、“过去”。
迎首走来两位年轻男子,一位是他父亲白颂,另一位则是宛斯琉尔,那么起初那位现身的女子是……
“母亲。”身侧白迹咬着字句,因过度用力而尾音泛哑,“我的……母亲。”
白司倏然蹙眉,望向他,他盯着女子,那双红瞳瞳底,碎光汹涌,几乎有什么要脱眶而出。
白迹的母亲,薰莲,3008年因病逝世,与白迹已有十六年未见。
十六年里,亡人音貌,缭绕不散,那样漫长的日月,白迹自少年长成青年,却从不敢奢望须臾,能再见一次母亲。
然而随着女子走来,与他擦肩的刹那,他终究还是不自禁地,伸手轻轻触去。
却果然还是……毫无感觉。
幻象与现实隔着天堑,天堑残忍逼迫他放弃幻想,那手指发着抖蜷缩起来,白迹垂下眸,良久,白司蹙眉,轻轻唤他:“阿迹。”
红瞳抬起,白迹望向哥哥,瞳珠暗淡失色,他很淡地笑了下。
“我没事。”他捏捏白司的指骨,“走吧。”
白司抿了抿唇,任由他拉着手,往前跟上去。
四下随幻象中三人的移步而场景变幻,往前,街道交错,车水马龙,行人络绎。
但不必担心跟丢,此处幻境中似乎有种链接,使得白司二人始终处在熏莲十步之内。
很快,他们到了一处砖楼之下。
楼门之上竖着一只鹰隼腾飞翱翔的金色徽标,白迹盯看那徽标须臾,道:“是旧联合。”
白司颔首:“不错,父亲曾作为参议阁员,于此处任职过数年。”
既如此,又见那三人一同入了楼内,沿路受到其余职员们的招呼示意,想必三人此时皆在此处任职。
熏莲最为活跃,她步履轻盈,哼着小调,将这沉闷冗长的办公楼添上鲜活气,又挽过耳边碎发,笑着回过头与宛斯琉尔讲话。
“你想好了么?”
宛斯琉尔漫不经心地掸去袖边灰尘:“想好什么。”
“你耍赖是不是?”
熏莲敲向他头,被他避开,她霎时有些恼:“混蛋宛斯!”
宛斯琉尔耸了耸肩:“随你怎么,告辞。”
言毕先一步迈入身侧的办公室内,砰的甩上门。
熏莲一怔。
转瞬后她回神,眼前那道门仿佛成了扇打在她脸上的巴掌,她难堪地低下头,压下眸中的无错与委屈,眼圈泛红,咬唇一言不发。
身侧,白颂递来一只手帕。
而后他抬眸,眸光森然地扫视周围无数双好奇探究的目光,成功将他们驱赶离开。
熏莲接过手帕,小声道谢。
白颂迟疑一瞬,缓缓道:“近来他似有心事,并非有意针对你。”
熏莲摇了摇头。
“没关系。”她涩声说,“我早知道,他厌倦了我的纠缠。”
“纠缠”这般贬损意味分明的词,被她说得毫不犹豫。
白颂不知再说些什么,恰这时不远处有职员喊他,他动作微顿,向熏莲告别。
熏莲朝他笑了笑,目送他走远,转身推门进了另一间办公室。
身后,白司望向白迹,那双红瞳沉黯,此刻正极力遏制着什么。
白司压低眉心,唤他:“阿迹。”
白迹望向他,慢慢扯起唇角,毫无情绪地笑了下。
“我没事。”他又一次这般道,“宛斯琉尔不屑于善待母亲,此事我知道,从来就知道。”
白司眉心愈紧。
他攥着手中热烫的指,望着他的阿迹,阿迹微微偏开头,像是难过至极的小狗。
因此他上前一步,踮脚,摸了摸小狗的头顶。
“会过去的。”他轻轻说。
白迹红瞳闪烁,瞳光愈发晦深。他拽下哥哥的手,十指钉入其指缝之间,与那手紧紧相扣。
二人默然对视,白司遭红瞳囚住视线,无法回避。
他几乎以为,阿迹要做些什么。
可过了很久之后,对方仅仅只是低下头,蹭了蹭自己的指骨突起,埋入他的掌心。
被独属于眼睫的,那种柔软的、毛茸茸的触感扫过肌肤,白司呼吸震颤,咬住唇。
可他不敢动,甚至于,素来淡漠从容的弑神官大人,连腰肢都变得僵硬。
时间放缓了流速,漫长,又短暂地,走过了无声的那么一段。
白司的触觉自手指淌向喉口,梦呓一样启唇:“阿迹。”
白迹抬头,他仰面朝着白司笑,轻轻答:“我在。”
灰瞳眨了眨,白司被他捏着手指,听到他笑着说:“走吧。”
二人转身,正要往屋内走,而就在此刻。
门被人自内开启,熏莲面色苍白,神色痛苦,额角之上沁出大颗大颗汗珠,扶着门把手摔跪在地。
“救……”
她极力开口,却只发出微弱如蚊呐般的声音,四周人影往来交错,却皆脚步匆匆,无一人注意到了这侧。
她怎么了?
白司蹙起眉,望向白迹,白迹蹲身下去,他抬起手,指尖颤抖,虚虚触碰熏莲灰白的唇瓣。
“是心悸。”他哑声道,“母亲每每痼疾发作,便会如此。”
白司不自禁地攥拳。
“她很痛苦,但无法根治。”白迹垂下眸,望着身前的少女无力阖眸,陷入昏迷,“除非服下一种稀有药物。”
“什么药物?”
白迹提唇笑了下,那笑容极度悲凉,又极度讽刺:
“世上唯一的一株百年兰浆草。”
“而母亲这一生,都未曾得到这一药物。”
白迹站起来,不远处终于有人发现了异样,惶惶然朝着这里奔跑而来,他在虚晃的人影里垂首,红瞳低敛,看不清神色。
“因为后来,我的亲生父亲,将这药物当作养颜补品,送给了他最爱的侧室,宛斯里的母亲。”
作者有话说:
快考完了!先更一章!剩下的大家等我!

直至许久之后。
白迹抬眸,望向哥哥,见到那双灰瞳定定地望着自己,他靠近去半步,打破沉默。
“哥哥。”他道,“看身后。”
白司回首,洪流般的阳光汹涌灌来,于他苍白面庞之上赋予金色轮廓,他们站在树林溪涧畔,数名老迈的巫女摇晃着陶土圆瓶,开启疗愈法阵。
片刻后,被巫女们环绕着的草垛之上,熏莲咳呛着醒了过来。
巫女停下来,围站在四周,最为年迈的那位切声问:“孩子,你好些了么?”
熏莲点了点头,嗓音沙哑地答:“好些了,谢谢您。”
她似乎蓦然间想到什么,因此想要从草垛上站起来,却又因为过于虚弱而狼狈地摔了回去,巫女连忙躬身扶她,可劝阻的话还未道出,有人语气不耐地道:“我让你松手!”
白司蹙眉,循声回望,见到宛斯琉尔被白颂拽着,两人往这侧走。
宛斯琉尔眸中满是愠怒,却碍于白颂在场而未曾发泄,只愈发不耐。
白颂带着他在草垛跟前停下,熏莲抬头望着宛斯琉尔,神色有些错愕和尴尬。
“工作狂就是如此,并非针对你。”白颂道,“他昨天亲口答应过我,今早要来看你。”
熏莲抿抿唇,望向白颂,见到白颂朝她点了点头,她再次看向宛斯琉尔,眉眼一点点恢复生动:“宛斯,你能扶我起来么?”
宛斯琉尔瞪她一眼,生硬地答:“不能。”
“喔。”熏莲有点失望,但仍旧笑着,“那你挪一下,你踩到我的裙子了。”
宛斯琉尔倏地一僵,低头,却见足下唯有一片绿草,哪里有什么所谓的裙子。
他霎时意识到被骗,气得抬眸再次瞪了一眼熏莲,再不顾白颂阻拦,扭头就跑。
熏莲望着他的背影,笑起来,她坐在阳光里,淡粉色的唇角边露出两只小小的虎牙,有点稚气的模样,朝着白颂眨了眨眼睛。
“你呢。”她道,“你不走么?”
白颂微顿,并未正面答,只道:“他昨日因无心之失而被长官斥责,心情不佳。”
“没关系。”熏莲弯弯眼眸,“我不介意的。”
白颂深深地望她一眼,良好的家庭教养使得他没再置喙他人,他转身要离去。
“白颂。”熏莲叫住他,得他驻足后,她被搀扶着站起来,端立,轻声继续道,“我打算离开这里了。”
白颂猝然皱眉:“什么时候走?”
“明天,或者今天夜里。”熏莲道,“越快越好吧,趁我还有力气。”
“去哪里?”
“风冥。”她拢过耳侧碎发,“如今的联合过于保守,不适合他。我想去向宛斯陛下进献宝物,为他博来一次受重用的机会。反正那些宝物于我而言只是耻辱,不如……”
见白颂眉心愈紧,她笑了笑,又道:“抱歉,让你失望了。”
白颂松开眉头,沉默须臾。
“我明白。”他道,“请你务必珍重。”
熏莲微一颔首,又道:“谢谢你。”
得来白颂对沉默,熏莲笑了笑,面容寂寂:“我是津渡皇族间悖伦而得的孽种,生而肮脏不堪,唯有你将我视作朋友,不嫌不憎,我由衷地感谢你。可他……他是我此生唯一所求,我只要他,哪怕是死,我也爱他。”
白颂叹息一声,望向她苍白的面庞:“值得么?”
“值得。”
白颂闭唇不再言语,闭了闭眼,转身,踏步离开。
白司被身侧之人攥着手。
可那总是带着笑意面具的青年此刻不在笑了,他的双肩紧绷着,满头雪白柔软的发丝垂散在额前,他将面容掩在阴影之中,看不清分毫神色。
四下场景变幻,熏莲经舟车劳顿,抵达风冥。她将曾经由生母留给她的遗物当做礼品,用以讨好那些风冥官员。
肮脏的、龌龊的眸光黏在她的手背、脖颈、乃至于心口,她强忍不适与心悸,灌下一杯又一杯高浓度烈酒。
少女手执酒杯,在人群之中,亲自倒走了自己剩余的生命,换来心上人的飞黄腾达。
四下所有人,包括熏莲,都在笑,笑得嘈杂聒噪。
白司被那笑声包裹,只觉身边人的呼吸声,快要听不清了。
觥筹交错之间,熏莲终于拿出了一枚菱形铜镜,交给了宛斯琉尔的生父宛斯伦,宛斯伦答应熏莲,要将庶子召回重用。
她的心愿达成,心悸发作,再次跪倒在白迹身前。
幻境开始一点一点变得透明,熏莲痛苦的哀吟趋于朦胧不清。
而身侧人那呼吸亦是渐衰渐缓,几乎即将崩断了,时时停又时时发着颤。像是一只溺水的小狗,湿漉漉的鼻子无法吸入空气,又放弃挣扎,慢慢陷入窒息里了。
白司拢合眉心,他对他可怜的阿迹不忍直视,内心的疼已然溢出来,他偏头便要回避。
白迹却在这时抬起眸,望向他,锁住了他的眸光。
“哥哥。”他很轻、很慢地说,“你可以,抱抱阿迹么?”
白司听到自己喉咙里漏出来一点近似泣声的气流,理智逃离躯壳,躯壳不受控制,被本能驱使,他上前半步,抱住了他。
白迹安静地任由他抱住,四下幻境渐渐流散,白司闭上眸,重新听见了水流声。
他们回到了绯湖湖底。
湖底安静,阿迹怀中温热,他听着阿迹的心跳声,在那浓郁燃烧着的松木香里渐渐神色迷离。
忽而,有什么啪地碎裂,响声入耳,叫他找回来一点理智。
他恍惚意识到自己在做些什么,是以抬头想要松手,可脖颈之后覆上手指,白迹摁住他,反而抱住他。
“不必看,哥哥。”他说,“是那枚镜子碎了。”
白司蹙起眉:“幻境之源么?”
“对。”白迹微顿,而后终于久违地笑了下,“它与你我有了链接,正在向我们释放异能。”
白司仰头看他。
“是吸收之能,有此,我们可以吸收他人异能。”白迹笑了笑。
白司再次往后退,白迹却未再阻拦,他望向哥哥闭上眼,感受四下疯狂涌动的异能。
他笑着牵起白司的手,俯身凑近去,盯着白司泛着红的眼尾:“是真的,我不骗你。”
白司睁眼,面无表情地微微歪过头,望着他的眸:“嗯?”
白迹直起身,眸光闪烁,笑意愈深:“回去吧,好不好?”
良久,白司观他眉目间再无阴霾显露,终于颔首。
“好。”
一刻钟后,驿馆后院里。
白司立在躺椅旁侧,苍白指骨绷起,吸收身前老人的所有异常之能,又治愈其内伤,重新戴上手套。
安澜蹲身下去,屏息等待。良久之后,躺椅上老人双眸缓缓张开,露出浑浊眼瞳。
“澜澜。”他吃力地伸手,想要触碰安澜的面颊。
刹那间,安澜泪如雨下。她双手握住爷爷干瘦的手臂,感受到对方渐渐回复的温度,哽咽着笑起来:“爷爷,我还以为……”
红默默地别开头,攥紧了巳甲的手指。
安澜与爷爷絮絮地说起什么,一行人悄然离开后院。
驿馆馆长安奇立在前院,见几人走近,弯腰行礼:“奇见过长官大人,还请几位留步。。”
白司颔首,淡声道:“您有何事,请讲。”
“出于馆长职责,奇派遣信使向东灵回报了您的行踪,获取信件的是贵国的凛风将军,他为您寄来了一封密信。适才密信将至,奇不敢怠慢,为您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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