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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于春夜(时升)


那男子形色匆促,分明是风冥来使装束,他撞得白颂,一滞,而后连忙落跪行礼致歉:“小人冒昧失仪,问白家主安。”
白颂压低眉心,沉声询问:“何事失措。”
“这……”来使似踟蹰,末了窥见白颂并无问罪之意,便直言道,“风冥一重犯于昨日夜间逃脱,沿途肆意屠杀无辜良民,惹发国中舆论哗然,小人依阁臣詹卿大人之令,特来此请求陛下开启最高权限,对此重犯予以通缉。”
白颂蹙眉思索,追问道:“是何等重犯,须得开启最高权限方可通缉?”
来使眸垂得愈发自谨,吐出六字,与空中之声叩字交叠:
“旧皇宛斯琉尔。”“你已忘却我了。”
刹那,来使豁然抬首,白颂心神剧震,二人宛如听闻鬼魅之声。
意识未察,躯壳先行,他一瞬后退,却因异能已空,反遭对方钳制脖颈。
白颂抬头,对上一双森鸷可怖的眦然眸,那眸盯着他,宛斯琉尔勾起唇角,恻恻笑道:“怎么,你此处,不欢迎昔日好友么。”
窒息感骤然降临,白颂呛起,他面色煞白流露痛苦,却并不言语。
直至,宛斯琉尔指尖愈缩拢,濒死唤醒白颂神智,他冷冷反问:“你算何等好友?”
宛斯琉尔眸色蓦僵。
“熏莲……因你之故,遭长久冷遇,终怀憾惨死。”白颂额角冷汗涔涔,青筋毕露,“你却有什么资格,配做我白颂好友。”
“宛斯琉尔。”他豁然掰上他腕骨,狠厉似视死如归,“宛斯迹放过你,是他仁慈,但我不会。倘若我得遇良机,必定当即杀了你。”
“杀我?”宛斯琉尔癫狂大笑,“杀我?”
“白颂!”他凶恶掷字,“你够狠!原来彼年我处境微末之时,你待我似挚友,竟是为今日捅我一刀!”
“是又如何!”白颂眸底痛色如晦,“我今生唯余熏莲一位挚友,她已然遭你荼害!你若杀我——你不妨掐死我,如此便可教过往种种皆落实为谎!”
此句落,良久,四下死寂。
宛斯琉尔蓦地松指。
“好。”
“好。”
此二字落,他豁然咬断自舌,唇角倒涌猩红似溪流,他痛至狰狞,溃败吐字不清。
“我今……以死为诅,诅你余生,孤独终老。”
那身影轰然倒下,白颂默然攥拳,因用力过度,拳背已暴凸森森白骨。

翌日雨,昼迟迟。
东灵都城掀起轩然大波,白家朝会上言,去日夜白家家主白颂重病即发,无力无心参酌政事,宣告退位隐居,令其独子、亦即近来名声煊赫的弑神官白司继承家主席位。
白家其外喧嚷纷纷,内里却是一片宁静。
掌权人白司理完繁琐政务,同白迹闲谈,柯汎来送春茶解乏,谷君亦跟了来。
少女绕着议厅踱了一圈,忽而生出狡黠,提议要与柯汎对弈,立下输赢赌约。
柯汎踟蹰不决,却遭白司温声准允,是以将偌大的方形会议桌空出来,白司、白迹落座桌首,谷君、柯汎则于桌侧,摆盘开局。
然经三局,谷君肆开杀戒,行招诡谲,围追对手棋寸寸退却,柯汎怔然不解,呐呐道:“我……又败了。”
“愿赌服输。”谷君笑盈盈,终于“图穷匕见”,道,“连败三局,你须得应我三件事。”
柯汎眨了眨眸,搁了棋子,生出好奇神色:“谷小姐请讲,是何事。”
“哼哼,第一件。”谷君扮出鬼脸,“不准喊我谷小姐!”
“嗯?”柯汎歪过头,露出惑然神色,“可汎应当如何称呼您?”
谷君愠恼垂桌:“也不准对我使用敬称‘您’!”
少女耳尾泛红,柯汎一霎愣住,他启唇,却愈发懵懂,浅蓝眼眸直直地望着她,迟钝道:“汎不敢随意冒犯……”
“哎呀!笨蛋笨蛋笨蛋!”少女气得跺脚,言毕竟是捂脸跑了。
柯汎呆呆地回望白司,白司抵唇微笑,轻声问:“尚余一事,不去追么?”
“啊……是。”柯汎如梦初醒,一礼,匆促跟了出去。
白司指尖微动,手中茶杯转过一圈,遭白迹揽入怀,又蹭了蹭下颌。
“哥哥……”他暧昧哑语。
“嗯。”白司淡淡笑应,又言,“适才阿迹是否觉察,谷君小姐于棋局之上所行围杀术,远胜其兄长。”
“天生将才,天赋异禀。”白迹虎齿摩挲,轻舐其绯色耳廓,“哥哥欲要令其挂甲披胄么?”
“须依本人意愿,另……唔。”白司难耐闷喘,再难吐字,他偏首避,却遭修纤长指攥住下颌,他受迫仰头,同白迹抵齿相吻。
次日晓,穹未明。
议厅聚拢众家臣,白司落座首席,素指叩桌沿,于议会起始时敛眸不语。
气氛凝结,冻至冰点,众臣面面相觑,一人起身打破,率先道:“臣有疑事,请议。”
句落,四下眸光聚焦,见得此人正是文臣宋赟。
宋赟行礼,肃然道:“关乎谷君此女授其将令一事,还望家主切切三思。”
“嗯?”白司漠然掀眸,淡声冷冽言,“道明缘由。”
宋赟压首躬身:“女子挂令,于礼不合,于理不适。况且……”
他环视一周,霎时有拥趸跟随补充:“况且此人资历尚浅,即便入得军帐,凭何服众?”
闻此,众文臣纷纷附和:“是了是了!”“她小小年纪,又是女子,如何堪得服众?”“宋大人所言不虚啊!”
白司复垂眸,面无情绪,不语。
忽而一武将拍桌起身,反驳道:“荒谬偏见!我东灵建国历来,哪代将军并非少时挂令?且不言此,女子杀敌怎生不符礼理?你蒙蔽无知,却不晓得谷家兄妹天生便是军阵奇才!如何不比你区区一介力疲气虚的呆瓜书生强!”
“你!”遭其羞辱,宋赟勃然大怒,狠力甩袖,“你放肆浑言!我不与你计较!”
“计较什么?”武将竖眉瞪目,乘胜追问,“计较你野心勃勃,一心为私,屡屡插手我军中政事么!”
宋赟面色一瞬铁青,他偏头望向白司,又礼:“家主明鉴!赟着实仅在忧心国事,凡于国有损、于您有损,便是半缕也如坐针毡、夙夜难寐啊!”
白司勾抬唇尾,瞳色淡无笑,森凉启唇:“是么?”
“家主!”宋赟几近哽咽,“您若疑心赟,赟大可抢地谢罪!但实在……”
“呸!”武将遏怒难忍,啐声截断,“你宋赟好厉害!正穆议会之上亲演好戏!罔顾脸面!究竟是要愚弄谁?”
“齐逊!”宋赟刹那翻脸,破口大骂,“你公然挑衅大张声势!你要造——”
银白结界遽然推出,宋赟猛遭推击打断,他踉跄半步摔地而坐,狼狈撑支,又愕然抬眸望向白司。
“家主……您……”他迟滞一瞬,“赟为您叔父,您当真忍心如此苛待?”
浅灰瞳寒如冰魄,白司森冷睥睨,他俯瞰此侧,虽漠然无声,却极具震慑迫力。
宋赟两股战战,陡生绝望,而后决心拼死一搏:“挂令一事,赟誓不应从!除此外,关乎家主枕畔之人,赟亦要参斥!”
宛若石沉沸水,四下骤惊。
“家主细听!”宋赟哗啦起身,恣然上前半步,“宛斯迹身为敌国君主,其性暴残嗜血,弑父杀兄无不可为!若言他盘踞家主身侧而无所谋求,谁人敢信!便是前任家主亦不得容忍纵之!”
又进一步:“赟虽不才,却经屡次查探得知,家主待其亲密无间,犹如眷侣,此番举止莫说于世不容,更算得悖祖逆宗,您怎可兀自继续、任其跋扈?”
终得抵近首席,他驻足道:“一言蔽之,女子不可为将,奸人不可近君,您若不应,臣此瞬当即叩柱,为国一死!”
竟是以命相逼。
举座愕然僵直,争相言:“宋赟说得确乎在理!”“那宛斯迹绝非善类!”“他该遭逐出东灵……”
而又须臾,待察觉气氛怪异,附和声戛然而止,群臣讪讪抬眸望向首席高座,待掌权人行得决定。
然却于此瞬,通传速来,恭谨附掌权人耳侧,轻言数句。
通传告退,白司浅微勾唇,移瞳稍乜宋赟,轻笑言:“司已知此番,死谏之举稍严重,请您归席。”
宋赟凝目蹙眉,欲要拒绝,却遭银白结界相抵,不得不退却。
白司纤指屈叩,撤去结界,出言下令:“准其入内。”
四下臣子微舒口气,复又生疑惑,皆转头望向议厅门侧。
却见一铠服少年入内,眉眼沉着,弯身见礼,恭谨道:“千引骑士封零,奉国皇命,来此参见东灵新任掌权家主,呈奉贺礼。”
白司施然而立,缓行踱步,温语道:“愧受皇君重礼,烦请替司恳切道谢。”
封零微笑欲答,风冥国皇宛斯迹却于此瞬现形,他严封挡于白司咫尺前侧,笑而启唇:“呀,迹倒很是好奇,究竟是何等大礼,劳得封先生不辞艰辛,涉远亲至。”
他语调太过自然,众臣还未觉察,又被惹得生出好奇,纷纷眼含期待望向封零。
而后才发觉,其后站着一位面生六芒星印记的、年龄青稚的男孩。
封零唇角抽了下,忍耐须臾,堪堪扯起笑容答:“回陛下,此礼,是旧贪婪教第二神,欲。”
话落,众皆悚然一滞。
封零似有预料,倏然半跪,肃声道:“零奉此礼,非为作乱亦非为造谣。零以千引之誉、骑士之名起誓,自此刻起,零与欲所言种种,无半分虚假,有违,则国与身皆立遭灾厄缠纠,不得安生。”
满座哗然,群臣窸窣交头接耳:“啧啧啧,居然是国誓!”“好毒的誓言啊!”“却不知他今日到底要说些什么……”
封零回望欲,欲颔首,上前半步道:“诸位,欲通六感,视、听、嗅、触、味、知,凡此六感经由我心,皆遭刻录,我想请诸位,重温教主惨死之日六感所觉。”
尾字落,不容反应,刹那间在座上百道眼眸一瞬涣散,群臣石僵,眼前毕现森森白骨累成高塔,而白司相隔咫尺,遭得己身手指悍然扼喉。
群臣一刹皆失措,却动弹不得,口中接连迸发疯言狂语,细听去,他们此瞬已然同彼时濒死的教主共感。
思及此,群臣敛声屏气,静看事态,而不过片刻,众人不受控制回首望去,那口中与贪婪教勾结的宛斯迹纵火烧燎,径直惹发脊背剧痛。
原来——
原来弑神官诛杀教主之时,宛斯迹曾施以援手,教主、教主是遭二人合力所杀。
此番见闻颠覆成见,群臣哑口无言,待共感之中教主身亡成泥堆,一齐后退回神,如蒙大赦,却无一人敢发声。
欲咯咯笑问:“怎么,都在害怕么?”
“你……”宋赟又起,须臾之前那痛感虽褪,然其濒死之感着实可怖,似附骨之蛆驱之不散,他面色惨白,呐呐道,“你定然于此中动过手脚,否则、否则怎会……”
却此瞬,有侍女倏然请入,得白司应允,其跪地呈上一对精致银戒,敬言道:“受旧家主之命,以赠家主与陛下。”
宋赟眦目,恍惚惊诧。他蠕动双唇,还要再言:“不……”
对侧武将齐逊忍无可忍,怒喝他:“闭嘴!饶是六感作假,尚可看家主颈侧伤痕,此番如何作假?宋赟,你野心昭然,不过是妄贪掌权之席,来人!拿下他!”
士兵匆促而来,四下霎时大乱,银白结界一刹漾散,教众人噤声遭缚。
森然寒寂里,黑靴叩地。
一步,一步,敲震听觉,教人胆颤,战兢回望首席高椅。
首席高椅之上,白司倾身落座,支叠长腿,抬手扯拽宛斯迹襟口领带。
宛斯迹驯顺俯身,无声作臣,白司勾抬漂亮下颌,冷冷启唇。
“即日起,风冥称为东灵属国,若此般,谁人不服?”
——The End——
作者有话说:
完结撒花!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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