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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一千年(安和谯)


上神打量这条蛇,目光让红蛇宛若被剥皮,良久不带情绪道:“看来你不懂解闷是什么意思,添堵倒是个中好手。”
林瑟玉煎熬无比,紧张到差点勒死游丝。
下一刻她“嗷——”的一声,只觉得喉咙被一道神光喀的锁住了,门口“砰”合上,惊恐的红蛇上下狂飘,游丝手忙脚乱抓她:“怎么了?怎么了?”
扫帚精把僵硬成蛇棍的林瑟玉倒提起来,只见它吐着蛇信子,眼珠子泛起了过度惊恐吓出来的泪花,嘶嘶嘶不绝但发不出声。
得,哑巴了。
“……”游丝哭笑不得,“该!谁让你乱说!”
我没有!!林瑟玉狂抽游丝手背,愤怒无比,他问我才说的!!
“行了行了知错就改,过一个时辰就解开了,要不待会上神再多罚你几天你更难受……我给你找点吃的吧?蛇吃什么?老鼠?”
游丝带着“摇唇鼓蛇”走了,门外安静。
门里也安静。
明韫冰对劳累一天的大神没有过大反应,手指捞着一个袖珍的瓷杯,杯中装的正是面具送给他的周旋。
屋里有八盏灯,但只有靠近他的一盏亮着,他手边除了酒只有书,依然没有动筷子。
梁陈擦火去点时,拨到第二盏,那火光就被一缕幽凉鬼气吞噬泯灭,而后听他轻声道:“不要点了。”
神明回过头,只见冰凉月光下明韫冰看着窗外停了一日的雨,在日照一整天后显得非常安静的河面微澜。
柳树摇曳,爱侣缠绵,飞絮吹远,辗转零落对岸边。
梁陈吹灭灯芯:“你在想什么?”
明韫冰回过神,看见神明站在岸边解开抹额和束发的冠,松开腰封,他微怔说:“你今天不看公文吗?”
“今天被几个强占租地的流氓对着喷了一整天,不想再看了。”梁陈收起袖子把雪白手巾在客栈备好的热水里浸湿拧干,非常接地气地开始净手洗脸。
此人明明是神,随便施术也可以洁净如初,偏偏很在意这种凡人才会做的事,吃穿用度都是如此。
明韫冰看了他一会儿,轻轻抿了一口周旋酒。
那味道非常烈,闪电一样噬人。
梁陈自言自语似的说:“明天最后试一天,说不通我们就直接走了,其他的事让他们本地人自治,跟傻子较不来劲……你笑什么?”
明韫冰——其实只是嘴角非常轻微地勾了一下:“我笑你号称上神,连几个凡人都搞不定,像是浪得虚名。”
梁陈眯起眼盯着他:“你过来我让你切身体会体会我是不是浪得虚名。”
鬼帝大人又不傻,才不理他,捉着杯子慢慢摩那凉意。
不过没一会儿杯中酒就被神力催热,然后咕噜咕噜冒出了泡泡,他不得不放下手,再次看向上神。
梁陈盯着他一字一顿:“过来。”
“……”明韫冰似乎从那眼神里读出了什么,起身以手掐灭最后一盏灯,通过一片凉月铺展的路走近他。
梁陈把他被灼伤的手指扣在掌心揉了几下,然后做了一个非常出乎意料的动作——他直接将那焦黑的伤处含了进去。
几乎是指腹被湿润的舌尖碰到的同一瞬间,明韫冰浑身一抖,瞬间被从近乎虚无的高度猛然拉到了地面上。
他想抽手但根本挣脱不了,不知道是自己也在骗自己还是因为梁陈力气太大,最后麻木的伤口都被生生渡回刺痛的感觉,并在狎昵里愈合微红,才颤抖地抢回五指紧攥,有些困惑地看着梁陈。
“想完了?”大神审视他的眸光像极了野兽,几乎不太像他了,语调都低哑起来,“是不是该想点眼前的?”
“眼前的又有多令我喜悦?”明韫冰迎视他时眼神几近凶狠,仿佛被激怒般不受控制发出尖锐的攻击,“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
梁陈攥住他手腕往前一拽,两人鼻尖几乎都擦在一起。眼神碰撞宛若短兵相接,咫尺之间压迫感极强。
“挑衅我要是有用的话你早就风严清江爽了,你真以为我修的是此心不动的禅道?”
明韫冰牙关紧咬到甚至有了细微的喀声:“不劳尊神再说一遍,我又没蠢死,不如等回天祭成我五感尽失你再来强调这点——不过我估计届时你对着个痴呆也硬不起来吧。”
一方狭隘的空间刹那暴涨出阴郁汹涌的鬼气,几乎要把两人吞噬殆尽。
勾陈上宫脾气好到什么程度——人族把他活吞了他都不会生气。这样一位喜怒不形于色的神明,被明韫冰三言两语激的剑眉紧蹙,那是清晰的怒容。
神明对鬼魂有天生的压制,上神现在这模样只要去清野一晃,保管艳鬼当场就魂飞魄散跪地拜服了。
然而明韫冰实在是一条猛士,表情甚至半点没有变化,冰冷无比地回视他。唯有紧绷的下颌线展露出灵魂的冰山一角。
梁陈一把扣住他下巴,力气之大似被猛虎噬咬:“痴了傻了人不是照样漂亮?影响我用哪种姿势要你?说不定弄起来还比现在听话的多还根本不咬人!”
这一句话下去简直比捏豆腐还快,梁陈眼睁睁看着他眼里浮起一阵水光,顷刻间就呼啸成雨,从那张冷淡却非常漂亮的眼里断线珠般大滴坠下。
梁陈紧紧地盯着他,喉结滚动了几下,只觉得明韫冰反扣他的手指冷的跟铁一样,然而喉咙里却发出不受控制的呜咽——第二下的时候梁陈精密打算的理智瞬间全崩,抬手把他按进怀里。
伴着几乎发觉不了的压抑的抽泣,眨眼眼泪就顺着领口一滴一滴砸进来,每一点湿润都几乎让神明肝肠寸断。
那不仅是对爱人的疼惜,还有高居云端的上神对待苦难中伤心世人的无法形容的悲悯。
从天地那么大的维度,静静地看着世间人涌人泣。
“别哭。”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完全不属于神族的仓惶,几乎是像少年那样手足无措地词穷,最后只能重复这么一句:“……别哭。”
就像小孩子被故意歪解了竭力向大人描述的甜蜜,那么伤心。
可他那么伤心。
梁陈手指都泛着过度空白带来的麻意,到最后只能极其小心地不断亲吻他的侧脸,但感觉那眼泪根本没有止住的意思,他却不敢更多地亲昵,怕太亵渎这种全心信任的纯粹。
明静哭起来不像别人那样歇斯底里或者涕泪纵横,他除了鼻尖和眼尾发红,脸上近乎是面无表情的,眼泪却非常充沛——很像那种传说中精美感人的泪偶,通常是鲛人模样,极其脆弱,从生哭到死。
这种表现极大地来自无人娇纵的自我生长。
勾陈大神其实可以感觉到他心口那封密折折的是时间,但从来没有问过他为什么折,折了多久,折的是什么。——甚至都没想过。
那就像你喜欢一个人,连他遗落的书本都仿佛出尘,其实不过是一些鱼皮的调制而已,却荒诞不经的特殊。
你不会不愿也不忍细想,那些他身上的痛苦,曾在多暗的寒夜里折磨他如此之久。
“你会想要我吗?”明韫冰的声音像快断的绞索一样过度绷紧,颤抖,不敢置信又惶恐,还夹杂着非常难辨的喜悦。
“你不是说,当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你就知道我是那个人吗?”梁陈声音发紧,说,“无时无刻都在世界上惊恐裁决的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就是那个人?我当时问你,你不是不回答吗?”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转生劫的事而不装作无事发生。
明韫冰其实都没有什么意识,只尝到一片浓烈的血腥味,心脏跳的非常剧烈,哽咽得几乎要窒息。
“你写过诗吗?”他近乎喃喃地说,那并不是一个问句。
“就像李太白落笔摇五岳,就像目连救母破崇川,就像终年痴梦忽然成真希望不绝,就像天地风吹开万千惨淡,就像一片清明自混沌中恶狠劈开;遇见你时一个谶言般的声音冥冥之中骤告宣判——那是我自己的声音;他在一瞬间告诉了我极深极广的内容,他告诉我不管你过去哭过多少次有怎样深重的痛苦有多恶心有多丑陋有多下流卑鄙,你都不会贬低我轻贱我折磨我,你会把我被普世认为的冷漠恐怖看做动人,你会把我被万人唾骂的阴暗看做特殊,你会平等地爱我的灵魂,你会亲吻我的疤痕,你不会衡量我的痛苦不舍得伤害我一毫一分,会珍惜我会拥抱我,你会爱我。那是初见给我的感觉,那就是你给我的一切,这种疯狂的感觉在这个令我无限惊恐的世界里镌刻出一点虚无缥缈的意义让我没有彻底疯掉自戕还在为你坚持……你不是吗?难道不是吗?难道你不是如我所想地对待我吗?鸿蒙未被劈开时我与你就是一体的,我们一直在互相交融,被狠心拆开了初见才重逢,这么长久的分开还不够,你却还要继续延长分离的痛苦!你既然一早就在我全身烙满标记,为什么还让我等那么久?为什么还在我如此确定你就是我的命运时对我怀疑?为什么不肯给我一个唯一?天命算什么?天算什么?地算什么?让他们去死,让他们去死!那些东西根本比不过我的万分之一……”
这样剖心泣血几近疯狂的告白几乎比他对抗冰火那晚还要震撼,过度冲击下上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在他祷告般的急语里匆促地亲吻那极其湿润的鬓角,呼吸极重甚至凌乱,然而却不发一言。
泪水就也一直未曾止住。呜咽的痛苦甚至传染到阴序,令半夜又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
明韫冰的声音嘶哑到几乎有血腥气,在神明将他抱起时问:“……你不想要我吗?”
他眼神里有很执着的东西,竟然让被万众景仰惯的神明也不敢对视。
“你不想要我吗?”他不依不饶地又问了一遍。
几乎没有成年人会在对方无声回绝的时候还追问几遍了,那简直就是把自己送上去给对方羞辱。更何况是这样的时候。
梁陈把他放到客栈的硬桃木床上,起身时被他紧紧扣住,实在没能狠下心挣脱,只能抱着他沉入一片夜雨。
“睡吧。”黑暗中神明的声音明明缓和,却宛若惊判。
作者有话说:
什么时候能稳定更新啊——我也好愁。

游丝和林瑟玉极其煎熬。
在林瑟玉辛辛苦苦做完一个时辰的哑巴后,第二天他们反常地没有再把求雨的善后做完,直接启程去了清野。
并且好不容易有一天和谐黏糊的神鬼二人,突然变成了生死仇敌——其仇恨程度,明韫冰连梁陈碰过的地方都绕三尺远走。
这两人不知搞什么猫腻,可苦了扫帚精和烈焰红蛇,扫帚精连夜把群发拜帖更改日期;林瑟玉不知道该认谁当主,按理说她是紫微宫所属,但好像貌似勾陈默许她跟明韫冰了。现在两人关系破裂,她顿时进退两难,两边都不讨好,恨不得再分裂出一个头来同时朝两位爷磕。
“亲,大爷,大人,我求你了——快点扑到大神身上对他亲亲抱抱撒撒娇,这日子我实在过不下去了!”
上路第三天,林瑟玉缠住明韫冰双手,不准他喝酒,脑袋狂锤马车帘。
明韫冰“体弱多病”,坐了小姐才坐的马车,梁陈“孔武有力”,骑着高头大马在外面面无表情赶路,——不用术法的原因还是要沿途观世。
边上游丝宛若吞了苍蝇,脸色发绿地时不时扫一眼四面肃杀的大神。
在接连几天经历过:其一,林瑟玉无意说出酒壶刚被梁陈喝过以后被爆炸的酒壶碎片划伤尾巴;其二,化成原形的游丝裹在被梁陈抚平过的车内靠垫上惨遭遗弃险些沦为孤儿;其三,好心帮“虚弱小憩”雇主盖上薄毯的马车夫被梁陈以“衣冠搭配颜色超过一种于是心术不正”这种诡异理由找了一顿茬以后,人和游丝和林瑟玉囤在车里的十斤零食一同神秘失踪。
总的来说,受到伤害的:杨记零嘴,林瑟玉,游丝。兴风作浪的:明韫冰、梁陈。
马车也没人赶了,只能用少白头——沿途梁陈不知道因此遭受过多少白眼,民众谴责无比的视线仿佛在说:“此人居然虐待幼子使用童工,简直是一只妥妥的衣冠禽兽啊!”
林瑟玉尾巴上伤口才好,和游丝私下里讨论过觉得再不行动他们俩炮灰可能还没到清野就随风散了,急忙抗议。
明韫冰垂眼,红蛇感觉自己脑袋被他很轻地戳了戳,然后听见他轻声问:“你能变成人吗?”
“能,”林瑟玉吐着蛇信子,“不过我被净化过后元气大减,维持人形只能一炷香时间。不然我就冬眠了。”
似乎是觉得“冬眠”很好笑,明韫冰眼睛很轻地弯了一下。
不知为何他明明露出了罕见的笑意,但莫名给人一种非常哀伤的感觉,就像江畔何人初见月那样奇异又浩大的擦伤。
林瑟玉心里几乎是一跳,那种想要表现的欲望马上暴涨,顿时红光一摇曳,马车里就出现一个柔若无骨的妖艳美人,血衣血裙,因为不适应直立,还只能歪靠在方榻上。
梁陈对明韫冰的判断是没错的。他是很喜欢热烈的东西,像醉玫,像明艳的美人,像慈悲天地的神明。
林瑟玉的人身一出现,明显就感觉到他高兴了起来,虽然表现在脸上,只是微微笑出了一点很好看的卧蚕。
“你真漂亮啊。”他放下那杯子,注视着这具堪称美艳的女子躯体。不知为何好像有些羡慕似的这样说。
林瑟玉很少被人这样夸赞——一般男人看见美人最常见的反应就是流口水,似乎很少人会用不带欲望、纯粹审美的目光欣赏她。
连画者对女模都不能做到,为什么你可以呢?
像天道令玫瑰生长那样看我。
马车忽然停了,林瑟玉看见他起身过来,靠近欺近,手指轻轻勾住她的下巴,淡香的嘴唇拂过如云的鬓发——
从外面看,那是一个借位亲吻的姿势。但只有林瑟玉知道其实连气息都还隔着一拳的距离。
她听到明韫冰说:“扑他身上是没用的,只能让他生气了。”
接着就发现车门被人推开,光线漏进来的同时听见游丝怪叫一声:“哎咦我的盘古大神呀——”
明韫冰让开,一脸懵懂的林瑟玉这才反应过来,罪魁祸首却若无其事抬腿下车:“到了?”
留下蛇蝎美人被大神森寒如刀的目光硬生生戳回了蛇形,欲哭无泪欲辩无词,最后怂不拉几地嗖进了角落假装自己不存在。
“你疯啦?!”神明走后游丝蹿进马车,“我从来没见大神这么恨过一个人!!”
林瑟玉差点吓到褪色,狂吼:“老娘是被他利用的!!此人简直心机啊!!还夸我好看!!迷魂弹!全是迷魂弹!”
“迷魂弹”本人很是自然地走进客栈:“两间。”
梁陈眯眼看他,显然不是很舒心。
明韫冰毫不避讳地回视他,视线一碰后他恍然大悟改正:
“三间,还有两个人。”
这时把马车安置好的游丝也回来了,林瑟玉估计在他手腕上,实在没看出来“两”在哪里。
清野闹艳鬼,小二不由得多看了明韫冰几眼,结果感觉自己被梁陈温柔却敌意地刮了一下。那感觉,就跟被春风锤了一下似的。
“呃……我领您几位去楼上?”小二连忙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是个只会喘气的。
“您住这间,还有一间在四楼,是这位小友去吗?这是谁的儿子啊?”带到三楼的空房后,小二道。
“……”游丝跟哑巴了似的,林瑟玉更是恨不得自己不存在。
难以言喻的气氛里,明韫冰指了指梁陈:“他的。”
不难看出群众在想什么——“那你呢?”
这是什么组合?你是过命的大兄弟还是异父异母的结义之交啊?!为什么气氛那么怪啊?!
然而鬼帝大人一向不很照顾别人感受,解释一句已经算是很大恩赐了,转身道:“带路。”
“呃……”小二为难地看了一眼梁陈,总感觉他这个路带了,这位温润如玉的公子会含笑引雷劈黑他似的。
怎么这么恐怖?!
明韫冰口气冷下来重复:“带,路。”
不带的话好像会被剥皮!!
小二颤脚鸡似的领人走了,剩下游丝和林瑟玉恨不能化身透明,游丝甚至在心底默默呼唤道衡大神的名字——不管什么理由快来了结这半点都不少私寡欲的场面吧!!伟大的上神!!
“你们早些歇了吧,”这时梁陈开口,声音非常梗涩,但依然很平静温和,“明早辰时游丝跟我出去,林瑟玉先休养两天,你今天化人形是受他蛊惑了,先不要轻易动气,留着精力此后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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