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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一千年(安和谯)


“我有空!”春神柳眉一动,明显对这种八卦之事非常感兴趣,“待我去姻缘殿一问。”
飞雪迎春曲响了个尾音,明蓝的天幕上擦过两三片柳叶,司春之神已经走了。
留下千里眼顺风耳叽叽咕咕地不知道又给上神造了什么谣,听得几个红橙黄蓝紫衣仙子目瞪口呆。红衣仙子恍惚心想,这似乎得跟王母娘娘禀报一二……毕竟是难得一见的喜事……
“奉——!!”
不知哪里一把烈火喷来——原来是火德神君喷了口怒火,厉声道:“胡扯什么!闲的没事就去疏荡拔草!古神之事是你们能乱说的?”
俩小神毫不打怵地朝这根火爆辣椒做了个鬼脸,气得辣椒差点当场爆炸,砰的一声化烟朝火德殿扬长而去——
凌霄宝殿。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陈世美”的勾陈上宫简单地一作揖算示礼,便脱口问道:
“陛下,回天之事是何计议?第二阶天的阴阳之序并未到支离破碎之境,为何看天地气运,仿佛是要大动干戈方才解患?其中隐情何在?”
这一通劈头盖脸的问话显然不太“君君臣臣”,但天帝没有动怒——一是勾陈身份尊贵,明面上不说,实际上也跟他差不多平起平坐,二是,这几句问的太到位了,恰在要害。而诸神商议时,玄帝恰好在历劫缺席,有所疑问也是难免。
“此事事关重大,你且冷静。赐座。”
有仙娥袅袅娜娜地送来清茶,是双井,勾陈按下身,品了一口,雅香将唇齿缭绕。
天帝按住案头的诏令:“玄帝,你可知三十三古神是从何而来?”
这自然知道:“天地间清阳浊阴,清者悬天为神。”
“有无相生,高下相形,难易相成,无浊不有清,无恶不成善,对否?”
勾陈皱眉——他何等灵慧,马上就明白了言外之意:“陛下的意思是,当初三十三古神开辟第一阶天,是由于地上有怨气。但其实混沌初开时,众生一体,不分彼此,我等为上升为清,则定其为浊……”
天帝静静地看着他:“四万八千三百二十七年前,我等界‘不净之物’为秽,引出鬼族一脉,凶煞与常鬼在人间为非作歹,无神无智,兽心贼胆,这些杂物,从一开始,就不该生,但又必须生。这是秩序。”
勾陈眉越蹙越紧:“陛下,这与回天有什么关系?”
“阴阳序从扣在三阶天上时,就有致命的缺陷。当初我等以凡人不勤供奉香火为由,降过百年浩劫,正是那百年里第二阶天移山填海,大批生灵死尽,催生了无数怨恨,神族借以分天地,定清浊引成阴阳序,这是最初的致命伤,当时我已与天尊论过,尊者说,此乃自然。顺其自然。”
“自然是残破偏僻,我等既已承大恩,就此沿革,只等日后还恩。果然那最初的一条裂缝渐渐显出了死相,现在还只是山洪水灾,以后恶化,第一阶天定然倾覆。世不可不救,债不可不还。上月,诸神已明悟此理,都已同意神陨之殉,为回天大祭的祭品剐成拨出一千年的时间。”
勾陈听见“祭品”这俩字,眉梢不由得一抽:“陛下,若那凶煞毫无神志,与禽兽无异,做祭品自然无可非议,但此寒蜮之主,模样与人族别无二致……”
“外貌与人族类似,可真是人族?魂元只有一节,杀人无数,血债累累,谈何为人?玄帝可是仁慈太过了?”天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鸿蒙那颗种子,只有与神同源、与人同形、与鬼同性的但却非人非神非鬼的东西才能召出。这鬼物注定生就一副人样,更注定它生来要受一千年的天刑剐成祭,你已经见过它了?可棘手么?”
不知为何,勾陈沉默片刻才道:“他……我已经见过了。”
“他多次僭越礼仪,在凡间兴师动众地作孽,不知犯下多少死罪。”天帝说,“先前我派过两次神使去招降,皆被打回。此次一定要将他活捉。”
勾陈上宫仿佛预感到什么,接着就听见天帝道:“玄帝身为领神,又知己知彼,自然该为主将。传令下去,三十三重天,天兵天将任凭调遣。”
这素来很是果决的神明,答应这句时,却显得有些犹豫:
“臣……领命。”
天帝将他看了一会儿,有一瞬间勾陈上宫以为这天地之主已经看出什么,然而他只是说:“去吧。”
勾陈大步出了凌霄殿,心丝毫不比来的时候轻快多少。
这真是死结吗?真的不可解吗?只有“顺其自然”一法可循吗?
呼啸的热风一掀,勾陈上宫一个猛拐弯,转去了三十三天粉云堆叠的一角——
将离宫,姻缘殿。
那大殿外有一棵无法形容的巨树,挂满情话红绦的枝叶荫蔽着雕梁画栋,红线丝丝缕缕地绕在屋檐下,来回的仙子都笑盈盈的,一点都没觉得“神陨”是件多么重要的事。
树下有成片的石棋盘,还有千丝万缕的红线车在转,风一吹就摇曳成雨。
其中一张桌子神光格外地明亮,一看就是飞絮和司春之神——灵坐在一起。
勾陈大神示意小红娘们不用跪,信步过去,那两位极其投入,愣是没发现他这么大个人。跟着就听见飞絮说:“……如果怀了,就不能带鹿蜀去,本来就是让人家多子的,已经有子了,再多子就有点不礼貌……我觉得凤凰可以多带几只,凡人都喜欢凤凰,哦,对了,紫微宫跟疏荡是一起的,天河里那些星宿一个也别想跑,随礼必须来一个大的,非得让他们全都现出星相来伴个礼不可……”
“咳咳……”灵突然咳嗽起来。
“干嘛?”飞絮跟春神对视片刻后,恍然大悟:“你说得对,什么流星雨、七色鹿都是哄懵懂少女的。勾陈这么千挑万选的姑娘,必然是一朵稀世罕见的天山雪莲,不会被此等雕虫小技触动——本神官觉得……”
“觉得什么?”
一个温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刹那间就像一记天雷当空劈下,方才还头头是道的情仙大人顿时被劈成了个哑巴。
“上神。”灵下意识挺直脊背,露出个清丽的笑——上神一向对女仙都十分温柔,果然表情稍缓,拂袖坐了。
飞絮纳闷地朝后看了一眼,在无辜的小红娘的目光里装作无事地给上神倒青梅酒:“咳,上神来也没个阵仗,把本神官吓得,哈哈——”
说来奇怪,勾陈上宫虽然位高权重,但其实长着一张相当有亲和力的脸,气质也如春风拂面,平时又很少动怒,但所有神明就是莫名其妙地对他有点怕。
那种感觉不像对天帝时的敬畏,也不像对道德天尊时油然而生的尊重,而更像是一种带着仰望的肃然。
最是多情更无情,上神比他想象的要更难接近。
很多神族对他的印象甚至只是一个没日没夜斩妖除魔的老顽固而已。
其实这些活过了上万年的古神虽然比较老派,但性格还是各有千秋的——不全是老古董。而勾陈上宫的模样,在得天独厚的神族之中,也非常突出。
勾陈侧过脸,叫耳下那个封印显露在两位神明眼中。
飞絮和灵同时疑惑地“咦”了一声。
——玄帝大人坐正,颔首道:“我正为此事来:这次的转生劫与往常不同。”
灵瞅了这位面色正直的上神一眼,试探道:“……怎么个不同法?”
飞絮一脸高深莫测地抚摸他袖口上那一排鲜红的情字绣纹。
勾陈惜字如金地表示:“反了。”
转生劫大家都历过,结束之后记得发生了什么但就像听别人的故事一样没有感觉。——所谓反了,意思就是,不记得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感觉还在。
司春之神的表情顿时变得很不可言说,忍了一会儿,没忍住,借喝酒的动作无声地“哇!哦!”了一下。
飞絮假模假式地咳嗽两声:“那您是来找我——”
“拨乱反正。”勾陈上宫接道,因为话音太快,不由叫人怀疑他这种匆促的含义何在。
情仙大人觉得可以商量一下:“这个,本殿又不生产忘情水,再者,上神连沧海桑田几变都见过,若是还破不了这个小小情障,术法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灵在一边好奇地都快要开花了,眼里写满了“谁呀能不能展开说说说清楚咱们也好八抬大轿上门啊”。
勾陈大神沉默片刻,有一瞬间他的表情像是动容的,但很快就被更浩大的考量盖过去了。
“飞絮,”他问,“你推演了这么久,可曾推出过我的那个命定之人?”
神族是不忌风月的,忌讳的只是“不雅”。
但第一阶天谈风说月的神明到底少,这些心怀三阶天的神族有更深的东西为之修炼。——只消看执着于男女之情的都被丢到了广寒宫就知道。
掌管情缘的飞絮大神通晓一切微妙的遇合,这其中当然也包括神明的——不过对牵系到天数的古神来说,他们的姻缘线不能像人族一样大咧咧地放在外面展览。
那是不可说的。
虽然不可说,但飞絮的表情已经能让勾陈明白很多。他不动声色地说:“回天之事你们也已经知晓,届时我等陨落,不论什么执念,都将散尽。”
灵扶着自己的下巴,打量着说这句话时的上神,总觉得他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那棵若木上悠悠飘下几缕纤细的红,落在飞絮手中,成了一枝萌动的、水仙似的花。
这花枝叶纤细,修长苍白的花瓣像心跳一样缓缓收合,只是一眼,就让人无限依恋。
它转瞬化作无数缜密的鲜红丝线,又顷刻变回花叶。就在这二者间变幻无穷。
将离宫没有忘情水,但有一个封印七情六欲的戒印,其作用跟降真门那个差不多,也在眉心,但威力要强很多。如果是拿自己的姻缘线来戒断,效果堪比定海神针。
然而直到攻伐寒蜮的前一夜,上神都没能从那道鬼魅的祝祷里彻底摆脱出来。只要神灵不被公事占据,这冷而幻的声音就会浮现在耳,宛如心底的一朵微小的和光同尘。
“恨往灵霄遇白鹿,瑶台却令鹊桥收……”
“我没有想到,我需要对你辨认真假……”
“我将无时无刻不思念您……”那个声音一遍一遍地说。
你……有吗?
作者有话说:

元二年——正史记载中,鬼帝被斩杀的那一年。寒蜮。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寒蜮的时间流速,又比人间更慢。
大悲宫坐落在光秃秃的山崖上,底下有八十一道鬼门关迷魂阵一样地守着。
在寒蜮打开的这半年,人族谣言四起,大意就是说,寒蜮有宝贝,其版本从长生不老药到绝世美女再到金山银山就是穷山恶水等等,不一而足。
总之各种谣言引来了一波勇于作死的猛士——大多数是芈族,这些人凭着一手出神入化的驯龙点穴啦、算卦问天啦各种不靠谱技能,还真的有几次给他们闯进来了。
其实鬼帝自从在人间客串完上神的历劫冤大头角色以后,他再也没出过寒蜮了。
在人间为非作歹的那个,可能是凶煞顶着他名字干的。反正他是邪恶的主人,冤孽中的翘楚,也无所谓污名多不多了——罄竹难书总比什么也没有好吧?有些人一辈子的事迹罗列起来,连蘸第二次墨都不用。
他搜罗了一大堆书,在大悲宫里日夜阅读,负责购(抢)书的凶煞普遍品味奇差——他们自己的日常活动就不健康,搜刮回来的大部分都是交配写实类。
鬼帝大人潜心研究完这些小黄书,发现来来去去简直不知道谁借鉴谁,很快失去兴趣,勒令以后不准给他找一段里出现两次以上此类字眼:“肏”“好哥哥”“丢”“牝”“皮肉”“紫涨”“淫”……的,很快就步入正轨。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项堪称暴虐的活动。
每到黄昏,他都会把凤凰取下来——寒蜮四面阴风四起,瘴气在半空中云集,一只无形的兽被扯出来挂在天际,不顾它发出的凄厉惨叫,从头到脚地毫不留情地迅速凌迟,泼天的血雨腥风之下,最凶猛的恶鬼都在那样的恐怖中发出猫似的呜咽。
其实那是鬼帝与天地同源的那个原形。
永生有点问题,上神也有问题,鬼帝现在不生不死,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玩意了。
每天这么来一次,说不定哪天就正常了,回到人、或者鬼的样子。
否则像这样无依无着地再多几天,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许多寻宝的芈族就是被这一幕吓退的,倒是有一次有个比较命大的人,恰巧碰到了在阴阳树下的鬼帝。
凤凰这种生物不适合在寒蜮生活,被明韫冰强行抓来的几只在垂死挣扎了若干天后,无一例外全部阵亡。
它当不了太阳。
尽管如此,他还是想让这种灵兽成为寒蜮的三足乌,也照一下这片荒芜的土地。
这种偏执并没有人胆敢劝解——实际上也劝不了,鬼帝大人一意孤行、不听人言已经深入骨髓了。
那天他埋凤凰的时候,就被擅闯进来的人族遇见了。
他最憎恨的是神族,其实对人的感觉很复杂,觉得他们又麻烦又脆弱,最好还是离远一点比较好。否则他一不留神就会捏死他们。
那个人族以一种陌生又熟悉的目光望着他,眼里那种蠢动的灼热,让他觉得非常怪异。
“你就是他们说的美人吗?”
这句话激起一种无法言喻的反感和惊恐,几乎是瞬间引起了掌掴和凌虐的潜在记忆。
却同时又勾起了曾被神明珍存的消逝感觉。
五味杂陈之下他漠然转身,一只假装自己是石头的凶兽嘶吼而起,鬼帝大人在人族的惨叫里拂袖而去。
孽畜啊。果然是怪物。
在得知神族要攻打寒蜮以前,他就是这么熬的。
这个消息自然还是神使送来的,第一阶天自以为非常有礼貌地派了神官来送战书,还热烈表示只要鬼帝肯放下武器缴械投降,我等一定不计前嫌加以重任,可以把寒蜮改造成地府,让鬼帝做个阎王爷之类的高官……
鬼帝的回应是直接把神官扣下,关在大悲宫里抽了八十一下,并对其展示了一番十二大凶煞的绝世美颜,show至其精神崩溃恨不能马上神陨,再一扫帚pia到南天门。
被拍黄瓜的神使昏迷前对守门的神将留下了一句口信:“孽畜说……把天帝之位让给他……他就投降。”
哇!猖狂!猖狂万分!!
被挑衅的神族非常愤怒,貌似看破红尘的天帝下令让领神即刻前往寒蜮,收伏恶鬼。貌似大道无情的道德天尊在出战前亲自给勾陈大人敬酒,告诉他此鬼弱点正在舌下。
这提点让上神大人非常不解——就算不给他金刚琢也不能这么水啊?舌下?他还能直接拿剑捅别人嘴巴吗??
然而天机不可泄露,话不可多说,浩浩荡荡的神族就这么出师了。
寒蜮和人世的交界:骨墟,在被人族打扰了很多次以后,已经被设置了重重迷阵,错综复杂堪比不知多少重的奈何天。
神族大军的前锋就满脑门冒汗地以身试法,想找到个入口。
前锋在破鬼门关时,鬼帝大人正在认真地阅读一本讲述人神奇缘的小黄书。
此书谱写战神和一朵花魁的故事。话说那战神历劫下凡,被骗入青楼,偶遇天山雪莲似的清冷花魁,一见钟情,遂在花魁房中大战三百回合。谁知遭到鸨母阻挠,棒打鸳鸯,于春夜最后一别,两人肝肠寸断,幕天席地,热泪淋漓……
正为此等惊世奇情心中动摇,眼尾泛泪,难以平静。忽的只听外头凤凰啼鸣一长声——
书桌震荡起来,桌角的花瓶里,梅骨敲着冷瓷,地面摇晃起来。
“呜——呜——”
凤凰简直是撕心裂肺地在惨叫。
寒蜮的结界被触发了——有人在破鬼门关。
明韫冰合起书册,直到这时候才抬起下颌,朝远处投去漠然的一眼。
从高阔的轩窗里他看见一道金色的怒风从远处投下,变幻无穷的鬼门关在那凶猛的进击里不堪一击,节节败退,雕刻精致的冰瓷飞甍甚至不断地爆成漫天飘舞的碎屑!
每破一道大关,寒蜮就狠狠地一震,地上本来在晒“太阳”的凶煞们惊恐地四下逃窜,最后一道关防被侵破时,凤凰长鸣一声,嘶哑如血的光猝不及防地坠了下去!
灰暗,从太古之初就存在的、晦、暗。回到这片土地。
神族本身就对鬼族有得天得厚的碾压优势,——凶煞战斗力虽然强,但个个都是抓瞎派,偶尔被调遣已经是很高水准的发挥了。对它们排兵布阵、发号施令,简直就是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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