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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一千年(安和谯)


就为了一只猫!还是捡来的野猫!
大雪:“嗷嗷嗷嗷嗷!”
一向素质极高、爱护生灵的大神嘴角微抽,只想把它丢出去。
然而他这念头刚出来,很敏感的明韫冰就挡住了他的手,抱着大雪起身,挣脱他下了榻。
是可忍孰不可忍!?
“……”梁陈沉声,“你干什么?”
只见明韫冰自然走到床边——他们这个卧房比较大,晒太阳的美人榻与帘幕隔开的内室的床之间还有一段距离。
他勾起床帐:“睡觉——你也过来吧。”
梁陈方觉妥善,只是才起来那么一步,“嗖——”一下一个火球就从他肩膀上发射过去,比他快一步地猴急入帐,映带床上一片春光明媚。
清明已经学会收火花,被褥半点没有点着,凤凰乖巧缩在明韫冰手下,被他摸了摸脑袋。
梁陈顿住脚步——原来那句不是对他说的?
这几只才见面几下就宛如亲生了?这两货还是他捡的,怎么不见它们管自己叫爹!贴来贴去个什么!
大神难得憋屈,大步过去,掀开床帐不由分说抓住明韫冰,在两只神兽声调各异的叫唤里连手连脚压住,掐住下巴逼近——
“那我呢?”
明韫冰微弯双眼唇角略勾,密如鸦羽的眼睫毛在颧骨上投下一片清晰的阴影。
两人对视间,如纱的微光落下去,世界流水般扭曲失真。
幼兽们不叫了,仿佛感知到那气氛的一触即发。
梁陈气息吹拂在鼻尖,很轻地朝下吻了一下,是只在外侧厮磨的浅吻:“你也太相信我了。万一我控制不住……”
明韫冰略微眯眼,眼瞳如蛇般倒竖微闪,一瞬之间锁定他:“嗯?”
他这种有攻击性的样子一度令梁陈很喜欢,就像人面对高山,有志者并不会想别的,那种想跨过去的挑战性和冲动有时候比轻而易举的获得要更令人充实。
驯服,征服,掌控一个庞大系统的喜悦感。比任何事都能叫他激动。
两人额头相抵,距离变零,大雪和清明自觉地退到床脚,纠缠了个来去。
“控制不住……”明韫冰在相吻的间隙轻声似叹,“又能如何?”
无时无刻不在念想天地的神明,对鬼族的“迷狂态”,不视若疯狂都已经是很有道德素质了。
像幽灵一样不理智?那他们都不可能飞升。
梁陈松开他,微喘地低头在他身上蹭了蹭,闻他身上的冷香。
那种味道很难形容,以大神贫瘠的修辞,只能想到一句话:犹如寒蜮。
但又总是令人想起大片大片的沉浮紫丁香,十分奇异。
这人每次都跟略患肌肤饥渴症似的,高坐神台时那个禁欲无情的形象仿佛是个幻觉。
梁陈哑声道:“你是我的。”
心念骤然潋滟,又如收起的水纹,渐渐闪没。
连接着两个截然不同灵魂的与魂契犹如被点亮的火线,骤然灼热起来,几乎让明韫冰发出一声低吟。
紧接着手足都被抵住——那是一个全方位压制,视觉上非常有压迫感的姿势。两人连鼻尖都抵在一起,被这样制住的人就连动弹一下都要挣开压制者的控制。
按理来说惯于令别人臣服的鬼帝应该是不会喜欢这种的,但梁陈知道他其实安全感非常缺失,总是要隔三差五给他灌注非常强烈的占有欲,才会感觉被爱。
这次小别,恐怕又有一点“渴爱”了。
所以这种别扭无比的姿势反而是他最能适应和接受的。
“就算有那两只崽子,就算之后发生什么事,你既然跟我定了约,就是我的。”梁陈一字一句地说,“每一根头发丝都是我的,知道吗。”
“……”明韫冰喉结滚动了一下,瞳孔缓缓缩起。“……我知道了。”
梁陈面容逐渐靠近,仿佛不受那些审视与微颤的推阻,在他额心落下一个吻。
“宝贝,我都不知道你想不想我。”
耳下泛起热浪,明韫冰捉起梁陈的手,有点庆幸没有点灯,月色还不足以令他红的很招摇。
“啾啾。”
梁陈听到耳边似乎青鸟脆啼的一声。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一把抓住试图作弊蒙混过关的鬼帝:“说人话!”
明韫冰无辜看他,桃花眼弯的很细腻。——就是不说。
此人面皮极其薄,被大神使出十八般武艺之终极绝杀——挠痒痒大法,对付了两下,终于放下矜持捂着下半张脸缴械投降——
“想你。”那双眼睛几乎弯成了月牙。
终极傲娇战败于强权的手下,神明心情大好地亲了他一口,觉得那微红脸颊真是别样海棠般的风情。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梁陈起了个新话头:“我这趟去北国,在那里处理了一只白泽。”
两人卧在一起说悄悄话,似乎声音都带着无人的幽凉。安静很多。
“白泽能语。王者有德,明照幽远则至。”(注)明韫冰略微仰头。
“嗯,《山海经》里还说,这种精怪极阴,往来招雨,人族会在求雨祭中用它的毛发或者角做引。”
“寒蜮有产,”明韫冰蹙眉,“怎么,引起山洪了么?”
他手一抓,梁陈的手腕翻开——除了腕骨上的牙印,小臂上还有一片伤疤,火烧似的熄灭下来。
梁陈躲了一下没躲开,无可奈何地:“……嗯。”
这种火烧似的伤口一时半会好不了,虽说神族水火不侵,等闲时也不会懈怠,但总有能伤到的阴招邪术。
明韫冰手指从伤口边缘擦过,冰凉的气息顺着伤口钻了进去,生疏地借着两人的契约联系用那种杀伤力极强的气息来疗愈。也竟然并不违和。
梁陈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脸,有点讨好似的:“我把它制服了,不过后来诛杀的时候发现那只白泽不受定执秤的辖制——我用剑斩杀以后,地上爆出一大片五颜六色的珠子。而它居然没有魂飞魄散,魂魄还在边上,有完整的形态。”
定执秤专囚鬼族鬼物,白泽能逃脱出来,说明它已经不是纯粹的鬼了。
至于那五颜六色的珠子,肯定是神明的魂元——白泽这种神兽,花个几百年专门吞噬这种东西,未必不能囤到那么多。
而被法自然剑斩杀以后还有完整的魂魄留存——就简直与人无异了!
明韫冰一点就通,马上反应过来,眼睫都翘颤了。
良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的意思是……”
既然这只白泽可以靠神明魂元庇佑,不管它是经过什么而终于达到了现在这样的状态,但它确实是从鬼族的一阶魂元脱胎换骨出来了!
它可以,同样身为鬼族的明韫冰当然也可以!
如果他不是劳什子“非人非鬼非生非死之物”,那还何必囿于什么祭品,什么回天?一千年的痛苦?注定死别无解的悲剧?神鬼殊途?天地不容?都算什么狗屁——全都可以滚边上去!!
见面不是离分,还有下一眼,痛苦不长久,欣悦最多牵,不会有在凡世一旦靠近就给我凌迟的万音千字文,不会有声声棒喝的罪孽之摘,不会有永远负罪的心,不会有走向虚无的一生!
他们也可以有一个好结局。不是万人纷纭的不伦之恋,不是受人白眼非议的异类,也可以光天化日地牵手拥抱,而不必修炼出一副金刚不坏的心肠,将流言蜚语侧目而视等闲置之。
好结局?他甚至从来没有想过哪怕一瞬间。——从他接触这个世界以来,他就是痛苦的。不将痛苦变得寻常,还怎么给自己一个苟延残喘的借口?
太过美好的东西总是令明韫冰觉得不真实,所以他第一反应不是狂喜,而是觉得虚幻——
“刷啦——”
梁陈猛然扯住他的手,但已经晚了,大雪“嗷——”的尖叫声里,渎神已经刺穿明韫冰手掌,在亲密相贴的身体之间洒下了一泼淋漓。
“你……”梁陈眉尖一抖,一句骂还没出口,就被明韫冰眼里浮动的巨大变幻给推回去了。
剧痛提醒了一切的真实,不顾血流如注,明韫冰盯着他,声音乍听冷静但内里极其疯狂,就像从沼泽里伸出的冰柱:“你的意思是,我可以摆脱那个生来就被践踏的命运——我可以不不明不白地为所有人而死——我可以只做自己——”
“是。”
梁陈握住他的手,粘腻的血被微金的光温柔洗净:“是。”
“我迟了一天,就是回第一阶天查古籍,还真的被我发现了秘法。”他搂住明韫冰的肩膀,感觉他身体冷的跟死人一样,但血脉极其躁动,“有一种叫‘补魂’的秘法,确实可以让鬼族变成人族,只是语焉不详,只道‘以神辅,凝神力,鬼转身’。”
“从白泽来看,可能是需要神族的魂元做辅;你知道这种秘法一般都很邪门,不是要血祭就是要神陨,不是的话才有希望。——白泽的魂魄你带回来了吗?我可以审!”明韫冰说着几乎要坐起来,他真是很难得这么情绪外露。
又被梁陈按回去。
梁陈哭笑不得:“带回来了,要审也是明天审——欲速则不达,您还需要我教吗?”
明韫冰看他,良久低声说:“我在决定要你的时候,做过同生共死的准备,做过鱼死网破的准备,做过殉情的准备,做过万人唾骂的准备……唯独没有做过花好月圆的准备。”
梁陈听完,不责不疑,只问:
“那你答应我的那一刻,是从心底相信我的吗?”
明韫冰注视着他明澈的眼眸,斩钉截铁道:“是。”
“那就是花好月圆的起点。”
当你开始相信有好事发生,当你开始不再否认自己的存在。那就是俗套大团圆结局的起点。
为什么要痛苦呢,痛苦也是没有意义的,既然你一直怀疑快乐的意义。
出来吧……从那个迷局,梦魇,所谓“天魔星霉运”里走出来吧……都该过去了。
世界,永远在变的。
第二天梁陈起来时,明韫冰果然已经早早在院里排出十八种刑讯法阵,摩拳擦掌准备把白泽审成烤串。
这方面他们俩完全是两个极端:明韫冰惯常喜爱酷刑,一句话都不多说,怎么毒辣怎么来,只要有用信息,并且最大程度上防止谎证——一旦发现扯谎,他手下就会多一条天打雷劈的血债,十分狠毒。梁陈则能劝则劝,即使身负毁天灭地之力,也永远一副好好先生样子,能动嘴他绝不动手,就算动手也大都用些攻心的术法,极少折磨人。
光看千年后梁陈审那几个偶人相关的匪帮就知道了。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待在神鬼床上吸足了灵气,凤凰和雪豹竟然双双化了形:一对玉雪可爱的幼童,那女孩双眼下还火光似的有两撇红,看着颇为妖艳。
俩孩子不懂这些东西是什么,很开心地跑来跑去,智商不高的样子。差点就栽进肃杀鬼气时明韫冰把大雪拎远,指着枇杷树:“去那边玩泥巴。”
大雪星星眼:“喔。”屁颠屁颠过去了。
明韫冰又摸了摸清明的双髻:“躲远点。”得到关注的女孩“喔——”的一声跳远,梁陈注意到她手里还抱着一只鬼气凝成的黑猫……
这人怎么突然就开始客串慈父了?
这位“慈父”也没一点当着小孩面避讳的意思,油锅炮烙嚯啦嚯啦的,手里一条极长的黑鞭如毒蛇般逶迤在地,如刀般扫了梁陈一眼,杀气冲天下巴一点:“放出来。”

“……”梁陈纳闷道:“你这是要演李世民游地府吗?”
这话让鬼帝大人想起第一次神鬼大战时,第一阶天曾想要招安他,用的就是高举他为“阎罗天子”的名头。
当然阎罗天子直接把天使打回了南天门,晾成了一只血红的风筝。
“白泽性狡,鞭子比糖豆好用。”
梁陈对他招手。
明韫冰宛若看见了猫薄荷的四爪动物,先是狐疑地顿住,而后在梁陈温柔的注视里放下戒备走过来。
两人回了屋,院里那些乒乒乓乓的恐怖法阵一瞬之间就被神光收起,只剩下两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地幼稚拌嘴。
靠近桃树的这边是他们的书房,推窗很矮,床下的榻可以让两个人屈膝对坐,清晨的雾已经被阳光晒净,黄雀在桃枝上欧欧地叫。
茶几上盛开着两朵莲骨,这种花是第一阶天用来盛酒的。能保证里面装的薄酒风味如新,不受光阴侵蚀。
两人对坐下,一片银白色的风便从梁陈袖口飞出,落在两盏莲之中,汇聚巴掌大的一只独角兽,通体雪白,蹄脚修长,一双眼珠乌黑。
乍一看,还以为是瑞兽——唯有露出的纯黑獠牙以及低沉的嘶吼彰显了这温良外表的险恶。
神光来回刷新,成了两只互相穿透的矩笼,将它囚禁在原地。
“吼——!”白泽冲梁陈凶狠地咆哮了一声。
明韫冰微眯眼睛,然后明明他嘴唇没动,但一声更低沉嘶哑的声音蓦然突出暴打,不知是何等恐怖的内容,一时间白泽如遭雷击,调转过身,然后居然抖抖瑟瑟地跪下了!
“……”梁陈无奈地皱了一下眉。
不过大神很是诲人不倦:“别凶它,用问话的方式。”
明韫冰颔首表示赞同:“嗯,本座还有一种凌迟魂魄的术法,上次只蜻蜓点水给一只狻猊用了一下,它马上就招供了——”
梁陈抬手握住他涌云拨雾的手掌。
——是那种很亲密自然的动作,寒气瞬间被握散,毫不吝啬的温暖合在了他的掌心。
十指相扣。
明韫冰抬眼不解。
却见梁陈微垂眼睫,温柔又威严:“说人话。”
“唔。”明韫冰指腹蹭了蹭他的虎口,“哦。”
“小友,”这只突然道德素质参天的恶鬼好声好气说,“请问您是怎么在对面这位尊神恐怖如斯的本命法器下逃过一劫的?”
“……”梁陈神色泰然地想抽手,被捉住了。
一脸惊恐的白泽茫然地张望了一圈。
明韫冰嘴角勾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冰冷无情的表象。感觉到指腹被梁陈用力捏了一下,惩罚似的。
白泽抖抖索索地开始倒口,一系列其他族群听不懂的嗷叫从口中发出,明韫冰倾耳听着,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梁陈的指节。
梁陈另一只手端着杯子,入口冽茶,沁进心脾。
“如何?”
“嗯……”明韫冰道,“跟你想的差不离。”
“怎么说。”
“千年前道德天尊历劫,随手放下一串莲盏,莲心囚死一只白鹤,道衡自歉于失责,于是剖魂于莲池。白泽恰好在莲池的阴序之下,孕生而出,吞下了那颗魂元。此后它出于雏鸟情结,一直在收集这种类似气息的珠子,神魂与鬼体长久互融,心思渐就稳固了。”
明韫冰伸手一抓,心口一缕亮光一闪而逝,掌心就是一把曜曜的匕首——那是梁陈护佑在他身上的魂魄。
梁陈微攒眉。
“按理说,你也在我身上这么久了,但我完全没有变稳定的趋势。”他琢磨道,“难道是需要三十三位正神每个都给我一点?”
“正神有圆寂的,有闭关的,有深入人世不知在何方的,有在奈何天的,召集起来难度不比毁天灭地重塑一遍三阶天小。”梁陈断然道,“盘古也不可能集全。”
“你听过念力吗?凡人祈祷,令第一阶天升入云端的东西。”大神调整表情,正色道,“比芈族的金丹控灵、疏荡水的净化更纯粹的力量。——也许是这个。‘凡人所定,山拔海烂,’所谓补魂,应该和女娲补天差不多,她用的五彩石我那边还剩了几颗,当时有一颗纯黑的,翻过来就刻了八个这样的籀文,我记得好像在哪本书上提过如何拿赋灵之物来做信物储力,只需要发号令——我想想是什么书……”
这一番话演变成自言自语,然后梁陈干脆不说话了,目视前方,脑中调取他阅读过的大量书籍,想找到那一隙希望。
明韫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
“我想亲你。”
两人几乎是同时说话,话音凌在一起。
有些意料不及的神明张手。怀抱里淌进一整片的弱水,跟着脸颊被双手捧住。
梁陈看见他闭眼,虔诚低头,美好的脸倾近,像一片羽毛很珍惜地贴住记忆。
以神辅,凝神力,鬼转身。
多么可笑。
头一次主动深吻,舌尖如冰莲般徐徐展开,触开水面一片又一片的波澜。
“唔……”
梁陈先是握着他的手腕,然后握着手肘,最后握住了腰。
“以前我总是对什么事都抱有无限期望,也厌倦过矫情者所叹的绝望,”他低叹,“但终于也变成了这样。再也不信任何事,却因此获得了不想要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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