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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师尊稳拿反派剧本(青云碎月)


师无为连忙道:“十七殿下何出此言?看到你安然无恙,我可是打心眼里为你感到高兴。”
“不是觉得我坏事?”谢陵毫不客气道:“我竟不知在师宗主的眼里,我们师徒二人的关系如此复杂。看来是我这个做徒弟的没有界限感,才让师宗主生出这种误会。”
师无为说是陆隐川动了妄念,起了杀心,谢陵偏要把错误揽在自己身上。他说没有界限感,就是自己越矩,和陆隐川无关。
他自己的师尊,再怎么恨也是他们两个人关起门来的事,容不得外人诋毁。
师无为习惯把事情捏在手里,谢陵毫无征兆地杀出来,打乱了他的计划。
他压下心头的杀意,皮笑肉不笑道:“我知道殿下这些年过的不容易,陆隐川一直打压你,不让你出头,已非良师所为。殿下心地善良,尊师重道,不愿和他计较是仁义之举。但我不能在放任自流,必定清理门户给殿下一个交代。”
师无为话里有话,陆隐川今日在劫难逃,他希望谢陵能够放聪明一点,不该蹚的浑水就别蹚。
谢陵抖了抖耳朵,嘴角带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冰冷的,让人猜不准他到底是几个意思。
师无为被看的浑身不自在,隐晦地给谢道义使了个眼神。
谢道义在打量谢陵,从谢陵揭下面具开始,就一直在思索。
混血更趋向人族,想要觉醒身上的异族血脉不是一件事容易的事。谢陵一鸣惊人后再出风头,大家仿佛看见了当年横空出世的陆隐川。他们师徒二人,当真是都不走寻常路。
不过大多数混血的修炼有上限,而且容易产生瓶颈,就算前期走的顺风顺水,后期也会翻船。
就是因为这种特性,谢陵在谢道义的眼里一直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就算三年前谢陵证明了自己,也不值得谢道义去重新估量他的价值。他只当养了个宠物,突然有一天讨了他的欢心。他逗弄一下也就罢了,不会沉迷其中。
所以在谢迟对付谢陵时,他这个当爹的明明知道还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他也是料定了谢陵必死无疑,才会在师无为把事情推到陆隐川身上时无动于衷,淡定地坐下来凑个热闹。
不曾想谢陵没有死,还成功觉醒了妖族血脉,打入妖族内部。他再一次刷新了谢道义对他的认识,谢道义目露精光,这种时候就算师无为不求助,他这个当老子的于情于理也该过问一下儿子的死活。
“谢陵,你这些年去哪儿了?既然安然无恙,为何不传信回来报平安?”谢道义隔空和谢陵对视,他这人一向是君子端方,不露厉色。但他掌权久了,无意间还是会流露出一点上位者的威压。
谢陵暂时还不想得罪他,起身行礼,态度恭敬道:“还请父皇莫怪,儿臣去了一趟妖族,为我娘祭拜先祖。”
谢陵的娘亲是妖族离间云棠和谢道义的牺牲品,早已死在他们的博弈中。她身份背景不显,也没教导过谢陵几日。说实话,谢陵对她的印象很模糊。隐隐记得很漂亮,会唱好听的摇篮曲。
前世谢陵为了让她落叶归根,追溯过她的身份,对她的来历有一定的了解,就算谢道义问起来,他也能从容应对。
谢道义已经有很多年没听人提起过这人,那旖旎梦幻的一|夜,撕裂了他和云棠之间的粉饰太平。他为云棠的患得患失在狼女的身上得到了满足,狼女温婉,和冷冰冰的云棠截然不同。
如果不是妖族想要渗透,谢道义还可以多留她一些时日。
眼下听到谢陵说自己去了妖族,谢道义看了看他的尾巴,又看了看他的耳朵,料定他在妖族有了奇遇,没有苛责,安抚道:“下不为例。”
谢陵颔首应下,坐回椅子上。
谢道义避重就轻,并没有让师无为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反而间接证实陆隐川不可能对身在妖族的谢陵动手,他刚才的话是赤|裸裸的污蔑。
师无为暗暗咬牙,此刻他不宜再提起这件事,只能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心里别提多郁闷。
“师宗主,你说陆隐川罪大恶极,你们天衍宗要清理门户,所以把我们叫来做个见证,但眼下杀徒的恶名已经证实子虚乌有,其他的罪责不会也是误会吧?”
谢陵洗清了陆隐川身上的部分污名,凌玉尘觉得这是个好机会,趁热打铁道:“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消遣我们?”
“十七殿下这事确实是我遭人蒙蔽,一时失察,但不代表陆隐川可以借此洗脱罪名。”师无为怎么想都觉得谢陵那边是个不稳定的变数,他草草掠过这件事,把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罪责上。
凌玉尘不吃这套,嗤笑道:“那你可得当心点,不要到最后又成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师无为遇上一个搅局的谢陵已经很不快,凌玉尘还上赶着来给他添堵。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只差指着他的鼻子说他诬陷陆隐川。这要是只有凌玉尘一个人这样想还没什么,但很明显在场这样想的人不止他一个,在他把这句话说出来后,议论的声音很快就高起来。
“凌施主言之有理,小僧以为此事还有诸多疑点,师宗主不妨暂缓一二,给破厄剑尊一个解释的机会。”
佛宗传出不一样的声音,众人抬头看去,说话的并非德高望重的慧明大师,而是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和尚。他模样周正,眉心一点红莲印记,温润和煦,声音徐徐如泉流,让人感到平和静谧。
佛宗到天衍宗也有些时日,对于这个小和尚的身份众人早已打探清楚。佛宗三千年一轮回,优昙花开,佛子现。
据说小和尚诞生那日,除了优昙花开,还有佛光普世,佛宗的主持亲自把人接回佛门。佛子聪慧,天赋异禀,三岁起就可以和院中大师论道,酣畅之时,莲花自开。
佛宗一直把人护的很好,这还是第一次带出来给人瞧。
凌玉尘多看了佛子两眼,附和道:“无尘小师父真是和我心有灵犀,判人罪可以,但不让人说话是心虚吗?”
陆隐川从头到尾一声不吭,反倒是师无为说了不少,句句控诉陆隐川罪大恶极。
“我也觉得这件事有些草率。”沧海阁的方向,代表沧海阁前来的大师兄澹台清斟酌道:“师宗主所言实在是骇人听闻,杀人屠宗,灭人满门,如此恶贯满盈之徒请恕我实在难以将他和破厄剑尊联系起来。剑尊道心坚定,前途无量,为何要做这种自毁前程之事?”
“澹台公子此言差矣,古话说的好,画人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往日鄙人就觉得破厄剑尊太过不近人情,他修无情道,两百年来未遇瓶颈,这本身就有问题。”
澹台清话音刚落,就被儒门的鹤闻声接了话茬。儒门为学院之首,传道授业,门下弟子多是书生打扮,喜好风雅。
鹤闻声是这一辈弟子中的魁首,平日颇得门内老师夸赞,他心气高,又因为常被拿来和澹台清做比较,明里暗里总爱和澹台清较劲。
澹台清为陆隐川说话,他就偏要跳出来添堵。
“人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这是没有办法抹去的情感,只是有些人情绪寡淡,有些人情绪丰富,表现出来的形式各不一样。但我怎么看,都觉得剑尊表现出来的这一面没有该有的情绪,你理智的有些超乎常理,即便此刻被千夫所指,你的情绪对众人的情绪依旧是毫无反应。”
鹤闻声分析道:“一个人不可能完全剥离自己的情绪,没有表达,就算是无情道也不行。除非这个人还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情感丰富但缺乏理智,做事不计后果。”
偌大的广场上,鹤闻声吐字清晰,分析的头头是道。他也曾了解过无情道,无情是指斩断尘缘,放下过去的一切,他或许会让人因为失去感情而变得冷漠,但不会让人失去对情绪的表达。
谢陵闻言若有所思,完全没有情绪表达的师尊他真的见过,所作所为理智清晰地仿佛是只有目的的傀儡,冰冷至极。
他曾以为是他修无情道斩情导致,原来并不是吗?
鹤闻声的话引来新的讨论,和天衍宗交好的几个宗门跟着帮腔。天衍宗要对付陆隐川,不管是什么原因,帮天衍宗就行。
凌玉尘不悦地皱眉,狠狠地瞪了鹤闻声一眼,道:“照你的说法陆隐川是表面克己守礼,背地里杀人如麻?”
鹤闻声没有正面回答,圆滑道:“我只是提供一种思路,真正的判断还要看师宗主能给我们多少证据。”
问题一下子又抛回师无为的手上,众人各执一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师无为捏紧了椅子扶手,隐晦地看了眼事不关己的云棠。
今日变故良多,其实他早就应该想到这个问题,因为陆隐川盛名在外,没有切实的证据,很难让他的形象在众人心里一落千丈,彻底崩塌。
陆隐川端坐在戒律台上,老僧入定,对于这些争议毫不理睬。
师无为气的拍了下桌子,扬声道:“诸位听我一言,我们天衍宗比你们任何人都不希望发生这种事。但事实就是如此。远的不提,前不久饶河三尸宗的变故大家想必有所耳闻。说是魔族闹事,但其实是有人借魔族之名犯下杀|戮。”
三尸宗在饶河被杀了一个宗主和一个长老,二人修为不低,师无为一提大家都有印象。以陆隐川的修为,要解决这两个人就是动动手指的事。
三尸宗的人面露不善,死人倒是一回事,他们恨的是丢了一具魔族尸傀。
“不对吧,我怎么记得三尸宗是因为拿魔族炼制尸傀,得罪了魔族,才被人打上门?”御兽宗方向,带队前来的御兽宗长老抚|摸着手上的蜥蜴,挑眉看向师无为:“师宗主的意思是破厄剑尊为魔族打抱不平?”
御兽宗和三尸宗同在饶河,很多大家不知道的事,他们通过程修的口都知道。程修亲自去检查过周摇光的尸体,确定是魔族所为。如果是陆隐川要杀人,根本就用不着那么麻烦。
御兽宗不知道师无为是何居心,看到他和三尸宗沆瀣一气就不爽,乐意拆台。
听到魔族尸傀,在场的势力都不淡定了。他们或多或少参加过狩天计划,知道三尸宗一直野心勃勃,想要组建一只魔族尸傀大军。
当年他们没有机会,加上这些年魔族销声匿迹,众人还以为三尸宗放弃了这个念头,没想到背地里他们还在研究。
倘若他们真的是因为魔族尸傀被陆隐川教训,众人非但不觉得是陆隐川之过,反而认为陆隐川干得漂亮。
高楼之上,搅混水的人不少,眼看局面快要失控,师无为不得不放出最后的筹码。为了控制陆隐川,他特意给他的每一个任务都留了证人和活口,原本不打算那么早就用,是陆隐川脱离了掌控,自寻死路。
师无为给弟子使了个眼神,抬手平息众人的争端。
陆隐川没什么反应,按理说他身为今日被审判的罪人,就算不喊冤,也得为自己解释两句。但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大家议论着他的事,他却像个局外人,冷眼旁观。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鹤闻声那番话起了作用,以至于这会儿大家面对陆隐川的淡定有些发怵。
现场的气氛骤然尴尬起来,在诡异的寂静中,尖啸声犹如利剑穿透一切。被师无为打发去的弟子带回来七八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看见陆隐川,就像是看见了恶鬼一般,畏惧尖叫,缩成一团。
这个变故让大家不由地侧目,陆隐川抬了抬眼,无动于衷,倒是高楼上的谢陵看见这些人愣了愣,瞳孔骤缩。
他认得这些人,因为他们是他后来扳倒陆隐川,指认陆隐川滥杀无辜的罪证。
师无为说的杀人屠宗,满手鲜血都是实话,谢陵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是他不明白,这些他后来无意间才知晓真相找到的证人,为什么会在师无为手上?
早在这个时候,师无为就抓着陆隐川的把柄了吗?
不,谢陵很快否定了心里的想法,他想到了另一个可能,不是师无为握住陆隐川的把柄,而是天衍宗一直在驱使陆隐川给他们卖命!
“饶河之事有所争议,诸位信不过我也在情理之中。但现在其他血案的人证物证到场,诸位不妨都看看这些人,说不定还有你们认识的熟人。”
师无为让弟子把人带到另一边的广场,对他们温和道:“大家别怕,天衍宗一定会给你讨回一个公道,现在你们可以畅所欲言,把你们看见的一切都说出来。”
证人换了位置,高楼上的大家看的更真切,很快就有人认出其中几人,议论不止。
“莲华府,赤羽帮,血龙城……这些都是狩天计划后升上来的二流势力,多年前被人一|夜灭门,没想到还有活口,难道真的是……”
在场的势力隐晦地看向陆隐川,就在他们犹豫不决时,有人交出一块玉简呈给师无为。
“师宗主,这里面是我们莲华府被灭门当夜,宗主拼死留下的残象,足以辨认凶手。”
“我也有。我们少主当日好心接待他,同他把酒言欢,岂料招来的是头恶狼。”
恐惧害怕的证人们纷纷交出手上的玉简,祈求师无为能给他们讨回一个公道。
师无为握着那些东西,看向陆隐川,痛心道:“陆隐川,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自己坦白,这些证据我可以不放出来,给你留点颜面。”
陆隐川抬眸,视线冰冷,嘴角划过一抹冷笑。
师无为怒道:“你真是冥顽不灵。”
话音刚落,师无为就激活手上的几块玉简。最开始是漆黑的雨夜,轰隆隆的雷声混合着雨声,隐隐约约掺杂着呼救和求饶。
刹那间,一道雪白的电光划破长夜,照亮了一切。墨色的身影微微偏头,雨水落在他苍白的面孔上,他的眼神冷的如同长夜的寒冰,凝固了一切。
轰隆,又是电闪雷鸣,照亮的是寒光闪闪的长剑和一颗飞出去的人头。
陆隐川立在雨幕中,雨水冲刷他身上的血迹。
那天的雨真的很大很大,雨声掩盖了一切,等第二天人们发现时,只有一座被屠杀干净的莲华府,宗主面朝西方跪地,被人一剑斩首。
这只是一块玉简里的内容,在雨幕和电闪雷鸣的烘托下,陆隐川活像个索命的恶鬼,有人看的打了个冷颤,仿佛最后那一剑是落在他们脖子上,修为低的已经在伸手去摸脖子。
玉简还有第二块第三块,不同的宗门死亡的时间各不一样,唯一的相同之处就是宗主都是面朝西方跪地,被人一剑斩首。
玉简里,陆隐川是一身黑,那是他从未在人前穿过的衣服,沾染鲜血根本就看不出来,但血凝结的太多,以至于他走过的地方,鞋子留下一个个血色脚印。
宗门幸存下来的人再看宗门的惨状还是哭的昏天黑地,咒骂陆隐川不得好死。
高楼上的各方势力久久无言,一开始为陆隐川说话的那些人也沉默了。在铁证面前,一切辩驳都变得无力。
他们今日看见的,只是这些年的一部分,还有更多人更多宗门,死的悄无声息,无人在意。
三尸宗代表宗门前来的两个长老面有菜色,其中一人靠着自己的棺材,神色阴沉道:“陆隐川,我们三尸宗的分宗接连被屠,也是你做的?”
三尸宗一流势力,底蕴深厚,但也在神秘人的袭击中元气大伤,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收缩势力,不敢急速扩张。
他们一直在调查神秘人的身份,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又怎么能想到对方就是偶尔会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晃的陆隐川?
陆隐川没有否认,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是。”
长老怒而拍棺,怒骂道:“小畜生,我们三尸宗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无冤无仇?”陆隐川冷笑,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道:“你们也是这样想的?”
在场的人确实是这样的想法,但在陆隐川的震慑下,他们隐约觉得不对劲,不敢回答,唯有佛子无尘念了声佛号,似乎想劝陆隐川回头是岸。
谢陵握着茶杯,目光幽暗。明知道眼前这人是魔族,还是忍不住在他的模仿中误以为陆隐川就在这里。
“我们莲华府安分守己,低调发展,从不越界,上至宗门下至弟子,见过你的人屈指可数,我们和你能有什么仇怨?”
人群中,莲华府幸存的道人冲出来,愤怒压制了他的恐惧,他无畏地盯着陆隐川,愤怒道:“你身为九尊之一就可以滥杀无辜,草芥人命吗?我们做错了什么?要被你当成蝼蚁,杀之而后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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