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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竹马(椿白)

路嘉洋第一次见江元洲,江元洲四岁。
他跟着爸妈搬到新家,在新家附近的小公园里看见个男孩。
男孩白白瘦瘦,跟在一群玩沙子的小孩身后,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路嘉洋那打出生起自带的锄强扶弱的劲儿顿时就上来了,他上去三两下教训了一番那帮欺负人的小孩,拉着男孩就上了自己家。
后来他知道,江元洲有先天性心脏病。
他顿时对江元洲护得更紧。
江元洲哭了,他买糖安慰。
江元洲被欺负了,他帮江元洲双倍教训回来。
江元洲夜里怕黑,一个人不敢睡,他拎起自己的枕头就往江元洲家跑,一陪就是好几年。
再后来,江元洲心脏手术成功,医生说他未来生活都已与正常人无异。
能跑、能跳、可以激动,也可以伤心。
但大概是江元洲小时候被欺负多欺负出了阴影,哪怕身体康复,他还是像从前一样柔弱不能自理。
十几岁的人了,还是怕黑,夜里总要路嘉洋陪。
十几岁的人了,受了委屈还是要像从前一样,将脸埋在路嘉洋颈间,抱着路嘉洋求安慰。
十几岁的人了,遇到青春期困扰问题,还要无措地来找路嘉洋寻求解决办法。
十几岁的人了,还总像小时候一样,三不五时要亲路嘉洋两口。
嗯……虽然好像有哪里不对,但他那柔弱不能自理的竹马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再再后来。
他无意撞见他那柔弱不能自理的竹马轻轻松松一人撂倒三个彪形大汉。
再再再后来。
他那柔弱不能自理的竹马带着他探索了三天三夜人类的奥秘。
尽管如此,他那柔弱不能自理的竹马又能有什么……
妈的,自欺欺人不下去了。
不是哥们,你把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竹马鲨了?
阳光健气直男酷哥受x腹黑绿茶疯批美人攻
1.年下,受大攻三岁
2.直掰弯,大尾巴狼装小白兔循循善诱直掰弯

“小路,球场四缺一,来?”
路嘉洋记完最后两个字笔记,赶在下课铃响起的瞬间,将笔记本和书本一股脑往斜挎包里一丢,起身道:“不去,接我弟。”
“靠,把这事给忘了。”
钱英卓一句话刚溜出口,身旁的座位已经空了。
他冲着飞似的往后门跑的人喊:“那你晚饭还和我们一块吃吗?要不要带你弟过来和我们一起吃顿饭?”
“看情况!”路嘉洋丢下三个字,身影便消失在了教室后门。
出教学楼时抽空看了眼时间,下午三点整。
江元洲乘坐的飞机四点落地。
海大地处近市中心地段,校门口任何时间段都不会出现打车难问题。
路嘉洋随手招了辆出租。
坐上车,报了目的地便按下车窗。
九月初微凉的风迎面扑来,吹散路嘉洋颜色偏浅的短发。
道路旁的高楼与绿植成影往后退去。
路嘉洋盯着发了会怔,才终于回来点实感。
还有一个小时,就要见到江元洲了。
距离他上一次见江元洲,已经过去三年。
三年前江元洲跟着舅舅出国治疗。
出国前江元洲刚过十五岁生日,但由于先天性心脏问题,个头甚至不如一些十二三岁的小孩。
离别前一晚,江元洲睡在路嘉洋家,一整夜都不肯合眼。
那时候是比现在热不少的盛夏。
窗外蝉鸣不止,仅落一片月色的卧室内,空调送着冷风,两人合盖一条薄被。
身形单薄的少年侧躺着朝向路嘉洋,一双乌黑的眸蒙着点水雾,薄被下瘦削的手轻攥路嘉洋睡衣衣摆。
攥着、看着、安静过许久,尚且稚嫩的声音响起。
“哥,我要是离开久了,你会忘掉我吗?”
路嘉洋应不会,江元洲就又问。
“那你会和别人更要好吗?”
路嘉洋再应不会,就看见江元洲被泪水浸湿的长睫轻轻颤动。
月光下眼巴巴望他的少年有一头乌黑卷发,因为生病,皮肤透着病态的白。
少年的眸同黑曜石一般纯净漂亮,月色下苍白薄唇轻抿,巴掌大的脸如同展厅中经艺术家之手精心雕琢而出的完美之作。
他静望路嘉洋许久后,缓缓靠近路嘉洋,近到整个人几乎缩进路嘉洋怀中。
而后攥着路嘉洋衣摆的手慢慢往上,直到攀至路嘉洋胸前,微摊开手掌轻抓住路嘉洋开了两颗扣子的睡衣领口,才终于再次开口。
“哥,你要说话算话。”
这是路嘉洋关于江元洲,最后一段面对面的记忆。
三年来两人也常视频通话,但由于时差加上江元洲多数时候都在医院,两人每回通话都无法持续太久。
所以算起来,真是三年未见。
有点堵车。
预计四十分钟的路程,用了快一个小时才到。
司机停车时,路嘉洋刚好收到江元洲发来的消息。
【哥,我下飞机了,在E口。】
路嘉洋扫码付钱,下车一看,司机停的是A口。
去E口要绕过大半个机场。
他回江元洲。
【等我两分钟。】
回完便将手机往斜挎包口袋一塞,迈开腿往E口所在的方向跑去。
刚跑到C口附近,C出口忽地涌出一大波人。
应该是刚落地一班飞机。
路嘉洋只得暂时停下。
他缓出一口气,视线忽地扫到C出口左侧的角落处,站了个五六十上下的老人。
老人皮肤黝黑,穿一身有些皱的短袖短裤。
他拘谨地站在角落处,脚边立着条约有半人高的蛇皮袋。
路嘉洋看过去时,老人正不太熟练地滑动着手机,边滑边仰头看出口上方。
看样子像是想要找出口标识,但显然看不懂英文字母,很快又低下头,掌心揩了揩衣摆,面露为难地朝不远处的执勤人员看去。
因为人多,执勤人员周围围了不少询问的人。
老人犹豫片刻,最终没往前走。
路嘉洋见状,三两步上前,直截了当:“需要帮忙吗?”
听见路嘉洋问话,老人眼睛一亮。
可当看清走到他面前的男生的时,他又不受控地表情僵硬了一瞬。
老人略有些浑浊的眼眸中倒映出的,是一个个子很高的男生。
男生皮肤很白,穿一身蓝白相间的运动服,白色斜挎包随意地甩在身后。
因为是单眼皮,加上眼皮很薄,眸色略浅,男生没什么表情看向人时,会给人不好相处的冷漠感。
可一笑,那与生俱来的冷漠感便散得一干二净。
见着面前的高个子小伙露出一抹和善的笑,老人才缓过劲来,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道:“谢谢你啊小伙子,我儿子说他的车停在一口,让我去一口找他,你知道一口往哪走吗?”
“E口?”
“对对!”老人似是怕自己说不清楚,笨拙地按亮手机,放语音给路嘉洋听。
路嘉洋听完,点点头道:“是E口,正好我也要去,您跟我一块吧。”
老人连声道谢,刚准备提腿边的蛇皮袋,路嘉洋先一步伸手:“我帮您提吧。”
“哎哟,这哪能啊,可重咧!”
话音刚落,却见路嘉洋轻松拎起。
路嘉洋轻笑,浅色的发扫过耳廓小痣,语气轻松寻常:“劲儿大着呢,您跟我来就好。”
老人忙不迭跟上,又是一番连声道谢。
“娃儿,你也是刚下飞机吗?还是来接人的?”
两人一前一后穿行于人潮间。
路嘉洋单手拎蛇皮袋,另一只手从斜挎包的口袋里掏出手机,边解锁边应:“来接人。”
老人语气瞬间变得紧张:“那我是不是耽搁你了啊?娃儿你要么直接给我指指路,你把袋子给我,我自个找好咯。”
“没事。”路嘉洋单手打字,“我给他发个消息就行。”
【可能要迟几分钟,你先找个地方坐会】
字刚打完,正准备发出,忽地听见一声。
“哥。”
路嘉洋脚步一顿,停了手上动作,一下子抬起头来。
视野里一个男生正穿过人潮快步朝他跑来。
男生穿一身通体黑的长袖长裤,头发黑亮微卷,一张脸生得如中世纪油画般,吸引着过路人频频驻足朝他投去目光。
看着男生跑到他面前,站定,透亮的黑眸碎着点点星光朝他望来。
路嘉洋却是站在原地,半天没能反应过来。
他开始回忆,江元洲离开时,多高。
160。
他记得非常清楚,因为是他亲手帮江元洲量的,在江元洲十五岁生日那天。
路嘉洋从小到大,每一年生日,父母都会帮他量一次身高。
量在他卧室内单独贴的墙纸上。
遇到江元洲后,路嘉洋便也会在江元洲生日,将江元洲的身高画在他的身高旁边。
两人的生日一前一后。
他在前,是春日,江元洲在后,是盛夏。
那年墙纸上新添的两道痕迹。
一道是180,一道是160。
180和160意味着,江元洲的视线总是只能与他的下巴持平,江元洲同他说话总是要仰头看他。
而此刻,路嘉洋微扬脑袋,再次看向面前高他大约有半个头的男生。
帅哥你好。
帅哥你谁?

路嘉洋垂眸,看倒映在车窗上,和他并排而坐的身影。
江元洲相较三年前,长相上其实并没有太大变化。
仅仅只是长开,本就精致的五官基本定型后,越发深邃漂亮。
如果只是看脸,路嘉洋不至于在机场初见时那么惊讶,毕竟三年来视频里也没少看。
视频通话时江元洲不是在病床上躺着,就是在病床上坐着。
加之江元洲从未跟他透露过身高情况,即使路嘉洋能根据江元洲逐渐长开的身型猜出江元洲长了些个子,却也怎么都无法想到,江元洲能长那么高,高得甚至超过了他。
路嘉洋难免想起以前。
因为大江元洲三岁,江元洲的个头总赶不上他。
尤其是年岁小时。
很长一段时间,在路嘉洋眼里,江元洲都像只新生的奶猫。
安静、脆弱、柔软、温暖。
他从不多言语,只会在必要时,轻攥路嘉洋衣摆,微扬脑袋,软糯喊一声。
“哥。”
记忆中的声音与耳旁骤然响起的声音重叠,路嘉洋猛地回过神来,侧过身朝身旁人看去。
乌黑的卷发被风吹散。
江元洲半倾向路嘉洋,一只手抵在两人中间的空座,黑亮的眸专注看路嘉洋。
褪去年少稚嫩的舒缓嗓音响起:“是不是太久没见,有点生疏了?”
路嘉洋不假思索:“怎么会?”
出租车拐了个方向。
西斜的日光刚好从江元洲身后流入。
他又朝路嘉洋再倾了些。
原本坐直了身比路嘉洋高出一截的人,一倾再倾后,直接低了路嘉洋小半个脑袋。
细碎的金光落在他眼下,他抬眸,倒映着满满路嘉洋身影的黑眸认真望入路嘉洋眼底。
“可是从机场出来到现在,哥只跟我说了两句话。”
话语中夹杂了微不可察的一点委屈。
偏偏就是这点委屈,配上江元洲微扬脑袋看人的模样,一瞬间消散了原本围绕在两人间似有若无的一点隔阂。
路嘉洋轻笑了声后靠到椅背上。
浅色短发扫过座椅靠垫,白净的脸上显出几分松弛。
个子是长了,性子却没变。
路嘉洋非常自然地抬手揉了把江元洲脑袋,出声应他:“因为你个子长太快了,哥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长得高,不好吗?”江元洲借势蹭了蹭路嘉洋掌心。
路嘉洋掌心被蹭得有几分痒,微蜷了下,应江元洲:“当然没有不好,谁会嫌个子太高。”
说着,忽然停下来,认真打量起眼前人。
虽然时常通话,但隔着手机到底不如面对面。
三年前江元洲离开时,身形十分单薄。
不论穿什么衣服,总都空荡荡的。
路嘉洋每次看着,都觉得,江元洲就像那些仅靠一根线扯着,宣纸糊成的风筝。
只要风稍微大些,漂亮的风筝就会瞬间被吹走,吹散,碎落得不留痕迹。
而此刻,眼前人黑衣下的身型完全不见经年单薄。
虽也算不上健壮,但至少能见寻常人血肉。
路嘉洋视线扫过一圈,最终落到江元洲形状漂亮的唇上。
那过去十几年几乎未浮现过血色的唇,此刻也隐隐能见一些浅色。
路嘉洋忽地笑起来。
搭在江元洲脑袋上的手落下,熟稔地轻捏江元洲温热后颈,语气轻快道:“小洲,你现在这样很好。”
日光下,江元洲浓密纤长的睫轻颤了一瞬。
路嘉洋掌心微凉。
干燥的,像一捧严冬里的雪。
可这捧雪覆上江元洲滚烫脖颈,却像是往火堆里添了把新柴。
江元洲漆黑瞳孔中倒映着的路嘉洋的身影越发清晰。
清晰到能见浅色短发在风中轻扫白皙耳廓上的浅棕色小痣,清晰到逐帧慢放说话间碰撞的薄唇。
直到微凉的指尖扫过他耳垂,在他的视线下落回到原处。
“小洲?”
江元洲在路嘉洋的轻唤声中猝然抬眸。
“还是和过去一样爱走神啊。”
视野中生一副冷冽眉眼的人笑得像春日化雪:“刚问你的话听见了吗?”
江元洲诚实摇头,默默拉近与路嘉洋之间的距离,温声细语:“哥,能再说一遍吗?”
“问你租住的房子收拾好没有,昨天视频的时候,你不是说你舅舅找人去打扫了吗?”
“嗯,都已经收拾好了,今天只需要把带来的行李整理进房子就可以。”
路嘉洋闻言,思索问:“那你晚上有安排吗?”
江元洲摇头:“哥有什么安排?”
“我来接你前,室友问我要不要带你和他们一块吃顿晚饭。”
江元洲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反问:“你和他们约好了一起吃晚饭?”
“那倒没有,不过平时都是一起吃的,你要是不想,我给他们发条消息就行。”
“下次,”江元洲道,“今晚想和哥单独吃。”
路嘉洋轻笑了声应好,从斜挎包里翻出手机,埋头往寝室群里发消息。
边发边跟江元洲闲聊:“七中的入学手续都办好了吗?”
“嗯,明早直接去上课就行。”
“明天就去?”路嘉洋动作微顿,抬眸看了江元洲一眼,“身体能跟得上吗?”
“嗯,康复期各项指标都没问题,医生说短期内只要别过度劳累。”
路嘉洋又多看江元洲几眼,才点点头继续发消息。
发完消息没过太久,司机便在一处小区前停了车。
路嘉洋下车看清周遭,瞬间出声问江元洲:“你打算住校吗?”
路嘉洋并非土生土长海市人,但到底在海市生活了十几年。
虽说家不在这一片区,却是在这一片区上了三年大学。
这小区他一看周遭,便清楚地处什么路段。
离七中虽不算远,但也着实不近。
五六公里的尴尬距离,公交地铁都少说要半小时。
对于寻常学生来说,骑车挤公交怎么都行,可江元洲,路嘉洋不太放心。
至于住校,路嘉洋就更不放心了。
江元洲带上车门,摇头应:“不住校,走读。”
路嘉洋见他往后备箱走,先他一步上前。
继续问:“这里离你学校不近,你有想好每天怎么去上学吗?”
“舅舅安排了司机。”
路嘉洋松了口气。
他走到打开的后备箱前,刚准备去提后备箱里的行李,一只手忽地覆上他手背。
“哥,我自己来吧。”
大概是穿长袖的缘故,江元洲掌心有点烫。
少年人宽大干燥的手完完全全将路嘉洋手背覆住,路嘉洋这才发现,江元洲竟然成长得连手都比他的手大了些。
这感觉很奇妙。
要知道,过去每次他牵着江元洲去干点什么时,都是他将江元洲的手牢牢包裹在掌心。
分明近在眼前屁点大的人,怎么一下子就长这么大了。
愣神的功夫,江元洲已经将行李从后备箱拎出。
路嘉洋回过神来,轻笑了声:“箱子挺沉的,真不用我帮你?”
江元洲将拉杆拉出,鸦羽般的睫毛盖下:“哥,我力气比以前大了。”
路嘉洋见跟前人垂眸看他解释得认真,忍不住逗:“这么了不起,大多少了?”
江元洲推着路嘉洋就往小区里走,岔开话题:“距离很近,楼里有电梯。”
电梯停到12层。
简装的新楼一层三户。
江元洲拖着行李走到最靠南那户门前。
抬手在密码锁上按了几下,忽地侧过身喊路嘉洋:“哥。”
路嘉洋正倚在门边看窗外街区。
海市绿化很好。
随处可见凉亭密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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