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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魄世子重生后对我寸步不离(和尔柳)


蒋行舟眼神一动,不待他出声,阮阳早已像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在夜色中竟比那鸽子还快上几分,肉眼去看,甚至只能看到一道模糊的残影。
很快,阮阳连鸽带信一并带了回来。
二人将信拆开,发现这信是给大理寺写的,主要是汇报李枫在西南调查的结果,除却在江安县调查到的之外,还囊括了其他两个县的情况,却都是些皮毛,真正的情况是一点儿都没说。
——调查官匪勾结之事果然只是个幌子,要么就是这李枫能力实在太差,证据放在眼前都看不明白,再不然,就是赵太后那边有意包庇,不让李枫真的查得太深。
蒋行舟将信上出现过县名暗暗记了下来,而后把信原样装回去,再将信鸽一掷,鸽子便扑腾着翅膀朝京城飞去。
“抽空盯着他,”蒋行舟向天边远眺,冷冷道,“他还会给赵太后和皇帝传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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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枫在江安县驻留了几天,随后便动身去了下个县城。
临行前,他又与蒋行舟虚与委蛇了一番,说要吃了饭再走,蒋行舟便推脱还有事不能奉陪,向他推荐了城北的桂香楼。
李枫前脚刚走,大门又被叩响了,蒋行舟以为李枫去而复返,正要问他还有什么事,打开门却见三个精兵打扮的高大男子。
“蒋大人,”为首的男子抱拳,“我家老爷请大人过府一叙,还请蒋大人赏脸。”
蒋行舟将三人打量一个来回,“你们老爷?”
对于这个问句,那几个男子充耳不闻。他们三两步上前,簇拥在蒋行舟身边,几乎是押解着他往街上走。
蒋行舟没想过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也敢动手。他腰后就抵着一个冰凉的物件,其锋利度哪怕是隔着衣衫也是可见一斑。
路上有个衙役与蒋行舟一行擦肩而过,还同蒋行舟打了招呼:“蒋大人,出门啊?”
那匕首威胁似的向前捅了捅,蒋行舟只得无奈点头:“嗯,出门。”
“天都要黑了,这是去哪儿?”
蒋行舟还要再说什么,却被身旁一位男子以只容二人听见的音量制止了,“蒋大人,多说无益。”
那人见蒋行舟面色不悦,还以为他有急事要办,也不好意思再问了,便讪讪一笑,说了句大人慢走。
几人一路出了城,蒋行舟心底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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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百里外,在树上盯梢的阮阳突然眼皮一跳。
他眨了眨眼,心头莫名泛起一丝不安。

蒋行舟被三个男子带到了城外以北的一个破庙里。
一路上,这三个男子什么话也不说,蒋行舟什么话也不问,事实上他大概也能猜到这些人是听谁的差遣——除了赵历,别无他人。
到了破庙,三个人在门外把守,蒋行舟侧耳去听,能听到隐隐约约的对话。
只听一人说道:“大人让明天再把他带过去。”
另一人道:“小心着点,别惊动了其他人。”
那人应和了几声,谈话声便小了下去。
一直到次日凌晨,蒋行舟被蒙住了面,塞进了一辆马车。
马车七扭八拐走了很久才停,蒋行舟就这么被左右架着进了一个宅院,到了正堂,脸上盖着的黑布才被扯了下来,束住双手的绳子也被割断。
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发出一声沉响。
重获光明的蒋行舟下意识闭起眼,两息过后才缓慢睁开。他揉着手腕环顾四周,这是一个装潢古朴精致的厅堂,从这规模来看并非一个很大的宅子,却颇具生活气息。
就在这时,从屏风走出一个大腹便便的人,手里端着一盏茶,还冒着热气,面上掬着笑意:“蒋大人好啊。”
果然是赵历,蒋行舟并没有多少吃惊:“赵大人。”
“此番请蒋大人前来多有得罪,”赵历踱着步子绕蒋行舟走了一圈,最后在他身边的一个八仙椅上坐了下来,“早闻蒋大人一表人才,今日得见,看来传闻并非虚言。”
他实在是胖,坐下来的时候感觉很是吃力。
蒋行舟没接话茬,反问道:“赵大人找下官有何贵干?”
赵历仰着粗短的脖子看了他一会儿,将笑一收,咚地放下茶盏,“蒋大人,你初来乍到,还不清楚这儿的规矩。”
“本官在这西南当了十几年的差,也可谓是老百姓的衣食父母了,”赵历大言不惭,一边把玩着茶盖一边道,“最近起了些流言,本官本来听听就过了,谁知道愈演愈烈,尤其以你那江安县最盛,这——就有点不好了。”
说着,赵历斜着眼睛看过来:“蒋大人就没想着管一管?”
蒋行舟谦虚颔首:“百姓人皆有口,众口铄金,我不过初来乍到,大人高看我了。”
赵历一愣,不怒反笑:“好一张伶牙俐齿。”
蒋行舟悠悠道:“大人谬赞。”
赵历见他不温不火,难免多看了他一会儿,“蒋大人,我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下官愚钝,请大人明示。”
“你们年轻人胸有鸿鹄之志,但是在这西南,难免被桎梏住了手脚,”赵历道,“想回京城吗?”
蒋行舟没接话茬。
“本官能助你一臂之力。”
“赵大人想要我做什么?”
“果然是聪明人,一点就通。”赵历呲牙笑了,“这老百姓闲得慌吃饱了饭就爱瞎谝嘴,你我都是知道传言并不属实,但朝廷不知道,你只消让那李御史明白这个道理就行了。”
“这……”蒋行舟面露难色,“下官人微言轻,李大人不见得会听下官的。”
“那也好办,我要你交个人出来。”赵历道,“说起来这人也算是蒋大人的肉中钉,留有这个大患不除,非但你去不了京城,还有可能性命不保。”
蒋行舟心中警铃大作:“大人何出此言?”
“阮阳——他跟你有来往,是也不是?”赵历道,“藏匿当朝要犯之罪非同小可,但如果你是被胁迫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说完,赵历见蒋行舟不说话,倒也不是很急。
此前,赵历通过莲蓬一事知道阮阳在追查自己,而流言最盛的江安县的县令蒋行舟必也难逃干系。他只是不明白阮阳一个自己都朝不保夕的逃犯为何盯上了西南郡,为何又非要与他赵历过不去。
不过,赵历想不明白也正常,因为这一切的“主谋”并非阮阳,正是毕恭毕敬站在他面前的蒋行舟。
“稷王离掉脑袋不过一步之遥,阮阳自然难成气候,本官只是提醒蒋大人别把自己也搭了进去。”赵历循循善诱,很是和蔼,“说白了,你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他没想到,蒋行舟压根不吃这一套,只见他抱了一揖,客客气气地说:“赵大人误会了,下官并不认识什么阮阳。今日一番,下官也只当没听过,请大人恕罪则个。”
赵历脸色难看起来,蒋行舟则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却听背后赵历喝道:“站住!”
蒋行舟脚步一顿,几个五大三粗的家丁应声鱼贯而入,将他团团围住。
蒋行舟前后左右都被挡住了去路,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回身道:“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本官好话歹话都说了,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赵历俨然换了一副嘴脸,横眉竖眼瞪过来,“那阮阳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竟如此愚蠢不堪?”
蒋行舟只咬死了道:“大人有没有想过我根本不认识那阮阳?”
“蒋行舟!”赵历拍案怒喝,没想到,都到这个地步了,自己的一番话对蒋行舟来说竟还如耳旁风一般,“你当本官傻?”
“游说不成反用强?”蒋行舟掷地有声,“做了错事便好好认罪,圣上明察秋毫也不一定会赶尽杀绝,可绑架朝廷命官……大人就不怕罪上加罪么。”
“你威胁本官?!”赵历一怒之下抓起茶盏信手一扔,茶盏横飞过来,正好砸到了蒋行舟的额角,一瞬间便有血冒了出来,顺着他的面颊淌下。
蒋行舟还是站得笔直,饶是为人所制,却一派铁骨铮然。
“我倒要看看你多有能耐,来人!”赵历怒极反笑。
家丁们便押着蒋行舟迫使他跪倒在地,咔哒几声锁住了他的手脚。
赵历慢吞吞走了过来,被人扶着俯下身子,抓着蒋行舟的发冠逼他抬脸:“你是沉得住气——那阮阳可未必。”
蒋行舟冷厉道:“赵大人当真以为能只手遮天?”
“如今山匪横行,死一个小小县令又能是什么大事,”赵历哈哈大笑,笑声像破锣一样难听,“要不是本官心善,你还有命在这里大放厥词?”
蒋行舟头皮被扯得生疼,他反应过来了,赵历一开始便深知自己难逃其罪,便故技重施,像莲蓬那次一样,以他为饵引出阮阳,然后赶在李枫发现阮阳之前,擒了阮阳去跟皇帝邀功。
功过相抵,赵历打得真是一手好算盘。
此时此刻,蒋行舟的心头才终于蒙上一层担忧。
他别的不怕,最怕的便是阮阳冲动行事——李枫还未离开西南,阮阳决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暴露,不然一切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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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数百里外的阮阳发现,这李枫身上装着两个印章。一个用以给大理寺汇报时的临时官印,而另一个则用以给皇帝太后传信时自证身份。信鸽也有白灰两只,也是分开的。
阮阳留了个心眼,注意到那官印被李枫收在行囊中,而私印则一贯随身带着。
李枫这会儿又在写信了,这次是给皇帝的信,鸽子被阮阳截胡,展信一看,李枫竟提到了蒋行舟。
看着信,阮阳若有所思。
等他抄完所有账本再回到江安时,却见江安县内一片大乱。
县衙内人心惶惶,衙役来去间行色匆匆,阮阳戴上面具拦下一位衙役,一问才知,蒋行舟失踪了。
“失踪了?”阮阳大惊。
衙役道:“有人看到大人那天从城北的城门出城上了山,我们怀疑他可能……遇到了山匪……”
“山匪?!”
衙役点头:“但……尸首还没找到……”
阮阳快步如飞往县令府奔去,刚打开大门,便见下人们也不干活,围在一起议论纷纷。
阿南发现阮阳回来了,大喊道:“大侠!”“你可算回来了!”“出事了!”
阮阳转视一圈,没见到蒋行舟的踪影。
“蒋大人没回来过?”
小厮围了上来,阮阳发现他眼睛通红,应当是哭的,“那天老爷出了门就再没回来过,他们怀疑老爷遇上山匪了,还说……”
“还说什么?”
“说多半是凶多吉少了……”小厮一个没忍住,哭了出来,“老爷啊……!!”
阮阳心中惊涛骇浪,眉头深深皱起,一把薅住小厮的衣领,“什么时候的事?!”
“都有将近十天了!”小厮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站都站不住了,便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我早就说西南不是什么好地方,凭什么就非得让我们老爷来当这个破县令!如果我们老爷真的有什么不测,让我可怎么办啊!!”
小厮在哭,莲蓬在哭,阿南垂着脑袋也在哭。
阮阳踉跄着后退一步。
十天了,如果真的是山匪……蒋行舟还有命活吗?
他恨从心起,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早回来几天,恨自己偏偏那个时候就不在江安,恨偏偏是他出门在外的时候蒋行舟便出了事。
阮阳死死咬住毫无血色的下唇,却突然诡异地冷静了下来。
只见他往卧房去了,回来时腰间便多了一把长剑。
小厮泪水还挂在脸上,呆愣地看着阮阳,只觉得他周身的气质格外凛人,好像又回到了初见时那寒芒血刃的样子:“元少侠……”
这些日子,他们都快忘了阮阳原本是个什么角色。
“他没死,”阮阳神色阴鸷,“我去去就回。”

第12章 吉凶(2)
阮阳一路向北,在破庙外发现了马车的车辙。车辙向南而去,他又跟着一路南下,路经一个其貌不扬的宅院。
阮阳在檐上停留了一会,又仔细搜查了每一个厢房,却没有发现蒋行舟的踪影。
不是这里……莫非在江源赵府?
阮阳很快否定自己,赵历不敢,莲蓬就算了,一介无名之辈而已,蒋行舟好歹是命官,赵历再没有忌惮也得掂量自己的命有多重。
阮阳烦躁极了,恨不得将刀架在赵历脖子上问他把蒋行舟关在哪了。
再不然,杀了那个狗官也行。
阮阳死死握住腰间的剑柄,用力太狠,手背上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他强作冷静,学着蒋行舟的样子给自己抛出几个问题,是谁,为什么,他想干什么,而后再一一解答。只是如今蒋行舟不在身边,他就算答了出来也不知对错,没有人告诉他他猜对了没有。
阮阳很慌,怕自己棋差一招,让这一切的工夫白费不说,万一害死蒋行舟怎么办。
他如坐针毡,双目通红,一遍遍地回想蒋行舟教过他的那些内容。
终于,他打定主意,疾疾驭功往天边而去,犹如孤鹰倏然飞出。
——蒋行舟说过,破局的关键是筹码,而他手中刚好有一个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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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某县县衙。
李枫写完了信,翻箱倒柜地找官印,却哪哪都找不到。他急得满头大汗,明明就放在这儿了啊?
突然,灯烛无风而灭。
李枫心中一骇,猛然转身。
只听不知是谁在黑暗中对他道:“你在找这个?”
随后便是什么东西落在地上的声音,那东西落在李枫的脚边,李枫抹黑蹲下去摸索,发现正是他丢失的官印。
“你是谁?!”
“你有两条路,”那声音不答,“一,赵历罪行累累,你缉拿他回京,大家皆大欢喜;二,你因私心误了大事,此事被皇帝知道,你项上人头不保。”
“你在说什么?你都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知道。”
“等等,我听过你的声音……”李枫绞尽脑汁,只觉得这声音异常熟悉,恍然道,“你是元小树?!”
那声音顿了顿,随后一堆纸向李枫劈头盖脸扔了过来。
“这是什么?”
“这是你给皇宫传的信。”
闻言,李枫大惊失色:“我明明——”
“你没寄出去,”那声音沙哑着,阴恻恻的,“你一封信都没有给皇帝传过。”
李枫大骇,但他到底是在皇帝跟前吃香的,思维自然胜于常人,很快便定下心神,“你什么意思?”
“你此行西南,一是为调查赵历,主要目的却是调查阮阳,我没说错吧?”
“……”
“你给大理寺汇报的东西含糊不清,也一次都没有给皇宫汇报过阮阳的情报,你以为皇帝会怎么想?”
会怎么想?能怎么想?
李枫突然心中一寒:“你拿我的官印做了什么?”
“我替你写了给大理寺的汇报信,已将赵历之罪尽数呈上。”
人精一样的李枫早就知道赵太后有意包庇赵历,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并不打算把赵历的罪行秉明大理寺,可如是一来,李枫不仅没能调查得到阮阳的行踪,反而忤逆了赵太后的意思。
那母子二人多疑又嗜杀,定会怀疑他的忠心。
怪不得……人头不保!
“所以你没得选,你只能把所有罪都怪在赵历身上,”那声音又说,“是赵历官匪勾结,是赵历藏有异心包庇阮阳,而你只是被他胁迫了。”
李枫目瞪口呆,过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和那个蒋行舟,你们有什么目的?”
“……”那声音沉默了。
李枫试探着道:“你不是普通侍卫,对吧?”
好半天都无人回话,李枫壮着胆子摸到油灯点燃,却见屋内空无一人。
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不由一凛,但为时已晚,只怕带着赵历罪行的鸽子已经飞到中原了。
就算他把这一切如实相告,而皇帝太后也真能信,光是这丢失官私印的失职之罪,他也绝对担待不起。
他的确没得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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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阳面无表情地坐在檐上,只见李枫在屋内惊魂未定地呆愣很久,而后又像无头苍蝇一样踱来踱去,随后开始收拾行囊。
阮阳长舒一口气。
李枫是他唯一的筹码,也是他在这一次唯一能利用的人,虽然有几个账本还没来得及让蒋行舟看,但眼下已经有的那些早就足够给赵历定罪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赵历怕李枫查到什么上报朝廷,而李枫也是身上带着任务的,他们站在了对立面,而共通点就是都想抓到阮阳。
想清了这一点,阮阳才豁然开朗。
他终于有点参透蒋行舟说的“利用”是什么意思了。
蒋行舟,蒋行舟……阮阳从未有一刻比现在更想见到蒋行舟,他迫不及待地想告诉蒋行舟他的所作所为,如果一切真能如他所愿地发展下去,蒋行舟会夸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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