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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等货色(滚生生)


如今他精神涣散,止疼泵又成日成日地上,自然对疼痛感觉不明显,几日之后,情况就急转直下。
伤势太重,几乎全身碎完后再重组,随着精神复原,对疼痛的感知逐步增强,镇痛已起不到太大的作用,迟寄整日整日痛得汗水淋漓。
最严重的时候一天能擦七八次身体,刚换好的衣服很快又被透湿,游判等到慎泽自杀定案后就立刻休了长假,寸步不离地在医院守着他。垫在后背的毛巾隔半小时就得换一次,尽量确保身体干燥,鬓角也要随时擦着,才不至于让汗打湿枕头。
无休止的疼痛把迟寄折磨得根本没法儿说话,但他也没有哭闹崩溃,就这么一声不吭地忍着,只有胸口失控的起伏和不断渗出的冷汗能看出他的痛苦。
每当游判给他擦身体时,他就撑着双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对方,湿漉漉的,呼吸粗重。游判心里又软又酸,动作很温柔,眼神里更温柔。
最难熬的日子慢慢过去,迟寄终于从无休止的疼痛中解脱,从能够用食到拆掉石膏,等他出院的时候,春天已经熟透了。

第37章 不需要理由
迟寄出院的那天是个大晴天,空气中有新草发芽的香味,风是热绒绒的,他单穿了一件高领毛衣,腿上搭着一层毛毯,由游判推出了医院。
杜茫和司机早在楼下等着,瞧见轮椅后,踩着步子迎上前去。
“怎么样,不冷吧?”
迟寄笑着冲她摇摇头。
将轮椅交给司机,游判把迟寄抱起来,生病的这段时间他的体重又掉下许多,全身上下几乎只剩一把瘦伶伶的骨头,脸上却没有跟着瘦脱相,胶原蛋白让他的脸还是饱满的漂亮的,尖下巴戳进高领毛衣里,被抱起时,双手搂住游判的脖子,乖巧地看着他。
车子开动后,杜茫叮嘱了一路,迟寄撑着大眼睛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给几声回应。游判把他抱回家门,接了杜茫准备好的补汤,将轮椅安置在储物柜里,便正式开启了在家休养的日子。
从医院跟着回家的物品很多,陪护时的洗护日用、一些衣物,还有一堆瓶瓶罐罐的药。送走杜茫后,游判一直忙着整理这些东西,里里外外将屋子走了个遍。
彼时迟寄就坐在沙发上,拢着毯子小小一团,视线一刻不停地跟随着他。不知瞧了多久,被游判逮住了。
却是忍俊不禁,佯作不知。
下半张脸被高领遮住后,眼睛就显得尤其大,目光里,是灼然的亮度。
游判正瞧得心软,一个可怕的念头猛地掼了他一下,几近仓皇地跌向沙发,心脏狂跳着,面上却努力维持着平静,避免惊慌的神态吓到沙发上的人。
他让自己的声音尽量不发出颤抖:“迟寄。”小心地靠近他,“你现在......心情特别好吗?”
“恩。”迟寄点点头,眼睛里依旧明亮,那是如火一般的热情。
游判喉咙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慎重斟酌道:“是因为觉得自己做对了事?”
“恩!”迟寄笑起来,开心之余,还多了一份满足。
游判胆战心惊地恐惧着,又靠近他一些,握住他的手,数次欲言又止后,终于找到最温和的一种说辞:“迟寄,你听我说,现在我对你所有的好,并不是因为你完成了惩罚。”
迟寄收了笑,微微偏头,很是迷茫:“为什么......”
“对你好是因为我喜欢你。”游判珍而重之地捧住他脸颊,“不是因为你做了什么,而是我自愿想对你好的。”
迟寄先是空白地张了张嘴,然后才慢吞吞地说话:“你现在喜欢我了吗?游判?之前你不喜欢我。”
“之前是我犯蠢了,我误会了太多事情。”
果然,迟寄不太明白更深入的对话,没有继续话题的能力,只是“哦”了一声。这至少意味着他懂得了最表层的意思,游判不放心地确认一遍。
“所以以后想让我对你好的话,你该怎么做?”
迟寄的学习能力果然不负众望:“不需要惩罚自己,什么都不做,你自己会对我好。”
游判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回过神来,才惊觉自己出了一手冷汗。他笑着认可了迟寄,这才放心走开。
迟寄拍拍自己腿上的毛毯,接过游判泡来的蜂蜜水,边喝边看游判忙活。
久违的,游判又开始亲自下厨,这几天专门向护工请教了营养餐的做法,再加上杜茫熬的汤,丰盛地摆满了一桌子。
迟寄的右腿伤得最严重,骨头长好了,复建却是一项大工程,现在走路还不太方便,但已经可以适当地锻炼起来。
游判便没抱他,扶着让他自己尝试往餐厅走。短短几步路,迟寄累得气喘吁吁,成功坐上餐椅的时候,小小的进步也能让他非常快乐。
他已想念游判的厨艺太久,一顿饭吃得比平时都多些,脸上也罕见地透了点健康的红润。游判把他扶回沙发,特意将电视调到人文频道,把碗收了洗了,回到客厅,就发现那双盯着电视的眼睛正在走神。
失笑坐过去,问他:“怎么了,不喜欢?”
迟寄讷讷地说:“不懂。”
“那就不看了。”说着,打横抱起人,进了房间。
迟寄倒在床上迷茫地眨眼睛,游判跪在上方,说:“把今天的练习做了吧。”
这下迟寄的表情就沮丧了起来。
“乖。”游判笑着哄他,“做完练习,我就给你找一部电影看。”
他卧床的时间太久,为了防止肌肉萎缩,拆了石膏之后,就在护士的帮助下进行蹬腿训练。这种方法不需要骨头发力,只对肌肉起到锻炼作用,就是一组下来相当累人。
这是迟寄每天最害怕的事情,本以为出院后可以就此摆脱,不想医生早已经私下叮嘱过游判监督。
他磨蹭着,看着游判迟迟不肯抬腿。自他醒来后,游判就对他百般纵容,惯得他已经敢在对方面前撒娇了。
可独独这事儿游判不可能迁就,手一提就把他双腿抬了起来,强势地指挥道:“蹬。”
迟寄像个未讨到好处的小动物那样呜咽一声,不情不愿地动了起来。双腿曲起,像踩自行车那样在空中循环蹬腿,刚过半组,腿就开始脱力往下掉。
一双稳健的手接住他的双腿,强行扶回该有的高度,见他实在吃力,便半托住他。
“再坚持一会儿,乖。”
迟寄累得大喘,全套做完后,已是汗淋淋地瘫在床上。苍白的肤色被水渍泡得雪亮,莹莹的光像是飘在湖面的雪花。
“真棒。”近来,游判总是忍不住用哄小孩的口吻哄他,或许在他心中,生病的迟寄就是一个笨拙的小朋友,亦或是极端喜爱一个人的时候,会下意识看小对方的年龄。
毕竟小孩得到的宠爱是无限且不需要任何理由的,现在的游判就是这样掏心地想对迟寄好。
把瘫在床上的人抱起来,累得很了,身体软绵绵的,窝在怀里任凭摆弄,便将人搁进浴缸,熟练地为他洗完澡。
身体重归清爽后迟寄攒回了些力气,搭着小毯子在沙发上认真期待游判挑选电影。之前他看的都是些简单易懂的喜剧片,笑声总响在一些不合时宜的地方,以前只道他脑回路清奇,现在回忆起来,难免心酸怜爱。
游判在片库挑挑选选,最后定下一部特效壮观的商业电影,正要按下播放键,衣摆忽然被人扯住。
迟寄小心翼翼地请求道:“可以吃零食吗?”
游判失笑:“我去给你拿。”
筐子里那些味精太重的零食都被排除在外,最后提出袋坚果,冲迟寄晃晃:“这个要吃吧?”
迟寄点头。
影片开始,他缩在沙发上,边剥坚果边看。他果然没怎么接触过这种类型的片子,开演前十分钟,注意力就被画面完全吸引了,越到后面,吃坚果的动作越慢,最后手心的坚果几乎已被他忘了,眼睛直勾勾盯着电视,瞳孔里是翻飞的光影。
游判总是看他,这会儿见了,便把他手里的坚果接过来,剥好了喂给他吃。迟寄估计都没意识到这点,只知道嘴边有东西递来的时候机械地张嘴,机械地咀嚼,总之感觉不赖。
看完了,还意犹未尽地翻出简介阅读。
“喜欢吗?”游判问他。
迟寄“恩”了一声。
游判说:“以后随时都可以看。”
“好。”搁下遥控器,迟寄双眼就犯困地往下耸拉。游判抱着他洗漱好,往客房走的时候忽然停下脚步。
“迟寄......?”他整个人挂在游判身上,意识已经不剩多少,听到呼唤后,搭在颈部的头轻轻蹭了蹭。
游判继续试探:“刚才做锻炼你流了很多汗,估计打湿了被单,我忘了换了,睡着恐怕不太舒服,要不......去我房里睡吧?”
说完,迟寄蹭一下挺直身体,目光里有忐忑有激动,复杂的情绪一下点亮了困倦的眼神。

“想什么呢。”游判在他脑门轻轻弹了一下,把人抱进主卧。
被子提到鼻梁处,只剩眼睛露在外面,眼珠跟着游判的身影转来转去,昏暗的房间内,成了两颗最亮的珍珠。
半小时后,游判带着一身沐浴香回来了,掀被躺去身侧,就被他亮澄澄的眼光打了一下。满满的喜爱无从发泄,伸手把他的下巴从被子里捧出来,温柔地摩擦着。
“怎么不睡觉?”
迟寄就着手掌蹭了蹭脸,只是盯着他,不说话。
游判忽然心领神会,笑着说:“你以为我把你抱过来睡是为了做吗?”
迟寄眨眨眼,认真地表露真心:“我答应你,只要......只要不像之前那么粗暴就可以了。”
游判心脏揪了起来,眼睛里闪着心疼的光:“之前那次是我做错了,以后再也不让你疼,恩?”
迟寄点点头,抓在被子上的手攥紧了。
游判几乎笑出声:“不紧张,今晚我们不做。”
“是吗?”迟寄不太明白,因为古静渊和慎泽一旦把他往床上抱,那都是要做的,他不愿意,拒绝的方法也不一样。面对古静渊时需要惩罚自己,慎泽的话,从床上逃掉就可以了,慎泽不会来抓他。所以比起古静渊,迟寄更喜欢和慎泽待在一起,至少身体不会难受。
但是游判又更不一样了,游判会主动说不做。虽然他根本不介意和游判做,或者说,他很喜欢,很期待,在他心里,游判是特别的,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不懂了:“为什么?”
“因为你现在的身体还不能做,你会难受,我不想让你难受。”游判温声同他解释,“所以今晚我们就只是睡觉。”
迟寄迷迷糊糊地表示明白,游判便躺进被子里。两人面面相对,极近的距离下能闻到家里草莓味的牙膏香。迟寄的睫毛擦着游判的皮肤扇动,看了一会儿,他埋头在对方颈间吻了几下。
柔软的嘴唇,湿热,轻轻的痒。吻得人内心酥软。
吻完,他又抬起双眸,现在再看这双桃花眼,已不是挑逗的多情,而是专一和纯粹。
声音里积着满满的愉悦:“你现在喜欢我了。”
游判曲指挑起他的下巴,低沉的声音有一种别样的温柔:“其实我一直都喜欢你。”
迟寄表情变得困惑:“是吗?”
“是的。”游判在他额上轻轻一吻,“你以后会明白的,睡吧。”
这吻像是有魔力,迟寄的疲倦瞬间卷土重来,眼皮耸拉几下,歪着头便睡着了。
清晨的时候,游判叫人起床。重伤未愈的人起床困难,在床上赖了好一会儿,最后被游判抱起来的时候眼睛还是闭着的。
不借力人就倒下,无奈,游判只好坐在床边,让他挂在自己身上,动手帮他换衣服。游判的肩膀宽而结实,迟寄躺在上面,睡了一个舒服的回笼觉,直到被迫站立在洗手台前的时候,这才勉强清醒。
迷迷糊糊地刷牙洗脸,被牵上餐桌,热乎乎的早餐下肚,人总算完全醒了过来。低头一看,才发觉游判给他穿的是外出的衣服。
“我们要出门吗?”
“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和人聊聊天。”
其实是游判预约的问诊,在对迟寄正式进行健康干预之前,他必须拿到病情诊断报告,这样,才有机会对古静渊发起指控。不确定迟寄会不会排斥看诊,他小心翼翼地规避着重点。
迟寄现在出远门仍需要依赖轮椅,游判把他带到诊断中心,没想到迟寄很轻松地聊起来。
“我来过这种地方。”诊断中心类似的布局触发了他的回忆,“小时候,我爸妈带我来过。”
游判大松一口气,弯腰和他对话:“这次和以前那次一样,都是和医生聊聊天,你不要紧张。”
“我知道。”迟寄一点也不害怕。
这时护士过来,接过游判手中的轮椅,笑道:“我带迟先生进去,您在外面稍等片刻。”
游判嘴上答了,身体仍不受控制地跟了几步,翘首担心的模样比那些带着几岁小孩来看诊的父母还要严重,护士都忍俊不禁。
“你家属好关心你。”
迟寄闻言,回身看到游判的状态,伸掌冲他挥了挥手,这才止住游判的步伐。
问诊持续了一个多小时,门打开,护士将游判邀请进去,把迟寄推出来。
“家属请坐。”医生详细地描述了情况,“经过诊断,迟寄是一个很典型的高功能自闭症患者,不过我看他的状态,似乎曾接受过专业干预?”
游判:“从初三开始,接受了一年的正常干预,但之后有人开始错误引导他。”
“我发现了。”医生皱着眉,“目前他可以和人进行正常交流,但对社会的认知是完全错误的,错误干预彻底影响了他的治疗。”
游判紧张地问:“那他还能治愈吗?”
医生欣慰道:“家属放心,他是完全有希望治愈的,只是家里人要耐心地把家庭干预坚持下去,他对社会的错误认知,也可以通过循序渐进的方法扭转过来。”
将诊断报告移交到警局,两人回家,游判给迟寄定了个四寸的草莓蛋糕,正餐结束后半小时,把蛋糕拆了出来。
“不要吃太多,剩下一些晚上再吃。”
然后他到一边回了些工作短信,将队里分成两个小组,一组跟进帕德案,一组则和金舟警方合作,准备起诉古静渊。
回来时,迟寄已经吃掉一部分蛋糕,但他最喜欢的草莓却一颗未动。
“怎么不吃草莓?”话问出口,游判忽的顿了顿。
他盯着迟寄,见对方有些紧张地把勺子放在一边,似乎突然之间就不敢吃了。
便走近了再问一遍:“为什么不吃草莓?”
迟寄忽然慌张起来,眼神往左边看看,又往下面看看,就是不敢直视他,身上的毯子被他揪出褶皱:“我......我不吃,你别生气。”
游判吃惊地看着他。
回想起来,在他遇到私人侦探开始对迟寄爆发愤怒的那天,对方正好买了一个草莓蛋糕回家,并且没忍住嘴馋偷吃了上面的草莓。
在迟寄混乱的认知中,对法律、犯罪、死亡、冷血的概念都相当模糊,所以他根本意识不到游判生气的真正原因,只能简单地联系起当下发生的事。那么在他脑中形成的事实便是——因为自己偷吃了草莓,所以游判发怒,至此破坏了两人间还算亲密的关系,游判对他开始了长达十多天的暴力对待。
是了,从那以后,他再没敢吃过草莓。游判想起上一回,就在他坠楼那天清晨,他也看到了留在盒子里原封未动的草莓。当时他觉得奇怪,本想问问迟寄,却因为内心的一丝愤怒控制着自己不去关心他,这样一念之差,让他差点失去这个人。
游判后怕地抓住他手臂,深呼吸后,才能把话说出来:“迟寄,我之前,不是因为草莓生你的气的。”
迟寄下意识看了眼蛋糕,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和他对视:“那为什么?”
游判说:“我以为你伤害了别人。”
迟寄:“谁?”
“古静渊和慎泽。”
“啊。”迟寄偏头想了想,“因为我让他们去死吗?”
游判说:“是的,但现在我了解了,你不是故意的。”
迟寄低头抠了抠毯子:“我只是......不喜欢他们,他们总是让我做不喜欢的事情,让我很难过,人死掉的话就会变得很安静,他们就不会来烦我。”
“如果对方的行为让你感到难受的话,那就说明是对方做错了,你表示反抗是正确的。”游判循循善诱地教他,“但死亡是一件大事,人死了不只会变得安静,而是会彻底消失于这个世界,死亡对人类来说有更深重的含义。所以我们在这个社会生存的时候,不能伤害别人的生命健康,还有最关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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