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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等货色(滚生生)


游判稍一恍惚,一段回忆悄然重现。
“你......”下意识问出口,“听说你和慎泽结婚后,曾有段时间想去外面找一个人,那个人......是谁?”
迟寄沉静地看着他,毫不避讳地倾诉真心:“是你。”
游判的体内有什么东西炸了一下,暖暖的,跌了满胸腔热意。和郑屿谈话时,对方曾提起过此事,彼时游判急着刺探真相,没能仔细探究迟寄那些细枝末节的感情,此刻时机恰当,面对如此真诚的人,游判想问便问了。
“是——”
“婚礼上,当我见到你的时候,我学会了一些东西。”迟寄打断他的话,坦率地表达着。
游判的意识仿佛在摇晃:“是什么?”
迟寄从出生开始,就被裹在一层黑白的茧里,看到的东西都蒙着一层灰色,听到的声音都隔着一段噪音,他总是看不懂人们在做什么,听不懂人们的语言都表达了什么。不过最初的他也是什么都不懂的,跟一个没有思维的小动物差不多,这样活着倒也没什么。
后来,父母带来一个全新的面孔,那个人帮他在茧上面撬开一个小洞。有色彩开始从洞里漏出来,他开始了解这个世界,苏醒自我意识,有了喜怒哀乐,有了渴望,也有了恐惧。可后来撬洞的人走了,换来了古静渊,那个洞口至此不再变大,永远地停滞在远处。
颜色越来越少,光亮越来越弱,然而彼时的迟寄已经不再是个什么都不明白的小动物,他渴望外界,想要联系,他开始恐惧四周黑白的茧,恐惧无休无止的孤独。
漫长的时光之后,那个停滞多年的小洞,终于又开始变大。等到色彩照耀他整个世界之时,他获得了通往光明的自由。
而这一切的起始,都来源于那意外的一眼——
“那个时候我对什么都一知半解,错误地以为自己必须和另一个人一起生活,根本不明白结婚意味着什么。”
“古静渊出事之后,有一个姓钱的警察经常和我见面,可他总是对我说一些我听不太懂的话,不过现在我知道了,他发现我在生病,想要帮助我。”
迟寄笑了笑,将遗憾轻描淡写地略过。
“只是当时的我什么都不明白,只觉得终于得到了自由外出的机会,一心想着走到外面看一看,于是警方结束扣押的第一天,我就上街了,然后,我遇到了慎泽。”
“他不令人讨厌,所以我同意跟他走,毕竟我以为人不能落单地活着,就这样,我来了银港。”迟寄现在提起慎泽,没有恨和厌恶,也不再把他和古静渊混为一谈,他现在可以清楚的区分这两人。慎泽和古静渊不一样,他不是疯子,只是一个可怜又固执的人。
“他说结婚,我也稀里糊涂地答应了,反正都是一起生活,没什么差别,可是婚礼当天,我和你意外地相遇了。”
“在看到你的那一瞬间,这里,跳得非常快。”迟寄捂住自己的心脏,“我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受,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那种感觉叫做什么,只是莫名有一种想跟着你的冲动。”
“婚礼结束后,我开始探寻那种感受的缘由,可惜书籍、电视,我还看不太明白,只能用自己的老办法——上街观察人群。”
“渐渐的,我发现了情侣和普通人之间那种气场的区别,明白那种感受,叫做喜欢。而我也开始无师自通地觉得,古静渊灌输给我的信息是错误的,人不是随便选个谁一起生活就好,人应该选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生活。所以,我想要找到你。”
迟寄发现这些之后,就开始尝试寻找游判,有一天他甚至自己跑了出去,两天后才被慎泽找回家。也是从那一天起,慎泽意识到事情渐渐失控,他捆绑在身边的小妻子正在不断成长,他不会永远生病,不会永远和他在一起。
于是,迟寄又一次失去了自由。
“困在家里对我来说太可怕了,我唯一和外界交流的方式就是外出观察,手机不会玩,网络看不懂,电视迷迷糊糊,困在家里,无聊得简直快疯掉......”
时至今日,迟寄回忆起来,仍会胆寒。
游判心疼地揽住他。
迟寄示意没事,又继续说:“本来我不讨厌慎泽的,他那么关着我,我就觉得厌恶他了,开始和他生气,不理他,把他当做空气......现在我学会了一个新的名词来描述那种状态——冷暴力。”
“我冷暴力他,那时候根本不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只知道我对古静渊那样做了之后,我就得到了自由,那么现在对慎泽做同样的事情,我肯定也能得到自由。最后几天,我能感觉他快死了,但我不在乎,他死了之后,我也没有难过。”
然而,游判却从他脸上擦掉一滴泪。
迟寄迷茫地看着,问:“这是什么?”
游判告诉他:“善良的人会惋惜生命的逝去,何况你和慎泽在一起生活了两年。”
“啊。”迟寄明白了,“难怪心里有点闷。慎泽和古静渊不一样,他不算坏人。”
“我知道。”游判肯定他。
迟寄又想起一些往事,“怪不得在葬礼上,你那么生气。”
游判叹息着:“那时那刻,怎么看你都是一个冷血的疯子。”
迟寄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不过我很好奇。”游判忽然问他,“古静渊和慎泽因为关了你,都受到了你的反抗,可我关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什么都没做?”
迟寄把眼睛瞥向一边去。
游判捏着下巴把人转回来,不让他转移话题:“告诉我。”
“舍不得......”迟寄嘟哝着。
游判没听清,靠近了些。
迟寄只得复述一遍:“因为我舍不得那么对你。”
游判手上一抖,失去了方向。
迟寄说:“太喜欢了,就算你做了我最无法忍受的事情,我也舍不得把你变得和那两人一样,舍不得和你分开。不想你一直生气,想要回到以前那样,所以我拼命地改正,拼命地讨好你。我塞纸团,惩罚自己,因为以前只要惩罚自己,古静渊就算有天大的怒火也会原谅我的。”
“但是你没有原谅我,你还是在生气。直到那天,你把我带上阳台——”
游判失控的那天以最凶狠的方式威胁了迟寄,让迟寄误以为那是新的惩罚方式。
即使他有别的方法可以摆脱游判的束缚,像此前两次成功的经验那样,毫发无伤地重获自由,但他因为内心的一点不舍,选择了最惨烈的方式。
在他那扭曲混乱的世界里,尚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尚不明白游判源源不断的怒火到底因何而来。
可为了继续留在游判的身边,他毅然从十七层跳了下去。
他正是这样粉身碎骨地爱着游判。
“就是......这么的喜欢。”
健康的迟寄,在表达心意时仍然直率,从不羞怯遮掩,任由爱意支配着眼睛。桃花眼浓情蜜意,勾魂摄魄,从鼻梁一路滑至嘴唇。
寻找着吻上来时,游判还是阻止了他。
呼吸很重,这次的克制是如此艰难:“迟寄,我说了,亲吻是——”
这一回换迟寄打断他,挥开隔在唇间的手指,柔软的目光缠紧了自己的目标:“我记的很清楚,表达感谢时不能亲吻对方,亲吻是来自喜欢的本能。”
“而现在,我就是本能地想要吻你。”
漫漫二十一年,经过碎骨之痛,迟寄终于学会了如何正确地吻一个人。

相爱的人在阳台上亲密地接吻。
这是迟寄在重获新生后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吻,是游判接受世上最动人的告白后注定刻骨铭心的吻。
势必要吻到尽兴,吻到天荒地老才好。
然而五秒不到,迟寄哗啦一下退了出去。
“什——”游判吞了一嘴空气,“什么意思?”
迟寄表情皱巴巴的:“你刚抽了烟,嘴里好苦。”
“......”游判没想到惊天动地的爱情竟然败给了烟的苦味,心里不服气,伸手要去捞人,“你过来!”
迟寄飞快伸手抵住他胸膛,“不要!”
“迟寄——”游判悲从中来,“五秒,你的喜欢就值五秒吗?!”
迟寄挠挠下巴:“差不多了吧......”
“差不多个鬼!”游判打算强攻,迟寄跟个灵活的兔子一样跳开了。
扑空后,看着躲得远远的人,游判只好妥协:“那我去刷个牙总可以吧?”
迟寄竟然琢磨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同意:“行吧。”
游判气急败坏地瞪他一眼,冲到浴室凶狠地刷完牙,踩着重步回来。
迟寄还是躲在角落,对他勾勾手指:“你过来。”
太像逗狗了,游判挣扎半秒,甘愿当狗。
迟寄先用手指摸了摸他嘴唇,湿湿软软的,这才踮脚试探地亲了一下。
“如何?”
“不苦了,只有牙膏的草莓香。”
话落,眼前猛地一花,就被游判抗到肩膀上。
“干什么?”
游判迈步冲进卧室,把人压在床上,如野兽入侵。
“什么事儿都依了你了,现在啥时候停,就必须听我的。”
“你——”
剩下的话被嘴巴堵了回去。
游判把人吃干抹净,餍足地全身而退。迟寄软在床上,脖子、手臂、胸背,全是痕迹,像雪地里开了花。
双眼迷蒙半开,红唇轻启,胸口微喘,人已经恍惚了。游判怜惜地在他脖颈里亲了一口,将被子搭在他身上。
“休息吧。”
迟寄不开心地嘟哝:“亲就算了,为什么还咬?”
不知道有多少齿印嵌在身上,古怪地发着热。
游判心知自己过分,哄着他:“保证没有下次。”
迟寄还是嘀咕,倾诉着不满,但因为声音太小了,游判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自言自语了一阵子,声音就渐缓,像融化的黄油那样拖沓着,很快就没了响动。
天气暖和时迟寄就很爱写字,上次买的那批材料很快用完了,这天游判开车载他去备货。纸张他惯用一种,老板都给他提前备好了,就是店里新进的笔吸引了他的目光,认真地挑了几支。
“还以为你们大书法家的笔都是高价定制的。”上车后,游判把新毛笔拿起来端详,“五十块钱一支,你那些七、八位数的书法都是用这些笔写出来的?”
迟寄说:“这个笔做工很好的,价格无所谓,反正我用起来都挺好。”
游判不得不佩服天才,把笔收好,开车回家。
路上,杜茫忽然戳了个电话过来,游判不用接都知道是啥事儿。
“又要送啥啊妈?”
“儿子。”杜茫的声音带笑,“三楼放旗袍的那层衣帽间,具体第几排我忘了,就是宝蓝色,有暗金滚边的那条,上个月新买的,你肯定记得,一会儿送你石阿姨家来。”
游判拿开手机:“知道了。”
“哎别急着挂。”杜茫又道,“迟寄最近恢复得怎么样了?”
游判看了副驾一眼,笑道:“还不错。”
“那自闭症的干预呢?进展得还顺利吗?”
提起这个游判就挺自豪:“放心吧妈,他比你想象得聪明很多,现在已经趋于正常人了。”
迟寄感觉到电话里似在说他,眨着眼睛看过来。
“哦哟,那好快哟。”得知迟寄生病后,杜茫也认真了解过自闭症,知道一名患者需要长时间的干预才可以恢复,相当惊讶迟寄的进步速度,“我儿媳妇就是非同凡响。”
“妈,别瞎说。”
“哪里瞎说啦?你可努力向医生学习,尽早治好他,等他痊愈了,还有得是事儿做,人家之前生病了稀里糊涂跟你在一起,病好了还能喜欢你吗?你加把劲儿,多表现表现,别给我丢脸。”
游判心里得意迟寄还喜欢他,可当着人面又不好美出来,快速应付完杜茫就撂了电话。
“阿姨说什么了?”
“没什么,关心你呢。”
车子开进游家别墅,游判没让迟寄跟着他进屋折腾,把他留在车里。
“我马上就回来。”
别墅把整个三层都打通做成巨大的衣帽间,平时有佣人打理,当然给杜茫送衣服也是他们干得更顺手,每次杜茫掠过他们找上游判的时候,都只是借着送衣服的名义要办别的事情。
果然,一进衣帽间游判就看到了佣人提前做好的标识,走过去直接就能找到那件旗袍。取下时,手被衣架上的硬物打了一下。
仔细一看,竟是一个戒指盒,用丝绸礼带挂在衣架上,下面垫了张卡片。
杜茫的字迹很娟秀,上面书写:儿子,这里面是你姥姥给外孙媳妇留的礼物,原本是一对耳钉,但我看迟寄没留耳洞,就给打成一枚戒指了。能不能送出去看你表现,但如果送不出去,今年过年就别回来了。
客套的落款一个字儿没有,这很杜茫。
游判打开戒盒,起初耳钉上镶的一对蓝宝石,现在打成了戒指,又因为是男款,宝石太大未免浮夸,便把宝石碾磨成碎粉,洒在铂金戒身上,宛如苍穹银河。
宝石磨碎后价值不复存在,杜茫对这个儿媳妇真的相当舍得,大手一挥就是八位数的仪式感。
游判将东西收好,取下旗袍出门,载着迟寄驱车抵达石语家。
他不打算让石语见到迟寄,还是把人留在车内。迟寄在位置上等着,虽然现在他已经可以很熟练地使用手机,但无聊的时候仍然选择发呆。他喜欢发呆,放空大脑后整个人就变得很轻松。
突然,车窗被人敲响。
偏头放下窗子:“游判?怎么了?”
游判的表情有些犹豫,看着他:“有个人坚持想见你,你愿意吗?”
迟寄:“是谁......?”
游判稍一让身,露出后面的人,是石语。
“啊。”迟寄用正常的思维回想往事,便能体会到石语对他的厌恶,他对这位长辈内心存着惧怕。
游判也是因为这个,才一直避免两人相见。他不知道石语为什么要见迟寄,将对他说出怎样的话。
见到迟寄犹豫,他不再顾及长辈:“不想见就不见,我去跟她说。”
“等一下。”迟寄在最后一刻拦住他,“还是见一见吧。”
他下车了。
游判起初戒备地半挡在他面前,石语走过来,良久地看着迟寄,总是对他展露出的尖锐和厌恶已不存在,她只是温和地注视着。
游判放宽心,慢慢让到一边,将空间留给二人。
迟寄被她盯着,起初略有仓皇,后来,也逐渐平静了。两人在漫长的对视中,心照不宣着彼此的心情。
仇恨的离去,往往只在瞬息之间。
“迟寄。”
石语开口唤他,他轻轻地应了一声。
她拢着披肩,沉静地站在那里,温婉的发型盘在脑后,慈善的目光悠然笼罩。这是这个女人真正的样子。
“我为我曾经对你做的一切,我儿子对你做的一切,真诚地向你致歉。”
迟寄稍一恍惚,低声道:“没关系,阿姨。”
“最后我想知道......”石语紧张地绷着脸,“慎泽他,可有伤害过你?”
迟寄鼻腔一热,公平地说:“他没有伤害过我。”
女人落下泪,笑了:“好。”
就算是得知迟寄生病,对一个丧子的母亲来说,也很难不迁怒于他。毕竟于一个母亲而言,被害的儿子总比自尽的儿子更容易接受,可石语还是释怀了,她最终坚强地直面事实,直面儿子的选择。
她那懦弱又坚决的儿子。
她不惜一切爱着的孩子。
车子发动时,游判看到了杜茫的身影,用嘴型对她道了声谢。很显然,石语能这么透彻地了解迟寄的病情,了解迟寄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全靠她母亲杜茫转述。以送衣服为借口,让迟寄得到他应有的致歉。
杜女士一生富贵无忧,有挑剔的脾气,娇滴滴的举止,可她也细腻敏感,智慧善良,不会忽略每一道微末的伤痕。
汽车开了一段时间,游判问迟寄:“还好吗?”
“恩。”迟寄依然有些恍惚。
游判说:“感觉怎么样?”
迟寄讲述自己的心情:“一直以来,我都没什么太大的感觉,直到和伯母见面的那刻,才发现心里始终积着一个疙瘩,伯母给我道歉后,疙瘩就没了,身体里只有放松。”
他认真地讨教:“这叫什么?”
“解脱。”红灯时,游判看向他,“从此,你不再亏欠任何人。”
绿灯起,游判继续看着前面开车。迟寄还保持着偏头看他的姿势,窗外车来车去,景现景没。任时光流逝斗转星移,他和他,都是永恒的彼此。

回到家,迟寄迫不及待试用自己新买的笔,一连写了好几张。
晾干墨迹后游判帮忙收起来,见他这段时间已经写了很多,便问:“你的这些书法一般都找谁帮忙展出的?应该有经纪人之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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