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樱拖长了声音,上下打量了林默一眼,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如今你既然送上门来了,我倒是有了别的办法。顺便替你试试,你的意中人,是不是真的对你一往情深啊~”
林默不慌不忙撩袍坐下,面色沉静如水,淡淡笑道:“公主是想幽禁我,拿我做人质威胁皓帝?”
文樱冷哼一声:“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我可没拘禁你。不过嘛,我文樱公主府,你进得来,只怕没这么轻易能出去。”
林默轻笑一声,端起手边的茶轻啜了一口,笑意渐深:“公主怕是忘了,我是什么身份。不如,你现在出去院里看看,我们再来继续说话。”
文樱脸色微变,立刻跑到院子里看了一圈,回来时便大惊失色,面色阴沉如铁,狠狠盯着林默:“你把我的人都弄哪里去了?”
林默笑着放下茶盏,满脸温润如水的神情:“公主放心,你的人在山上截走书信,并未伤了我的兄弟,那我的人,自然不会伤你的护卫。我只是自保而已。”
文樱咬了咬嘴唇,撩开裙摆在林默对面坐下,正色看着他:“行,我信你。你今日过来,只是要回书信?”
林默笑着摇摇头:“我还有一桩买卖想和公主谈一谈。”
“什么买卖?我堂堂一个公主,要和你一个男宠——暗卫,谈什么买卖?”文樱的语气带了几丝不屑。
林默不以为意,抬手捏起茶盏的盖子轻轻撩开杯中的浮沫,漫不经心道:“前些日子我一路从景朝走到大栾国,经过了大栾国不少城镇,昨日我又在大栾国的皇城走了一圈,若说起来,大栾国国力昌盛,经济繁荣,确是一副国泰民安之象。”
眼看着文樱脸上浮出一丝骄傲来,林默微微笑了一笑,话锋一转,
“只不过嘛,这繁荣之中难免生出乱象,同样的商品,价格有虚高,又有极低。同样的铺子,卖出的东西质量又良莠不齐。更有一些商贩囤积居奇,哄抬物价,闹得民怨难免沸腾。”
眼见着文樱的脸色微落,林默顿了一顿,继续用闲闲的语气道,
“更不用说大栾国的丝绸,布匹,药铺,当铺这些商业严重缺乏,供不应求。”
林默转了身子,眉眼弯弯,眸光湛亮,看着文樱:“公主,我说的可对?”
文樱脸色已经变了,语气也冷了下来,皇家天生的肃然之气顿时落在了眉眼之间,挑眉看着林默:“你同我说这些,是想说什么?这是你要谈的买卖?”
林默轻笑一声,放下茶盏,双手环抱与胸前,稳稳道:“我有办法让大栾国的经济乱象在半年之内治理得井然有序,亦愿集景朝之力来补充大栾国的丝绸,布匹,药铺,当铺这几类营生。
公主应当知道,若能有大功于经济,您在朝内朝外的声望都能高许多。若是公主再无私一些,把这些功劳归咎于您背后的那位男子,再给他冠一个身份,那您的婚事,应当能顺利得多。”
文樱面色落尽,秀眉紧蹙,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的这些?”
林默笑了笑,不急不躁道:“我本身就是个暗卫。”
文樱沉默了许久,偌大的公主府花厅一片沉寂,林默也不说话,只静静看着她,眉眼带着温润的笑意。
片刻之后,文樱道:“你要什么条件作为交换?”
——“我要做摄政王。”
林默站起身来,稳稳看着她,眸光深邃,面色温润。
——“我要做你大栾朝的摄政王。”
第53章 是林默了(催更符加更)
“你在开玩笑。”文樱拂袖坐在林默对面,看都不看他一眼,凉凉道:“我大栾朝怎么可能用一个异国之人做摄政王,你当国事是儿戏?何况我也没这个本事左右朝政,你高看我了。
也太高看你自己。”文樱端起茶盏,眼神始终放在杯盏之中,并未瞧林默一眼。
“我既说的出来,自然就有万全把握。”林默含笑看着她,不疾不徐道,
“公主的心气未免太低,大栾朝的国君向来不拘泥于男女,堂堂大栾朝嫡出公主,胸怀天下,见识广博,难道就不敢图谋大事?”
“经济为民生之本。公主若能得我助力,半年内助力于经济,在民间造势,挣得民心,我景朝再助力于公主招兵买马,大事何愁不成?”
眼看文樱不说话,面色微微动容,林默又沉沉说了一句:
“公主,这件事情上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我,和你,都不想大栾国和景朝的婚约达成,你尽可以信我,并无损失。而我要的,只是一个虚名而已,我需要这个虚名,来和皓帝并肩而立。”
文樱顿了一顿,面色已然动容,她长叹一口气,深深看着林默:“难怪苏景皓钟情于你。”
她对着身边的侍女招了招手,侍女立刻躬身送上了一个包袱。
“书信我并未拆开,包袱也原封未动,物归原主。”
“你回去吧。我好好想想,等我想好了,自会答复你。”
“这是大事,公主自然可以好好想想,只不过我时间不多,只能等您到明日上午。明日午时,我便回景朝了。”林默撩袍起身,微微施了一礼,“今日多有打扰,无心冒犯,还请公主恕罪。”
林默拂袖转身而去,大步流星往公主府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听到有侍女在他身后唤他:
“公子请留步,我家公主有话要说。”
——成了。
林默并未转身,咬住嘴唇,把笑意掩在了眼神里,静了静心神,转身时已经恢复了面色平静。
文樱对林默露出一个友善的笑来:
“这笔生意,我同你做了。前提是你要助我登上君位,并且达成你方才说的那些承诺。摄政王的位置,在我登位以后我可以给你,届时需要给你捏造一个假的身份。”
“成交。”林默露出一排皓白的牙齿,微微施了一礼,转身离去。
前方绵延的石板路宽敞四方,冬日的天空碧蓝,端的一个天高地阔,林默一身白衣,大步流星,翩飞的衣角在风里划出一片月白色的流光。
自从莫名其妙穿越到了这个时空,林默从未有过一天,像今天这般舒畅,走在这一方天地之下,他真正觉得自己笔直挺拔,立了起来。
他是暗卫,是统领,是苏景皓的心上人。
可这些身份,都是原主这具身体带给他的。他莫名其妙从另一个时空穿梭到这里,猝不及防接替了凌漠的一切。
暗卫的功夫,这具身体,这副面孔,以及苏景皓先入为主的爱。
他得来全不费工夫。
可内心却从未真正安然踏实。
唯有今天。
唯有今天,他觉得自己终于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人了。
是林默了。
是不可替代,是独一无二,是踏踏实实的灵魂,脚踩在这片异国他乡的土地,心系着千万里之外的皇宫里那一个人。
从此不论未来的走向如何,他都可以脚踏实地的活下去了。
终于不再是一个符号,一缕游魂,一个窃贼。
窃了凌漠身体的窃贼。
已是巳时,天光大亮,冬日炽烈的暖阳毫无保留的倾泻而下,林默觉得自己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通透的暖意。
他浅笑一下,翻身上马,达达的马蹄声踏碎一地光芒,往客栈疾驰。
他要回宫。
他想念苏景皓了。
还有一件事,他要告诉苏景皓。
林默一路打马而行,到了客栈门口马鞭一丢就上了楼。
凌海和凌酒已经回来了,在厢房等着他。
“人都好模好样还给公主府了 ?”林默一边问,一边抬手把包袱丢给凌海。
凌海瞳孔一亮,立刻一个叩拜礼跪下:“谢谢统领帮我找回书信。”
“起来吧,都是小事。”林默把他扶起来。
“人都还给公主府了,没动他们一根汗毛。不过我们的功夫,也让他们服了。”凌海和凌酒咧嘴笑开。
林默揉了揉凌海的头发笑着说:“我早说你可以,在山上你就是吃了个暗亏,若有所准备,凭你的本事以一当十,不在话下。”
凌海和凌酒二人相视一笑,眉飞色舞,年少的英气展露无遗。
“走吧!此间事情已了,回宫!”
林默站在二人中间,修长的胳膊一左一右搂住两个少年,大大咧咧往楼下走去。
客栈楼下便是打尖儿的,事情办妥了,林默一个高兴,掏出银子拍在桌上:“小二,来坛好酒!”
“来嘞客官——”
店小二伶俐,手脚麻利的立刻送上来一大坛酒。
酒香透过坛封散发出诱人的气息,林默两眼放光,还没来得及拍开封口,一根缠着红绸的树枝子就“啪”的一声,拍在了桌上——
林默咽了咽口水,眉头紧蹙:“凌酒!别过分了啊!都要回宫了——”
凌酒眼神岿然不动:“统领,熟能生巧,您也不是第一挨了,别拖延了吧,耽误我俩喝酒——”
凌海眼珠子都快瞪掉出来了——
“几个意思?你敢跟统领动手?”
凌酒斜睨了他一眼:“主上吩咐的,有喝酒作乐的意图,罚十鞭。要不你替?”
凌海立刻缩到了一边:“我不。”
这是一个好思路!
林默立刻把眼光盯到凌海脸上,堆出一脸的讨好:“凌海,要不你替我一次?”
凌海垂下了眼睛:“我不,我自己的罚都是卓哥替的——”
“是不是兄弟?”林默提了声音。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凌海嘀咕,“我不替,我伤了手,卓哥会心疼的。”
还撒起狗粮来了!谁没有对象似的!
林默气的呼哧呼哧喘粗气,转头肃然看着凌酒:
“喝酒罚多少?”
“二十,统领。”
林默咬了咬牙,行——
反正也是个疼,十鞭二十鞭没啥区别,挨完还能喝顿饱——
他恨恨的刀了凌酒一眼,恨不得把他剜出个洞来,抬脚踢开凳子,“哐啷”一声,往客栈后院人烟稀少之处走去。
“哎哎,统领你去哪儿?”凌酒着急喊。
林默回头死死瞪了他一眼:“怎么的?你还想让我在这里挨?”
凌酒愣了一下,立刻举着树枝撒丫子追了过去。
剩下凌海原地凌乱——是该说凌漠怂了,还是凌酒胆儿肥了?这画风,怎么看都很诡异啊……
掌柜的迎来了三个满面灰尘,衣袍凌乱的客官。
“快快快,赶紧的,三个上房!茶水,吃食,送上楼来!”林默极不耐烦的拍了两个银锭子在柜面上。
凌海和凌酒跟在后头,抖了抖满身的尘土,也是满脸倦色。
小二立刻弓着身子过来,把这三尊灰头土脸的门神给送上了楼上厢房。
林默一掌拍开卧房的门,解开斗篷往桌上随意一丢,四仰八叉把自己扔在了榻上。
累死了。
从大栾朝的皇城到景朝的长乐镇,原本五日的路程,他们只用了两日半,真正的披星戴月栉风沐雨,一路向北顶着冬季呼啸的西北风而上,累得不行。
可和内心那归心似箭的焦灼感相比,这些疲累都算不得什么。
甘之如饴。
只不过连续两日不眠不休的,人受得了,马也受不了了。
到了长乐镇,必须得歇一夜,否则明儿个马就走不动了。
凌酒和凌海一人一个卧房。各自四仰八叉窝在榻上。
跟着凌漠出来,银钱都是大把大把的撒,从来没个数,这让他们想起了当年的统领——凌洋。
人与人果然是不一样的。凌洋在的时候,即便都是宫里出来的公费银钱,也都是舍不得这样花销的,暗卫不论有几人,都是挤挤一间厢房凑合睡了。
凌酒在榻上趴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胃里翻涌,伴随着一阵头晕目眩,他还来不及反应,身体已经先于意识行动,一个猛子扑到地上,哇啦一声,吐了一地——
凌酒跟个捞上岸的鱼一般趴在地上吐了好一阵,眼前一阵一阵发黑的晕圈儿才浅浅褪去。
他这才反应过来,是前一日夜里和凌海喝了不少酒,后劲儿上来了。
别看他名字叫凌酒,他自己心里有数,暗卫四人之中,数他的酒量最差。
前一日夜里喝了一顿,这又打马狂奔了一路,颠簸之下后劲翻涌,不吐才怪。
可不能让人看见。否则定要被笑话一年。
凌酒缓过了一阵晕眩,端了水漱口,随即找了个盆儿,忍着恶心对着自己吐了一地的秽物伸过手去——
而隔壁的凌海把自己横在榻上,此刻满心都是对桐卓的思念。
已经离家好几日了,不知道桐卓好不好,有没有一天想自己十二个时辰。
他不在家,院里有人打扫吗?花木有人浇水吗?
桐卓一个大老粗,不会记得做这些事的。
会不会回家以后,院子都颓败了呢。
凌海一颗心仿佛放在了炭火泥炉子上,翻来覆去的烤着,焦灼从每个毛孔散发出来,直逼得他浑身发热烦躁。
恨不得立刻翻起来继续赶路。能早一刻见到桐卓都是好的。
可是看统领和凌酒,好像已经很累了。何况马也受不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隔壁凌酒的房间传来一阵响动。
凌海立刻翻身起来,趴在墙壁上细听。
是凌酒吐了。他顿时咧开嘴笑了出来。
这家伙。是真不能喝啊。
笑着笑着,凌海的脑瓜子里忽然灵光一闪。
他立刻收拾利索推门而出,一个闪身往楼下走,眼看着推开客栈大门,大摇大摆扬长而去。
林默躺在榻上正在心烦意乱。
长乐镇距离景朝皇城不过一日之遥,若是快马加鞭立刻就走,最晚不过明日中午也就能到宫里了。
离宫这么多日,也不知道苏景皓怎么样。
后来的每日情书也都没有收到。那些个白天的粥,和夜里的宵夜,不知道他都吃了没有。
吃的时候,有在想他吗。
有像自己一样,想到心疼吗。
对了,他身边还有个桐越!!!
林默骤然从榻上跳了起来,感觉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这么多天,他竟然把桐越给疏忽了!桐越每天执夜!每天!
寸步不离!
他长得那么高挑!
眉眼那么好看!
林默越想越焦灼,在房内来回来回踱步。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隔壁凌酒的房间,传来一阵响动。
他贴着墙壁细听了听——
吐了,这小子吐了。
活该,让他和凌海喝酒,自己只能干看着。
哎——他吐了——
林默忽然灵光一闪,夺门而去,砰一声就推开了凌酒的门——
凌酒此刻刚好捏着一个盆儿,在往盆里捣鼓自己吐了一地的秽物——
一股浓烈的味道扑面而来,林默翻了个白眼,差点没忍住。
他赶紧拿帕子掩住自己的口鼻,瓮声瓮气道:“你这是喝吐了?你不行啊凌酒!真是白瞎了你的名字!”
“你才不行!”凌酒勉强收拾好一地的污秽,从后窗把东西悄咪咪丢下去,给了他一个白眼。
“我行不行的,你主上最了解了。”林默得意洋洋甩了甩脑袋,眸光一转,凑到他旁边,“你看你都不行了,不如我们连夜回去吧,回宫给你找御医看看,有病治病,别耽误了。”
“我没有不行!”凌酒怒道,“我没病!只是骑马赶路太快了,喝了风,肠胃不舒服而已。”
“肠胃的病可大可小,你还年轻,可不能耽误了。走吧走吧。”林默一边说一边上手要打包他的包袱。
“统领!你这白天黑夜赶路的,你受得了,马也受不了。”凌酒撇撇嘴,“知道你归心似箭,想主上想的快疯了,也不能这样赶路啊。”
——“谁说马受不了!”
虚掩的门砰一声被推开,凌海兴高采烈站在门口,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皓白的小牙齿,“我已经换了三匹快马,刚从马市换来的,好得很,体力充足!走!”
“走!”林默顿时一喜,眉飞色舞,抬手抄上凌酒的包袱。
凌酒刚要挣扎,就被凌海抄着胳膊底下一个用力,腾空而起,架了出去——
“哎哎哎!我还没休息——我我我肠胃不适我要休息——”
凌酒挣扎无果,呼叫声迅速消散在夜色里。
宽阔的官道上,三匹快马猎猎疾驰,载着谁人的相思。叹思念如马,自别离不停蹄,日夜奔赴千万里——
皇城与长乐镇的交界处,旷野一望无边。
两位男子坐在马上,牵着缰绳来回打马踱步,心急如焚。
一位魁梧如山,一位高洁似雪。
桐卓本来今日是有任务的,临时与桐越换了班,一大早便和苏景皓一起守在了城门外。左右今日凌漠也要回来了,晚上不需要桐越执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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