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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后影卫小夫郎揣崽了(守约)


“哦呜……哦呜……”
南北手足无措地捧着它,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洗过脸漱过口,萧练已经躺在枕头上开始闭目养神了,听见哼唧声,便转过头问道:“它是不是还没撒过尿?”
南北回想了一下,连连点头,想起萧练看不见之后,又应声道:“对,还没撒过尿,明明羊乳已经喝了许多了,可还是……”
“用柔软布巾的边角浸些温水,学着它娘亲舔舐的样子,用湿布巾刺激一下就行了。”
萧练低沉的声线,在静谧的夜里格外让人感到安心。
南北照着他说的试了一下,发现狗崽儿竟然真的尿了出来,不禁惊喜地夸萧练道:“你可真厉害!”
他只是有感而发,随口一夸,可萧练这头却好像突然变得浑身不自在了起来,连脸都转到了墙面那边,只留了个后脑勺给南北。
半天,他才别别扭扭地回答南北道:“……就,还行,有所涉猎而已。”
早忘了这茬儿的南北回过头,有些诧异:“啊?你说什么?”
萧练清清嗓子:“……你方才不是夸我厉害吗?”
南北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刚刚说的话:“奥,对,你真的好厉害。”
说完,又重新专注地哄起了浑身舒畅地挺着肚皮仰躺着的狗崽儿。
被冷落的萧练:“……”
这敷衍的辞色连他这个瞎子都看得出来,当真是有了新欢就忘了……
萧练使劲一翻身,将自己整个儿埋进了被子里,闭上眼睛,不再理会身后的一人一狗。
“这几根藤蔓有些发黄,偏细,不过幸亏育苗的时候多栽了不少,这些细弱一点的,只养成小葫芦就可以了。”
育苗房里,南北忧心忡忡地轻轻拨弄着架上的藤蔓。
“没事啦,苗壮一半收,北北你不要太过担心啦,一定可以卖出去的,”何欢抱着狗崽儿,靠坐在门边的小凳子上,“这小东西的爪子很粗,看来日后会是条大狗呢。”
“若是卖不出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攒到三十两银子呢。”
想起萧练的眼睛,南北就满面愁容。
两人说话间,睡得有些不安的狗崽儿又开始哼唧了起来。
“它这么小,应当还不会尿尿呢。”
何欢恍然想起了这件重要的事,扒开包着狗崽儿的小被子看了一眼,随即给南北展示了一下依旧干爽的布面,担忧道:“它要是一直不尿不拉,恐怕会被憋坏吧?”
“昨夜按照许练教我的,已经让小家伙尿出来了,尿了好多呢。”南北伸出手指逗弄了一下狗崽儿的小爪子,“一晚上尿了三次。”
“那小倒霉蛋还懂这些?”何欢惊讶地问道。
看着像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公子,没想到还清楚这些,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他这么会照顾狗崽儿,想来日后也会是个好爹亲。”何欢朝南北挑挑眉。
“爹亲?”南北迟疑着问道。
爹亲不是只有……哥儿才能当的吗?
关于哥儿,何欢的了解实在算不上多,以至于他认为脸上生着殷红的小痣,便都是哥儿无疑。
何欢点点头:“对,肯定是,面上有孕痣是哥儿,无孕痣就是汉子。”
南北是何等的相信何欢的话,听他说完,即便再惊讶,也仍是深信不疑。
“瞧着他眼尾那小痣红的,估计……挺能生的。”何欢笃定地说道。
直到打水回来,南北都还在心里琢磨着何欢的话。
难不成……他真的是哥儿?
若真是如此,自己身为汉子,恐怕是需要避嫌了,省得影响了人家的名声。
经过何欢家院子的时候,南北便想进去跟何欢商量一下自己应当和萧练分开睡的事,却发现院门的木桩上放着一盒用来按手印的朱砂。
见天色渐暗,隐隐有落雨的势头,南北担心朱砂被雨毁了,就想着顺便给何欢送进屋里去。
可走到门口才发觉,何欢家的门锁着,估计是去谁家溜达了。
见状,南北只能先把朱砂带回家里,等到何欢回来再交还给他。
吃过了晚饭,也喂狗崽儿喝完了羊乳,南北抱着它,无聊地蹲在灶膛前烤起了火。
忽然,他想起了一件有意思的事,起身就进了屋。
南北会写字,屋里也有何欢闲来无事带过来的笔墨。
洋洋洒洒地写了几行字后,他打开手边的小盒子,将狗崽儿的小肉爪在朱砂上轻轻按了一下,而后印在了纸上。
看着纸上小巧可爱的狗爪印儿,南北将狗崽儿捧得高了些,贴了贴它湿乎乎的粉鼻子:
“画了手印儿,你以后就是我的狗啦。”

**********
萧练正靠在南北给他堆好的腰枕上,在心中默念着内功心法,也就没怎么在意炕那头正抱着狗崽儿自娱自乐的南北。
无非是得了只狗崽儿而已,瞧把他高兴得成什么样子。
不过跟狗结契……也亏他想得出来。
耳边回响起那句语气诚挚的“你以后就是我的狗啦”,萧练一时间竟想象出了南北抱着狗崽儿一通乱亲的画面,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这一笑,原本正准备趴在炕上欣赏狗崽儿的小胖肚子的南北一下就愣住了,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可笑的事情,紧忙抬头看向萧练。
萧练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笑出声来,意识到南北似乎是在看自己,他也变得有些不自然,刚要动动嘴唇想说点什么,就听见外头传来了何欢的声音。
“北北!”
不过戌时过半,何欢知道南北这个时候通常不会歇下,于是在屋外头喊了他一声。
免于解释的萧练得以松了口气,指指院子的方向,提醒仍在发呆的南北道:“在叫你。”
“奥!”南北反应过来,一骨碌从炕上爬起,伸手抓起朱砂盒,然后转头将狗崽儿塞进萧练的怀中,不好意思地笑笑,“帮我抱一会儿。”
房门被关得严严实实,钻不进冷风。
萧练的手掌托着狗崽儿肉乎乎的肚子,动作也不似南北那般温柔地将它放在怀里捂着,以至于狗崽儿立刻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似乎换了。
它不满意地哼唧一声,艰难地在萧练的手上换了个方向,硬要将屁股朝着萧练之后才肯安静下来。
萧练轻轻捏了捏它的小尾巴,意料之中地得到了狗崽儿不满的反抗:“哦呜!”
“……你这小东西。”
南北推开堂屋的门往外走,刚系好外衫上的腰带,就瞧见了在院外踱步的何欢。
“阿欢,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南北打开院门,拉着何欢走了进来,“走,快进屋,外头冷。”
夜里的凉风不比白日,何欢身子骨单薄,被这么吹一会儿定然受不了。
以往还不用南北这么说,何欢都会迫不及待地揽着南北的胳膊,跟他肩挨着肩进屋待一会儿,没想到今天竟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南北的邀请。
“我就不进屋啦。”何欢的声音有些哑,趁南北开口问他之前,就紧忙解释道,“我好像有点儿着凉了,就不进去了,省得再传染给你俩。”
南北自然是不在乎何欢会不会将风寒传给自己的,只不过屋里的萧练却是虚弱得厉害,若感染了风寒,搞不好会一命呜呼的。
“那好吧,我们去你家。”
南北想着,若是何欢还没烧炕,自己就顺手帮他添些柴禾,也能防止何欢因为偷懒而宁肯缩在被子里被冻一宿。
“……不用!”何欢的力气不如南北大,被他扯着踉跄了一下,急忙抓住南北的手,勉强站在了原地,“就在这儿。”
说完,还抬手理了理自己鬓边的碎发,眼神有些闪躲。
南北实在觉得今日的何欢有些奇怪,他将手中的朱砂盒递给何欢,同时问道:“阿欢,你究竟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嗷,幸亏你看到啦,这朱砂若是没了,小叔下次还要花钱买。”何欢没回答南北的问题,只笑呵呵地将朱砂盒揣进了自己衣裳外侧的口袋里。
夜色昏沉,月光被流云掩着,清辉稍纵即逝。
可南北还是眼尖地瞧见了何欢脸颊上有些明显的掌印,倏地皱紧了眉头:“你被人打了?”
何欢的眼睛分明还红着,闻言却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大大咧咧地回答道:“天色太暗了,回来的时候没注意,不小心撞到苏三家的大门上了。”
说着,还假装尴尬地揉了揉脸上的红痕。
“宋先生的爹娘打你了?”南北能想到的只有这个。
何欢性格好,会聊天,讨人喜欢,就算是眼红他嫁了个好相公的,也没人会这般嚣张地有胆子动手打他。
更何况,有了前些日子南北为了维护何欢,而用扁担抽哭了周大虎的例子在前,这杨洼村里哪里还有人敢随便为难何欢。
除了一直看何欢不顺眼的宋茗深爹娘,想来不会再有能对何欢动手的了。
何欢见瞒不住他了,只能涩然地笑笑,抬手碰碰有些发烫的侧脸:“竟打出印子了吗?我还以为她没什么力气的呢。”
原来,宋茗启昨日在山上打了头毛色漂亮的公鹿,足足卖了十五两银子。
如今这世道,十五两银子实在算不得小数目,够寻常人家松松宽宽地生活好几年了。
然而买家手上只有十两银子,剩下的五两得回到县城里去取,但他却要将鹿先牵回去复命,不过最后答应了宋茗启可以先打个欠条。
宋茗启是个谨慎的性子,加之又读过几年书,还有个懂学问的大哥,因此便想要用白纸黑字按手印的方式来达成万无一失的目的。
他不想让村里头的人知道自己卖了鹿赚了大钱,于是便直接把买家领到了住在村后头的大哥家,两人在何欢搬出来的小桌上按的手印。
临走时,宋茗启给何欢塞了只新抓的野鸡,却忘了拿走按手印的朱砂。
他们走了之后,何欢想着南北最近需要钱,犹豫了好半天后,便准备追上宋茗启,想跟他商量一下借钱的事。
然而宋茗启的银子刚一拿到手,就被他娘给尽数要了去,还让宋茗启赶快到镇上将潜真堂的谷大夫请来给他夫妇二人瞧病。
何欢的医术虽然不算高,但他至少可以辨别出这谷大夫给他公婆开的药,究竟是有益还是无用的。
那号称延年益寿的药丸里掺着的东西,和宋茗启用来按手印的朱砂几乎没什么两样,只混了几味十文钱就能买一大筐的草药,却要花十两银子才能买两颗。
何欢看不下去这种愚蠢的事情继续发生,可每回提起来,都会被那是非不分的老两口子骂得极其难听。
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从“何欢就是见不得他们老两口长命百岁”,到“他们宋家娶了只不下蛋的鸡”,何欢被骂得一直站在院子里,连傍晚的时候进屋躲会儿雨都没被允许。
面对这个情况,何欢自当没法再提及借钱的事,转身想要回家时,却被宋茗深的娘追了上来,照着他的脸上就是一大耳光。
“为什么打你?”南北攥紧拳头。
打人的毕竟是宋茗深的娘,他就算再气,再想为何欢报仇,也得顾及着何欢和宋茗深之间的关系,不能贸然冲到宋家暴打那两个恶毒的老家伙。
“无非就是因为我不能生呗,还死抓着相公不肯松手。”何欢无所谓地挑挑眉,倚在院门边的柱子上说道。
“孩子就那么重要?”南北不能理解这种想法。
“也许吧,”何欢无奈地笑笑,顺势将话头一转,“他爹见他娘把我打了,气也消了,临走时还给我拿了一吊肉……”
何欢把手里的肉递给南北,笑嘻嘻地说道,“这不,我赶快就给你拿来了,那小倒霉蛋多吃些肉,身子也能好得快一点。”
“那你为什么不跟宋先生说?”
宋茗深应当看清楚自己爹娘到底是什么样的嘴脸。
“相公的压力已经很大了,我不想让他再操心别的事情,”何欢理了理衣领,低垂着睫毛,“再说了,那可是他爹娘,我若是说了,他又能怎么办。”
“就算是做爹娘的,也要分得清是非曲直,”南北将那吊肉摔挂在院门上,“谁要他们的破玩意。”
回屋后,南北躺在被窝里,抱着呼呼大睡的狗崽儿,久久没有困意。
他一想起何欢被公婆肆意欺侮,心头的燥意就无法平息。
得想个办法让宋家那两口子吃个教训。
就这样琢磨了大半个晚上,南北临近天明才堪堪睡了一会儿。
醒来的时候,瞧见萧练正用指腹沾着羊乳,神色认真地喂着贪婪吸吮的狗崽儿。
想起何欢那日对他说过的话,南北耳根一红,慌忙避开视线,穿好了衣裳就到厨房去做饭了。
俩人吃过早饭,碗筷也收拾到了厨房。
“我去采蕈菌啦,午饭在你手边儿,”南北将熟睡着的狗崽儿朝萧练推了推,笑吟吟地拜托他道,“羊乳在炕头热着呢,你吃完了也要记得喂它哦。”
见萧练似乎没有拒绝的想法,南北的胆子便大了起来,直接抱起狗崽儿就往萧练的怀里塞:“它很暖和的,抱着它的时候,你也可以取暖。”
萧练接过狗崽儿,伸出一根指头,轻轻抚摸着它嘴边被口水咕哝得濡湿的毛发,淡声回答道:“好。”
“……麻烦你啦。”心神紧绷的南北这才放心地舒了口气,转身出了家门。
南北前脚刚走,屋外的门廊下就出现了一道暗黑的高大身影。
男人抬手轻扣了一下窗框,略一颔首,声线低沉平稳:
“殿下。”

昨日傍晚落了雨,上山的路有些泥泞。
但好在南北这一路上来,都没看到太多的脚印,想来山上的菌子并没有被人太过惦记。
想到这里,他越发加快了脚步。
早采就能早些换成钱呢。
南北在这里生活的时间不长,因而经验也不是很多,不似村里的人明白这雨后早晨的山路最是难行,只有等到午间日头上来了,地上的水洼干了,路才会重新变得干燥发硬,也就好走了。
不过来得早自有来得早的好处,这漫山遍野的菌子都可以供他一个人优先挑选。
南北避开了几簇颜色鲜艳的菌子,专挑模样黯淡难看的下手,这样可以最大程度地避免出现中毒的情况。
听何欢说,他见过不少吃了毒菌子之后,趴在医馆的床上手舞足蹈地唱歌的人,更有甚者,还说自己浑身长满了头发,一抬头就瞧见了五彩斑斓的黑龙在天上飞。
这些事虽听上去让人觉得有些诙谐,可若是设身处地想象一下,中了毒的人实在太过不幸,搞不好还会丧命的。
故而南北每次采菌子的时候,都是格外谨慎小心地挑拣,生怕害得人家中了毒。
雨后的菌子果然是多得不像话,个头也都不小。
南北十分庆幸自己今日脑子灵光,除去身上的硕大背篓之外,还在背篓里放了几个粗布袋。
菌子不重,装在布袋里头,扯着绳结便也扛回去了。
不知道能多卖多少钱呢。
很快,南北手里的布袋也被装满了。
只是这段山路走的实在艰难,脚下的泥泞惹人讨厌得很,鞋底的湿泥几乎快将南北的身量都垫高了小半尺,死死粘在鞋底上,蹭也蹭不下来。
南北只得反手扶着背篓,另一手撑着路旁粗壮的树干,将鞋底用力地贴在有棱角的石面上刮剌了几下,顺便也能靠着歇一会儿。
方才走得急,脚腕处的淤伤隐隐有些刺痛。
南北清理好鞋底,俯下身子卷起裤脚,皱着眉头查看了一下。
随着他的这一弯腰,背篓里圆滚滚的菌子一下子掉出来了几颗,还都是个头不小的,顺着坡路就滚了老远。
南北哪里能舍得,紧忙放下裤脚就开始追。
就算是摔破了不能卖了,他也可以拿回家去跟萧练吃,毕竟好不容易采的呢。
菌子蹦蹦跳跳地滚进了茂密的草丛,草叶动了动,随即恢复平静。
南北走到跟前扒开草丛,一眼就瞧见了那几颗散落开来的胖菌子,刚要伸手将它们捡起来,却突然发现了旁边那一簇被草丛所掩藏起来的、足有巴掌大小的花朵。
花蕊是雪白的一团,边缘却泛着浅淡的鹅黄,模样煞是好看。
被肆意生长的野草覆着,能长成如今这副模样已是不易,此时被草茎缠绕着,若是不挪到别处去,想来过段时间便会死掉。
南北将背篓解了下来,稳稳当当地立在石头边上,把地上的菌子捡起来放回到筐里,而后蹲在了草丛边上,认真地端详起了那簇花。
平日里在河边打水的时候,就经常能听见村里的媳妇和夫郎们讨论镇子里的新鲜事,比方孙家的夫人昨日新得了只乖巧可爱的黑猫,今日又买了盆品相极佳的牡丹,都可以成为他们的谈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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