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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道侣和离以后(望十五)



世人只知修为到了极致境界,会受极雷涤脉洗髓,而后飞升成仙。可飞升后会去往哪里,不知道,世间没有人再见过他们。有人猜测这些人会出现在神境,和神明共处一境,享得天独厚的优待。

“回答你们的第二个问题。”楼祖叶道,“此地何地,此地羲禾女神陨落之地,又或者说是,九神屠羲禾之地。”

三人脸色一变,阿林啐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看你就是个疯子。少爷,我们走罢,此人定是被大阵封印在此太久了,发疯了,胡言乱语。”

“你们不敢相信?”楼祖叶极轻地叹道:“是啊,若不是我飞升后被封印在此,我也不敢相信,原来羲禾是被九神合力屠杀,原来飞升成仙不过是一个神骗世人的谎言。”

宋天章又惊又怒,她推开楼明的手,问道:“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羲禾是被九神合力屠杀的?羲禾可是九神的母神,怎么可能是被九神屠杀的?”

虞九阳答道:“羲禾分化天地后将落居之地命名为义和,又在义和诞下一对孪生女神,分别是乾罗和阿欠。也是在义和,羲禾觉得人世清冷,以土壤、干草混合羲禾的血液创造了第一批人,这些人就是羲禾的首批信徒与追随者。从义和城开始,从这批人开始,才慢慢有了热闹的人世。”

祁凤渊点头:“光阴百代,首批信徒的生命眨眼便过去了,羲禾不舍得这些人,于是不惜代价把死去的人复活,锦衣宋氏承袭的‘活死人’禁术也是由此而来。不过禁术之所以是禁术,自然是它代价太大,传说羲禾就是因这个禁术而神力衰竭陨落的。”

白雾里的楼祖叶嗤笑一声,“为何不能?人能弑神,神自然也能弑神。上古时期羲禾定居义和,创‘活死人’这门禁术,不止自己用,还教会了几个凡人用,若她不教,就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人对神明又敬畏又嫉妒,本就觊觎着神明的力量,自从这门禁术出现以后,人人都渴望掌握这门禁术,以达到不死不灭的永生状态,可是羲禾只教几个凡人,凭什么呢?

当时的凡人力量太弱,不敢对神明不敬,于是那几个掌握了禁术的人成为众矢之的,直到其中一个凡人因这门禁术而全家悉数惨死,羲禾才从中觉察到不对。

“那时的义和已经不是羲禾记忆里的义和了。”楼祖叶道,“羲禾觉得人间变得污秽,所以她用法宝回到过去,想重回创世之初,改变现世。”

楼祖叶道,“羲禾一次次回溯时空,神明的记忆不可更改,可是凡人的记忆却被一次次重塑,当时羲禾毁世灭世的心已经极为迫切,她不甘心这点变化,她想要的是抹杀现世。”

“如果你们是九神,会甘心就此被抹杀吗?”楼祖叶问,“九神担忧羲禾有朝一日会在过去抹杀掉他们的存在,于是在羲禾第十二次从过去回到现世时,合力围杀羲禾。”

“自然不会。”楼祖叶停顿片刻后道,“九神把羲禾的肉身挫骨扬灰,可羲禾的神魂太过强大,因此九神设了封印大阵将羲禾封禁在此,法阵会将羲禾的神魂一点一点地蚕食。千年万年,羲禾再未见过天日。”

楼祖叶长久地沉默,就在大家以为他不会再回答时,楼祖叶开口道:“封印大阵是以九神的神力作为源泉支撑。在上古大战中九神陨三,封印大阵有所松动。神明自辟境界后将神女大殿迁移至神境,又将六神各境中的一地与神女大殿联通,为的就是确保法阵运行无碍。可六神在上古大战中也受伤不轻,时日渐久恐力有不逮,所以……”

楼祖叶恨声道:“所以神将目光放在人身上。神有谕:天生为神,后天修道成仙。可飞升成神成仙就是一个谎言。降下的那道天雷不过是把道者提召到此,囚禁终身,直到封印大阵把飞升之人吸得一干二净,而后又降天雷提召新的神魂强大的祭品,好让这个法阵源源不断运行。多少年过去了,哪怕羲禾神魂早就消亡,这个法阵还是这般运行着。”

“什么脱去罪罚、仙福永享,都是假的。”楼祖叶冷冷道,“神明自始至终都恨极了人类,他们编造了这个弥天大谎,若是让整个道域的人知道他们修道的终途不过是在这儿做一个祭品,多少修士的道心会破碎?神明愚弄世人,我们穷极修道也难脱天道束缚,天道这般冷酷,我们一生修什么道?又是为什么修道?”

人生于世,凡人百年光阴如浮梦,自得其乐。而修者超脱俗世,知世界不过是囚牢,他们修行,为天地修,为万民修,为自己修,所求不过求无拘束,而今告诉他们,道之终极是个更大的牢笼,这怎可能相信?又怎么敢相信?

连瀛想起仙门之所以称作仙门,便是因为仙门得道飞升之人很多。近万年来有十二位大能成功飞升,而仙门占其六。在这封印法阵中就有六位同门前辈做了祭品,想来祁凤渊和虞九阳心中皆不好受。

“你祖父。”楼祖叶声音平静下来,“你祖父修为极高,是当世最有可能飞升之人,可自我飞升后五百年过去,他依然没能渡劫飞升,你可知为何?”

“你回去之后,”楼祖叶语气变得怀念,“告诉你的祖父,还修什么道,别修了,把一身修为废了还能含饴弄孙,颐养天年。”

“前辈有所不知,祖父已于一年前病逝。”楼明静默片刻,苦笑道,“祖父是听不到您这句话了。祖父曾说重河仙人对祖父有救命之恩,让重河宫上下永远记着这份恩情,可我想问,您与祖父的名字这么相像,可是有什么渊源?”

“他竟然……竟然比我先走了么?”楼祖叶哽咽了声,回忆道,“我与祖文,可是亲兄弟。昔年家贫,家中养不起两个孩子,父母只好把我卖给了一位假道士,那假道士带着我一路偷蒙拐骗,发怒醉酒时对我又打又骂,我受尽苛待,过得生不如死。有一次忍不了了,我去跳河,河水把我冲到下游,我被道域的人救起,从那后我便拜入道门,辛勤修炼。待我成人后,我去人间想寻回至亲……”

楼祖叶哭了出来,又悲又叹:“我重回故乡,才知父母早已亡故,而祖文辗转多地,乞食为生,受尽白眼。我、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和野狗抢食,他受的苦处也并不比我少啊。我将祖文引入道,两人相依为命在人间做散修,我本想着飞升成仙后很快就会再见到祖文,没想到、没想到竟是天人永隔。”

楼明似是想起自己的祖父,颊中也带了泪:“祖父盼着飞升盼了一世,走前也遗憾自己未能渡劫飞升。”

“若是早知道、若是早知道,我散去这一身修为,留在人间好好陪他,两人不想着飞升了,就此做一对人间最普通的兄弟,那该多好啊。”楼祖叶惋惜道,“你父亲呢?你父亲还好吗?”

阿林为楼明擦泪,宋天章也一脸担忧地看他。楼明摇头:“父亲只是个普通人,并未入道,在十年前就走了。”

楼祖叶语气和蔼,带着怜惜:“独木难撑大桥啊。重河宫势大,你年轻尚轻,掌权必定倍受阻碍。”

“祖文有没有对你提及重河之钥?”楼祖叶叹了口气,“重河之钥能开启重河宫密库,里面典藏浩如烟海,奇珍异宝不知凡几。但这都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里面有一道卷轴,卷轴中记载着道域见不得人的秘事。有了这道卷轴,道域四家不敢不帮你坐稳重河宫。”

“祖文许是不记得了,这钥匙当时被我带走了。此刻这钥匙就在我腰间挂着呢。”楼祖叶朗笑一声,“这是命中注定我在死前还能帮上祖文后人的忙,后生,我动弹不得,你过来取吧。”

楼祖叶话语悲戚,许是又想起楼祖文,道:“正好,正好让我看看你的模样,可和祖文长得相似否?”

纸人把楼明微微抱起一些,好让楼明看得清白玉棺内部情形。楼祖叶闭着眼,眉间的霜雪化开,脸上湿润一片,分不清是泪还是水。楼明往下看,在他腰间的确挂着白玉做的钥匙,玉上还刻着重河宫特有的标记。

楼明视线往上,和那双没有瞳仁的眼睛冷不丁对上。楼祖叶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他打量着楼明叹道:“你的眼睛与祖文很像,很像,很像……”

楼祖叶在叹息声中再度闭上双眼,楼明不敢松懈,眼神紧紧盯着他,手伸远去取他腰间钥匙。楼明手指穿进红绳里,轻轻地把钥匙勾了上来。

楼明在进棺最后一刻,把那把白玉钥匙抛了出来,阿林接住,又往前走了几步,楼明喝道:“不许过来。”

“我好久,我好久没见过活人了,这就是活人的味道吗?”楼明腹部伤口破裂,血腥气漫了出来,楼祖叶闻着味儿哈哈大笑道。

“你没事,哈哈,你没事?”楼祖叶的手缠了楼明好几圈,他紧抱着人不放,他长叹,“是命中注定让楼祖文的后人来帮我脱离大阵。”

“我只是个普通人,连入道都尚未。”楼明咳了声,“我连走都走不了,如何能帮你脱离大阵?前辈,看在祖父的面子上不如放了我吧,你不是,咳,你不是与祖父是好兄弟吗?”

“呸,谁与他是好兄弟。你别怪我,你别怪我,都是楼祖文欠我的,你就当替他还债吧。”楼祖叶又大笑,“哈哈,虽然不是好兄弟,但我们是兄弟,你我血脉同源,你在此顶替我,我脱离后一定替你多烧几炷香。你是普通人那更好,放心,不会痛苦很久的,封印大阵很快会把你吃干净,很快,很快,封印大阵就会降天雷提召飞升的人上来,你忍忍,忍忍。”

楼明困在棺里,但语气从未慌忙紧张过,他笑着说:“我笑你蠢,蠢不可及。你怎么知道我就是楼祖文后人,你靠什么判断的?只是靠这一双相似的眼睛吗?”

楼祖叶沉默片刻,凉薄道:“小子胆量不小,就这般境地也能诓人?你若不是与我血脉同源,这白玉棺又怎会受你血气感召而开?小子安心等死吧。”

“咳,你不必知道我是谁。”楼明被楼祖叶紧紧掐住脖子,声音从牙关里憋出,“你要知道,你会在困阵中磋磨至死,而吾主有朝一日会掌控整个人间。哈,老匹夫,你也配成仙?”

棺中传来一声闷哼,伴着拧断骨头的声音响起。楼祖叶那只手再度伸长,地下法阵开始闪烁灵光,楼祖叶大喊:“谁?是谁?楼祖文的后人一定在这里?你们是谁?”

阿林闭上眼,眼泪止不住地流,可当他睁开眼睛,里头没有悲伤,只有什么也无法动摇的坚定。他用力拖着宋天章往外走,另一手紧紧握住重河之钥。

“我不走,我不走。”宋天章挣不脱阿林,她哭喊道,“我还要帮楼明治腿,我还要请他去锦衣城作客,我不走,我不能走。”

她被一步步往外拖去,她回头看那白玉棺,看楼祖叶那只在空中乱晃的手,她眼睛通红,哭得喘不上气。

观尘以宋天章魂魄受到撞击为终,虞九阳分进去的灵识也受到相同的损害。虞九阳平静气息,伸手擦掉了唇边的血。

连瀛“蹭”地站起,忽而又想,宋天章离体的二魂哭泣不已,定是为了楼明哭的,可她人在神女大殿东侧受伤,为什么人在三魂离体的状态下也能够走到西侧来?宋天章可是混在人潮中被他们发现的,若她不是自己走,那又是谁带着她?

说是去东侧,可也只能去往个大概。他们御剑飞驰来到东侧主道,但再往东走,又有无数个分叉路,神女大殿主墓穴究竟往哪里走,他们并不知悉。

林照水又说偶遇朱氏的一位女娘子,那位姑娘在东侧墓道与江逐火有一面之缘,她将路线画了下来,林照水正打算按照路线去寻江逐火。

楼明用千纸鹤捎过话给江逐火,连瀛心想江逐火在东侧主墓穴的可能极大,于是连瀛几人决定跟着林照水走。

林照水执着一方绣了个“文”字的帕子,上面路线弯弯绕绕。他们照着那方帕子又走过数个暗道,才终于来到观尘里见到的主墓地室暗门。

暗门大开,门口躺倒了数十个重河宫人,尸体横七竖八,阻挡了暗门的关闭。林照水脚步稍顿,又急急往里走。

他们进入地室,地室内和连瀛在观尘里见到的一样,那落在地上的棺椁盖子不知道被谁重新盖上,一片绛紫色衣角被夹在了外边,在白玉棺映衬下非常显眼突兀。

方才闪烁着灵光的法阵也平息下来,没有乱挥舞的手,没有哭喊不走的人,这间地室很安静,看起来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林照水扶起躺在地上的江逐火,手探着脉搏,脸色缓和下来,祁凤渊问了声,他应道:“没事,灵力使用过度,休息片刻就好。”

“没有事了,没有事了。”虞九阳声音放缓,手在宋天章眼前抹过,宋天章眼如寒冰化开,慢慢放松了身体,听着虞九阳的指令,缓缓起身走向身躯。

宋天章的魂魄与身躯融合后,她身形晃了晃,抬手按着太阳穴缓解痛楚,等她完全清醒,阿林也被虞九阳唤醒了。

宋天章咬着下唇,眼眶密布着红血丝,她一脸不敢置信地往前跨出一步,抓起阿林的衣襟,还未开口,眼泪又掉了下来,打在阿林的前襟上,她眨掉眼泪,质问道:“你为什么不救他?”

阿林手抓着白玉钥匙,被棺椁金边割破的豁口流着血,把白玉浸湿成通红的,阿林目光集中在那片绛紫色衣角上,他声音嘶哑道:“我要怎么救?”

他拂开宋天章的手,猛然推了一把,对着摔倒在地的宋天章同样质问道:“我要怎么救?拿什么救?一命换一命吗?”

阿林胸腔起伏不定,别过头去,两行泪又滑了下来,那双粗眉耷拉着,像是荒野被人遗弃的狗一般可怜,他哽咽道:“把我的命赔给他,他会回来吗?”

阿林摇摇晃晃地走到白玉棺边,手扯着那片衣角,本是一个小角,被他扯出得越来越多,一点显眼的紫色,被牵扯出一大片来。

他一边扯一边流眼泪,咬着牙关从未发出过一点哭音,直到那衣袍卡住,再也扯不出来了。他本是双手使力,见那手上的血迹沾污了衣袍后,他又把那只手撤开,仅用一只手扯衣服,单脚踩在白玉棺上发力。

虞九阳看不下去,一剑断了那衣袍,阿林失了平衡,整个人倒在了地上,摔倒时还不忘护着那片衣料,不让地上的尘弄脏它。

阿林把衣服抱在怀里,至此,他才真正地哭出声音,他很大声地哭着,哭得很无措,也很无助。在场的人没有人能帮他,能帮他的早已不在了。

“哈哈哈哈呸,猫哭耗子假慈悲,跟你祖父一个样儿。”白玉棺里传出楼祖叶声音,本是清冷得似落雪,现下也不愿再伪装,“要人扮着你的模样,冒着你的名头,不就是要别人替你挡命?人死了,还假惺惺哭个屁。”

“可怜,可怜啊。”楼祖叶疯疯癫癫又长叹一声,哄道,“你把棺材盖打开吧,好歹把他的尸骨取出去妥善安置,也不枉你和他主仆一场,人总要入土为安的,对不对?好不好?”

阿林爬起来,踉踉跄跄走了几步,绛紫色衣料里有东西滑落,他蹲下捡起那片纸人的碎片,紧闭着眼低下头,而后他猛地昂首,眼睫挂泪,但眼神充满愤恨与狠厉,他摇头道:“不,不不不!”

“我懂了。”阿林狠绝大笑,“那副皮囊化身是你弄的,你派人传信,用重河之钥引诱我入象山秘境,你想借楼家血脉脱离封印大阵?哈哈哈,真是痴人说梦。”

阿林脸上的眼泪已经流干,再也流不出来了。他不笑,也不哭,面无表情,就像是龙神祠那个夜晚他也是这么一幅表情看着连瀛离开,他重复着楼明的话:“你命中注定要在阵中磋磨至死,而我有朝一日会掌控整个人间。放心,我死前一定会回来看你,我要将你——”

“我命中注定要在阵中磋磨?哈哈哈哈。”楼祖叶又癫狂大笑,“这烂命,我认了,你们呢?哈哈哈,有人他日化神,有人一步登仙,有人惨死途中骨骸无人收殓,有人隐姓埋名被困荒城无人问……我的命到了这里,你们的命又到哪里?

“死吧,大家都去死吧。哈哈哈哈,红毛象出山,神女大殿移位,各境结界松动,今朝你执掌人间,来日他占据神境,鬼越河,人杀神,大家都是一抔黄土一缕魂,谁比谁命长啊?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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