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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门饮罢故人归(饮酒望梨花)


回头看竟是上虞。
白鹤顿感不妙,羞涩的轻声道“将军,我有些急事。”
却见上虞坏笑起来“我自然知晓,水不正是我给你倒的?”
白鹤不懂她的意思,迷惑的瞪眼看着她,却被她拉着上了马车。
狭小的车厢内,上虞禁锢着白鹤“你口口声声说你是我的玩物,那总要有个玩物的样子。”
白鹤仍是不懂。
可未曾容她不懂太久,上虞一只手按上了她的小腹,她顷刻间便懂得了。
被两股难以克制的欲望折磨,眼圈已泛了红,上虞已解开了她垂感极好的长裤系带,雪白的丝绸掉落,腿在裙间若隐若现。
“上虞,你混蛋!”
上虞不曾惯着她,青天白日里她将昨晚把玩的地方看的清清楚楚。
丰草绿缛而争茂,佳木葱笼而可悦。
霏微晓露成珠颗。
白鹤觉得自己如同烟火一般升入高空,炸的破碎。
“不要,若是骑马……”
断断续续的字音组不成句子,上虞冷笑道“手冷。”
珠玉飞溅,光华倾泻,才肯罢手。
白鹤当真气恼,可又不敢跟她赌气,只是信手去抢她手中自己雪绸的长裤,却抢不过她,含情眼里凝了一层寒霜“不就是想看我出丑么,如你所愿!”
她腿软的扶着车门下了车,净手后回了看台,却见那个可恶的女人早已没事人一样坐在本来的位置。
她见此,脚下转了方向,却不料那女人直接出声喊她“白小姐可算回来了。”
大庭广众之下,她只怕闹得难堪,几息之间忍耐着情绪坐在了上虞身旁。
身旁的女人压着嗓子轻问“还想跑?”
她不曾说话,只觉得委屈极了。
论起来的确是她心甘情愿来救她的,即便她要打要杀,自己也无半句怨言。
可如此侮辱,她心里总觉得难过。
什么玩物……
说的那般难听……
做她的掌中宝做惯了,却又沦为玩物。
鼻尖发酸,泪珠不听话的往下滚了几颗,察觉到一旁投来的视线,她脸上发热,迅速的抬手擦去了脸上的泪。
“哭了?”
听着那耳熟的嗓音却是陌生的语调,她瘪着嘴委屈的蹙眉垂眸。
“阿虞……”
小公主的娇声呼唤过后,连身边的一丝温热都不见。
看着两个人远去的背影,白鹤心里宛如一块冰,冻的坚实,用力一敲就碎成了冰碴。

刚成为人妻不久的白鹤神君怨妇一般,恨得牙根痒痒。
春日里下雨不稀罕,可狂风骤雨却是不多见,雨说下就下了起来,天上积云厚重,阴沉沉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白鹤直觉不对劲,看台上的人陆陆续续乘马车返还山庄。
刚进山庄便听见山崩地裂的一声巨响。
地龙翻身了……
紧接着山体崩塌,泥土石块轰隆隆的往下流,上山的路崩坏,梵音山庄尚安,地势较高且平坦,可门前的泥水也没了人的小腿。
白鹤不见上虞身影,换了一身劲装便要去寻她,一出门就看见那清瘦苍劲如竹的身影急急忙忙的往天字号院走去,怀里一抹粉红倩影。
她落寞的低头擦了擦脸上的雨水,转身回房,下了这么大的雨,天冷的厉害,她指尖冷得麻木,坐下握紧杯里的热茶脑海里又浮现出上虞的羞辱。
她的阿虞何时才能记起她,何时才会关爱她。
她的冷漠太过伤人了。
垂眸胡思乱想着,门吱扭一声被推开,漆黑的雕花木门前是方才抱着旁人的身影,后面是滂沱模糊的雨幕,一道道闪电划过灰暗的苍穹。
天地间仿佛就剩下了眼前这人与自己。
白鹤急忙起身,将热茶递给她,按着她坐在桌旁又拿了帕子为她擦着身上的雨水。
轻柔的擦过她的额头、下颌、到纤细的脖颈,眼里满是认真。
看着面前这个女人,上虞冷漠的眸色有一丝迸裂,拉住她的手制止“你为何讨好我?难不成我破了你的身你就真当自己是我的女人。”
她自问虽总是见丞相那个老不休,可见白鹤也不过寥寥几次,并未留下印象,如同陌路。
可看着她这张美的风情万种的脸,却莫名觉得熟悉,一颦一笑都可预料,这究竟是为何?
大概齐是面善罢。
冷言相向,白鹤却充耳不闻,只是挣开她的手继续为她擦着。
白鹤也非是无所谓,只是一时间不知如何答她这难听刺耳的话。
几息后,才迎上上虞那探询的目光,不再躲避。
温柔的让人察觉不出一丝不好的情绪,那些委屈怨念通通不见,只有真挚的剖白“那我要如何想?踏踏实实一心一意的做你的玩物?上虞,你该觉出来我对你的情意,不该欺辱我……你又凭何欺辱我,我对你顺服却成了你欺辱我的好凭仗。”
她说这些话仿佛是在说旁人,语气全然不似在控诉。
上虞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仿佛一把刀拨开面前的杂草丛一样,想看看她所想是否如她所言。
看着那清澈的黑瞳,她不禁冷笑“分明是你先勾引我,不知检点,如今又有何好说的。”
白鹤又气又委屈,俯身抱住她的脖子,一口咬上了她的肩颈,与昨晚咬的地方正巧对应,可这次却不曾用力。
舌尖抵触到那温热的肌肤,她贪恋不舍离开。
侧过脸,顺着肩颈线一路向上轻吻,她轻轻呢喃着“我当真爱慕你……”
“可否对我好些……”
上虞只觉得她身上那股花香袭来,势不可挡,那柔软的卷发如同天鹅身上高洁的羽毛一样珍贵。
“是我勾引你,不知检点,只求你心悦于我,你当如何……”
绵绵情意化作绕指柔。
上虞终还是心软了。
端坐的身姿如木雕,一动也不敢动,任白鹤撩拨,只冷硬的开口彰示她尚有神思“你的姻缘不在我手中。”
白鹤听她语气松动,胆大的坐到她腿上圈住她的脖子,笑得面若桃花,弯弯的眉眼看的人心激荡“可我在你手中。”
天上地下……
始终在你手中……
上虞本就不是心硬的人,只是心冷罢了,一旦遇见白鹤就暖化了心防。
两颗心好比两块硝石,本是石头冷硬,可一旦碰撞便燃起了火,暖了寒冬,亮了黑夜。
从此寒冬不再漫长,黑夜不再孤寂。
上虞不解她的一往情深,也不曾松口日后对她好,可眼神里却多了一抹光。
苦海之上,颛影看着波涛滚滚的苦海,神色凝重。
分明上虞已经在此,为何灭世之劫还会继续,方才苦海内的天灾俱是六界震荡波及。
这是为何!
“阿虞,多亏你救我,要不然我们回去就向父皇请旨成亲罢。”
小公主那日在马场大雨中摔下了马,她身边只上虞一人,是上虞抱着她从大雨里回来的。
她自幼就喜欢缠着上虞陪她玩,碍于身份,上虞也都陪她胡闹,可随着年纪越大,小公主就生出了不一样的情感。
上虞长得好,有本事,人也谦逊内敛,比那些男人不知道好了多少。
父皇给她看的男人要么就是只知诗书礼易的玉面郎君,毫无半分阿虞的英姿飒爽。要么就是粗声粗气虎背熊腰的武将,毫无半分阿虞的俊俏细心。
唯有阿虞,好的天上有地上无。
可上虞的心思却落在了它处,脑海里都是白鹤的身影。
“公主说笑了……”
小公主气的皱起了眉,大声质问“你次次都是如此,可是不喜欢本公主!”
上虞神色冷寂“我与公主之间从未有过半分不该有的情。”
从未有过……
小公主自幼被人宠着,众星捧月,却独独在上虞这里碰了一鼻子灰,她气的砸了手中的药碗。
“滚!日后再做见不得人的事时谨慎些,莫再让人捏住了把柄!”
上虞不解,看小公主眸光晦暗阴沉,瞬间明白了何。
施了一礼告辞后便回去找白鹤,见人正蜷在榻上浅眠。
她走过去站在榻旁,见人转醒才道“有人得知了你我之事且告知了小殿下,许是马场之时让人看见。”
白鹤原本睡得迷迷糊糊的,一听此言顿时惊的清醒。
“那到底是谁?”
上虞摇摇头“想来小殿下已处理干净。”
白鹤松了口气,又懒懒的往上虞怀里靠。
上虞这次接住了她,心里无奈,这女人怎的如此爱撒娇。
三日后下山的路通了,一行人急急忙忙的往京都赶。
白鹤不情不愿的与上虞道了别,却也得了将军一句诺。
我会找你的。

白鹤得知皇帝下旨封她贵妃时,来至在府门外的将军驻足片刻又转回了身原路返还。
白鹤接旨后急匆匆的去到将军府前要见她一面,可上虞却装着不在,不曾见她。
这便是颛影打的主意,白鹤走了这小周天的轮回路就被这世俗牵绊住了,她不能逃,不能弃相府于不顾。
她也见不到心心念念的人。
她入宫那日,隔着富丽堂皇的马车上一道纱幔,将军府玄漆大门紧闭,一旁不显眼的侧门前站了人,她撩开一道缝隙看过去,那便是她朝思暮想的人。
说好来找我呢?
骗人……
白鹤惴惴不安的放下纱幔坐正了身子,旋即听见宫人来宣读圣旨,命上虞即刻出征西南平叛。
西南,山高路险。
毒虫横行。
本就是一方土皇帝盘踞,朝廷从未费力气管过,如今派上虞前去,圣意昭然。
为了相府,她不可冲动。
死死的攥紧了身上的华服,贝齿欲碎。
马车驶离了将军府前,又不紧不慢的进了皇宫。
白鹤蓦然觉得马不停蹄一词或许并非是个好词,须是要分境况的。
在后宫众人前受了皇帝的册封,美人皮骨不知惹了多少的嫉恨,白鹤却不以为然,她也曾想过服毒自毁容貌,却只怕成了废棋,惹阿虞与皇帝厌嫌。
皇帝病且未愈,却召见于她,心底闪过种种猜测,面上故作淡然。
一步步走进了殿内,见小公主跪在一旁,白鹤还未跪下便是一道竹简砸在身上,她忍着痛低头跪好,“陛下息怒。”
耳听的上面暴怒如雷“真是令朕大开眼界,明知朕属意你进宫,却去与上虞厮混!你们相府是要造反不成!”
白鹤低着头,看着恭顺,实则在思索着可是小公主来告密,小公主那般喜爱上虞定不会给她招惹祸端,皇帝既是发落了上虞那定不是小公主告的密。
且照皇帝发落上虞的时机来看,定是在召自己入宫时分便知晓了,却不曾让自己与上虞对峙,想来是不愿与相府将军府撕破脸,打算暗里发落。
是以,白鹤伏地跪拜“陛下息怒,是妾身一时糊涂,妾身做下的丑事父母并不知情,求陛下要杀要罚莫要牵连相府。”
若说不牵连的确不能,且皇帝还会以此要挟丞相主动让权,只是不会捅到明面上来,皇帝也不想带上那顶绿帽子。
见白鹤这一副好相貌,打入冷宫未免可惜,横竖是跟个女人苟且,也算不得脏。
皇帝心思也真是龌龊至极。
看着皇帝色心昭然的眼神,白鹤不由得悲哀,看来世间的权须要有道相依托。
要何时她提到自己为上虞之妻时才会受到该有的尊重。
出了那间阴森的殿宇后,小公主对她道“那日在马场太尉家的女儿恰巧看见了你与上虞上了马车,原本本宫封了她的口,却不曾想她不怕死的告知了太尉,太尉自不会放过这个扳倒上虞的好时机。”
白鹤道了声谢。
而后的几日,丞相交了权,将安排了自己心腹的位置都禀报了皇帝。
白鹤心底纠结,她与上虞本就不属于此,为了救上虞她即便不理会这些人的生死又能如何。
可救自己的爱人而搭上旁人的性命……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那般。
闻说西南战事艰难,将士们本就水土不服,又惧怕毒虫,故而节节败退。
皇帝却下令,不可撤军。
白鹤再也忍不下去,暗里找了小公主带她逃出深宫。
千里逃亡,她一刻也不敢停。
三个月,她赶到时血流成河。
她替上虞挡下了那一支破空而来的毒箭。
看见上虞转身错愕的神情,她只轻轻一笑,“你不曾来找我,我便来找你了……你究竟可曾爱上我?”
她心里挂念的始终是童儿所讲的,让上虞爱上她,方能渡她轮回。
女将军扔下了手中的刀,摘下了预防毒虫的手衣,抱紧了白鹤慢慢变凉的身躯。
又是不知从哪里出来的毒虫,爬上了上虞的手,她也不曾驱赶,任那毒虫要破了自己的皮肉钻了进去。
漫山遍野的尸首,上虞看着白鹤的面容,想起了梵音山庄的那一面。
自己怕小公主叫来二皇子后白鹤吃亏,便恶狠狠的骂了她一句滚开,余光里这女人手交叠于腹前,垂眸失落的模样万分惹人欢喜怜爱。
那一晚,惊讶于她的大胆,却隐隐觉得本就该如此,似乎自己已拥有过她千万次。
不解她为何总对自己那般好脾气,可肩上未消去的牙印却彰示着她并非看起来那般温驯。
鹤儿……
上虞吐出口黑血来,将死之人,魂灵不稳,她似乎真的看见荒野间白鹤穿着婚服嫁给自己的模样。
她怎能不爱。
颛影看的恼恨,这个白鹤真是教她出乎意料,她本想将她困于深宫,待上虞苦战之时她也该怀了皇帝的孩子,上虞定会心生怨恨,谁知这个白鹤竟然如此不管不顾。
她倒是不像个纯粹的神仙了,颇有几分魔气。
可这小周天毁了她又如何,这小周天要毁的是上虞!

那双异瞳闪着诡异的光芒。
“怕何,她若无怨气,即便出去了也成不了气候,她若有怨气便出不去。”
童儿小声答“上虞虽无怨气,可苍咒的怨气……”
听见苍咒二字,颛影瞳孔一颤“那便绝不可让她出小周天。”
童儿右眼皮不自觉的跳了跳,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俚语说的倒也准了。
这第三重天,入目便是莽莽雪原。
白鹤是一株刚修炼成人形的月季花妖,黑漆漆的山洞里充斥着难闻的腥臭,她手脚被锁着禁锢在一张铺了虎皮的巨大石床上。
一个魁梧的身影走了过来,黯淡的光线她看不清来人的相貌,只是隔着一段距离便闻到了一股令人反胃的臭气。
“可曾想通了做本王的妖妃。”
原来是只狮精,塌鼻大嘴,面目狰狞,乱糟糟的头发像个草团。
力量悬殊,白鹤不敢反抗,她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
却随即听得外面一声狼嚎,随即有人慌慌忙忙进来禀报“那只野狼来了。”
狮精令人作呕的目光打量着白鹤,“待我弄死她,再好好享用你。”
说完就转身走了,留下一股恶心的腥风,白鹤才不想被这么个肮脏妖物碰,挣扎的手腕磨出了血印子也无济于事。
外间传来激烈的打斗声,一阵阵灵力的猛烈碰撞,白鹤在立马也被灵力波动漾起的血土波及,那狼嚎愈发急促,狮吼愈发气弱。
不知过了多久,她隐隐约约看见一道清瘦的身影朝她走来,纤细劲挺的腰身,一成不变的玄色衣袍,外罩铠甲与银灰色的蓬松毛皮,长发高高的扎起,左额前垂下一绺发丝沾血,清俊的右脸上明晃晃的三道血印子,嘴角的血迹被擦的模糊。
这样的阿虞也太美了……
白鹤看的眯起了眼,神情分外花痴。
“阿虞……”
下一刻,上虞持刀斩碎了她手脚上的镣铐,将她横抱起,虽她身上血腥气浓重,可白鹤丝毫不嫌弃,将额头抵在她肩上那团毛茸茸的皮甲上,侧眼偷偷瞄着她偷笑。
说来也真是惨绝人寰,一出洞口,眼见的血流满地,尸首破碎不全,一股股刺鼻的血腥气令白鹤干呕,原本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小妖被上虞灵力炸的开膛破肚,血肉模糊。
血雨腥风也真是描写到极致了,恰巧一阵风吹来,牛毛细雨一般的血丝就往身上飘,天都被染的橙红,白鹤急忙把头缩进了上虞怀里,听着身后那些碎肉与血液摩擦的粘腻声响。
看来阿虞成为这六界最凶也不是虚名,想她白鹤也不是未曾上过战场的黄毛丫头,摸着良心讲,战场上千里碎尸的场景也不如眼前这般恐怖。
若她猜的不错,上虞就该是他们口中的野狼,狼与狮子的战力远不在一个层面,可上虞却赢了,还将那头恶心的狮子打成了渣。
真是令人咋舌,她看上的女人真是不同凡响,惨绝人寰。
看冷脸的人越走越远,白鹤不禁询问“这是要带我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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