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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莎莎舞的漂亮男人(云上飞鱼)


江惜“哈”了一声,往后靠在椅背上,手指在餐桌点了点,挑衅地嗤笑:“巧了,字典上一两万个字我都会写,就是不会写‘分寸’!”
看得出来,江惜是铁了心地想要找茬,又或者这不是找茬,而是积蓄已久的爆发。她这模样跟小时候和齐向然斗嘴的时候没有半点区别,句句夹枪带棒、不,句句拿刀动杖。
要换成从前,齐向然早在她开口第一句就跟她打起嘴仗了,绝没有耐心听她机关枪一样说完这一大堆。而现在他只是扫了一眼桌上人的表情,铁青的脸、皱着眉的脸、震惊的脸,然后再看向江惜,牵起嘴角淡笑了下:“那你继续说。”齐向然早放下了筷子,他感到很平静,一种已经麻木了的平静,“想骂我就骂,不要带上纵哥。”
“行了,你俩从小就不对付,怎么长大了一点儿没变。”齐正荣敲了敲桌子,他这眉头一晚上就没松过几次,“小惜你也少说两句,好不容易大家一起吃个饭。”
江惜似乎根本没把齐正荣的话听进去,只直直盯着齐向然,那眼神里有太多东西,轻蔑、讨厌、还有妒忌,这是会让所有人对根由感到疑惑的情绪。
半晌,她咬着牙冷笑:“他护着你,你护着他,你们这两兄弟可真是亲啊……从小就是这样……”她声音发着抖,“从小就是这样!吵架的时候你怎么说都行,我只要一说难听点,江纵就要出来打断,你以为那是在训你?他是护着你!凭什么啊!明明我才是他亲妹妹,凭什么他处处都要护着你?”
她越说声音越高,越说抖得越厉害,脸颊因为激动涨得通红:“在家也带着你,出去玩也带着你,是,你是没人陪,那我呢?你跟屁虫一样整天跟着他,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到底他是谁的亲哥啊?论尊老爱幼,我明明比你都还要小一岁,论本事,我哪一点不比你强?凭什么他处处先想到的都是你?!”
“我说了,”齐向然抓紧桌沿,坐直身体,竭力保持平稳呼吸,手上快要愈合好的伤又开始钝痛,“骂我就骂我,不要带上纵哥。他哪一点亏待你了?给我的东西给你都是双份,逢年过节出去玩,又有哪一次没问过你?如果我的存在让你那么不开心,你大可以趁早说出来,为什么一定要憋到现在?”
“你还有理了?”火气直冲脑门,江惜撑着桌子“腾”地起身,愤然作色,“本来就是我亲哥,我还要跟你打商量,求你让给我?”
她的骄傲不允许她低下头,两肩硬得发抖,“走了三年才回来,家也不回家,电话都不给我打一个,我看他整天查这个查那个,还托了以前从没托过的关系,以为他是因为工作忙得脚不着地,原来是忙着照顾你?你看看你穿的这身,你那个混混爹给你买得起?连牌子都是你以前喜欢的,我看他对他自己都没有对你上心!凭什么啊?你凭什么啊齐向然?”
齐向然望着江惜,她眼睛里的愤恨有如实质,一刀一刀剐着他,他不知道,原来在江惜心里,竟然是这么想自己。以前两家聚餐时的那些唇枪舌战,邀请她一起出去玩时的大多数次拒绝,自己去江家时她的回避和不耐烦,她见到自己时永远抬起的下巴,原来背后竟然有这样一个根因。
“你抢了我哥哥,又抢了人家于俊兰的家,到底为什么可以心安理得地坐在这里啊?得了便宜还卖哪门子乖啊?养了你十八年,你拍拍屁股说走就走,也不想想叔叔阿姨会不会难过,你不觉得你自己很自私吗?齐叔多少次想把你从那破地儿接回来,你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不上学、不工作,废物一样活着,给谁看啊?出了这事儿,你难过、你委屈,难不成别人就不难过、别人就不委屈?你还真是个大少爷,活得潇潇洒洒随心所欲,地球是围着你转的吗?世界必须得以你为中心?什么人都要看你的脸色?无论你做什么都有人给你擦屁股收拾残局?凭什么啊你?哪儿来那么多理由啊你?”
见齐向然注视着自己默然不语,似乎让这些话组成的锁链牢牢缠紧,曾经那些趾高气扬、牙尖嘴利、耍赖撒娇的样子全然被她绞杀,江惜牙齿颤抖着,鼻腔泄足愤似的哼一声。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齐向然,像得胜、像怜悯:“齐向然,我告诉你,你鸠占鹊巢,让人家流落在外耽误治病,留下一辈子的病根,”江纵闻言霍然起身,似乎想要阻止接下来的话,但已经来不及了。
江惜恶狠狠的,报复性的,一字一句地说:“就凭这一点,你哪儿都不占理!”

霎时间,似乎全世界都安静了。
眼前的人,眼前的饭菜、红酒、挂画、插花,整栋熟悉又让人感到陌生的别墅,都好像电影镜头里的画面,抽帧似的天旋地转起来。每张脸都是扭曲的,是哭是笑、是气是怒,齐向然什么都看不清。
他忽然想到爱德华·蒙克的那副《忧虑》,很多年前的一个国际艺术展,朋友非拉着他去看,但齐向然却于绘画艺术鉴赏上一窍不通,甚至还对这幅作品不客气地嗤之以鼻。
可多年后的今天,他竟然感觉自己置身于活生生的《忧虑》。世界像诡异的流体,一张张面目模糊空洞的人脸,稠暗压抑的用色,血腥的天空和峡湾线组成不规则的被搅乱的涡旋。
铺天盖地的,他感到一种不可名状的陌感和恐惧。
“哪儿来那么多理由啊?”
“就凭这一点,你哪儿都不占理!”
江惜的嗓音不算尖利,说出来的这些话却像刺、像刀,句句都扎进齐向然最难以防备的地方。江纵说了句什么、周围人在劝什么、江惜还在争辩什么……
事态好像失控了,逐渐往闹剧的方向演变,可每个人的出发点似乎都没有可以指摘的地方,做父母的、做妹妹的、做孩子的,人人都有经年的激愤枉屈,像埋在心里霉烂化脓的腐肉,如今终于掀开了、挑明了,原来齐向然就是烂疮疤的中心。
齐向然凝视这一切,心想,如果吵架可以当作割掉腐肉的手术,这到底是刮骨去毒还是剜肉补疮?
大概他真的还是个孩子,面对这种场面,他连再说一句话的勇气也没有。他的意识在耳边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尖啸声里茫昧,好几秒以后他才反应过来这是耳鸣,是身体本能的过激反应和屏蔽外界伤害的自我保护。
凉了的饭菜发出来的味道不再是香味,而是一种令人作呕的油腥气。齐向然盯着这一桌子菜,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要是自己现在把这一桌子菜都掀了会怎么样呢,能暂停或者结束这一切吗?于俊兰一直没出声缩着肩膀坐在角落,那样不知所措,明明他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他为什么不说两句话呢,哪怕给自己一个愤恨的眼神也好啊,这里的所有东西,在场的所有人,原本全都应该属于他,他恨自己也是理所应当啊。
“江惜。”江纵沉静的声音从模糊到清晰,言语里的警告意味让人想到某种残酷的野兽,齐向然的耳鸣褪去,“你要发疯,回你自己家里去,”这好像是齐向然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听到江纵说这么不客气的话,“有没有一点教养?你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
江惜嘴张到一半,闻言猛地瞪大眼睛,“我没教养?”她牙齿因为激动而发出不自觉磕碰的声音,脸胀得通红,“你说我没教养……”
她显然同样对江纵这话感到不可置信,一边环视桌上的所有人,一边自言自语地点头:“好啊,我是没教养,敢情咱俩不是同一个爹妈……你倒有教养,你有极了,你绅士、你大律师,谁能比得过你江纵啊?你因为一个外人骂你亲妹妹,你好得很……”
江惜说着,眼圈逐渐红了,她死死盯着江纵,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哽咽:“到今天我才知道,江纵……”她连这种委屈话都说得很犟,“原来你真的一点儿也没疼过我。”
“小惜!”
不顾向玲的挽留,江惜大步朝外离开了。
餐厅陷入一片死寂,齐正荣一脸沉默,向玲惊惶不安。桌上的菜几乎一样也没动,靠一顿饭似乎已经不再能将表面的和平维持下去,没人想到会闹到现在这个局面,江惜横插一脚愤然离席,留下这支离破碎的烂摊子,教人想要收拾都无从下手。
“那个……”竟然是于俊兰受不了这气氛,率先打破寂静,他局促地开口,小心翼翼问,“要不然我先回房间吧?”
向玲红着眼睛扫了眼桌上的菜,又看他一眼,欲言又止好一会儿,轻轻点了头。她又看向齐向然,眼睛红得更厉害。
这注视太过烫了,齐向然睫毛一抖,抿着嘴轻轻撇过脸去。于俊兰起身时吊坠在胸前一荡,那尊拈花观音很晃眼——原来戴着这个,真的是因为他从小一直身体不好。
替他求这尊观音的人一定很爱他吧。
“然然。”江纵声音竟然有一点轻微的发哑,齐向然抬起头,见到江纵低头看他,像有许多话想要跟他说那样,眼睛里似乎有很深重的愧疚,那是从来没有出现过在江纵身上的情绪。顿了好久,最终他却把什么都压了下去,只是摸了摸他头发,轻声说:“上去收拾东西,哥哥带你回家。”
齐向然沉默地点头,起身时,他见到齐正荣仍然坐在他的主舵,盯着这桌菜在看,面色竟然露出几分神魂恍惚。想来他可能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餐团圆饭,会吃成了一餐散伙宴。
沿着他走过千万次的台阶往上,二楼靠右第二间,盯着那扇门看了很久,齐向然才缓慢地拧开门把手。窗帘是拉上的,屋子里一片漆黑,刻在肌肉记忆里那样,他随手就摸到顶灯开关的位置,眼睛被灯光一闪,睫毛便有些湿润。
淡淡一股尘埃气息,不算特别难闻,只是有些沉闷。齐向然往里走,见到屋里的家具都被防尘布罩上,那上面有薄薄一层灰尘,不怎么碍眼,却让人难以忽视。
他脚步随意地打着转,一点一点观察这间屋子,其实什么陈设也没变,似乎没有人动过他任何东西,但什么也都变了,这些灰尘就是可怕岁月的化形,悄无声息就将自己的痕迹侵蚀殆尽。
生日礼物、儿童节礼物、新年礼物、毕业礼物,真要收拾起来,江纵送给他的东西其实也不算太多,都是一些书、模型、小摆件,还有他上高中之后收到的几块名表,金贵一点的都放在他书桌上的收纳箱里。
齐向然把东西一一摊在桌上,挑了挑,拣出他以前戴的最多的那块绿水鬼,江纵当年竟然会给自己选这么嚣张鲜艳的颜色,真让人不敢相信。
他把表戴上,盯着表盘的反光,看了好长时间,才抬起头,最后无所容心地环视一圈这间他曾经的小窝,又拉开窗帘,像他小时候常偷看江纵那样,趴着向窗外望出去。
黑沉沉的,没有月亮的一片天。
“大概就是这个情况,你们确定当时没有弄错?”
齐正荣站着抽烟,闻言,疲倦地揉了把眼睛:“你如果说的是两个孩子刚出生的当晚,那我确实是不清楚。”
向玲摇了摇头,低声说:“那天本来不是我预产期,是临时发作被我下属送去医院的,你齐叔刚好在外地出差,家里头亲戚也没来得及赶过来。生下孩子我看了一眼就睡过去了。”
“那多半就是这个时候被人趁机调换的,护士换班也就几分钟时间,这个人动作很快。”
齐正荣长叹一口气:“都过去这么久了,事情已经发生,该抓的人也抓了,案子都结了。小纵啊,你追查这些到底有什么意义?”
江纵掀起眼皮看他,淡淡问:“该抓的人真的都抓了吗?”
齐正荣蹙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有一件事情,你们一直都没有确认过。”江纵视线在两人之间扫过,顿了很久才说,“或许有一种可能,倪辉根本就不是然然的亲生父亲。”
听见这话,两人对视一眼,顿时都愣住了。很明显,他们从没有想过这个可能。
“那个偷孩子的人,为什么一定要将孩子调换以后再偷走呢?警方给的线索,就一定是完全正确的吗?”江纵弹了弹手里一直没点的烟,他一错不错地看着这两个人,“亲子鉴定都没有做,你们是以什么为依据,认为倪辉就是然然的亲生父亲呢?”
“其实只要细心一点,或者和倪辉多接触一段时间,要发现他俩不是亲父子,是很容易的事情。”江纵把那根烟放回桌上,“然然自己或许早就有了这个猜测。”
向玲愕然地看着江纵:“那……那然然如果早就知道,他为什么还要一直待在那里……我……”
“是啊。”江纵打断她,没什么感情地淡笑一下,“他为什么呢?”
给出这个怀疑,从江纵了解到齐向然这件事开始查起,只花了不到一个月时间,而这整三年,齐家两夫妇竟然都没有发现任何端倪。江纵说出来的这些话,无疑是狠狠扇在他俩脸上的巴掌。
向玲此刻的表情简直难以形容。
江纵起身,转而看向齐正荣:“然然想要的,只不过是一个真正的家。给他找到真正的家——齐叔,这就是我追查的意义。”
他往楼梯看了一眼,又看了眼手表,已经十多分钟过去,齐向然还没有下来。
“本来还有点别的事情,不过还是改天再说吧。”他指指楼上,“有点晚了,我先带然然回去。”
说完他也没等齐正荣答话,径直上了二楼,齐向然房间的门关着,江纵抬手敲了敲,没有动静。
忽然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他又敲了敲,仍是无人应答。江纵太阳穴一跳,皱了皱眉,直接推开门,迎面扑来一阵夜里的冷风,灯开着,屋里的陈设仍是他上次来这里时见到的原样,桌面整整齐齐摆着一堆东西,房间里却空无一人。
江纵握着门把手,半晌没有动静。
正对他的是齐向然房间那扇窗,这会儿正大敞着,像个方正的黑洞,像某种阴晦的宣示。
齐向然走了。
避开所有人,包括江纵。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第61章 我走了
“怎么样,打通电话了吗?”出监控室来短短几分钟时间而已,这已经是向玲起身踱步的第不知道多少圈。
看了眼高频的拨出记录,江纵放下手机,高跟鞋踢踢踏踏的声音让他感觉烦躁,但他脸上什么情绪都没有表现,抬头望着公安局大厅冰冷的灯光,摇了摇头。
“你说这孩子,这么晚了能去哪里嘛!”向玲一跺脚,转眼一看,齐正荣死拧着眉头耷着脸,气得在他肩上狠狠锤了一记,“然然好不容易回来,你上来就发火!现在好了?你满意了?”
齐正荣眉头蹙得更紧,整个人躬身坐着,手肘搭在膝盖上,垂头看地板上的反光:“他这么大的人了……”
“有多大?!”向玲红着眼睛瞪他,“齐正荣我告诉你,然然今天要是出点什么事,我这辈子跟你没完!”
任他俩吵着,江纵出去,点起了烟。
监控已经全部查完了,齐向然从小区出来,没有打车,沿着他从小上学的路线一直走,逛街似的,从小学逛到中学,停在中学后门的夜宵店点了几串烧烤,吃了一碗炒面。吃过以后他在街头站了很久,似乎在踌躇该往哪里走,最后随便拐进一条巷,漫无目的地左拐右拐停停走走。
有些地方监控不全,他们只能靠推测来确定他的行动轨迹,齐向然真的走了很久,走到大街小巷的店面都关了灯,他才转了脚步,往江堤边去。但这一段江堤绿化太多,夜晚光线又暗,齐向然最后出现在监控视频里的身影变得模糊不清,只有手上一点橙色的烟头还算清晰,再一拐弯,经过一片树林,人便就此消失。
大半夜去江边,这可不是什么会让人放心的决定。江纵给倪辉、耿淮,甚至崔丹珍都打了电话,齐向然没有联系过他们任何一个人,而他们给齐向然打电话收到的也通通都是关机。这证明齐向然不是只拉黑了江纵他们,而是真的直接关了机,谁也不打算联系。
早该预料到的,齐向然从来就是个倔到决绝的孩子,不该他的、不是真心给他的,他即使再喜欢、再想要,也绝对不愿意拿人家一分一毫。他那样孩子气,太不懂得过刚易折的道理,也容易在情绪最激动的时候做出最坚决的选择,在某些层面上来讲,这的确是一种让人欣赏的品质,甚至于在如今这个社会里,是很难得的品质。
江纵喜欢他这一点,也很自私地怕他永远改不了这一点,因为这种品质是一把双刃剑,他捅在别人身体里时有多用力,自己也要伤得有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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