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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边恶语(泥巴姥爷)


张寒策面色阴沉,而宴卿得意洋洋,嘴上不饶人,“啊?你说什么?哎呀,风水轮流转啊,居然还能从你这里听到这两个字。”
宴卿伸着手指捅了捅张寒策的心口,“能被你这样的卑鄙小人说无耻,我荣幸之至。”
说完,幻化成一阵玫瑰花瓣,消失在了原地。
张寒策攥紧拳头,愤愤地捶墙,恼火地找人盯着他们三个。
张伯看着这一幕,摇了摇头,唉,现在的年轻人啊。

第115章 竟敢对他用强?!
单重华抱着叶封华,率先到了街市里面,这里有不少茶餐厅,座位挺多,略显拥挤,热闹得很。
单重华把叶封华搁在椅子上,找老板要菜单,不过一转眼的功夫,就见叶封华歪在椅子上,坐姿非常危险,随时有摔下去的可能。
单重华只好回去,把他抱在腿上,坐在桌前看菜单。
宴卿赶来的时候,单重华已经点完了,他又加了几个菜,才交给了老板。
叶封华看着周围来往的人,偶尔仰着头去看后面,又被单重华掰回来。
“你别乱动了,老实一点。”
单重华摁着叶封华的头,不想他像个陀螺一样转来转去。
但叶封华听不懂,只想到处看,烦得单重华恨不得把他丢地上去,所幸他耐心还算好,任由叶封华乱看一通。
看够了才安静下来,歪在单重华肩上,又开始发呆。
单重华快乐地啃烧烤,但也没忘记叶封华,拆了点肉喂到他嘴里。
叶封华嚼了两口,吐到了单重华手心里,然后死活不肯吃了。
单重华不解,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吃烧烤呢?
给他擦了擦嘴,只好让老板上了点粥,费劲地喂给他。
宴卿察觉到叶封华很抗拒这里,可能是那些过往造成的,等单重华吃完,就带着叶封华去了安静的咖啡厅。
这才让叶封华平静下来。
“他是不喜欢吃烧烤吗?”
单重华看向叶封华没什么表情的脸,戳了戳他的眉心,“什么都不知道,还会觉得抗拒,肯定是很讨厌了。”
宴卿无话可说,单重华脑子太简单,他说不清楚。
但转念一想,叶封华是千帆过尽后才变得如此沉寂,单重华要是能永远天真快乐,也算是一种幸运。
两人在咖啡厅里喂粥给他吃,却并不顺利。
叶封华本身不用吃饭,但张伯说这样日常的行为有助于唤醒他。
“为什么他都不愿意吃呢?”
单重华捏着他的脸,叶封华撇过脸,不吃,也不给捏。
宴卿放下了碗,叹息,双手撑着下巴,“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没心没肺呀?”
单重华撇撇嘴,背着叶封华,三人在江边散步。
“看,有烟花。”
单重华捏着叶封华的手腕,带着他指向天边绚烂的烟花,“哇,好亮啊。”
叶封华顺着他的动作,抬眼望去,侧着脑袋,靠在单重华肩上。
他们三个站在江边看烟花,张寒策站在暗处,看着叶封华的背影。
他静静地看着,感受着他们的热闹,也许这就是叶封华一直想要的生活。
他后悔,他愧疚,他难过,可他想不到任何办法。
哪怕是回到过去,张寒策也明白,他从始至终就别无选择,哪怕再来一次,他还是会按计划行事,也许会格外关注叶双,保住这个人吧。
而那些利用,那些欺骗,无可避免。
为什么要给他一个错误的开头,又给他一张动心的底牌,张寒策喉间酸涩难忍,闭上了眼睛,摁在树身上的手收紧,树皮将手指划得皮开肉绽。
夜温慢慢降低了,单重华把叶封华放下来,扶着他在江边走了几步。
叶封华至始至终是个懒腿,刚走就不乐意,蹲在地上,无声地耍赖。
“哎,哪有你这样的啊,出来一趟,不是背着就是抱着,什么讨厌鬼。”
单重华嘀嘀咕咕地半蹲下来,把他拉到自己肩上,面对面抱了起来。
宴卿用法术变小蝴蝶给他看,叶封华抓了一只捏在指尖,然后往单重华衣领里塞。
然后又是一阵打打闹闹。
几人回到了道观门口,彼时张寒策正和张伯对弈,一副没有离开过的样子,而宴卿眼尖地看见了张寒策手上包扎的绷带。
没有多说,让单重华带着叶封华回房间。
张寒策刚刚站起身,就被宴卿摁住了肩膀,“哎,干什么呢?继续下棋啊。”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张寒策的耐心已经要被耗尽了,而宴卿丝毫不畏惧他的威压。
“总之有我们在,你就别想靠近哥哥,坏东西。”
宴卿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开了。
张寒策被他噎得无言以对,除了生气,没有别的选择……
张伯无奈一笑,“来来来,冷静一下,继续下。”
宴卿推开门,瞧见单重华坐在地上,“干什么呢?”
单重华用手挡着脸,“还不都是他!我想着给他洗下脚,他用脚点了水,往我脸上踢!坏东西。”
偏偏宴卿一推门,叶封华就乖乖把脚放进了水里,坐在床边,岁月静好。
宴卿抿着嘴偷笑,搬了椅子坐在床尾,给叶封华擦了擦脚。
单重华洗了个脸,还是委屈,忍不住吐槽:“每次都是这样,你一来他就听话了,你一走,他就开始欺负我!太蔫坏了……”
宴卿笑着安抚了他几句,单重华好哄,一会儿就又活蹦乱跳了,还从书柜上找了本厚重的故事书。
“虽然你很坏,但是,我还是勉强允许你听睡前故事。”
单重华随便翻开了一页,而叶封华靠在床头,怀里抱着一个枕头,没什么表情,但给人一种在认真听的感觉。
“从前,荒漠里住着一只爱哭鬼,有一天,这只鬼途径绿洲,捡了一颗种子,想着带回家种下,幻想荒漠未来也能变成绿洲,在爱哭鬼的照顾下,种子发芽、生长,长成了一棵青松,爱哭鬼一直和青松住在一起,越种越多,荒漠变成了绿洲。”
单重华念完,眉头一皱,嘀咕了一句:“这什么故事啊,乱七八糟的,荒漠里怎么可能养大青松,还能把荒漠变成绿洲,真是奇怪。”
宴卿挠挠头,总觉得这个故事别有意味。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叶封华就缓缓伸出手,拿过了单重华手里的书,面无表情地将那一页撕了下来,缓慢将那一页撕成了碎片。
单重华缩了缩脖子,只觉得面无表情的叶封华,实在是太可怕了。
夜间,正是好眠,单重华习惯性把叶封华当抱枕,不曾想突然被人给推了一下,失重感让他瞬间惊醒。
然而叶封华力气小了,没把人推开,依旧吐了单重华一身。
晚饭时喂进去的一点粥和汤全吐了出来。
还带着一些暗色的血块。
宴卿也惊醒了,连忙去找毛巾给他擦,单重华无奈地把上衣脱掉了,叶封华身上也脏了,他正要伸手去脱,却见叶封华神情异常,连连躲开了单重华的触碰。
空茫的双眼里满是惊恐,呼吸陡然加快,逃避地扑到了宴卿怀里,整张脸埋在他腹部。
单重华一愣,宴卿也不明白情况,只能紧紧抱着他,轻声安抚他。
而叶封华僵硬地转过头,死死盯着单重华,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困兽,警惕地盯着敌人。
单重华摸了摸自己光着的胳膊,“我就脱个上衣……不是吧?脱衣服也怕?”
他奇怪地扯了衣架上的外套,草草穿上了衣服,叶封华果然就好多了。
只是呼吸还不稳定。
见他这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单重华灵光一闪,顿时火冒三丈,宴卿抱着叶封华,也拦不住他。
“你去哪儿啊!”
单重华没回答,愤愤地砸张寒策的房门,“张寒策!”
“你他妈开门啊,张寒策!”
张寒策好不容易睡着了,被他这样一吓,顿时清醒,神情阴翳地开了门,“有病?”
然而,迎面就是一拳,所幸张寒策反应神速,格挡还击,“你发什么神经!?”
“你他妈敢对他用强的!畜牲不如的东西!”
单重华之于张寒策,有着强大的体能和力量压制,哪怕格斗技巧不如张寒策,在绝对力量压制之下,还是把张寒策狠狠揍了一顿。
“你发什么癫!?什么强不强的!”
张寒策还了他一拳,单重华擦了擦嘴边的血沫,发了狠,扑上去就要咬死他。
“单重华!先别打了!”
宴卿听到这边噼里啪啦一顿乱响,赶紧从背后拉住了单重华,站在两人之间,一人给了一下。
“都给我冷静点!大晚上,吵什么吵。”
两个人打得狼狈,被宴卿强硬地分开了。
见他们都冷静了,宴卿才低声对单重华说:“你搞错了,不是他。”
单重华瞪大了眼睛,“还有别人!?”
顿时又怒上心头,对着张寒策骂道:“你他妈到底是不是人啊!”
张寒策听得一头雾水,“你们在说什么?”
他疑心叶封华出事了,但这两个家伙还有心情打人骂架,又不像是出事了。
宴卿叹息一声,他刚刚才想起来这件事,“是哥哥在海外,被……被一个叫什么西姆的人骚扰过。”
叶封华的那段记忆十分混乱,像是被人暗算,下了药,险些被人扯下了面具,所幸他神识坚定,顶着药性把那个什么西姆狠狠揍了一顿。
而刚刚单重华随意脱衣服的动作,勾起了叶封华的恐惧。
宴卿的话落在地上,其余两个人心里五味杂陈,单重华是心里不好受,张寒策则是在计划着把马克西姆的全族千刀万剐。
未来几天,叶封华的情况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虽然始终无法沟通,但好歹没有恶化。
但张寒策看叶封华看得很紧,单重华和宴卿想把叶封华偷走的难度更大了。
单重华不免挤兑了宴卿几句,“要是你好好修炼,随便搞个什么迷幻小法术,把他迷住不就行了。”
宴卿翻了个大白眼,对着单重华的屁股踹了一脚,“禁用法术迷惑人类啊。”
“啊?禁用,那你上次还想杀了他。”
单重华疑惑地看着宴卿,觉得宴卿就是在给自己的弱小找借口,而宴卿则是嘟嘟囔囔地说:“我也觉得很奇怪的,是真的不能用法术迷惑人类,但是没有说不能用法术杀掉人类。”
单重华阴嗖嗖地看向张寒策,低声说道:“我明白了,唯一给你迷惑人类的方式就是:杀掉。”
宴卿无语地冲他笑了笑,出主意道:“傍晚我们带哥哥出去散心,我把张寒策拖住,你带着哥哥去找余臣琰他们。”
单重华点点头,表示赞同,说道:“找张伯学学那个捆人的法术,上次他把你们两个都捆起来了。”
“废话,我当然知道怎么办。”
傍晚的时候,几人照常推着叶封华出去散心,而宴卿根本没有把张寒策引开,直接把人给捆了,找了个阴暗的角落,和树捆在一起。
宴卿拍了拍手上的灰,而张寒策则是挣扎无果,恼怒地看着宴卿:“你们要干什么?!”
宴卿摆摆手,“不干什么,只是不能让你知道而已,你就好好在这儿待着吧。”
说罢,宴卿坐在一边,双手托腮,冲单重华使了个眼色,对方抱着叶封华迈步就要走。
却见周围瞬间多了好几个保镖,直奔单重华而来。
宴卿反应极快,拖住了几个,单重华抱着叶封华跑了。
身后还有几个人在追,幸好叶封华没有捣乱,抱着单重华的肩膀,脸趴在他的脖子处,空洞的眼睛盯着单重华的脖子看。
单重华一路躲避那群人的追赶,翻越了好几个死胡同,却在快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脖子一痛。
“啊!你!你咬我干什么!”
叶封华毕竟原身是吸血鬼,本能驱使他抱住了单重华的脖子,张嘴就咬住了。
单重华无语死了,甩开了穷追不舍的保镖,还要忍着疼继续跑,一路蹿上了酒店五楼,余臣琰和裴醉玉已经等在里面了。
他一推开了门,就直接把叶封华往床上一摔,对方像一个破布娃娃一样,没有任何反抗的行为,直接被摔在床上。
裴醉玉被他吓了一跳,赶紧去看单重华的脖子,而余臣琰则是担心单重华把人摔出问题,扶起了叶封华。
单重华捂着脖子,一看手心,全是血,“下这么狠的口。”
裴醉玉看着他脖子上的牙印,转头看向床上神情呆滞的叶封华,“都这样了,还咬人啊?”
所幸单重华恢复能力好,片刻就愈合了。
而余臣琰抱着叶封华,引导他打坐,随即运起了法力,开始帮他梳理灵脉。
运功的时候,余臣琰才发现,吸血鬼的基因导致叶封华的灵脉很奇怪,他得更换心法和调息方式。
幸亏余臣琰经验丰富,才没有出差错,帮叶封华巩固了神力。
“单重华,你在他身后,扶着他,给我一些你的血。”
单重华二话不说,咬破了自己的指尖,余臣琰使唤他将血涂抹在叶封华脖子处的疤痕上。
“他用了你的心头血铸剑,所以威力才这么猛,得再用你的血封住才行。”
单重华这才想起了他们那次在停车场里,他看到叶封华在铸剑。
原来是为了取他的心头血,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叶封华就开始计划杀死自己。

余臣琰引导着叶封华,却发现他如同一潭死水,根本无法凝聚。
这也是张伯无法唤醒叶封华的原因。
余臣琰收了法力,皱着眉头,抬起叶封华的脸,看着他的双眼,用法眼窥探之后,能够看清楚叶封华的神铬,可为什么无法凝聚法力呢?
叶封华靠在单重华肩上,不满地捋了捋被压到的头发,自己捏着发尾玩儿。
见叶封华可以自己活动,裴醉玉还惊讶了一下,他还以为叶封华是根本没有意识,没有条件反射呢。
“他除了无法思考,其实和正常人,没有区别?”
裴醉玉坐在一遍,打量着叶封华。
余臣琰点了点头,“对,他的神魄碎了,被困在无法运转法力的身体里,如果没有外力干涉,不可能恢复。”
裴醉玉惋惜地看着叶封华,看到这样一个和自己爱人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两人却有天差地别的经历,有着截然相反的命运,令人唏嘘。
单重华听着他们的话,陡然有了一个想法:“他是因为没有意识,所以才无法凝聚吗?”
余臣琰思考了一下,点点头,“大概是这个逻辑。”
“那如果通过让他想起以前的事情,是不是可以刺激他苏醒?他要是醒了,灵脉也会随之苏醒吗?”
余臣琰听着他的话,觉得有点道理,“可以试试,死马当活马医。”
说罢,余臣琰运起法力,尖锐的红色光柱直指叶封华的眉心,余臣琰念着寻常人听不懂的咒语,尝试唤起叶封华的记忆。
叶封华看着眼前的红色光芒,眯了眯眼睛,抿着唇,脑子里开始闪过很多记忆的片段。
帮纪翰之带早饭,在办公室备课,因为代体育课而累到脱力,隔着学校的栅栏和张寒策对视。
回忆里的张寒策竟是笑得那么高兴。
因为和叶双闹别扭,不理人,而叶双端着小蛋糕哄他开心。
叶封华眯着眼睛,几乎沉溺在这样的美好记忆里,甚至能幻嗅到小蛋糕的气味。
余臣琰唤醒他记忆的同时,自己也能看到,发现叶封华的记忆里有一片极其黑暗的领域。
他无法靠近那片领域,同时很难用法力触碰到。
余臣琰再次收了法力,深呼吸三旬,调息完毕,发现叶封华还是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
美好的记忆结束之后,叶封华靠在单重华的肩上,转过头,看着窗外的阳光,神情呆滞。
“怎么样?”
单重华托着叶封华软倒的身体,用自己的身体支撑着他。
“不行,他抗拒我触碰一部分记忆。”
单重华顿时为难了,说道:“他以前经历过很不好的事情……”
余臣琰换了个思路,问道:“宴卿是不是知道那些事情?叶封华给他换了死劫,他是能窥见记忆的。”
单重华想到那天宴卿跟张寒策大打出手时说的话,“他是知道的。”
宴卿把张寒策交给他自己的保镖,“没有我给你解锁,你是不可能挣脱的,省省力气吧,就当是你欺负我哥的惩罚。”
宴卿拍拍手,让张寒策自己的保镖看住他。
反正宴卿和单重华是不会害叶封华的,张寒策不慌不忙,指甲没入掌心,鲜血涌到绳索上。
他记得张伯之前解开绳索时的咒语,不过一念,绳子便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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