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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边恶语(泥巴姥爷)


宴卿见他有了思考的样子,顿时发觉是他和单重华的举动,勾起了叶封华记忆,当即把刚刚钻出来的单重华蒙了回去,又揍了一顿。
所幸这一顿打不是白挨的,叶封华确实想起来了很多和无渊的过往,眼睛里缓缓有了微光。
宴卿歇了一会儿,一掀开被子,发现这个家伙居然趴着睡着了......
单重华一睡着,那是雷都打不醒的,宴卿费劲地把他挪到了枕头上,才扶着叶封华躺下。
叶封华侧着身子,看向宴卿,觉得这个人很熟悉,也很陌生,随即伸手去摸他的脸,像摸猫一样搓他的脸颊。
宴卿想了想,他小的时候,叶封华就特别喜欢这样揉他,于是果断变成了小猫咪,趴在叶封华手边。
一看他变成了猫,叶封华眼里闪过惊讶,随即开始摸猫猫的脑袋。
宴卿收着指甲,用软软的肉垫扒着叶封华的脸,凑过去蹭他。
叶封华将脸埋在猫猫柔软的毛里,最后满足地睡着了。
晚上,单重华睡相不好,直接压在了叶封华身侧,把他半边身子压得发麻,叶封华睁开了眼睛,抱着怀里的小猫,转过身,把单重华蹬床下去。
单重华摔醒了,他不可思议地撑起身子,看着床上的叶封华,对方理所当然地睁着眼睛,双眼无神地望着他。
“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霸道,你要是想起来了,还得了?”
单重华爬上床,蛮横地把叶封华摁住,偏要睡在他旁边,偏要把他当抱枕,抬腿压住他。
宴卿在叶封华脖子处拱了拱,打了个哈欠,一口含住了他的耳垂,边嘬边睡觉,小猫被两个人挤在中间,居然还睡得挺舒服,尾巴优哉游哉地拍着单重华的肚子。
“真是坏死了,这个时候都这么坏,还能骗的宴卿这么黏你,心机深沉!”
单重华愤愤地戳了戳叶封华的眉心,趁他傻,偷偷骂他。
要知道,宴卿很少变成猫,更是极少为了取悦一个人而变成猫。
单大醋坛子幽怨地把叶封华连同宴卿一起抱住,生气地睡着了。
而叶封华看着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悄悄伸手去摸他的脸,觉得很好奇。
他被装进了一个透明壳子里,看得到周围的一切,却什么都感知不到,变得迟钝,难以思考。
叶封华失神地看着单重华,又摸了摸怀里的小猫,感觉到了一丝暖意。
他们三个挤在一起,猫猫的毛都被汗湿了。
叶封华轻轻将宴卿拔开,耳朵被吮红,发出“啵唧”一声,塞进了单重华怀里,自己爬起来。
他腿上没有力气,扶着床头站起来,扶着墙走到门边。
开门却正好遇到了张寒策,叶封华看着他,眼里透着疑惑。
张寒策没有想到叶封华会突然开门,被他吓了一跳,但看到叶封华眼里的情绪越来越丰富,张寒策心里一喜。
“封华?”
他试探着叫了叶封华几声,但叶封华只是看着他,没有任何反应,张寒策只好进了房间,给他了拿了一件外套,披在他的身上。
“小心着凉。”
张寒策扶着叶封华的胳膊,他睡了很久,走路还不是很利索,张寒策担心他摔着。
两人缓慢走到了道观庭院里,叶封华仰起头,看着天空中的微微星子,觉得很神奇。
张寒策眼里只有叶封华,侧过头,看着他,享受这一刻的安宁。
但叶封华站了一会儿就开始头晕,张寒策抱着他坐在廊下,叶封华顺从地坐在他腿上,抓着张寒策的手看。
张寒策手上还留有烫伤的印记。
叶封华摸着那一块伤痕,又翻过他的手掌,看着他满手的伤痕,又看看自己白净细腻的手掌。
像个孩子一样,左看看,右看看,似乎在疑惑,为什么我们差这么多呢?
张寒策笑着捏住了他的掌心,给他揉搓有些发冷的手,低声跟他讲着自己的伤痕的来历。
他知道叶封华听不到他,也知道叶封华不会明白他,但他还是想说,想回忆他们的曾经。
叶封华虽然没有听,但视线一直集中在张寒策的脸上,像是在倾听一样,时不时伸手掐住张寒策的脸颊,像捏玩具一样捏他的脸。
张寒策说着就顿住了,深深地看着叶封华,抬手轻抚他的脸。
随即轻轻揽住了他,将他抱在怀里。
叶封华靠在他的肩上,没有反应,只是觉得这个人很温暖,贴在他身上会很舒服。
但他的心又痛着,一种舒服又煎熬的滋味,身体缓缓颤抖起来。
张寒策感到他的反应,连忙退开了身子,查看叶封华的情况,而叶封华只是情绪有些不稳定,从他的眼里看不出来原因,张寒策只能安抚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他小心地低头,亲吻他的脸侧。
妄图用一时的温存,熨烫不安的心。
叶封华看着张寒策,脑子里闪过了一些不好的片段,他曾经诅咒张寒策的话,在他脑子里回旋。
所爱不得,所愿不偿。
终其一生,永无宁日。
叶封华松开了张寒策,从他身上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靠在红柱旁,张寒策怕他摔着,想要去扶他,却被叶封华推开了。
为了避免刺激到叶封华,他只好稍微后退了一点,尽量在安全范围内保护叶封华。
叶封华靠在红柱上,无神的双眼里流淌着晶莹的眼泪。
张寒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叶封华哭了。
这一哭,他心都要碎了。
“封华......”
叶封华怔怔地垂下眼,看着掌心里的眼泪,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更不明白这是什么。
叶封华困惑地看着,最后缓缓蹲在了地上,抱着自己的腿,呆呆地看着地面。
张寒策慢慢靠近了他,小心翼翼地抓住他的手,给他擦干净了眼泪。
为了避免他着凉,张寒策最后还是把他抱回了房间。
只不过,抱回的是张寒策的房间。
次日,宴卿和单重华一醒来,就发现叶封华不见了,于是单重华又被宴卿打了一顿。
“睡那么死,人丢了都不知道。”
宴卿恼火地咬了单重华一口,单重华委屈地回嘴:“你不也没有发现吗?”
“还顶嘴!”
两人连忙出去找,一开门,就看见叶封华坐在竹椅上,张伯在给他梳头发,给他将长发辫了起来,用发钗固定。
“张伯手好巧。”
单重华凑在一边,看着张伯手里精致的发钗和发钿。
张伯微微一笑,又给叶封华戴了个红宝石额饰,“这都是实打实的老物件了,以前他可不乐意让我打扮他。”
趁叶封华不知道反抗,张伯压箱底的宝贝们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张寒策也给张伯打下手,在叶封华颈边辫了两串小辫子。
单重华挑眼看着他,他对张寒策的感观很怪,他总觉得张寒策不像是坏人,可宴卿说的那些话又让他困惑。
张伯弄完之后,张寒策把叶封华抱到了轮椅上,打算带他出去散散心。
叶封华的体力有限,走路对他来说还是消耗太大了。
张伯在道观门口开了通道,直通山下,宴卿和单重华收拾好,也跟着出去了。
他们一起去了公园,叶封华一直在看鸽子,张寒策去找喂鸽子的老板买了粮食。
单重华推着他去了广场中间,将粮食放在他手心里。
很快就有鸽子飞来啄食。
嘴巴啄在手心,很痒,而叶封华似乎有些害怕尖嘴的动物,当即丢开了手里的粮食,吓得鸽子赶紧飞开了。
单重华无情地嘲笑了他,“哈哈哈哈,居然怕尖嘴的动物。”
叶封华不明白他在笑什么,捏着手里仅剩的一颗粮食,反手喂进了单重华大笑的嘴巴里。
“呸,呸呸,你干什么啊!”
单重华恼火地吐出了粮食,瞠目结舌地看着叶封华,“你太恶劣……连傻里傻气的时候都要欺负我。”
他摸摸还粘着粮食粉的嘴角,低声嘀咕:“你好讨厌。”

第114章 把他偷走
叶封华看着单重华气急败坏的样子,没有任何反应,随即转头看向喷泉,单重华推着他去看,故意沾了水在指尖,往叶封华脸上弹。
“哼,叫你捉弄我。”
单重华一边往他脸上弹水,一边思索:“你现在相当于醒着的植物人,嗯……给你浇浇水,晒晒太阳,把脑子重新长出来。”
单重华搓叶封华的脑袋,做了一个发芽的手势。
叶封华躲了躲,却躲不开,微微皱着眉,撇过头去看宴卿,宴卿见他可怜巴巴的,转手就呼了单重华的脑袋一下。
“这水凉得很,别把他弄病了。”
宴卿拉偏架,单重华委屈起来,两人在一边拌嘴,叶封华则是看向站在他身侧的张寒策。
冲张寒策抬了抬胳膊,张寒策明白他的意思,拉着他站了起来,扶着他慢慢走了几步。
叶封华的视线没有落在张寒策身上,只是直愣愣地看着前面,张寒策扶着他走了几步,就见他蹲了下来。
在看树根下的蚂蚁。
叶封华只是看着它们忙碌,抱着腿,安安静静地蹲着。
张寒策陪在他身边,见他处于发呆之中,担心他的状况恶化,也担心他腿麻了站不起来,想把他抱起来,却又不忍打扰。
只好看向了宴卿和单重华。
两人打嘴仗打了半天,都气呼呼地走了过来,单重华神经大条,二话不说,直接把叶封华整个抱到了轮椅上。
根本没有张寒策那么小心翼翼。
张寒策微微拧着眉,觉得单重华太粗鲁了。
明明和叶封华那么相像,性格差异却那么大。
就连叶封华最活泼的时候,也要比单重华收敛很多,更是一个很注意分寸的人。
而单重华则是我行我素惯了的样子。
叶封华被打断了观看,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呆呆地歪着头,后仰着脑袋,全靠单重华将手垫在他后脑勺处,托着他的脑袋。
“哎,你坐好啊,坐没坐相的,你这样我怎么推你。”
单重华晃了晃他的脑袋,叶封华不理他,只是看着天空出神,蓝色的瞳孔被阳光照得如同宝石。
宴卿打算给他理一下头发,却见叶封华骤然拧着眉,抬手打了打单重华的胳膊。
单重华还不知道是怎么了,就看到叶封华自己把头发捋了出来,嫌单重华压到他头发了。
张寒策看到他这个举动,带了笑意。
叶封华很在意自己的头发,之前张寒策抱他的时候,都不被允许碾到他的头发。
看到他这些小动作,才能让张寒策安心一些。
起码叶封华还是那个叶封华,没有因为神魄受损,而变得不是他自己。
几人绕着湖边散步,来到了闹市,声音骤然多了起来,叶封华转头四处看,像是对什么都很好奇的样子。
然而,不远处因为街道狭窄,两辆私家车突然撞在了一起,刹车声和碰撞声陡然传开,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一听到这个声音,叶封华就下意识捂住了耳朵,弯下腰,缩在轮椅上,空洞的双眼里浮现了恐惧。
三人都连忙安抚他的情绪,而叶封华挥开了宴卿的手,也躲开了单重华,独独扑到了张寒策的肩上。
张寒策抱着他,低声安抚他,他明白叶封华的选择。
更明白叶封华为什么恐惧车辆的碰撞声。
叶双的离开,始终是叶封华挥之不去的噩梦,哪怕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也会本能地感到恐惧和抗拒。
而陪伴叶封华走出当年的阴霾的人,是张寒策。
他始终会记得张寒策那个时候的付出,始终会在遇到类似的事情时,果断地选择张寒策。
宴卿知道叶封华的过去,自然也明白,张寒策无心害叶双,可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无可否认的是,在叶封华最需要陪伴的时候,他和单重华都没有机会陪他。
只有张寒策和张伯,一直陪着叶封华。
这是永远无法抹去的情感。
宴卿垂下眼睛,想到叶封华之前受的苦,心里很难受,单重华拍了拍他的肩膀,“别难过了,缘分就是如此。”
“这也不是你说不难过,我就能不难过的啊。”
宴卿无奈地扫了单重华一眼,这只吸血鬼心大,论洒脱,也是真的洒脱。
完全不会内耗自己。
然而,叶封华趴在张寒策肩上,视线却突然移到了草地的另一边,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直接一把推开了张寒策。
叶封华跌倒在地,又很快爬了起来,他身上没有力气,跑得跌跌撞撞。
单重华反应快,当即追了出去,边追边骂一边的张寒策,“连个人都看不牢!”
顺手还推搡了张寒策一把。
叶封华一身藏蓝色长袍,衣袖上修着远山,银线密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长发随着他的动作拂动。
叶封华的视线难以集中,却固执地往一个方向跑。
单重华追得快,很快抓住了叶封华的胳膊,想要抱住他,却被叶封华转过身推开了。
张寒策和宴卿也追了上来,一左一右制住了叶封华,叶封华茫然地推开张寒策,抗拒他的靠近。
他抓着宴卿的手,借力站了起来,转头就跑。
宴卿拦住了还要抓住他的单重华,选择跟在叶封华身边,防止他摔跤。
“别拦他了。”
叶封华穿过了草地,来到了街边,这边车多人多,张寒策紧张起来,到他身边,生怕他横穿马路。
而叶封华的步伐缓了下来,眼神茫然地看着前方,站在原地,没有再动。
顺着他的视线,几人看到了一个正在站岗的警察。
张寒策看着那个身着制服的人,背影和叶双很像。
张寒策一阵鼻酸,叶封华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却……
会执着一个相似的背影。
叶封华没有力气了,蹲在原地,没有任何表情,看着地面。
宴卿脑子里已经有了更多片段,多看两眼就明白了叶封华的用意,抬眼就仇视着张寒策。
而叶封华蹲了一会儿,就扯了扯张寒策的裤腿。
张寒策心领神会,蹲了下来,将他抱了起来。
叶封华扒着张寒策的肩膀,抬手去摸单重华肩头的饰品。
单重华是吸血鬼,体能极好,看到这一幕都觉得累。
如果换作他,走这么远,还抱着个叶封华,手臂肯定也酸得要死。
而张寒策居然面不改色,连呼吸都是平稳的。
单重华目瞪口呆,转头看向宴卿,宴卿则是嫌弃地扫了他一眼,说道:“人类的潜力是无限的,不像你,笨蛋吸血鬼,一旦累了就会放弃挑战极限。”
说到这里,宴卿敲了敲单重华的脑袋,继续补充了一下:“所以你这么多年毫无长进。”
单重华耷拉着脑袋,沮丧地哦了一声,嘟嘟囔囔:“天天骂我,天天挤兑我......”
见他如此委屈,宴卿偷偷笑了。
还没笑完,单重华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裴醉玉的短信。
【裴】:余臣琰找到了帮助叶封华修复神魄的方法,过几天我们来香港找你们,别告诉张寒策,余臣琰的身份很敏感。
单重华和宴卿看了这条消息,面面相觑,又一起看向走在前面的张寒策......
这是不是意味着,几天后,他们两个得在张寒策眼皮子底下把叶封华给偷走?
两只小动物对视一眼,坚定地点了点头,偷偷击掌:见招拆招!
次日,单重华馋上了烧烤,非要下山。
宴卿贼溜溜地扫了一眼张寒策……
又看了看坐在地上玩石头的叶封华。
“把哥哥也带走吧。”
宴卿觉得把哥哥留给张寒策,实在是太危险了。
单重华也扫了一眼叶封华……
“可是……我们带他,不安全吧?”
“不行,怎么可以留给张寒策,万一他意图不轨怎么办?”
宴卿果断提出要带叶封华出去,而张寒策看看叶封华的这两个不靠谱的动物弟弟……
义正言辞地拒绝。
叶封华坐在地上,用小石块堆城堡,丝毫不关注身边两个打起来的人。
张寒策常年练武,反应速度可以和宴卿有得一拼,两人打得有来有回,而单重华已经偷偷跑到叶封华面前,把他面对面抱了起来。
当即就偷偷跑了。
宴卿见他得手,张寒策发觉不妙,转身的时候,单重华已经跑远了……
宴卿得意一笑,“休想和我哥哥独处。”
张寒策久违地咬牙切齿,叶封华的弟弟……倒是一个比一个难缠……
以前有叶双,现在有这两个不是人的玩意儿。
“无耻。”
曾经他以为他是对叶封华见色起意……
现在出现了一个和叶封华长得一模一样的单重华,他看着却只觉得无比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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