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恶语(泥巴姥爷)

可惜的是，两人出去不到十分钟，突然就变天了，下起了大雨。
两人出门就被淋了个彻彻底底，叶封华的头发全湿了，一整个人非常emo。
叶双站在电梯里的时候，偶尔侧目看看叶封华那不高兴的样子，摸摸捂嘴，他不是故意要笑。
是实在忍不住啊……
叶封华愤愤横了他一眼，而叶双努力想憋笑，却怎么也憋不住。
“噗嗤……”
“笑！笑什么笑！”
叶双因为没有憋住笑，被叶封华抓着一顿揍。
“我……是真的忍不住，哈哈哈哈哈哈哈。”
叶封华恼羞成怒，抓着叶双一顿乱晃，“谁让你点这么背啊！每次我晚上出去散步都是好好的，今天拉上个你，就突然下暴雨。”
给他气得七窍生烟。
叶双连忙服软，“好好好，是我点背，快回去，洗个澡，就什么都好了。”
叶封华拉着个脸进了浴室，洗干净之后才勉强高兴了。
另一边，张寒策坐在林沧笑家里的沙发上，两人和往常一样交换信息。
“林叔，都已经结案了，你怎么好像还记挂着什么。”
林沧笑点了一支烟，神色难得严肃，“人一旦做了什么，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张寒策不解地看着他，“林叔做了什么？”
林沧笑随即一笑，“没什么，只是一点小事而已，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张寒策顺从地答应，离开了林沧笑的家。
站在门口的时候，张寒策回过头，看向身后的别墅，眼里是晦暗的光，然后转过头，上了车。
如果他没有算错，明天，那个人就会回来。
而那个人，是最后的人证，手里捏着足够拖垮林沧笑的证据。
这样一来，他父亲已经倒下了，现在……林沧笑也就快了。
他离成功又近了一步。
张寒策坐在后座，仰头靠在椅背上，室外前不久突然下了大雨，现在空气潮湿，却意外的凉爽。
一场秋雨一场寒。
秋天终于也要过去了。
张寒策不免想到了叶封华，林沧笑不再捣乱之后，叶封华的情况也会好很多。
最近林沧笑分身乏术，没时间再去想叶封华的事情，张寒策也乐得如此。
现在他才发现，原来他实施计划的时候，还是会刻意避开叶封华。
他确实利用了叶封华，却也不想毁掉他。
他总是会想起那个在秋日里奔跑的身影，为什么叶封华会是一个这样美好的人呢？
想罢，张寒策不由自主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手上有很多不明显的刀痕，都是这些年不停训练造成的。
为什么他想要活下来都如此困难？
张老爷倒下之后，全族都紧张起来，所幸他这些年一直在张老爷身边办事，威信和本事都是人尽可知。
没有闹出大乱子。
可张寒策心里知道，这群亲戚，早晚会是他前进路上的障碍。
张寒策闭上眼睛，放下车窗，湿润的空气扑在脸上，很凉爽，在睫毛上凝成了珠露，眼睛一睁开，就顺着脸侧滑下来。
像极了眼泪。
他回到了公寓，看着桌子上的档案，捏起了一个老妇人的档案，指尖在某一处点了点。
次日清晨，阳光爬进了窗户。
叶封华揉着眼睛醒来，惊讶地发现今天是个晴天，起床气一扫而空，一下就跳了起来。
“还以为今天也会是暴雨呢，幸好没有了。”
叶双早就起来了，已经做好了早饭，叶封华闻着香味来到了餐桌前坐下。
“哇，怎么这么香。”
叶封华捧着面嗅了嗅，然后拎着筷子大快朵颐。
叶双站在厨房里，探头看见他哥吃得呼噜呼噜，别提多好玩。
自从叶封华告诉他，他不是人，是半神，是吸血鬼，叶双就老感觉自己是养了一个宠物。
如果吸血鬼也是小动物，那这确实是一种……很特殊的宠物。
两人吃完了早饭，叶封华带着叶双来了花店门口，叶双仰着头，看着花店名字。
“啧……哥啊，这名字怎么念啊？”
叶封华这才注意到，也抬起头去看，然后苦恼地摸摸下巴，“嘶……应该没办法念吧，这就是一个简约的符号。”
想了很久，叶双才想起来曾经看见过的一个图片，“哦，这个是莫比斯环，具体是讲什么，我不太记得了。”
“哦……管他呢，就叫符号吧，我们进去。”
叶封华拉着叶双进了店，店里装修很精致，奶奶正在打理新进的花，见到叶封华的时候，眼睛亮了起来，笑容慈祥。
“奶奶，买束花。”
叶封华也不知道自己要买什么，倒是看到奶奶正在打理的花朵很好看，就指了指，“这个就很好看哎。”
“这是永生花，等我打理好，就给你包起来。”
奶奶的手很灵巧，动作很快，叶双也凑过去看，店里一时安静极了，却都很享受这种安宁。
“叮铃——”
一声门响打破了安宁，张寒策推门进来，结果正好遇到了叶封华和叶双。
“叶老师，叶警官，好早啊。”
张寒策没想到他们也来了，这下还真是偶遇。
叶封华转过头，冲张寒策笑了笑，而这个时候奶奶的花也打理好了。
叶封华这次知道怎么抱了，高兴地抱在怀里，“我就知道奶奶的手艺超级好的，真好看。”
张寒策站在一边，只是默默地看着，嘴边带着清浅的笑。
而叶双也是如此。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叶封华身上。
“那我们先走了啊，奶奶再见！”
“奶奶再见！”
叶封华和叶双跟老板奶奶告别，又对着张寒策挥挥手，才出了门。
张寒策看着他们的背影，转身去跟奶奶说话。
而奶奶突然拿起了一个相机，交给张寒策，“小策，你腿脚快，能不能帮我追一下那两个年轻人，如果他们同意的话，我想拍一张照片做纪念。”
张寒策拿着相机，欣然接受，转身就追上了叶封华他们。
“奶奶想留一张照片。”
叶封华闻言勾着叶双的肩膀，清爽的风拂面扑来，几片花瓣被卷进了风中，顺着风的力道，绕在了叶封华的长发上。
张寒策看着相机里的两个人，焦点集中在叶封华的脸上，那朝气蓬勃的笑，在张寒策按动快门的手指下定格。
“拍好了。”
叶封华凑过去看，看完拍拍叶双的肩膀，“挺上相的嘛！”

他好像是在羡慕吧。
可这种情感太陌生，让他感到无所适从，只是紧紧捏住了相机，看着照片里的两个人。
他确实是在羡慕。
如果他也能有一个像叶封华一样的哥哥，如果他的父亲，他的母亲，只是一对寻常人家的夫妻。
如果他也只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孩子，努力上学，努力工作，过着简单的生活，没有那么多算计，那么多谋求，那么多仇恨。
是不是也能够……和叶封华成为真正的朋友呢？
张寒策淡淡地看着照片，转身回到了店里，将相机交给了老板奶奶。
“果然你们年轻人都会很拍照，拍得真好，这孩子笑得真好看。”
奶奶点了点照片上的叶封华，张寒策也歪着脑袋和她一起看，“嗯，叶老师本人好看，拍起来也容易一些。”
“是啊，这孩子长得真是精致，旁边这个小伙子也好看，一看就是个正派的好孩子。”
张寒策低下头，“嗯，他是个好警察。”
今天叶双请了假，去陪叶封华出去玩，不在队里，林沧笑行事应该会顺利一些吧。
叶封华带着叶双来到了上次的景区，把上次没玩的项目都玩了一遍，热得满头大汗，抱着一杯可乐灌了一大口。
“哎，双啊，你们队里就没有女同事吗？我上次看你同事好像都是男的。”
叶封华又开始操心叶双的终身大事，但叶双摇了摇头，“干我们这一行的多半是男的，女警员倒不是没有，只是我很少跟她们有接触。”
叶双哪里看不出来他哥在操心什么，无奈地笑笑：“而且像我这么闷的，很少有女孩子喜欢的。”
“唉，那倒也是啊，你就跟我才话多一点，不行啊！你加把油嘛，要是有喜欢的，你就试试追人家嘛，别等人家女孩子主动。”
叶封华虽然自己也没什么经验，只能纸上谈兵，挤兑着叶双。
叶双叹息一声，“哎呀，这种事情，还是看缘分吧，我无所谓的啊，再说了，我无父无母的，工作也忙，结婚了怎么办？人家女孩子也要工作，万一以后还要带孩子，想想就好麻烦啊。”
叶封华一想到，以后他们两口子都忙.......别把孩子交给他带啊！！！
叶封华顿时垮脸，满脸惊恐，“那、那那你还是先别急了，不急，等你的缘分吧。”
他不禁开始感叹，幸好捡到叶双的时候，叶双已经长大了，不用他操心。
两人在景区玩了一整天，等到要回家的时候，居然又开始下大雨，两人赶紧钻进了车里，幸好这次没有淋到雨，叶封华呼出一口气。
“快回家，外面好潮湿啊。”
叶封华伸着手掌扇风，系上了安全带。
叶双点点头，开出去没多久，手机响了。
叶封华看着他面色凝重，甚至紧张地接完了电话，“怎么了？”
“我收到一个很重要的线报，在这边的蔬菜基地，有一个很重要的证人躲在那里，我已经给小马发了通知，他们很快就会赶过来。”
但是叶双看看时间，这边离刑警大队很远，不见得能来得及。
可看看坐在副驾驶上的叶封华，叶双面色凝重，陷入了纠结。
叶封华一看就知道他在纠结什么，大方地说道：“你忘记啦，我不是人，不会出事，你要急着去，就现在就去吧，不用送我回去。”
叶双一下就放心了，确实，他哥这个体质很能安慰到他，“好，那你等下千万听话，不要乱跑，也不要乱看。”
“遵命。”
叶封华坐在一边，看着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好大，你别急，容易打滑。”
“嗯，我知道的。”
叶双表情严肃，一路上都没有了刚刚来到这里的轻松感。
“赖老四回来了？”
林沧笑掀了茶几，站起身，看向身后的下属，“不是让你解决掉他吗？”
“他假死逃过一劫，躲进了蔬菜基地，已经派人去了。”
林沧笑紧紧捏着茶杯，赖老四是这个事情的最后知情者了。
“赶紧处理掉他。”
林沧笑阴沉着脸，打电话给了张寒策。
“小策，你能打听到刑警大队的动静吗？”
张寒策好好待在他的公寓里，突然收到了这个电话，冷静地回复道：“今天叶双休假，和叶封华在一起。”
林沧笑松了一口气，“叶双不在就还好，你知不知道他在哪里休假？家里？”
“不在家里，上午开车出去了。”
张寒策的回答让林沧笑紧张了一下，接着问道：“去了哪里？”
张寒策语气疑惑地回应道：“我不了解，得去打听一下，出了什么事情？”
“有个很重要的人，躲进了你们上次被绑架的蔬菜基地......必须赶在刑警大队抓到人之前，把他给处理掉。”
林沧笑很少跟张寒策说这些，张寒策眼角一撇，外面正下着暴雨，他不确定叶双和叶封华会不会提前回家。
“林叔，应该不会那么快的，你宽宽心。”
“嗯，好，没有别的事了，先挂了。”
张寒策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蔬菜基地......他记得和那个景区隔得很近。
叶双和叶封华，会不会就是去的那个景区？
如果他们真的在那个景区，如果他们这个时候还没有回家，如果......叶双已经接到了消息。
张寒策心里陡然一凉，是这么多年没有出现过的情况，他拧着眉看向窗外。
如果林沧笑的人，和叶双他们碰见了……
张寒策唤了助手进来，“叶封华家里有人吗？”
“没有，他们一直没有回来。”
张寒策看了一下天气状况，景区那边甚至比市区下雨的时间要早一个小时，现在，市区都已经下了这么久了。
如果他们要回来，那就早该回来了。
张寒策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强，掏出了手机，看着手机上叶封华的联系方式。
最后没有按下拨通键，将手机丢在了桌面上。
如果他打过去，该怎么说？
只会惹人怀疑。
张寒策凝神思量之后，闭上了眼睛，呼出一口微微带着颤抖的气。
“叶双，后面好像有人跟着我们。”
叶封华转过头，看着车后一直跟着他们的车，“上次张寒策说，这边的山路一般都是供货的货车，这种车很少见的，从我们上山他就一直跟着，之前还有岔路，他也没有转弯。”
叶双也早就注意到了，只是担心吓到叶封华，才没有说出来，“很可疑，也说明我们没有去错地方，坐好，我甩掉他们。”
叶封华连忙抓着安全带，车速陡然提高，雨滴打在车窗上，几乎看不清任何路况。
“叶双已经接到了消息，直接赶过去了？”
林沧笑听着下属的汇报，顿时站起身，在原地点了一支烟，“去，拦住他，不能让他先到！”
“是，我们的人分三批从不同方向赶过去了，有一批已经在尝试逼停。”
林沧笑听着这一切，又问道：“刑警大队的支援呢？”
“已经在路上了，但是因为距离问题，加上雨天拥堵，他们来不及的。”
林沧笑重新坐回了沙发上，抽着一支烟，“那就好，还有得玩儿。”
车轮在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叶封华紧紧攥着门边的把手，只感觉整个车都被撞得转了个弯。
叶封华摇了摇脑袋，叶双依旧冷静，很快稳住了车辆，方向盘一打，将车辆拧回正道，一脚油门踩下去，继续往前开。
而后面的车穷追不舍，用拼命的架势在撞击着叶双他们的车。
“往左边！”
叶封华眼看着对方又撞了过来，赶紧提醒叶双，可是叶双眼神一凝，“躲不开，这边有弯道。”
然而，就是这个弯道，对方直接放弃了转弯，直奔叶双他们而来，暴雨之中的一声巨响之后，叶双的车整个扭转了一个方向，被倒着撞出了围栏。
在车辆扭转的一瞬间，叶双眯着眼睛，看到了对方车辆的驾驶人，脸上的口罩，被破碎的玻璃划开。
是林沧笑身边的一个助手！
对方被看见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口罩掉了，连忙踩了一脚刹车，紧急避开，撞到了护栏。
叶封华扑到叶双身边，帮他控住了方向盘，将撞出护栏的车退了回去。
“快走，他们卡在外面了。”
叶双反应过来，一脚油门踩了出去，在暴雨里疾驰。
“哥，你抓紧，我开快点，必须在他们之前找到认证物证。”
支援肯定是来不及了，只能靠他们自己。
叶封华点点头，时不时回头看看后方，“应该会卡他们很久。”
公寓内。
“你说什么？”
张寒策心中一寒，抓起下属的衣领，“叶双带着叶封华去抓人！？”
下属被他抓得呼吸不畅，脸都憋紫了，“是……林沧笑的人一直在追，险些掉落山崖。”
张寒策丢开他，强烈的不安让他如坐针毡。
叶双居然带着叶封华犯险！
以叶双的警惕，居然会把叶封华带在身边？！
怎么可能！
张寒策咬着牙，他不能派任何人去，会被林沧笑察觉。
可是叶封华怎么办？他只是一个老师，面对林沧笑手里穷凶极恶的佣兵，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叶双是昏了头了吗！
张寒策赶走了下属，在窗前沉思了几秒，果断转身进了书房，拆下墙面上的一幅画，一个暗格露了出来。
他掏出手枪，别在后腰，袖子里依旧藏着一把匕首，戴了帽子，蒙住脸。
张寒策捏着暗格的边缘，犹豫不已。
万一被叶双发现怎么办？
万一被林沧笑发现怎么办？
万一计划失败怎么办？
他的双手颤抖，深吸一口气，白气在暗色的房间里飘散。
顷刻，张寒策将画挂回原位，坚决地转身。
出了门，落了锁。

叶双本想把叶封华留在车上，但担心林沧笑的人对他不利，还是带着他下车了。
叶双塞了一把刀在叶封华手里。
叶封华看看手里的刀，不曾想，叶双出门都随身携带。
“给了我，你怎么办？”
叶封华把刀塞回叶双手里。
他死不了，用不着。
没有时间争执，叶双拉着他一路疾走，这个地下仓库阴冷异常，他的线人已经联系了赖老四，他必须赶在林沧笑之前找到赖老四，把他和证据都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