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之处，镜花水月(庄郎)

第十六话 路程
“ 吃冰淇淋么？”朝白生在王皓眼前晃了晃手里的甜筒。
“ ...一口吧。”王皓伸手正要抓住甜筒，朝白生马上收回去，围着甜筒舔了一圈。
“ 哇靠你恶心不恶心。”他死命拍打朝白生的肩膀，用力过猛书包背带滑下来，粗糙的带面在手臂上磨出一块红，“ 嘶...好疼。”
朝白生让他拿着甜筒，拉开肩带看他的手臂。
王皓马上吧唧吧唧吃起来。
“朝老师刚才不是...这对是怎么回事？ ”
“ 班长站在这里干什么？不是找王皓吗？”
王皓立即抬眼。
陈嘉阳站在有些距离的地方，和旁边的女生聊天，脸上是温暖的笑意。
你可没对我这么笑过。
他眯起眼，脑中全是陈嘉阳似笑非笑的表情，不表露任何心情的脸。
为什么对我就那样啊。
“ 亲爱的。”耳边沉沉地一口热气。
王皓往回一缩，捂住耳朵。
“ 亲爱的，我不能和你坐同一辆车...到了地方再找你吧。”朝白生猛咬一口冰淇淋，吃剩半只球，嬉笑着被赶走。
“ 王皓，还不上车吗？大家都坐好了哦。”学委拍拍他，随着一群女生上车去了。
他注意到旁边的车，还有一堆人挤在车门口。
那堆人中间一头金灿灿的头发......又这么多女孩子围着！
朝白生抱歉地笑了笑，不断和身边的女同学交流，感觉到王皓的目光，望过去，灿烂地一咧牙。
王皓使劲朝他吐舌头，跑车上去了。
唔......是真没座位了啊。
后边有人上来了，掠过王皓，王皓忙往另一边挪了挪，被抓住手腕。
“ 啊？”王皓被扯着往后头去，过道几只易拉罐瓶子差点绊倒他。
“ 请问你可以来前面这个座位吗？”陈嘉阳对一个人坐的女生说，“ 我想要和别人一起坐可是没有双人的了。”
女生摘下耳机，似乎是没听到他刚才讲了什么，愣愣地看着他们，眼神再他们之间转了好几圈，站起来，“ 我去前面坐。你们坐这里吧。”
然后王皓就被扔进去了。
“ 你的手臂弄到了吗。”
王皓脱下书包调整背带，“ 啊？啊，这个啊。没事，就是擦了一下。这个书包肩带一松一紧的，总是会掉下来，要是紧的这边掉了就会被擦到......得买个新的了。”
“ ...你背我的。”
王皓看他一眼，拉好松紧带，“ 好啊。”
手机来了消息。
‘ 亲爱的，你觉得陈嘉阳怎么样？’
‘ 干嘛问这种问题啊。’他不禁侧目看一眼陈嘉阳在干什么。
‘ 嘛，我觉得他挺奇怪的。你不觉得吗？’
‘ 因为其实他对同性挺排斥的吗。’王皓靠在窗玻璃上，侧着手机。
‘ 诶原来你知道啊。’
‘ 嗯。’他又看陈嘉阳两眼，陈嘉阳仰着头睡得东倒西歪。
‘ 你觉得他为什么说要和你在一起。’
‘ 好玩儿吧。’
‘ ......你没病吧？今天早上放你床头的药吃了吗？’
‘ 吃了啊。你这假药吧？’王皓发出去以后马上想笑，怕吵到别人，捏住自己的嘴唇，缩成一团。
接着就莫名其妙地睡过去了。
只记得朝白生很久都没有回复，眼睛有点发酸。
刚睁眼的时候车里正欢呼要到地方了。
陈嘉阳倒在王皓身上，睡得很沉。
王皓揉揉眼睛，看了眼手机。
‘ 除了我和你班主任，还有谁这么关照你吗？’
这是睡着后发过来的，已经有一个多小时了。
什么意思啊......
王皓看了眼陈嘉阳。
等一下！这货是梦见了什么！？口水都要流别人衣服上了！
他小声骂了几句，忙推开陈嘉阳。
“ 别动！”陈嘉阳突然说。
王皓被吓到了，身子僵了僵。
是说梦话呢......
“ 啊...坏习惯。”王皓都不知道自己翻了多少个白眼，又扶他坐好，一松手陈嘉阳又倒过来。
陈嘉阳睁开了一只眼睛，仰起头看到王皓的脸。
“ 陈嘉阳你醒了就给我起开！”
“ 班长醒了吗？吃不吃薯片......”前面的女生冒出头来，“ 班长...你这是在干什么不好的事情。”
陈嘉阳忙爬起来，看了看王皓，有些局促地挠挠头，“ 那个，你吃薯片吗？”
第十七话 杯水
到了地方，给各班的分配了各自的大宿舍，宿舍二楼大堂也已经布好了自助餐供来人填填肚子。
“ 打算放假之后再组织一次活动呢，班长也来吧，做一下策划也好啊。”
“ 对啊，要是班长来了，铁定好多同学参加。”
陈嘉阳只笑着，任身边的同学打闹，心里却念着些别的。
王皓趴厅里的沙发上，霸占一整座沙发，翻过身躺着接电话。
“ 亲爱的我现在走不开啊。”朝白生那边吵吵嚷嚷的，也听得不是太清楚，王皓也就嗯嗯几声敷衍过去。
“ 嗯，拜拜。”
“ 亲爱的听得到吗？我走不开，现在有事儿处理。”
他捂住耳朵直蹬腿，“ 听到了听到了听到了...哎呀听到了！”
“ 班长？你看什么啊？”同学在陈嘉阳面前晃了晃手掌，“ 班长？”
陈嘉阳垂眼，还是那个微笑，举着可乐站起来，“ 我去那边看看。”
一伙人愣了愣，望着他走出去。
他正要开口，可乐都举了半道儿，一转眼又收回来。
“ 不好意思让一下。”陈嘉阳伸手拿一杯橙汁，才回过头往沙发那边去了。
“ 来玩儿游戏么？”他将玻璃杯搁王皓跟前，又直起身站桌边儿上假装翻找，“ 他们都围在那边儿玩游戏消磨消磨时间，你躺这儿玩手机。”
王皓抬眼，看陈嘉阳无心在意的样子，笑了笑，“ 你去吧，我一个人挺好的。”
陈嘉阳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轻吸一口气，刚才机械的笑容又回到脸上来，“ 要不我把房间钥匙给你，你先回宿舍坐坐...反正你不是喜欢自己一个人么。”
“ ...好啊。”他马上爬起来，走过去陈嘉阳身旁。
“ 你...不先回去吗？还是有话要说？”陈嘉阳生硬地举起手里的可乐，抬得高了些避开他的目光。
王皓淡淡地笑道，“ 你钥匙还没给我啊。”
“ 啊，钥匙。”陈嘉阳左右口袋都摸了一回，才在裤袋里摸出来交到王皓手里。
“ 谢谢。”
他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皱了皱眉头，回过神王皓已经不在旁边了。
他看着那杯原封不动的橙汁，不知怎么地又挪眼望大堂电梯那边看，正巧看见王皓走进电梯里。
他把可乐放在橙汁旁边。
“ 哎，陈嘉阳，王皓呢？叫他一起来啊。”
陈嘉阳侧脸，过了会儿眼睛才跟着挪开，“ 他。他没那个心思陪你们玩儿。”
“ 哦......陈嘉阳啊，你有没有觉得这个谁很奇怪啊？”
“ 嗯？奇怪？”
“ 对啊。你说，学校突然把几个班都换了座儿，换座就算了，王皓可是文科生，怎么地还跟咱们一起上课？而且班上啊，就他一个文转理的。你说怪不怪。”
他说着话笑出来，“ 这有什么奇怪的。人家爱转不转。”
“ 不是这个理儿。哎，也不止这点儿怪啊。王皓参加过什么集体活动？咱们一块玩儿的时候他都自己一个人。就班长你爱和他呆一块儿。”
“ ...也没有什么班级活动吧，才一个多月。校运会还得等下个月呢。”
“ 别的不说，就他总是和谁都不亲近，大家伙儿都这么热情了啊。咱们商量过了，大家都觉得王皓可能是有什么社交上的问题，干啥都留他一份儿，都先问问他要不要一起。
他都说不用了，不用了的，一点儿不听劝。”男同学眯着双眼，吃一口华夫饼，“ 哎这华夫饼谁做的啊，怎么没放酱呢。”
陈嘉阳轻笑，抓着他的华夫饼往他嘴里怼，“ 吃你的华夫饼。这么多话说。”
第十八话 重锤
“ 哈......一直被困在这堆学生里，没法去找你啦。”朝白生声音有些沙哑，旁边一片吵杂，声音都听不大清楚。
“ 嗯嗯嗯，没关系啊，我知道了。你好好玩儿嘛。”王皓用脚踢了踢床边上换泳裤的人，“ 我也有事儿呢。”
陈嘉阳一激灵站起，随手捞上开衫，“ 你刚才都没吃什么，要出去吃点东西么？”
他盘腿坐起来，嘴不自觉地咧开，“ 嗯！要吃。”
陈嘉阳回眼，看着他抠手指头，不由得顿住了动作。
王皓没听到陈嘉阳说点什么，抬眼撞上他的视线，吓退了人家。
“ 啊，那你换衣服，我等你会儿。我先出去——”
陈嘉阳正打算出去，被王皓一拉退后去几步，一屁股挨着他坐下了。
“ 有事？”王皓轻声问。
他和王皓不过一掌的距离，他盯住王皓的双眸挪不开眼，“ 没有......”
王皓抓住他后脖子，迅速凑上前去。
陈嘉阳下意识抬手抵住他的肩膀。
他倒像是思索了什么，忽然抓紧他的胳膊，“ 你。”
“ 怎么？”
王皓咽了口唾沫，下定决心似地再抬眼，“ 你亲......可以吻我吗。”
“ 啊？这么突然？”陈嘉阳似笑非笑的样子，说着话嘴角不住地上扬，伸手抚上他的手腕，使上了点劲儿，“ 快点换衣服，得出去呢。”
“ 有这个时间啊。不是用不了几秒钟？”
陈嘉阳叹气似地笑了几声，站起来，“ 你还饿着呢吧，叫你刚才不吃，只顾着玩手机。”
“ 陈嘉阳。”王皓冷冷道。
陈嘉阳手里一紧，不知怎么地腿跟钉在地面上似得一点儿动不了。
“ 你不突然。我怎么你了，总是一副我怎么你了的样子？”
他心里不知怎么地又冒出一股劲儿来，猛地回过头，“ 我什么时候.......”
王皓双眼直勾勾往他眼里去，盯得他心里发毛。
“ 不是你说要和我在一起的吗。”
“ 哈？”
“ 陈嘉阳你要不认账吗。”
“ 你在说什么啊？”
“ 靠近我的是你，说在一起的是你，什么什么的都是你，不是你吗陈嘉阳。”
陈嘉阳皱了皱眉，“ 是啊，是我。怎么了吗？”
王皓立马爬起，“ 那你亲我啊。啊？怎么了啊？躲什么躲？”
“ 为什么非得出去前干这种事情？好好穿衣服好好吃个饭，有这么难？”
他一下笑出声来，“ 说得好像出去了你就能亲我似得。”
“ 为什么你非得纠结这件事？想点什么别的事儿不好，非得在意这嘴吗？”
“ ……”
陈嘉阳闷哼一声，“ 得了。我在大堂等你，快点下来。”
“ 那你就不要说和我在一起啊......混蛋。”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门关上的声音。
“ 妈耶......”王皓捂住脸，“ 我还能找朝白生玩儿去......”
朝白生把手伸出窗外，迎着风握了握，“ 啊？他不知道你出来了？”
“ 嗯。”
“ 哦豁，完蛋。”他收回手，“ 你不是说他在大堂等你吗？说不准现在还在呢。”
王皓别开头，眯了眯眼，没有回话。
“ 喂，说真的呢。要是人家真一直等你怎么办？”
他淡淡道，“ 不可能。别想了。”
第十九话 莫名
想着待会儿怎么解释出去了一天半夜才回来，他拖沓着步子穿过大堂往电梯那边去。
“ 站住。”
王皓忽然感觉浑身都凉了半截，有些难以置信地回过头。
陈嘉阳就坐在大堂的沙发上。
大堂已经收拾好了，桌桌椅椅都收进仓库里，又变得宽敞了。
陈嘉阳以极快的速度上前来，揪住王皓的衣领提起来。
“ ......怎么？”王皓原本想好好道个歉，兄弟没啥隔夜仇抱着枕头睡一觉就成，谁知一见到陈嘉阳说出口的话都变了味儿。
“ 你说怎么？我出来之前跟你说什么了？”
他握了握拳头，咽下一口气，“ 你说什么？”
“ 我问你你听到我跟你说什么没有！？王皓，你不是听到了么？清清楚楚。”
“ 对啊我听到了啊。”
陈嘉阳被噎住了一下子，“ 我不是说了在这里等你吗。你去哪里了。”
王皓淡淡道，“ 后门出去了。”
“ 你！”他只觉得什么奇怪的感觉涌上来，也不能说什么，直盯着王皓干着急。
“ 和朝白生出去了。他有点难叫呢，那边特别吵......”
陈嘉阳一扯他的领口，咬住他的嘴唇。
“ 唔！？唔！！”王皓手臂收在他们之间使不上劲，腰被搂得太紧都有点站不住脚，只得抠着陈嘉阳胳膊闷声叫唤。
头昏脑胀。
“ 满意了吗。”
王皓后脑勺着地的时候才有些清醒过来。
啊，好疼......
他甩了甩脑袋撑起身子来，抬手摸了一把麻木的嘴唇。
陈嘉阳刚进电梯，注视着王皓直到关上门。
该死的......属狗的吗...还咬破了。
“ 嘶......”他揉揉后脑勺，表情梅菜干似地仰起头。
“ 王皓？王皓你怎么了？”回来的女同学奔过来，“ 满嘴是血的......磕着了？”
“ 啊，没有......”王皓被女同学扶着站起来，再抹一把嘴，看了眼手心的血，“ 就是被狗咬了。有点疼。”
“被狗……不要紧吧...要不要到医疗室去看看？”
“ 不用，小问题。”
“ 哦....那，那送你回去吧。你住......”
“ 哎呦，干嘛要送人家回房间啊。你是不是想趁机...嗯？”同行的女同学嬉笑起来。
王皓感觉完全清醒了，拨开女同学的手臂，“那我先回去了。”
“喂，开门。”王皓用拳头锤几下门板，听见里头没有动静，又使劲打了几拳，里头还是没有反应。
他打算再使劲锤几下，刚举起手挥下去门就开了。
陈嘉阳站得直直的，僵硬地抬手扶住他。
王皓找回重心，也没心思和他多说话，想进去，陈嘉阳却一直挡在路口。
“走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一动不动，双眼也一直看着前面，根本不搭理王皓的样子，王皓心情一沉，“你发什么神经？让开。”
陈嘉阳侧目看他一眼，呼吸重了些，依然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陈嘉阳你干什么！？滚开！！”
王皓没功夫理会他，心里越来越乱，直接使劲推开他往里走。
陈嘉阳忽然抬臂拦住王皓，手臂一弯将他拉过去，顺手关上门。
“干嘛！”王皓根本使不上劲拉开他的手臂，又被圈着难受，急拍他大腿，“你放开……难受。”
他的手臂这才放松了些，王皓好不容易喘上气来。
“道歉。”他轻声说，“让我原谅你。”
“道歉！？我？”
陈嘉阳抬手上移，扒住他的肩膀，抱住他，“快点。”
“……我不要。”
“为什么。”他低头靠在他背上。
“明明…是你先惹我生气的……”
“对不起。”
王皓愣了愣，沉默好一会儿，才说了声‘哦’。
第二十话 死结
手机铃声破坏了甜蜜的美梦。
王皓才昏昏沉沉地醒过来，出了一身的汗，睁开眼也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还是伸手摸手机过来接电话。
“王皓你在哪里啊！？怎么还没见到你人？都安排好了时间你一个人到哪里去了，全班都在等你啊。”
他愣愣地拿下电话，微微睁开眼看了下备注。
“啊……什么等我啊……啊？”
“不会吧？你午觉睡到晚上七点多吗？”
“什么七点多……”他又再拿下电话，看了眼时间，又把手机放回耳边，“哦……睡了好久啊，一直都没醒……！？是聚会吗！？”
学委气疯了，话都说得很急，“你才知道嘛！说好的今天全班聚会，就等你一个了，结果你还没起床！”
“不是……”王皓反应过来往旁边一摸。
陈嘉阳不见了。
全班就等你一个了！
“可是……可是他为什么……”他坐起来。
“哎呀真是服了你了。”学委不耐烦地说，“待会儿你再打的过来行吧？让大家等你这么久，说什么也得女装一回。”
干嘛突然提女装……
“成交不成交！？”
“啊…行。”王皓捂住脸，也没在意什么条件，脑子里乱的很，眼睛也在发疼。
站在聚会餐厅门口，风有点凉，可是长发一挡，十分暖和。
我叫王皓，来自S市C区的隐藏富二代，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只是偶尔犯二。
万万没想到，那群女人不仅仅让我女装帮我化妆逼我喝一瓶二锅头还要我出来买泡面带回去给她们煮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