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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园旧事(沈瑄禾)


他的世界很小很小很小,容不下那样浓烈的爱恨。
时至今日,又何必追究那些对错,沈颜只想解脱,只想远离这个纷扰苦痛的人世。
人也好,鬼也罢,他都不要了。
于是他扬鞭拍马,一枪刺入了凌樾胸口,没给凌樾出声的机会,也没给他再扰乱他心神的理由。
就这样吧。
可你为何不躲。
为何只是捉着枪柄,流着血,痴痴笑着看我。
“阿颜……”
凌樾连声音都发不出,胸口的血迹染红白衣,干涸的嘴唇动了动,就彻底合上了眼。
沈颜做了三年的噩梦。
梦到几千将士索命,梦到杨尚川浴火而出,驾着马一枪刺入凌樾心脏。
他每每惊醒,吓得惊魂魄散,浑身发抖,颤抖地握着笔抄下几千遍的佛经,近乎疯狂地寄希望于神鬼报应,寻他吧,恩怨报复寻他吧,放过凌樾,他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他那样虔诚的祈祷。
没想到噩梦还是会成真,甚至是他亲手用杨尚川的身体,一枪刺入凌樾胸膛。
刺向他一直以命相护的人。
是自己啊。
沈颜颤抖后退,面上已是泪流千行。
从此就再没了沈园,没了凌樾,没了家,一切都化为乌有……
早该如此了。
五年前就该如此了。
沈颜伸手抹去脸上的泪水,凌樾的血也混在其中,他头也不回,驾马而去。他没有去未央宫,而是来到了东宫。
比他更早到的是容云瑾。
果然啊……
沈颜痛得牙都快碎了。
容云瑾连逃亡都那样的衣冠端正,一丝不苟,头顶还带着凤冠,彰显她尊贵非凡的身份。
她神色坚定,莲步快且稳地走过曲径,避开铁骑禁卫,从后门进了太子寝宫。
五岁的太子一见她来,才似穷途末路的寻到了一块浮木,劫后余生地扑进她怀中,吸着鼻子道:“母后,呜呜,母后来救儿臣了。”
容云瑾将小白团子搂进怀中,紧了又紧,抚摸他的头,宽慰道:“不要怕,母后在这里。”
周遭还有军队巡逻的声响,铁刃和兵甲撞击出铿锵的声音。太子从未见过这种场面,吓得涕泗横流,往她怀里又埋了一些,但仍然坚强道:“母后,儿臣不怕,只要和父皇母后在一起,儿臣什么也不畏惧。”
容云瑾捧起他的脸,微笑着为他擦去眼泪,静静看着他,面容如此亲切慈爱。
太子几乎从未和容云瑾这般亲近过,感动的又要落泪,他错了,他不该说母后不爱他,没有人比父皇母后更爱他了。
但不过一瞬,母后的神色突然阴鸷起来,捧着他脸的柔软十指也变得力大无穷,移动到他细小的脖颈上,用力收紧。
为什么,他张大圆溜溜的眼睛,比起惊恐更多是疑问,是伤心,为什么?母后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太子连挣扎都放弃了,大喜过后的大悲,显然不是他这个年纪能承受的东西。
迷迷糊糊间他听见容云瑾恨意滔天地说:“你早该死了!都是你!都是你!毁了我!”
每当看到他,容云瑾都会想起那几个月,她明明是天命不凡的太子妃,日后的皇后,却不得不,不得不像个娼妓一样,躺在在狭小幽暗的房间,被胸无点墨的愚蠢男人,压在身下,剥去衣物,肮脏的占有。
好恨啊!
简直就是她一生最大的耻辱!
太子哭得没了气,小脸通紫,但他还是没有挣扎,他绝望悲伤的想道,如果母后要他死,他便死好了。
但他好像又看到了神仙哥哥。
神仙哥哥飘在杨将军的身上,抢过侍卫的剑,劈向母后的手,不许伤害母后!
他瞪大了眼。
还好那剑没有出鞘,母后也倒在一旁,他也倒在一旁剧烈咳嗽。
沈颜勒马扬蹄,气得胸膛起伏不定,“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如何下得去这狠手!”
容云瑾却破天荒的大笑起来,她还是要站着,站得笔直不可屈,扬起高贵的头颅,放肆地嘲笑沈颜,许久才往地上啐了口,“子,杨尚川那种蠢钝粗鄙的血脉也配称作我的孩儿!”
杨尚川不正在她眼前。
沈颜瞳孔一缩,面色低沉下来,“你果然知道我是谁。”
容云瑾还是笑着,但已不知方才癫狂,她很快又是一副无懈可击的面容,语气却如毒蛇附骨,“沈颜,砒霜好喝吗?烈火烧得疼吗?被所爱之人挫骨扬灰会日夜煎熬吗?”
阴毒的字眼仿佛让他回到了死前的那个雪夜,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黑烟,滚烫的火焰灼烧他的身体,难以忘怀的疼痛吞噬了他的理智,将他变成只会嘶吼惨叫怨恨的怪物,可他还喊不出声,剧毒从腹内腐蚀,腐蚀他的五脏六腑,毒哑他的嗓子,他像是断成几节的破笛子,只能发出呕哑嘲哳的古怪动静。
沈颜的手无意识嵌入马背,马痛得晃头乱鸣,他翻身下来,用尽全力才能将那些入骨的疼痛恐惧给压下。他不想被容云瑾带入仇恨的深渊,主动问道:“凌樾待你不薄,你既瞧不起杨尚川,为何还与他私通。”
“你竟然问我为何?”容云瑾笑出泪来,“你也配问我为何?你这般愚蠢、天真、下贱的人!凭什么!凭什么啊!”
“我容氏世代簪缨,门生遍布天下!我虽为庶出,却从不自轻自贱,才情名望,誉满京城,世家子弟无不倾慕!而你呢?腹中草莽,出身青楼,骚媚淫态,不过是早见了他几年,凭什么就能拥有——我费尽心思都得不到的一切!”
再努力强撑的得体仪表,也还是被满腔的怨怼撕开了伪装。
沈颜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容云瑾在说什么?明明自己才是羡慕到整日整夜睡不着的人,羡慕她的光鲜夺目的家世,学识,礼教,端庄,羡慕她能光明正大和凌樾一起并肩共看天下,羡慕到一看到她就忍不住自惭形愧,恨不得挖个洞把灰扑扑的自己埋起来,不要让人发现,发现他像污水里的癞蛤蟆一样,死皮赖脸地纠缠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
容云瑾长吸几口气,理智慢慢回笼,她正了正方才因掐幼子皱了的紫色牡丹华服,又神态自若的坐到了金丝檀木太师椅上。
她说平淡的说,“沈颜,看到你怨念不散,化为厉鬼,我就舒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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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听的话,沈颜一贯是自我屏蔽的。
既然容云瑾不愿意与他说实话,只剩下恶毒的发泄,那他又何必再浪费时间。
他拔出了长剑。
“听说你杀了凌樾。”容云瑾突然出声。
沈颜不答。
“我看到了。”
容云瑾说:“沈颜你知道吗?你死前的那把火是凌樾亲手放得。”
“我知道。”沈颜看了眼地上因得知身世,悲惊过度昏厥的太子问:“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容云瑾捂唇真心实意笑了起来,“沈颜,你真可悲。”
沈颜皱眉。
“你知道吗?凌樾从未对不起你。”
沈颜心中一痛,饶是理智如何让他不要听,不要问,他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容云瑾用食指指腹揩去眼尾的泪,“当年景阳王一人独大,便嚣张得看不起容氏一族,处处针对,斩我羽翼。家父收到了西凉传信,才动了助太子回国的心思。”
——凌樾写信求助仇敌之时,是何悲怆心境?
“凌樾那时初回晋国,家父便要他娶容氏嫡女以表诚心,他竟为了你不顾颜面同我父亲说,他身有恶疾,只能对男子动情。”
沈颜错愕,凌樾分明也不愿碰他。
“储君岂能不可开枝散叶?他把天大的把柄交给了我父亲。但无姻亲在,家父始终不能对他全心扶持,甚至左右逢迎,直到冬狩景阳王暗杀太子出事,家父想景阳王势弱,正是他好掌控之时,欲将凌樾做弃子。”
“此时,我向凌樾提出约法三章。”容云瑾伸出三指,数道:“一是我为皇后,不管容氏死活;二是两人私情,互不相扰;三是我有子嗣,必为太子。”容云瑾荒唐摇头,“他竟然也答应。”
“彼时我真当他只能对男子动情,所以需要我拉拢容氏,需要我遮掩他生育之疾。但我还想试一试……”
沈颜道:“所以新婚之夜,是你给他下得媚药?”
容云瑾颤声说出,“不止……”
她不止一次,在凌樾面前丢尽颜面,但凌樾完全不为所动,情愿忍着身体火热跳入冰泉之中,然后警告她,“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事不过三的道理。”
她便死了心。
反正凌樾不碰她,也不会碰别的女子。
只要太子是她的。
所以她只能寻一个最适合听话的人,日后还能辅佐太子的人,生下子嗣。
当杨尚川着迷抚摸她身躯时,她还在想,为何凌樾会不为所动,为何旁人为了她都是以命相送,背叛忠主,为何他不能看自己一眼。
然后眼前出现凌樾飞叶杀人那一幕,眼泪落了下来,她对身上喘息不止的杨尚川说:“叫我女公子。”
“女公子……女公子……女公子……”
不对,不对,完全不对!她的心好空,也好疼,好像掉进了没有底的悬崖。
若是没有沈颜就好了,她就不会知道,原来那个如神佛般不染情爱的人,也会深陷色欲,不可自拔。但若是这样也无妨,三妻四妾本是常事,沈颜又不能生子。
但他竟爱上了沈颜,爱上一个娼妓,难道她还不如一个娼妓吗!
五年了,他连看都没看过自己一眼。
沈颜敛眸,将复杂的心绪掩下,“凌樾答应你的事皆已做到,我也不曾得罪你,甚至在你难产之时也曾鼎力相助,为何你还要如此记恨我?”
容云瑾端起了案上的茶,是上好的春芽毛尖,但已经冷了,她从来都只喝新茶的第一口,她又将茶盏放下了,她说,“有的人就是什么都不做,才让人生恨啊。”
“我阿姊也是。生来就是容氏嫡女,家父怕我名声太甚,抢了阿姊风头,竟想将我远嫁塞北。我没有恨,只是先下手为强,抢了她郎婿,当上太子妃。”
——下了聘书,收了彩礼,容相岂会出尔反尔?若是容云瑾没嫁塞北,那谁去嫁?容氏嫡女又何辜?
“你也是。我为凌樾抛弃家族,和厌恶的人野合,替他生子遮掩,我没怨过,只是想借着生子出口恶气,让大理寺卿将你带走断了你和凌樾的联系。但他竟为你杀了景阳王、御史大夫、刑部尚书,下一步呢?是不是就该把我这个皇后给你了?”
——大理寺卿若带走了他,屈打成招,还是轻薄折辱,反正他不过是个娼妓罢了。
这就是深陷权势漩涡的人啊,从来都是不折手段,不会考虑他人死活。
沈颜厌恶至极了。
他确实不应该和凌樾回晋的,他这样的普通又庸俗的人,就算没人陷害,也会死得很快,京城没有他的阳光、雨露,可以呼吸的暖风。
就像齐炀。
但凌樾的爱可以有无限的养分,可凌樾没有给他,任由他烂了根,枯萎在毫无一人的沈园。
沈颜说:“他不会。”
容云瑾冷笑,“有你在,什么事他做不出来?你死了,都死不干净!”
沈颜看她的眼神近乎怜悯,“如果你不下媚药,他不会动我。”
容云瑾显然不信。
“他那人自幼便肩负重任,没有把握的事情不会做。譬如他知道不一定活得下来,不一定能给我名分,所以从来都没有碰过我。”
“但你的媚药,让他破例了。”
容云瑾指尖发白。“我那时便承受不住他的冷漠绝情,向他请辞了。”沈颜道:“若你不为谋权夺势,同他人私通,他既答应了娶你,就不会让你苦守活寡。待我走后,他为了江山社稷,为了你助他恩情,也绝不会负了你的。”
“砰!”容云瑾失态将茶盏打落,“你懂什么!你何时懂过他!”
“你亲手杀了最爱你的人,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容云瑾腾地站起,逼近他面前,“你不知道吧!”她咬牙道:“登基之日,他是要放你走的,但是他懦弱!”
“他懦弱地甚至不敢看着你走!”容云瑾眼尾恨出泪,“才被我寻了可乘之机,给你下毒,还有那火,真是放得太妙了!”
容云瑾边落泪边笑,“凌樾定是不知道吧,他竟亲手放火烧死了你,哈哈哈,他明明是怕忍不住挽留你,才放火烧沈园绝了念想,却活生生烧死了你,哈哈哈!”
“他活该!”
容云瑾趁他失神,抢过他手上的剑,毫无征兆地丢向太子。
沈颜大惊失色,飞身挡去,那剑劈进了他左肩。
“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
他抬头望去,容云瑾对他冷静一笑,好似梦回当年初见,幽幽玉兰清香,桃林叶落里走出一支高傲矜贵的玉兰花。
“但即便死,我也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无人能配杀我!”
再眨眼时,容云瑾已经从容撞柱,血溅三尺。
“云瑾!”
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响彻东宫。
闻声,沈颜不忍合上了眼,连肩上的痛意都完全感觉不到了。
果然是他。
那人浑身是伤,泥尘满面,像是寻了很久才终于寻到这里,一剑劈向拦路的禁卫,踉跄到近乎是滚了进来。
他跪着抱起了容云瑾,满面是泪,“云瑾,云瑾你醒醒……”
他慌乱的完全不像话,连伸手碰她都不敢,眼睛里只有额头上血肉模糊的窟窿,泪水一颗一颗不受控制往外落,“啊……云瑾……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
许是他诚感天地,容云瑾颠出一口血,徐徐睁开了一点眼缝,嘴唇动了动。
他忙贴耳过去,心中祈求神明有灵,救救她,救救她,但怀中人只是气若游丝说出一句话,就再没了声息。
她说:“顾忘,杀太子……”
“云瑾!”顾忘失声痛哭,五感皆失,抱着她久久不能自拔……
他目光空洞的看着怀里逐渐冰冷的尸体。
记忆好像一下子回到了第一次见容云瑾的那天,她也穿着这样雅静的紫色裙子,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女娘。
那时他刚随凌樾入京,时常受人作弄,尤其是以景阳王为首的世家贵族,拿不了殿下开刀,只能盯着拿他出气。
他不在意。
殿下说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迟早有一天会要他们十倍奉还!
“下作的东西!贼眉鼠眼的看谁呢!”那二世祖如是骂道,便几十个人围着他,一脚将他踹下了湍急浑浊的江水。
岸上传来惊呼,“会死吧!喂,快捞起来,你疯了!”
“他主子有病的,会乱杀人!”
“还不快把他捞起来!”
顾忘听着便沉入江水,顺流游了下去,最好是能多吓那几个纨绔一会。
但那几日涨潮,水急得厉害,他一时没踩稳,被一个浪打了下去,挣扎了好久才狼狈露出个头来。
而这时一支长长的竹竿落了下来。
他艰难地睁眼看去。
那天的风很凉爽,天蓝的像西凉一样干净,刺目的阳光从她身后洒下,耀眼地让人张不开眼睛。
她俯身将青翠的竹竿抵进他怀里,像将万里长江的澎湃波涛都涌进里他心里,躁动地好似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说:“抓住它,我拉你上来。”
她的手那样白,那样细,眉目是难得一见的干脆坚毅。
他笑了笑,伸手抓住了竿,像抓住了命运的红线。
他浑身湿透,爽朗地作揖问:“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在下顾忘,不知姑娘名姓。”
最好是以身相许。
他笑着抬头,留给他的就只有一个紫色身影,在杨柳依依的青石路上远去,细闻来,空中似有幽幽玉兰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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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侯将相,多是利益龃龉,我与他们终不是一路人。
但我爱凌樾,愿意理解他的如履薄冰,做他见不得光的外室。
【一些沈颜心事】

更何况是如此才情横溢的女子。
顾忘很快就知道她是容相女儿了,不仅如此,还是全京城最有教养礼法的女娘。他心中弥漫出浓烈的失落,天与地的差距将他浇了个透心凉,何况他还曾是那种身份,他那样肮脏龌龊。
那天他去见了沈颜,忍不住说沈颜是废物美人,他其实是想说自己是废物。
但他偶尔也会做梦,万一呢,万一他功成名就,成了护国大将军,容云瑾会不会看他一眼?这样想着,打仗都多杀了好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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