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纯爱耽美 > 全文免费阅读

沈园旧事(沈瑄禾)


凌樾出去的时候,他就远远跟着。
幽静的小路,长长的月光,凌樾的背影像渡了一层雪色,慢慢消失在路的尽头。
每当那种时候,他就会很难过。
无尽的孤独好似要将他溺毙。
他好想属于凌樾,或者凌樾属于他,好想一辈子都不用再看凌樾的背影,可以痛快的抱紧他,亲吻他,像爬藤缠绕树枝一样绞紧凌樾,难舍难分。
但凌樾只是牵他的手,始终保持着礼貌克制的距离。
他好像是凌樾不懂事的弟弟。
回来就摸摸他的脸和发鬓,带点糖和花来逗他,春风楼里的姐儿也会这样逗她们养的猫猫狗狗。
沈颜并不想要这样。
后来凌樾终于占有他了,他迷失过,在京城沈园那段为数不多的纠缠日子里,他好像没有白日黑夜,凌樾不肯吻他,他就自己去要,咬他的喉结,逼他失控,恨不得揉碎了自己,那是极欢愉的。
他会感激自己在春风楼里学的舞,凌樾嘴上说着不喜欢,让他不要跳,掐他腰的时候却很用力,好像双眼猩红的猛兽一般,喘息急切湿热,弄得他快要窒息,还好他足够柔软,可以任由凌樾吮吸他腿侧罂粟,他不会比那时更爱凌樾了。
怪不得春风楼的嫖客总说,占有女子的身,那人便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你。
他确实是。
真想死在那一刻,把命都给了凌樾才好。
后来就没有过了。
容云瑾怀孕了,凌樾爱她,不会再抱他亲他抚摸他了,他好像一夜之间就被丢回了那些夜晚,只能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从挺拔的青松消失成一个小小的萤光。
已失去比未拥有还要痛苦。
但他没有想到,容云瑾也有这样一天。
--------------------
感谢“柠檬水我的爱”投喂的猫薄荷~爱你们(^_?)?☆

凌樾到东宫的时候,太子已经早早睡了。
他坐在太子床边,把奶黄色小锦被四周扯了下,盖住了太子无处安放的脚。
无人看到的夜里,凌樾也会流露出温柔的神情。
可他并不是你的孩子呀。
沈颜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痛快还是酸恨,密密麻麻。
然后容云瑾也来了。
因为天色晚,她终于不像每次来时那般雍容、典雅、端庄,连发鬓都是一丝不苟的模样。她今天穿的轻松自在,粉色柔软的束胸长锦裙,外罩着薄如蝉翼的大袖衫,像胧月淡烟缠绕,唇色也是粉嫩的,显得好似只有豆蔻年华。
她似乎没想到凌樾在,面上有几分惊喜,又觉得不够得体,娇羞地遮挡了下身形,俯身见礼,“太子若知圣上来看他,定是极为高兴的。”
凌樾没有察觉到她的不同和拘谨,点了点头,伸手拨开了太子睡得满头大汗的额发,便起了身,无情道:“太子有你照料,朕便放心了。”
就走了吗?容云瑾心下一空,今日被他撞见自己这般,是不是冥冥中暗示她当大胆一次,她伸出白皙孱弱的手捉住了凌樾的衣袖,“圣上。”
凌樾回头看她。
容云瑾眼睫轻颤,红着脸,紧张地捻起自己轻薄的云衫,缓缓褪去,露出光滑莹润的肩头,赤裸细腻的后背。
她鼓足勇气道:“圣上,再留一会吧。”
凌樾却皱起了眉,“云瑾,朕说过答应你的不会变,你不必如此自贱。”
“怎么会是自贱……”容云瑾眼底都有了莹莹泪光,但她还是上前了一步,玉兰香弥漫内殿,她柔弱无骨的手攀附上凌樾宽阔的胸膛,这已经是她能做到最出格的事情了,她秀口轻张,“圣上……五年了……看看云瑾吧……你明明知道的,云瑾一直一直心慕你……”
但凌樾推开了她,语气若寒霜,“容云瑾,朕以为当年已经同你说的很清楚了,若你忘了,朕不介意再提醒你一次。”
“朕不会碰你,五年、十年,二十年,这辈子都不会。”
说罢甩袖而去。
太子也被惊醒,茫然的看着离去的父皇,捉着容云瑾问,“母后,父皇为什么走了,是儿臣哪里做的不对了吗?”
容云瑾却猛地推开了他,眼底是骇人恨意。
太子吓得心头一跳,缩回了手,又被容云瑾抱住,柔声道:“无事,你很好,快睡吧。”
太子不明所以的又躺了下来,奶声道:“儿臣前些日子受了惊,母后可以破例陪儿臣睡一会吗?”
容云瑾道:“你是太子怎可连独自入眠也怕?”
太子垂下了眼眉,“儿臣知道了。”
他以为母后还会哄他一会,但说完这句母后就走了。
他一个人裹着被子,眨了眨眼睛,忍不住落下一颗泪来,暗自啜泣,“他们都不爱我。”
沈颜头大。
他就不该看热闹还不走。
这下惨了,被个奶娃娃缠上了,袖手旁观吧,但真的哭的太可怜了些,声音小小的,还怕被别人听到。
真要命。
他无计可施,把凌樾书房的桂花糕丢了一枚在他床头,静幽幽想飘走。
“神仙哥哥是你吗!”
背后的惊呼声吓到了他。
不是吧,太子能看到他吗?他惊恐回头,朝太子挥了挥手,太子毫无反应。
看来不能。
怪事,难道还有其他的鬼?
太子粉扑扑的脸上还挂着泪,冲他跪着磕了三个头,沈颜想自己还好是鬼,不然肯定折寿,太子奶声道:“多谢神仙哥哥救命之恩。”
莫不是那日他落水濒死,看到了自己?太子小小口嚼起桂花糕来,“神仙哥哥你真好!母后说孤身为储君,不可贪口腹之欲,故而都不让孤吃甜食的。”
一阵风吹起了太子头发,太子觉得好似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摸了摸他的脸。
很舒服,他呲牙一笑。
沈颜已经离去了。
太不可思议。
但比起诧异,沈颜更多是难过。
容云瑾诱引凌樾这一幕,让他情不自禁的魂穿当年,他也是这般无数次楚楚可怜地哀求凌樾,也曾脱得一丝不挂,求凌樾宠幸他,给他爱,但凌樾从没有心软过,哪怕他已经躺在凌樾身下,哪怕他用尽春风楼里的花招,凌樾也只是推开他,将他的自尊都碾碎成粉末。
没想到凌樾对喜欢的人也这幅德行。
难道是已经知道了容云瑾的奸情,不然真的无法理解他为何总能做出这般残忍的事情。
应当是的,否则也不会看到杨尚川和容云瑾诡异的出宫记录无动于衷,原来是心知肚明……
他悄悄飘到未央宫,不是落井下石,而是好奇,世家贵女遇到这样的事情会怎么样呢?
会不放在心上吗?还能保持体面吗?他真的很没用,每次都会哭得昏天黑地,好长一段时间都如行尸走肉。
但凌樾只要和他说话,他又会没了记性,哈巴狗似的黏上去。
容云瑾定是不会的吧,她那般端庄华贵,好似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况且她还有私情,不至于为凌樾伤心吧。
沈颜坐到了容云瑾窗前的树上。
容云瑾果然一如往常,解钗环,梳青丝,只是在铜镜前呆的时间久了一些。
而后若无其事地吹灭了灯。
虽然夜风无声,但沈颜还是看到了。
灯火熄灭的那一刻,容云瑾落下了两行清泪。
多情总被无情伤。
沈颜暗自惆怅,难得没有直接离去,坐在树上发了会呆。
榉木上新长出来的叶子,又被沈颜掐完了,稀稀疏疏的落了一地。
沈颜打算离去。
谁知屋内竟有黑影动了下。
溏淉篜里
容云瑾起身了,而后蹲在地上,毫无形象地摸黑从床底下取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她吹了一口灰。
缓缓打开,太暗了,沈颜看不清楚,幽幽地飘了进去,定睛一看。
里头装着一块铜鎏金的东西。
……他肯定是眼花了。
沈颜又揉了揉眼睛,疯了,不是他疯就是凌樾疯了。
竟然是“虎符”!
怎么可能是铜鎏金虎符?
凌樾疯了这个都给容云瑾?
平日顾家军不一定完全听命杨尚川,但有了虎符可就号令三军,不得不听了啊!
沈颜听见容云瑾在夜色里咬牙,含恨凄声。
“凌樾,是你薄我。”

以至于顺王和他说了半天话,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他理性的分析了下,凌樾对顾家军情同手足,就算再爱一个人,也绝不可能把虎符交出去,更不可能拿将士性命开玩笑。
容云瑾是怎么得到虎符的?
“沈颜!”震耳欲聋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响。
这一声格外的重,便被屋外偷听的人记下:八月二十夜,顺王半夜惊醒,胡言乱语,突然尖叫什么阎,许是看见阎罗。
沈颜愣愣回神,“怎么了?”
顺王站了起来,环臂摸着下颌,绕着他打量起来,人小鬼大地点头,“你有事瞒我。”
他实在太敏锐了。
沈颜心中闪过很多念头,最后只是问了下,“你可知先帝是如何驾崩的。”
毕竟虎符一分为二,一半在天子手里,一半将士手里。倘若不是凌樾有问题,那这虎符恐怕与先帝脱不得干系。
“先帝?”顺王皱眉,“你定是听说了凌樾弑君吧。”
“弑君?”沈颜有些意外,凌樾对舅父娘亲尚且敬重非凡,怎么可能弑君呢?
顺王摇摇头,“我当时被关冷宫,只知那一月宫中禁卫都换了人,国丧响起时,还以为下一个就该杀我了,确实不甚清楚发生何事,但唯一能确定的是,凌樾弑君了。”
“为何?”
“听闻那日紫宸宫的血迹,清扫了三日才完全没了踪迹。”
凌樾不怕遭天谴吗?沈颜惊愕,那可是亲生父亲,做了什么也不至于下如此狠手吧。
“他弑君杀父,怎能继承大统?”沈颜追问。
“没证据。”顺王一拍手,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当时朝中也有不少御史质疑,但凌樾身为国储,又得传国玉玺和虎符,容相把持朝纲,自然也就没人敢多嘴了。”
玉玺和虎符都在凌樾手里。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容云瑾除那日之后,再没去过紫竹林,也没动过《资治通鉴》,凌樾也是每日不厌其烦的上朝下朝,批阅奏折,唯一古怪的就是杨尚川的肩火灭了一盏,面色也有些青黑,不知经历了什么。
沈颜想起凌樾说的:“还差一个。”
莫不是他。
树欲静而风不止,古怪的宁和,更是让沈颜觉得有大事发生。
他闷闷不乐的坐在凌樾窗前光溜溜的梅花树上,容云瑾处摸不到线索,只好转换方向来凌樾这看看动静。
要给深仇大恨的人守夜,宛如被丢到油锅里煎炸。
更何况凌樾经常咳嗽,重伤难愈,案牍劳形,迟早熬得油尽灯枯。
沈颜被咳得心烦,第八百次发出“好想吓死他”的哀叹。
梅花树被黑浓的怨气腐蚀的厉害,“咔嚓”一声,断了几节枯枝。
沈颜突然惊恐的站了起来。
他没有看错吧,凌樾的窗前竟然出现了一个女鬼。
太吓人了。
那女鬼身着骇人交领红衣,脖颈处有深紫色的淤痕,七窍流血,走起路来飘飘荡荡,恐怖至极。
沈颜生前怕鬼,死后胆子大了些,但本能没变,还是吓得浑身冰凉,几息后才试探上前,欲打个招呼。
那女鬼抬起头来。
沈颜骇得失语。
……她眉心竟然也有一点艳红朱砂。
霎时,沈颜移动到凌樾身边,不是为了保护他,而是为了看看那女鬼到底想做什么。
不,不是鬼,他看到了那女子肩上有火。
窗外人影绰绰,响起了细微的拨浪鼓声音,虽轻但已足够惊醒凌樾。
沈颜发现凌樾的眼神不似往日那般清明,再一细闻,身上散发出浓郁的酒气。
凌樾看着窗外剪影出神,然后低声念了句:“母后……”
母后?沈颜才恍然想起,朱砂痣,凌樾的母亲额上亦有朱砂。
但那鬼恐是怕被人发现,故而不敢靠的太近,路过窗扉缝隙的时候。回头慢慢望向凌樾,四周很暗,唯有她眉心朱砂如火。
一瞬便消失。
凌樾赤足薄衣追了出去。
入秋的夜凉如寒冰,拨浪鼓的声音一下一下摇着,直到凌樾走到假山边,声音消失了。
凌樾酒热的身子,被冷风吹起鸡皮疙瘩,他疲惫的靠在假山上,暗自低喃,“母后,孩儿已经替你报仇雪恨,你可以安息了……”
一抬头,便见远处双阙观高楼,一红衣直直坠了下来。
“母后!”
凌樾惊呼。
四周登时大亮,许多侍卫围了过来,“圣上可有异样!”
沈颜眸光一动,他看见凌樾身形微不可察的晃了一下。
凌樾回了寝宫,手里还攥着方才侍卫从双阙观下寻来的一方红布,听闻是修缮神像时用到的,不知怎地飞了下来,许是夜风太猛。
凌樾手撑着额头,酒意让他疼痛。
后半夜发起了高热,太医忙前忙后,嘱咐道:“圣上绝不可再劳累了。”
凌樾不听,翌日便上朝,宣布要迁皇陵,要将先帝另行供奉。群臣严词阻挠,他一拍龙椅,竟怒极昏了过去,被迫修养生息。
但皇陵还是开工了,容云瑾也终于有所举动。沈颜再一次跟在容云瑾身后,穿过了紫竹林,与上次不同的是,她宽大玄色大氅之下,手中捧着一方锦盒。
幽幽烛火亮起,杨尚川又抱紧了容云瑾,呼吸急促得不寻常,但这次她没有拒绝,沈颜清晰地看到她手背已有细小的疙瘩,但她只是面不改色任由身后的人痴缠,一会才拍拍对方扰人的侧脸,“正事要紧。”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风月场里的话,往往很有道理,越是得不到,杨尚川越是唯命是从。他眼神如盯着肉骨头的鬣狗,牢牢地凝视着容云瑾道:“瑾娘,我真是半点也忍不下那狗皇帝了。”
“你做了什么?”容云瑾不严不淡的问。
杨尚川昂起胸膛,倒在椅子上,冷笑道:“想从老子手上夺兵,老子就要他有去无回!”
容云瑾一点儿也不急,她还是那样礼数周到,端庄不可犯,她说:“你动了顾忘。”
杨尚川得意的扬起下巴,五指在案上有节奏的敲击,“西凉,我去的时候,狗皇帝还在穿开裆裤呢!”
沈颜注意到他的气息,格外的紊乱。
容云瑾显然是早已猜到,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能做出什么,她心底算得很准,“将军……”
杨尚川打断他,“瑾娘你莫要劝我,这一次我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莫教他以为我杨某人带兵打仗几十年,是块任由揉捏的软柿子!”
“非也。”容云瑾看向他,眼底柔情似水,“将军如此被辱,妾又于心何忍。”
杨尚川错愕。
容云瑾慢慢将盒子放上了案,“将军打开看看。”
杨尚川摸不着头脑,伸手一拨,陡然瞪大了眼。
“你、怎会有虎符!”
容云瑾微微笑了。
那时先帝突得急症,重病在床,她身为太子妃为表孝心,日夜侍奉左右。
也看到凌樾带兵围了紫宸宫,将案上每日熏的带着慢性毒的香塞进先帝的嘴里,然后拔下长剑,一刀砍下先帝右手,说:“这一刀,是你欠我母妃的。”
容云瑾好奇,但知寻常时候,凌樾不会和她多言。
故而在每年先皇后祭日,凌樾酩酊大醉之时曾询问过:“先皇后是如何死的?”
凌樾应是误把她看作了别人,毕竟她那样心高气傲的人,竟在眉心十分屈辱地点了一颗朱砂。
原来凌樾的眼神可以这般温柔。
凌樾说从前他不学无术,整日嬉闹,九岁那年命令宫人与他捉迷藏,他四处躲着,误闯了母后寝宫。
看见先皇的手正从母后的脖颈上挪开,神色狰狞,而母后已是七窍流血,再无声息。
他咬着拳头不敢出声,疼得整个手都是血。
他虽然小但也见过宫闱里不少秘事,知道如果自己现在跳出来,只会是死路一条。
再出来时,便看见母后从未央宫楼顶,一身红衣坠了下来。
凌樾又一刀砍下先帝左手,“这一刀,是你欠他的。”
随后凌樾便走了,由手下侍卫上前,剜去先帝欠顾家军十万将士的血债。
她本是要走的。
但先帝看着她,不是哀求,也不是痛苦,略有深意。
她了然点头,然后阻止了侍卫剜第十刀的手,拔剑给了先帝一个痛快。
容云瑾想起她那日晨时,她照旧为先帝喂药,白瓷勺盛着漆黑的药汁,送到先帝嘴边。
先帝抿了一口,眼珠浑浊,气若游丝地看着她说:“你这样聪明的人,只想做皇后吗?”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