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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园旧事(沈瑄禾)


可今日明明是休沐。
倘若凌樾愿意回头看一眼,就能看见沈颜红肿至极的双眸,以及眼底深处濒临绝望的崩溃。
但凌樾没有,任由沈颜披着宽大松垮的锦被,赤身裸体的躺在仍有凌樾余温的床侧,无声淌泪。
凌樾果然是一点也不喜欢他啊……
后来沈颜委托顾忘买了许多平安符,玉如意之类的辟邪之物,把屋内布置得满满的。沈颜希望自己夜里平静些,不要总是一惊梦,就厚颜无耻地抱着凌樾不撒手。
他不想凌樾厌恶自己,永远恪守分寸的只睡床的一个边角。
也很自私的不愿挑破这件事,生怕凌樾就此下台阶,放他远走。
这样说来,他着实非常不识好歹。
像凌樾这般万事都藏心里的人,怎会破天荒同他讲一堆无聊往事,说不定正是催他自觉离去,给彼此都留点颜面……
可他偏不。
他抓着这点恩情就想要挟凌樾一辈子。
终于把凌樾激怒了。
那时他刚梳洗完,头发湿漉漉,身上也只着一件单衣。忽然想起书房还有些才写完的佛经没烧,便径直出了房门,反正沈园只有他一个人,懒得再披外衣。
一出去就冻得一个哆嗦,此时已初秋,寒风一吹,滋味确实销魂。
他跑得很快,匆匆处理完回来,看到已经凋谢得只剩枯枝桃花林,心下忽然有些寂寥,不由自主伸手碰了碰。
那一截树枝就断在了他手上。
许是他读了一年半的书,也懂了些伤春悲秋的矫情,不由分说的想起一句——红颜终成枯骨。
他又摇摇头,将枯枝收入掌心,双手交叠搓了搓,赶忙跑了起来。
反正不能成冻骨。
终于赶回卧房,一推门便看见床前坐着一个日思夜想的人,他很欢喜,语气上扬:“殿下今日怎来得如此早?”
沈颜鼻子吸了吸,重复了……今日是与上次相同的玉兰香。
凌樾抬头,神色瞬间难看下来,质问:“你穿成这样,去哪里了。”
“我……”
他差点说了抄佛经,赶紧止口,又摸到手中桃枝,拿了出来,“去捡桃木辟邪了。”
凌樾额角青筋跳动,上来要抓沈颜的手臂。
淡淡的玉兰香飘来,沈颜蓦然想起他并不喜欢自己,甚至可能厌恶男人,不愿惹他心烦,便紧握桃枝,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气氛尴尬。
“我先把桃枝挂好……”沈颜擦过凌樾空悬的手,走向床头,欲挂上去。
突然听一声巨响。
他回头看去,满桌整整齐齐的歧黄之物,已被凌樾扫落在地,凌樾还站起来,抢过他手上桃枝,床上桃木剑,连同平安符、玉如意都丢出了门外,“砰”地一声摔上了门。
沈颜心里很急,没了这些东西镇压,那他今日睡不好,又想抱凌樾怎么办。
他只想做个陪在凌樾身边的透明人,都不可以吗?
沈颜上前想往门外看去,便被凌樾拦腰抱起来,丢上床,指桑骂槐道:“你若再让孤看到这些三教九流的迷信玩意,孤连你一道扔出去!”
都说怒极才出真心话,凌樾果真是想丢了他……
沈颜脸色大白。
凌樾看他这般,也觉得自己过了,正想腆着脸坐上床宽慰他两句,便见他小心翼翼抓住自己袖口,头低低的,脸小小的,一双桃花眼半垂,好似芙蓉垂露,可怜又勾人的说:“阿颜,不会了……”
声音灌着蜜一样的粘稠,哀求道:“殿下,不要扔阿颜出去……”
凌樾顿时心化成水,但他拉不下面子说软话,便扯过厚厚的绒被将沈颜单薄的身子裹了起来,自己也躺了进去,才僵硬的说了句。
“不会。我……说的气话。”
沈颜松了口气,心想凌樾真好,为了一句许诺可以对他容忍到这种地步。
他还是很懂事的保持着距离,但忘了手抓着凌樾袖口,一松开便不慎碰到凌樾结实的手臂。
沈颜亲眼见着那块皮肤倏忽汗毛倒立,红了一片。
凌樾一定很难受吧。
明明刚从温柔乡里出来,却要来应付他这个臭男人。
沈颜正紧张,便见凌樾反手抓住他手腕,拉进衣料单薄的火热腹部,不耐烦说:“弄得这般冷!”
沈颜想缩手,凌樾翻过身来,强势地将他搂入怀中,不让他动弹,滚烫的身躯使人沉迷,但幽幽的玉兰香又反复提醒着他,不要让凌樾为难。
所以沈颜浑身紧绷地说:“殿下,我自己睡就可以,很快就暖了的……”
凌樾隔着夜色瞪他一眼,他便不敢出声了。
半响,凌樾才轻拍他后背,“我知阿颜心中有气,恼我不让你出门。但若让人知晓太子金屋藏娇,阿颜就很危险了。”
那为什么要金屋藏娇呢?堂堂太子养个脔宠妾室,很奇怪吗?他明明可以很自然做凌樾身边的一个小厮,一个宠姬,但凌樾只是怕玷污了自己的清名。
沈颜可以理解。
他要的从来就不多。
凌樾声音轻了些,“再忍忍吧,很快就能让阿颜自由了,届时阿颜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可好?”
沈颜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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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樾心想,把那些桃木剑都赶紧丢出去,老婆有这些装神弄鬼的东西,都不和他贴贴了!

很多时候沈颜都会迷失,像过往四年一样,坚信凌樾心里有他。
但他如今每每沦陷时,便会想起凌樾那夜说的话。
“你阿爹死前同我说,要我帮他照顾妻儿。说他儿子很好认,同他一样眉心有颗朱砂痣。”
我是他无法摆脱的责任。
可人心往往不受控制。
沈颜始终是怀揣着一丝不为人知的幻想奢望,从一个秋景,守到初雪来临。
那天沈颜一睁眼,窗外的桃枝就开出了银花,他雀跃去看,却发现枝上的红飘带,被风雪吹走了一条……
他有些心慌,照旧走向门房,问暗卫:“殿下安否。”
熟悉的一声“安”没有传来,只余沉默。
他左眼皮猛地一跳,严辞逼问下,暗卫才说出太子冬狩遇刺之事,说已经昏迷半月,不知是否还能醒来。
沈颜逼自己冷静,劝自己不要给凌樾惹事,但随着一天又一天的暗无音讯,他完全按耐不住了。
倘若……凌樾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那就是国丧,他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凌樾最后一面了。
沈颜偷偷溜了出去。
他这两年表现的太安静了,以至于暗卫都放松了警惕。
他用的还是凌樾以前教他的那招声东击西,他身上只有一点盘缠,又不识路,在林中绕了很久才出来。
凭借着两年前凌樾带他走过的零星记忆,他寻着去城中的路,好不容易在天亮时见到了人,刚想问路,就被顾忘截了下来。
他在马车里对顾忘又跪又磕头,甚至要不顾生死,跳车下来,万分狼狈,“顾忘我求你,我就见一眼,只一眼我就走。”
顾忘心软了。
但沈颜没有喜悦,反而更害怕了……顾忘是绝对不会违抗凌樾的任何命令,除非凌樾当真是危在旦夕了。
冬狩重地,寒鸦斜飞。
顾忘带着他长途跋涉,几经辗转打点,才终于让他扮作内侍衣,跟着送汤药的公公混进了守卫森严的太子行宫,凌樾就躺在里面了,一想到这里,沈颜的鼻腔酸得不行,用尽全力才能不让眼泪决堤。
沈颜尚未进去,便听见里头太医对一紫衣女子道:“容娘子,手上的药今日可换了?”
“还没来得及。”
那声音清丽婉转,甚是好听。
“女子手上不能留疤,容娘子就是再担心殿下,也不能拿自己身体不当回事。”太医道,“容娘子伸手出来,老夫替你换了。”
女子伸出手问:“殿下可好些了?”
“烧退了,有见好转,何时醒来,还看天意了。”太医又道:“那日幸好有容娘子,在悬崖边上抓住了中箭的殿下,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如今又日日贴身照料,此情可感上苍,定会让殿下早日醒来的。”
是她救了凌樾?沈颜心里只有无尽的感激。
他垂首端着药进来,闻见过分熟悉的玉兰香。
紫色衣摆停在他面前,从他手里接过药碗。
他来了,也只能隔着这样远的距离,偷偷看一下病床上憔悴不堪的凌樾。
凌樾紧闭着眼,面上一点血色也没有。
醒来吧……
凌樾,求你醒来吧……
只要你醒来,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即便你另娶他人,儿孙满堂,即便要我离你而去,此生不见。
听说三日后凌樾就醒了,沈颜欣喜落泪,埋在满室佛经里哭了很久。
圣上深受感动,特为太子殿下和容丞相之女赐婚。
普天同庆。
沈颜也很高兴,如果不是凌樾突然驾马杀了过来,拿着鞭子当着他的面抽了顾忘五十鞭的话。
“殿下要罚就罚我吧!顾忘是被我以死相逼,没有办法,才带我出去的!”沈颜跪着抱着凌樾的腿,不让他打。
但凌樾只是一脚踢开他,一鞭子抽在他脚边,发出刺耳的声音,“滚开!若不是你父曾于孤有恩,今日这五十鞭,就是抽在你身上!”
沈颜的梦彻底碎了。
凌樾再不见他。
他悉心照料顾忘的伤,顾忘还玩笑着说殿下气头上,过段时间就好了。
他没回应。
顾忘担心他出事,整日说笑话哄他,还说这顿打挨得不亏,白白休息了好多时日。
他笑笑和顾忘说“我没事”。
待顾忘养好了伤,他开始求见凌樾。
但都如石沉大海,半点消息都没有。
凌樾甚至不许暗卫同他说近况了。
其实凌樾不必如此防备他,他没有别的意思。
更不敢打扰储君婚事,只是觉得自己不想再成为凌樾的累赘了。
不想他在庙堂波诡云谲,还要担忧远处小院安危;不想他贤明方正风骨,败坏在他一低贱娼妓之上;不想他夫妻鹣鲽情深,却因他屡生嫌隙……他早该离去的,为了一点的贪念,耽误了太多人。
沈颜绝食求见。
暗卫便走到他面前,拔出一把利刃,往自己皮肉上划了一刀,鲜血如注。
“太子有令,公子一顿不食,我们便自伤一刀。”
沈颜没有办法,只好在冰天雪地沈园里,跪了下来。
“殿下,我只有一句话,恳求你见我一面。”
暗卫急得没办法,“公子有什么告诉我们也可以啊……殿下今日不可能会来的……”
他不愿意见我,连消息也不愿意让我知道。
沈颜默不作声地磕了一个头。
天空中飘下了鹅毛大雪,落在沈颜头上背上,将他的浮云簪都冻了起来。
已经一个时辰了,他的嘴唇青紫,腿上也没了知觉。
但他仍然是跪着。
“公子,不能再跪了,再跪就废了……”
“公子,殿下真的不可能来的……”
不可能……
那这样也挺好的。
他不过是道个别,都这样的难。
还好他是在大太阳底下跪得,也不那么凄惨狼狈。
沈颜僵硬看向远处的光晕。
许久,视线里模糊出现一个人,他眨眨被雪封住的睫毛,看向渐渐靠近的身影,才明白了何为——不可能来。
火红的婚服,比寒冰刺骨,灼伤了他的眼睛,凌樾一身隆重繁复,头上还戴着金贵的冕琉,好像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凌樾说:“你疯够了没有?”
在他眼里我已经是个不可理喻的人了吗?
沈颜挤出个苦笑,拜倒在地,“恭贺殿下新婚大喜……祝殿下与储妃青阳比翼,白首同心……”
容娘子舍身救他,一定会待他很好的。
凌樾沉声打断,“我来此地,不是听你废话!”
对,一句话。
他与凌樾只有一句话的时间了。
大雪纷纷扬扬,将往事掩盖。他挺直身板,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体面好看点,他说:“阿颜恳请殿下,赐我离京,此生不见。”
“……你说什么?”
凌樾的脸色黑的可怕。
他掷地有声再道:“阿颜恳请殿下,赐我离京……”
凌樾一把将他拽了起来,咬牙道:“你这般要死要活,就是叫我来听这句话的?!”
沈颜跪了许久,猛地离地,双腿疼痛不已,但他还是强忍着,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是。
凌樾觉得荒唐,荒唐到他忍不住大笑。
他说:“沈颜,你想走?”
“是。”
“要与我此生……不见?”
“请殿下成全!”
凌樾又笑了,嘴里呵出了白气,“我的人,只有我不要的,没有自己能走的。”
沈颜不明白凌樾什么意思,自己已经把台阶递上了,他为何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刁难,难道是自己主动提出让他落了面子吗?
凌樾是他最一生中最美好的一段往事,他实在不愿纠纠缠缠,闹得难看。
沈颜:“请殿下看在往日情谊,放颜一马!”
“情谊……”凌樾的眼神突然变得阴鸷至极,“孤和你能有什么情谊?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勾栏院里若不是孤救你,你早是一双玉臂万人枕,竟还敢同孤谈条件!”他笑的冷漠,“看来孤往日待你太好,都教你识不清自己身份了!”
便一把将他从冰天雪地里扛起,狠狠地砸在了床上,他的腿很疼,浑身也冷得发颤……
凌樾双目通红,泄愤似得撕破他衣服,又狠又凶地咬他皮肉,他拼命挣扎,不愿与凌樾的关系变得更加难堪。
凌樾却把他的双手按到腰后,用衣带绑了起来,骂他:“不许哭!从前脱光了投怀送抱,现在又装什么贞洁烈妇!”
“不要……滚开……啊……”他无力地嘶喊,被凌樾一只手卡住下颌,屈辱地扭过头,以吻封住了口……
印象中关于那天的事情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很疼,很热,很欢愉,多可笑,即便是这样,他也会为了凌樾而激动。只是心口像破了个洞似的兜着风,浑身粘稠稠的,残留着异常浓郁的玉兰香。耳边还回荡各种羞辱,抖得这么厉害,你也很享受吧……费尽心思不就是要我宠幸你吗?腿再开些,不然受苦的是你……
事后,凌樾把他像破布一样丢在床上,这让他想起以前春风楼里的姐儿,总是一身伤痕的蜷在床侧,碎布落了一地,然后嫖客漠然地把金银洒下,穿上齐整的衣衫,人模人样的出去。
就像凌樾一样,又穿戴好了齐整华贵婚服,推开门,去赴他的洞房花烛。
沈颜双眼无神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恶毒的想。
新婚之夜,凌樾恐怕要不行了吧。

第23章 心眼手段生
那天后,沈颜病了很久,冰冷刺骨的风雪和残留身体的东西,很容易落下顽疾。
他不明白凌樾想做什么,也没见凌樾动过怒。
好像国师逼迫他做乐伎弹琴,他不在乎;被西凉失去亲人的官员殴打羞辱,也不在乎;就算后来攀附上二皇子,也会被西凉王故意将他的饭打落在地,要他跪着吃了,他也无所谓……
难道当真因为自己驳了他颜面?
沈颜又想起他装醉勾引被绑成粽子的那个夜晚,想起投怀送抱被裸身丢在一旁的那个清晨……
凌樾是气量小到宁愿忍着恶心,睡一个男人的人吗?
他不信。
也琢磨不透。
“公子终于醒了!快喝点药,”暗卫端着漆黑的药汁送到他嘴边,“公子烧了三日不醒,怎么也喂不进去药,担心死殿下了!”
殿下?沈颜张开虚弱的眼睛,身上堆了好几个汤婆子,他不是金贵的人,病了只好费力抿着汤药饮下去。
暗卫道:“公子可别小看这碗药,里头放得是御赐的天山雪莲,都是殿下从自己上次重伤中省下来,特地给留给公子补身体的。”
可他这般,罪魁祸首不正是凌樾吗?
他不怨,是一种选择,不是不明白。
另一暗卫见他面色不好,怕人在他们手上出了事,死罪难逃,便劝道:“虽然此话僭越,但殿下待公子的好,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公子出身青楼,殿下不嫌不弃,还怕前朝风雨误伤公子,特地为公子建造如此世外桃源;殿下公务繁忙,整日与各方势力周旋,如履薄冰,忙起来,太子妃都难得见上一面!却时常入夜来看公子。甚至在大婚之日,为了公子一句话,就放下满堂宾客,前来相见,此情不可谓不深重意切。”
太子妃都难得见上一面,他一介青楼小倌,还真是三生有幸啊……
沈颜麻木的听着,他都懂,他都知,是他还不够听话吗?
“如今四皇子景阳王因刺杀殿下被禁押天牢,九皇子年幼疯癫痴傻,公子的福气在后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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