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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官仇恨(水戈骨土亘)


“丧礼什么时候正式开始?”
可是另一些来宾显然不愿意如此,他们不耐烦的开始催促。
栗野循声转向另一侧的声源。
这场丧礼准备了七天,已经不算仓促。一部分来宾是谢藤的同学,他们的表情多少也有些悲伤,却不算明显。另一部分是以往经常与他混在一起的富家纨绔,那些东倒西歪的坐姿,对棺材里躺着的谢藤全无尊重。而那些发出不耐烦催促声的比前二者更格格不入,不止因为他们身穿昂贵的高级丧服,还因为即便他们打扮相似,也像是泾渭分明的两个物种:一种举止优雅,外表也精致且漂亮;一种言行粗鄙,长相也肥胖丑陋。
发出催促声的正是后一种人。
是达克斯家族的那群死肥猪,栗野边想边对上了他们的视线,却不得不露出礼貌地微笑,颔首致意。
“你们急也没用,他的父母都还没到场。丧礼不可能就这样开始。”小怀特解决完遗产纠纷后,气质整个都变了。他说话时挑了挑下巴,示意那排空置的预留给谢藤直系亲属亲戚的位置,并且把意味深长的目光留给了闻哲身侧那位年轻的未亡人。
未亡人立刻低下头,眼泪迅速沾湿了她的手帕。仿佛这世间再也没有什么能让她如此伤心。与她的痛苦相反的是预留给谢藤父母亲属的六个位置始终无人就坐,好似根本不在乎独子的死亡。
栗野收回视线,盯住入口的位置,开始祈祷谢藤父母与祖父母快点出现,接踵而来的议论声却比他们先一步蹿进了他的耳朵。
“人都已经死了,他的父母居然都不来吗?”
“换我宁可跟家里大闹一番,也不会把压力留给自己。”
“不过就是结个婚,有什么了不起的?至于弄死自己?”
“他不是那样的人……”
“对啊,怎么会发展成这样了?”
“你真觉得他会忽然换口味,选个这种寡淡的货色?”
小怀特不说话,根本没有人能制止他们,未亡人小姐好不容易挤出声音,试图替死去的丈夫辩解,可大家的议论声轻而易举就盖过了她的声音,她因此哭得更凶了,闻哲只好伸手有节奏地轻拍她的背,如同在哄嚎啕的婴儿。
“你们有什么立场说这些话?你们很了解他?”小怀特终于再度出声,口吻相当不屑,“你们根本就不了解他的为人,就别在这里假装了解的高谈阔论了,好吗?”
从各方面来说都能与其相提并论的一只达克斯家族的肥猪当即反驳,“老实说,我也算认识谢藤很久了,很多时候还是不了解他在想什么。”
另一只肥猪随即附和:“我也觉得犯不着为了个女人跟家里闹成这样。”
第三只:“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他有些奇怪了。”
第四只:“他不是一直都很奇怪吗?”
第五只:“小怀特这么帮他说话,是不是他在床上把你伺候得非常舒服?”
小怀特闭上嘴,重新坐回去。怀特家跟达克斯家不一样,他们家的礼仪不允许他跟一群粗鄙的肥猪争执。
没有了小怀特的维护,谢藤的同学和其他纨绔因而纷纷加入,议论的声音也因此越来越响。
栗野终于忍不住站起来,冲他们大吼:“这是丧礼!你们能对死人多少留一份敬畏吗?”
“这不是小栗野吗?你居然也出来大吼大叫了?真是了不起。”达克斯家的肥猪没有放过他,“看来谢藤养的狗到是挺忠心的。我也想要一只这样的狗。不如小栗野你换个主人吧?”
栗野张口结舌,没想到自己刚才在心下对未亡人的评价转眼就落到了自己身上,只好跟小怀特一样闭上嘴,坐回椅子上。
“你们可再别欺负谢藤养的狗,小心他从棺材里爬出来,哭着跟他爸妈告状。”
“的确你们家那点规模的小公司,根本不够他们并购。”
“诈尸吗?我好害怕!”
“别胡说。你们小心的可是小栗野生气。”
“小栗野很可怕吗?”
“当然了。千万别惹小栗野,否则他会去找他妈妈哭。”
“他妈妈就会给他送来一堆忍者,趁着你们睡觉的时候,取走你们两腿之间的小脑袋。”
“哇!忍者都是这样的吗?我都开始发抖了!”
“我也是!”
其他纨绔纷纷阴阳怪气起来。
栗野暗自咬牙切齿,却又不能拿他们怎么样。栗野认识那个带头阴阳怪气的家伙,他虽然没办法跟怀特和达克斯相比,族姓却是“肯顿”,是有名航空制造业巨头。
肯顿不久前刚拿下了今年国防部空军的一批军备订单,原本有布局在各方个面的谢藤还好,现在只剩栗野自己,他家这种普通的富商,根本无法与军工巨头相提并论,导致他连那些肯顿的跟班都不能招惹。
纨绔圈就是如此,虽然在普通人眼中能恣意妄为,却会根据各自的身价自成一个小生态社会,分出三六九等,谁也不能僭越。就像暴发户会被有上百年资产累积的权贵家族看不起一样,除非前者某一天把权贵家族的所有资产份额彻底侵吞。
“栗野,你真是个有趣的人。”闻哲在栗野暗自不满的时候忽然出声。
他用的是中文。在场之人只有栗野能听懂。而且语气也让栗野觉得相当熟悉。差不多意思的话,谢藤会说:栗野你真是太好笑了。而闻哲则是用褒贬不定的“有趣”。
“栗野,丧礼结束后,我们一起去谢藤的公寓看看?”闻哲陡然出声提议。
栗野囫囵地点头同意了闻哲的提议,过了三秒才想起关键所在:“你怎么会有他公寓的钥匙?”
“是我借给闻先生的。”未亡人从旁解释。
“这样啊……”栗野不禁叹服于闻哲出众的社交手腕。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谢藤的家人依旧没有到场,主持的牧师却终于姗姗来迟。
有了牧师,丧礼很快开始,在简单的致辞过后,很快进入尾声。
最后的环节是在场诸位宾客拿着各自手里的花,陆续到棺材前致意与其告别,之后便可以自行离开。
“我、我不敢跟他道别……”未亡人起身后差点没站稳。
“没关系,再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再过去吧。”闻哲适时搀了她一把,并低声暗示:“栗野。”
栗野意会地伸出手,搀住未亡人另一条胳膊。
三人重新坐下,直到未亡人鼓足勇气,三人才一同起身,再一同来到棺材旁。

第133章 游离-3(下)
躺在棺材里的谢藤依旧穿着白色的礼服西装与皮鞋。虽然已经不是婚礼宣誓时的那一套,却依旧是合身的手工定制。
没有人知道他是否早已计划好一切,才会提前预定两身同样是白色的礼服套装。只知道他即便选择了死亡,依旧光鲜得没有任何瑕疵。尤其是他的脸,已经经过优秀葬仪师的精心修复与化妆,就连脖子上的折断痕迹都已经消失无踪,一时让栗野分不清这究竟是婚礼还是丧礼。
“你别害怕。”闻哲侧头对瑟缩在他身后的未亡人说,“他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你可以好好跟他道个别。”
未亡人又开始哭得浑身发颤,只能在闻哲和栗野的共同搀扶下,伏在棺材旁,去直面现实。
回忆的琐碎被她用杂乱无章的词汇诉说,铭记着她没能拥有美好结局的爱情。
栗野开始还用心听,很快就无聊得打起了哈欠。
闻哲乍看是在用心倾听,其实注意力放在了栗野身上,眼神颇具探寻意味。后者注意到他的视线,随即侧头看向对方。
“栗野,”闻哲用中文说,“你的确是个有趣的人。”
栗野同样以中文问:“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恰当。”闻哲说。
“恰当?”栗野问。
“能以自己的方式保持一定程度的道德标准,某种程度而言,就是一种恰当的举动。”闻哲说。
“你对恰当的定义很奇怪。”栗野边说边重新看向棺材里的尸体。虽然他没有丧心病狂到像怀特、达克斯和肯顿他们那样,从第三世界国家弄些未成年的孩子来取乐,可钱早已经买不到他想要的新鲜玩乐了。尤其在他第一任妻子去世后,他几乎每时每刻都对乏味无聊的生活感到倦怠,好几次都想做出跟第一任妻子一样的选择。
谢藤也是同样。只是他偏好选择截然相反的方式去驱散那些乏味与倦怠,让他看起来对任何赋有创意的东西都感兴趣,可他实际是否真的还保有兴趣,恐怕除了他本人之外就无人知晓答案了。
栗野突然想起自己以前经常和谢藤凑在一起畅享着他们的死亡;等到栗野亲眼目睹谢藤死亡的那一刻,他更忍不住想要紧随其后;可当他身处谢藤的丧礼,看到对方平静的在棺材中沉眠,他却突然摒弃了投身死亡的念头。
栗野最终把入场时得到的那朵花取下,轻放在谢藤的枕边,开始尝试寻找词汇来告别。可他跟那位未亡人不同,男人之间的友谊是寡淡而固执的,没有那么多可以阐述的部分。
一番徒劳无功后,他干脆选择了放弃。
出生,童年,父母,学业,爱情,叛逆,长成,金钱,婚礼,自杀,丧礼,告别……栗野脑中一时出现了很多想法,唯独想不起有什么值得自己难过的事了。如同置身事外的默然。可死去的是他唯一的朋友,他不该如此……
“栗野,”闻哲的声音打断了栗野的思考,“记住我的话。别想太多。”
栗野一愣,一脸茫然地看向闻哲,犹如从无比漫长的梦境中醒来,接着又低头看向棺材里躺着的好友。一种奇妙却无法形容古怪的违和感突然从他心底冒出来,迟了数秒才反应过来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儿。
本该伏在棺材边哭诉的未亡人已经不见了踪影,闻哲与栗野同时抬头转身,四下张望寻找,直到绕过遮挡住视野的棺材,才发现那道跪在圣坛前的瘦弱身影,正仰头望着那扇圆形的彩色玻璃窗。
她双手合十,默念着祈祷词,已至尾声的“阿门”,她陡然高举起双臂,把手里的花朵举向空着,接着猛地向下,再横向一扯。
“住手!”闻哲当即大喊着朝她跑去。
未亡人手里紧紧握着并高高举起的正是与栗野方才放进棺材里几乎一样的花朵,唯一的区别是她手里的那朵花固定在一根大约十公分长的锋利金属刺针上。
尽管闻哲的反应很快,可等他意识到她要做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
未亡人用锋利的金属尾针刺穿了自己的咽喉,接着又从左到右横向拉划,把她喉咙整个撕成两半。
美丽的花朵缓缓飘落地面,金属刺针紧随其后掉落,鲜血喷涌而出,顺着地面流淌蔓延。
闻哲一只手按住她的伤口,另一只手扯下圣坛上铺的白布。
伴随着圣坛上器具纷纷滚落的撞击声,闻哲已经将那块布团起。
他试图用它来堵住未亡人颈部的伤口,可大量温热的鲜血却喷溅在他脸上身上,很快沾满了他的双手,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杀人凶手。
“栗野,”闻哲大吼,“快叫救护车!”
栗野置若罔闻,仿佛既无法听见也无法动弹。
“栗野,你聋了吗?”闻哲又吼,“快叫救护车!”
未亡人无力地握了一下闻哲的手腕,几乎感受不到力量,没过几秒喉咙就开始发出破风箱般的古怪声音,接着是短暂的全身抽搐,很快就再也不能动弹,而闻哲也因此僵住了。
没等他回过神来,原本站在圣坛旁边彻底惊呆的牧师,也在她断气的瞬间、在闻哲来不及反应之前,突然弯下了腰,捡起了掉落的烛台。
牧师拔掉了最上部的蜡烛,同样把尖端对准了自己的喉咙,毫不犹豫地刺入。
皮肉被划开的声音异常刺耳,鲜血再度四下喷涌,烛台掉落在地上,牧师紧随其后倒下。
“——啊!”
栗野终于迟来地惊醒,发出高亢的叫声。但他的尖叫立刻就被淹没在了此起彼伏的、仿若充斥四面八方的尖叫声里。
所有通往教堂外的门扉不知何时都已被关上,即便前来参加丧礼的宾客涌向门口大力撞击,也无法撼动其分毫。显然已经从外面被锁死了;
伴着毫无头绪的窜逃以及呼救,联排椅子之间的走道很快出现了拥堵迹象,瘦弱的人被推搡着倒在地上,就被强壮的人反复踩踏,再也爬不起来;
又一个靠近棺材附近的人,用那朵带有刺针的花刺破了自己的喉咙,鲜血让更多的人愈发惊慌失措,疯了似的四散逃逸,就为了远离那口想像是被恶魔控制的棺材,继而很快就让恐惧蔓延至了教堂的每一个角落;
小怀特坐在原本的位置上没有动,他周围的人则异常镇定地逐一站起,冷静地等到小怀特颔首示意,才各自朝向左右两边掏出暗藏的半自动手枪,分别瞄准达克斯和肯顿家族的所有人,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
四下登时枪响不断,迎来了远胜方才的恐慌。
有人倒下,有人奔逃。
有人惨叫,有人求饶。
闻哲一把按住栗野的脑袋,将他推至棺材侧面的死角里,命令他“趴下别动”。达克斯家其中一只肥猪却比小怀特想象得要灵活,本能地做出跟闻哲一样的判断,一路踉跄地逃窜到棺材旁边,狼狈地扑倒在闻哲的脚边,拼死挣扎想要挤走栗野,更瑟缩到了闻哲背后,试图用他做挡箭牌来保命。
可惜这头肥猪的举动根本没来得及成功,就被一只有着白色西装袖的手抓住了后领,朝着反方向拖拽出一大截,再被同样有着白色西装袖的另一只手所执的“花朵”的“尾部”,一击刺穿了一侧耳膜,只能尖叫着倒在地上。
满身是血的闻哲终于在一片可怖的混乱中缓缓地站起,平静地注视着那位一身雪白的人,看后者走向翻倒的圣坛,弯腰分别查看了女孩和牧师的脸,确保他们的确已经死了,这才转过身,重新面对闻哲。
他在尖叫与枪声中,不慌不忙地一步步回到闻哲面前,对后者露出暧昧不明的笑容。
接着陡然凑近,毫不顾虑他脸上的血污,肆无忌惮地亲吻了他的嘴唇。
“想我了吗?”谢藤问。

“亲爱的哲,”谢藤贴着闻哲地嘴唇说,“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浑身沾满鲜血的“天使”与一身雪白的“恶魔”彼此对视,或远或近的“自杀”和“他杀”还在教堂的各个角落里继续进行。
有武器的人不止能自保,还能帮助其他人更快的“自杀”。
没有武器的人不止需要竭尽所能的躲藏起来,尽可能地依靠隐蔽的角落来苟且求生,还必须在这个充斥着清教徒的国度迅速且彻底地舍弃自己的信仰,接受“丧礼主角”突然复活的现实。否则他们只能为“置身于地狱”的血腥绝境即刻改信撒旦。
闻哲唇齿紧闭,完全没有回应谢藤的打算。后者明白自己是在自讨无趣,只好结束了这个并不愉快地吻,重新拉开彼此的距离,漫不经心地环视着周遭。途中他与小怀特的视线悄然相交,几乎同时露出笑容并抬手互相轻挥。
谢藤完全没有停止或阻止一切的打算,显然跟对方早有默契。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大屠杀。闻哲想。
“为什么?”闻哲问。
“你在生气吗?”谢藤好奇地看向他,“还是担心我?”
“谢藤?!”栗野张大嘴惊呼。
谢藤抬手示意旁侧,闻哲所熟悉的粉发女孩立刻跳出来,体贴地用手枪的枪托敲晕了栗野。
“为什么?”闻哲重复了问题。
“你难道不应该先回一句‘我很想你’,然后再提问吗?”谢藤眨眨眼,真假参半地难过道,“你怎么那么无情?我可是时时刻刻都在想念你,你却一点也不……?”
“为什么?”闻哲打断对方的装模作样。
“奇怪了,”谢藤说到途中就重新凑近闻哲,停在仅距对方几分的位置,更换为在场除了他和闻哲之外没有第三个人能听懂的希腊语,“你看起来并不惊讶,却足够愤怒。而且你只问为什么,却不问我如何做到这一切的,看来你早已经发现我是在装死了。这让我忍不住非常的好奇,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的?”
闻哲直视着谢藤,没有回答的打算。
“那么,让我先来大胆地猜测一下。”
谢藤坏心地用食指轻点闻哲的嘴唇。
“看你如此执着地要把我的尸体送去解剖。”
“甚至不惜杜撰出来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凶杀案。”
两下、三下。
“肯定是认定解剖能发现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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