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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官仇恨(水戈骨土亘)


“别颠倒黑白。”闻哲拉开彼此的距离,“是你拒绝了我,也是你一定要我走的。”
“可你如果真的走了,”谢藤故作委屈,“我肯定会很难过的。”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留下来。”闻哲说,“前提是你真的会难过。”
谢藤沉默。
闻哲看着自相矛盾的对方,不得不在心下为这诡异的情形叹息。
“真的不需要我给你点什么吗?”谢藤问。
“钱吗?我不缺钱。但你除了钱什么都没有。”闻哲说。
谢藤笑起来,他明白对方的意思:他什么都给不了他。
闻哲用一种两清的态度说出与之完全相反的话:“不过,我是有一些遗憾……”
“你舍不得我,或者,你对我认真了?”谢藤没有等对方说完就问。
似曾相识的问题。跟最初的夜晚过后一样。那时候是谢藤的拒绝与抵触,现在就连他自己也无法确定是什么。
“我看起来像认真了?”闻哲反问。
“不像。”谢藤笑了,“我跟你果然是同类。”
“我的什么言行给了你这样的错觉?”闻哲又问。
“全部。”谢藤说,“我们都是感官的俘虏,可我们同时也憎恨它。”
闻哲动作略顿,而后耸肩。
他再度准备下车时,对方却拉住了他。
谢藤凑近闻哲,伸手撩起了后者的短刘海,抚摸了他的额头。似在寻找什么。
“放心吧,”闻哲与他对视,“没有留疤。”
谢藤再度笑起来,很快又换了另一种态度。
“承认吧。”他放下手。
“什么?”闻哲不明所以。
“掌控我,”谢藤说,“或者说掌控一个很不听话的人,能让你感觉到无穷的快乐。”
闻哲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对方,表情平静依旧。
到底是他用快感控制了对方,还是对方藉由被他控制而反向控制了他,这在途中就很难定论了。因为任何精神控制都兼具两面。未必是刃,但一定兼具两面性。
闻哲对此早有准备,因而才不会让自己在控制对方的同时不知不觉被对方控制。
“不过,你是真的很有创意,”谢藤又说,带着玩味与暧昧的语气,“我喜欢你的手段,无论在床上还是床下……”
“别用粗俗的说话方式来掩饰自己的幼稚。”闻哲打断对方。
“又出现了。”谢藤说。
“什么?”
“你这种虽然能轻易拆穿别人,却依旧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的人,正是因为对这些感到无所谓,才能表现得如此平静。”
闻哲再度沉默。
“感官、恐惧、死亡……一切,你好像都无所谓。”
谢藤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
“你非常的……独一无二。”
闻哲不置可否地直起身,再度离开这辆车。
这次他用无可挑剔的礼貌力道,为对方关上门。
谢藤彻底放下车窗,依旧目光不瞬地盯着对方。
简式的深色休闲西装,拿着手机,佩戴着智能腕表,从领口里滑出来的蓝宝石吊坠,以及被弹力绷带固定的那只手。
跟初识相比,多了绷带,却差一朵西装上袋做装饰的素冠荷鼎。
但他本身就是一朵精致且昂贵的兰花,原本就无需落俗的点缀。
谢藤低头看着自己微微发颤的手指,知道自己在渴求什么。
他竭尽全力克制自己打开车门,把对方拉进来带走的冲动。
可他越是压制,心底的疯狂就愈演愈烈。
“闻哲。”
“嗯?”
谢藤朝对方抛掷了一样东西。
闻哲伸手接住。

闻哲摊开手掌,看着手里那只不大的黑色丝绒缎面盒子。
乍看有些像装戒指用的礼盒,实际比普通的戒指盒要大上一整圈。
“这是什么?”闻哲没有急于拆开。
“一件礼物,”谢藤眨眨眼,真假参半地说,“能让你舍不得忘记我。”
“希望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对方装模作样的言行让闻哲莫名觉得好笑,而他也的确笑了,“放心,就算你不送我东西,我也不会忘记你。”
“无论真假,你说话的方式都动听得堪称讨厌了。”谢藤哼道。
“你太过特别。”闻哲认真道,“我从来不会忘记特别的人。”
“好吧,那我勉为其难相信你。”谢藤表示,“不过礼物你必须收下。”
闻哲无奈道:“我本来就没打算拒绝。”
“对了,”谢藤突然更换了话题,“我还没有告诉过你我真正的名字。虽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名,可我必须杜绝你误解的可能。”
“只知道音,”闻哲坦然又不失好奇,“修——对么?怎么写?修复的修?”
“音是。字不是。而是另一个。”谢藤说。
闻哲没想到对方不是玩笑,而是的确愿意告诉自己,再度显得有些惊讶。
“我的中文名是我爷爷取的,谢藤是源于真名的声母。”
谢藤满意于自己出乎了对方的意料,笑了起来。
“我叫屠休。屠戮的屠,休止的休。”
屠休。闻哲默念一遍。
休通煦。姓是杀戮,名是和煦。
英语中名在前,即为:休屠。所以他自我介绍时沿用倒置声母,更换韵母为:谢藤。藉由它的英文谐音,赠予谩骂与诅咒。既是发泄,也是讽刺。
“知道是什么意思吗?”谢藤问。
“休屠通浮图,”闻哲颔首,说出对方名字的寓意,“浮图净觉——心体无污称净,对境不迷称觉。”
“我果然喜欢跟聪明人聊天。”谢藤说。
“很适合你。”闻哲说。
谢藤颔首。他终于说完了想说的话,隔着车门,抬起手,朝闻哲轻轻挥了两下,算作告别,示意前排的司机可以出发。
“对了,”闻哲却突然叫住对方,直视着谢藤的眼睛,以超出自己预料地温和语气说,“不管你以前遭遇过什么,至少以后能按自己的意愿生活了。既然有幸活着,就尽量玩得开心点儿吧?”
“我看起来像不开心吗?”谢藤反问。
“像。”闻哲斩钉截铁。
谢藤:“……”
他看着闻哲,看着对方的眼睛。
像是无星的朗夜,深邃,静谧,专注,不带有任何肯定或否定。
那种平静轻而易举地揪住了谢藤的心,让他如同被那双眼睛蜇到了软肋,不自觉扯了扯不知何时开始僵硬的嘴角,说不出话。
“活着。”
闻哲低头凑近对方,覆在他耳边,借用别人的话对他轻语。
“带着世界赋予的裂痕生活。”
无论他遭遇了什么,都不会等待着谁来赠予救赎,更不会坐以待毙。
“用残存的手掌抚平创痕,固执地迎向幸福。”
如果他想得到什么。
“拥抱当下的光明。”
他就会抓住时机,主动出手。
“就是对荒诞最有利的反抗。”
闻哲同样终于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这才重新拉开彼此的距离,用手摩挲了一下对方的侧脸,后退一步,放下手。
“好好听医生的话,”他说,“记得开心点。”
“谢谢你。”谢藤示意前排的同时勉强挤出干涩的声音。
司机及时踩下油门,车窗逐渐升起。
随着车辆远去,挡住谢藤下颚,嘴唇,鼻子,最后是眼睛。闻哲则长时间驻足原地。
对于二者来说,既短暂又漫长的八天九夜终于结束了。
对于他们而言,似乎又有什么悄无声息地开始了。
车窗升起的同时,区分加长车前后的隔板却缓缓降下。
『那孩子不错。』医生视线盯着手里的平板,正在看他女儿陆续传过来的资料。
『谁?』谢藤明知故问。
『小天使。』
『很少听老头你赞赏谁。』
『他的精神状态很稳定。』
『我不稳定吗?』
『你只是看起来稳定。』医生说,『其实都是假的。而他是真的。他接纳一切,也恰当的表达一切。他做什么都是认真的。包括情感。真挚才是最能打动旁人的东西。』
因而他们都在极短的时间内被闻哲打动。
“他吻我、安慰我、给我讲他的事和其他时候也是真挚的吗?”谢藤不自觉用中文自言自语。
『什么?』医生疑惑,『那个翻译女没在,别说中文,我听不懂。』
『没什么。』谢藤说。
『其实我觉得你应该挽留他,』医生说,『我从来没有见过你那么在意谁。不。应该用欣赏甚至是敬仰更恰当。』
『你不懂。』谢藤故作道,『跟他上床是种享受。同样是吻,他的吻就很有感情,好像能感受到他的灵魂。而且你不说,他也能迎合你的各种喜好。』
『……』医生不想懂,甚至都想剪掉谢藤的舌头。
『爱情不属于你。』医生报复般地无情道,『你天生就没有这种能力。』
谢藤沉默。
『你的爱是扭曲,是毁灭,是依附,甚至会让你丧失好不容易构建出的自我。你知道的,你只能掩饰你的本质,无法彻底改变。』
谢藤依旧沉默。
『他那样的人是不会喜欢一个会跪在地上,卑劣的,卑微的,向人摇尾乞怜的……』
『我知道,』谢藤终于叹息着出声,『你别说的那么直接啊!臭老头,我的心都碎了。』
『你没有的东西是不可能碎掉的。』医生说,『肉体上的疼痛你都几乎感觉不到,更不用说精神上的。麻木比恐惧更危险。』
就像充满神经元的大脑本身却没有任何知觉。
『麻木比恐惧更危险。』
他就是一个没有藏在颅骨之内的大脑。
看起来那么脆弱,其实根本没有任何东西能毁掉它。
除了他自己。
『目前已经是你最好的状态了,』医生说,『一旦恶魔苏醒,你该知道天使会如何对付恶魔。毕竟大家对天使的认知都被严重误导了,天使也总是对恶魔具有无法想象的诱惑力。如果他们不够强悍,也不够残忍,是不可能与恶魔战斗,更不可能与其相匹敌……』
『我知道。这个天使和恶魔的故事,老头你已经在我面前讲过很多遍了。』谢藤打断对方,『他们会把恶魔的翅膀、四肢乃至头颅逐一砍下,等剥夺他们的一切力量后,再用圣光把他们烧成灰烬。』
因为二者的本质同样疯狂。
『知道就好。』
『其实那样也没什么不好……』
要不是谢藤躲得够快,医生差点就把自己手里的平板拍在了他的脸上。
『你外祖母把我请过来,就是为了让我阻止你把自己弄死。你却要想方设法的找死吗?』
『谢谢医生。』
『算了,』医生大度道,『先来聊聊待会儿你打算怎么应付那两个老头?』
『我已经考虑好了……』
他很感激医生,但他依旧隐瞒了一件重要的事——天使已经砍下了他的翅膀。
作者有话说:
注1:翅膀力量恶力被咔嚓了
注2:“活着……反抗”《西西弗神话》,作者:加缪。部分有改。

对方消失在闻哲视野前,后者反射性记忆了车牌号。
但那辆车明天就会更换新的牌照,后天所有的聚会地点都会更换,只剩下空空如也的待出租屋、对谢藤一无所知的“圈内人”以及对他评价一致颇高的一夜情对象。包括他的朋友栗野在内,只要没有谢藤的亲自引见,根本不可能再见第二次。更不用说那位喜欢自然风景与淳朴生活的斯拉夫医生、粉发女孩、年轻的盎撒管家、意裔等人。
就连那块来自波罗的海的奇怪石头,恐怕也会被拆下来一并带走。
等谢藤用假名拿到了一个真的常春藤校学位,他就会逐步把家族资产分散进各种名目的信托基金里,再让他手下的助理们成为台面上的财富拥有者,本人则会彻底消失。
闻哲突然想起任务上简报铺不满一屏的资料以及末尾那句定语:一个幽灵。
既简单,又精准的简报。
可真正的谢藤却既复杂又难懂,时而像汹涌的海,时而是冰冷的雪。
就像他用的淡香水的味道。
四天后——
闻哲凭借着记忆,前往那幢有人工湖的“时装工作室”别墅。
那里果然已经空了。
毕竟幽灵已经消失,属于幽灵的“鱼缸”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四小时后——
闻哲走进与谢藤初次见面的那家冰激凌餐厅,要了一杯海盐芥末口味的冰激凌,坐在谢藤当时所选的靠窗位置,用勺子把混合着咸甜的味道送进自己嘴里,一脸平静地等待属于芥末的冲味儿涌上鼻腔,缓慢且安静地咽下这种古怪的味道。
等刺鼻地辛辣过后,海盐的咸味勾勒出牛奶里的鲜味儿,最后留下砂糖与奶油的香甜味道。
既矛盾又混乱。
跟闻哲喜欢的一切正好相反。
他始终喜欢清晰又明确的东西,也始终确保一种恒定的界限。
不是这种无法界定的混杂味道。
就算再多的惊喜与创意,也无法改变他的看法。
谢藤跟他正好相反,欣赏一切似是而非的东西,本身就是混杂的矛盾存在。
闻哲短暂地放开勺子,打开那个黑色丝绒缎面礼盒,审视着卡在丝绒中央的、拇指大小的蓝色鎏金边玻璃瓶。
原来是淡香水。他想。
瓶盖顶嵌着雕成“X”形的蓝宝石;瓶底是雪花浮雕;瓶身上装饰有水波纹以及三行细小的花体字。
——The bath for my help lies
——Where Cupid got new fire
——My mistress’eyes
居然选了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的第153首结尾。
真是一如既往地装模作样。
闻哲失笑地打开瓶盖,沾了一点留在自己的指尖。
味道淡得不可思议,需要凑近后仔细地嗅,才能闻到微暖与清凉的混合体——是他在谢藤身上闻到过的介于海风与冰雪之间的奇特味道。
如同风和雪的转瞬即逝,如同屠戮与休止的自相矛盾。
“屠休”两个字悄然渗入闻哲的脑海,让他在盖上淡香水瓶的盖子后,不自觉摩挲了一下盖顶的“X”形状,但他很快回过神来,重新阖上丝绒礼盒,再度拿起了勺子,继续吃他的冰欺凌。
期间,他的另一只手,始终把玩着挂在胸前的蓝宝石吊坠。
一下,两下。
吊坠旋转,不断旋转。
他无声的给吊坠下达了指令:
解除静默模式。暂停全语种同步翻译机能。将所释放的精神算力全部用来接入网络。
连性别和声调拟态都没有设置过的、机械且平整的默认登陆提示音随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通行编号:1111
许可通行:全宇宙文明域
维度:多维
职业:视实者
精神评级:S+
精神网络验证中……
验证通过。
欢迎您,闻哲。
“启用跨文明域加密通讯,连接补充维度,使用精神阈定位,目标:长惟。”
——开始连接,等待接通中,已经接通,可以进行跨域通话。
只存在于精神域的对话,在现实中以“绝对安静”的形式出现。
即便有人路过,也不会特意注意到一个沉默地坐在靠窗位置吃冰欺凌的东方人。
“闻哲!”
对面立刻传来闻哲非常熟悉的属于上司的惊呼。
“你已经失联299个小时,再多一个小时,我就要加派人手过去了!要不是你之前启用过两次精神网络,我早在50个小时以前就派人过去了……”
“加班。”闻哲平静地打断了上司的担忧。
对方叹息,也可能是终于放下心了。
闻哲问:“现象停止了?”
“是的。”上司回答。
“看来已经不会出现超出标准文明进程的可能了。”闻哲终于放松下来。
“造成现象的原因是他吗?”上司问。
“不是。”闻哲对上司进行简要的调查结果报告,“是这里的医药科技发展进程过快,却没有与之相应的规则将它们约束在符合道德伦理范畴内,还有一些沉迷权色的跳梁小丑,与精神裹挟无关。我确保被调查对象会促成与之相应的规则,杜绝之后可能出现同类问题,并确认过其没有向造物主级转化的迹象,只是一名普通的仇恨者。详细的报告等精神网络稳定后我就发送给你。”
“很好。不愧是你。”上司很满意,“无论什么任务都能完美完成。”
“那么,”闻哲问,“允许任务归档封存?”
“允许。”
彼端再次短暂沉默,嘈杂的背景声过后,如同时间经过长河。
无声的繁杂,有序的静默。
最终,一切归于沉寂。
“记得结算加班费。”闻哲提醒。
“你说精神值?可你的精神阈值不是已经超过第二名一个位数了吗?”上司头疼道,“没必要这么计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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