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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官仇恨(水戈骨土亘)


如同一种时间所赋予的命运般的“思想断层”。屠休想。让“文明”无法成形,自然也就无法“降生”。
“就像‘庄子梦蝶’。无论蝶梦庄,还是庄梦蝶,其实都不重要,只能说明梦境本身就是人会区别于其他动物,不会永远以自己为中心,也能带入区别于自身的其他物种的视角去思考。”
屠休知道这是庄子的齐物论。
“尽管这种思考止于人类的想象,却是人类真正的特别之处。”闻哲说,“这是我们的大脑花了数十万年才通过进化获得的优势。”
屠休了然:这是闻哲爱人类的原因。
“依靠发达的大脑,我们只需要改变思考方式就能知晓,鲲鹏展翅如果真有近万里之遥,它在地球上的一次飞跃,可能就不止于中原到天池,而是会抵达地球的另外一端。例如阿根廷。”
竟然是关于逍遥游的联想。屠休不自觉咧开嘴,露出了牙齿。可惜一般人只识其皮,不见其骨。既不可能联想到彼端的南美,也不可能出现如此有趣,甚至堪称可爱的联想。
“通过阅读文字,我能了解这些诞生于古代的先贤思想,继而与他们的精神世界产生了一定程度的联系,让我可以通过这种思想连接的方式去往任何人所在的任何时空节点。”闻哲说,“可他们却不认识数千年后才出生的我,即便我抵达那个时空节点,他们也不会与我产生任何关联——这就是单项锚记。”
对方突然改变的话锋让屠休瞪大双眼。他原本以为“课程”早已经结束了,没想到竟然有后续。
“任何特立独行的思想在诞生之初,都无法被当时的大多数人所理解,也无法获得大多数人的认可。”闻哲继续道,“一小部分人或许能有幸了解其中一部分,但思想的持有者依旧会以一种绝对孤独的方式死去,他们的思想也会相继一并消亡。”
屠休明白对方在阐述“过去”。
“反观感官却是一种荒诞且顽固的存在,是人类天生就赋有的动物本能。”闻哲说,“我们无法在数十万年的进化中舍弃自己的本质,自然也就无法违抗这种顽固的特性。只能尽可能在短暂地享乐过程里,依靠大脑所产生的化学物质扩大那些快感,以此反向阻止自己过于沉溺,让自己逐渐学会违抗本能。可荒诞的是,正是感官让我们探索万物,让我们窥见万物,让我们通过自身的欲求逐渐进化成能帮助我们去渴求并探索宇宙的催化剂。”
他在阐述“现在”。
“值得庆幸的是,我们在许久之后,终于从广袤的宇宙中吸取到了原本永远也不可能吸取的教训,让我们意识到化解纷争的关键是我们必须明白各自思想里的分歧是永远都没有消除可能的绝对规则,继而将分歧视作理所当然的组成部分,从根源上避免了大家继续耗费无数的人力物力去苛求相同的答案。好比说:当我们将存异视作一种常态,求同自然就变得无关紧要了。只要异常不会危害到彼此,无论相同或是不同都会成为同一样东西。”
他在阐述“未来”。

第268章 感官-2(II)
“你知道造物主是什么吗?”闻哲再度变更了话题,”你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级别划分?你知道它为什么会变成基础单位?你知道你原本只是仇恨者级吗?你知道为什么无论什么级别的阈值都要使用造物主作为单位基准?你知道我、你以及与我们相似的人为什么都会被划归到这个层级里并最终被命名为造物主吗?你真的以为这只是一个富含宗教意味的讽刺吗?或者只是一个巧合的命名?”
闻哲虽然在提问,却不期待屠休能做出任何回答。后者也不可能回答。如同面对带有讽刺意味的质问,沉默才是最佳答案。
“造物主这个概念并非是指创造具体的物体,而是指创造具有物理性质的主轴——即意味着我们自己是有能力把自己塑造为超越物理世界法则的主人。从广义角度定义,可以理解为功成名就,也可以理解为一种思维上的自洽,或者说是精神上的不可撼动。
“因为我们能创造属于自己的逻辑规则,就能拥有别人所没有的精神上的冗余与广域。
“只有极端的条件下才能促成这种情况,这才导致了其罕有程度。
“因为一般人根本意识不到自己需要庞大而稳固的精神世界,因为他们从不苛求这些,也从不渴求与这些有关的答案。
“反之,只要渴求这些答案,就意味着是造物主。
“即是说,造物主可以是你,也可以是我,甚至可以是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
“我们沉沦于感官,我们排斥着感官,我们用道德约束感官,我们由此在大脑中构成一个属于且仅属于自己的精神世界。
“我们会想方设法地变得擅长与人相处,因为我们喜欢与人有所交集,而我们的智商也足以满足社交条件,我们因而逐渐成为大家生活与心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等同于将他们化作被我们掌控的提线木偶,为我们卖命,为我们而死。
“我们自己则故步自封在自己所创造的‘那个世界’中,继续吸收着周围的一切,把他们变成我们的养分,将我们的世界不断扩大……所以能跻身造物主级的人往往不会执着于过去,只会执着于未来——就像你。”
闻哲说到这里,突然转向了对方。
火光在他瞳孔中跳跃,让屠休觉得极其陌生,像被对方用力扼住了咽喉,根本无法出声。
“虽然你很容易就被本能所掌控,却保留着不断询问、探索、好奇、向前、向上,甚至是不断颠覆一切不合理的存在的逆反之心。
“正是这种忤逆周遭的无穷动力,让你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也让你获得了别人无法相提并论的思维广度,从而让你身边的人愿意依存于你心中的那个世界。
“对待像你这样的人,始终要留十二万分的小心。因为一旦让拥有这种绝对执着的思维模式的人意识到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在有生之年有所作为的时候,他们就会无可避免的陷入彻底的绝望。
“失去生存希望的他们会通过言行举止将其自毁的冲动不断共感给周围的所有人,让无以计数的人争相效仿他们的自毁行径,沦为必须彻底根除的传染源。而作为传染源的本体,一旦没有外力的干涉,就不止会让旁人成为受害者,还会危及他们自身,无一例外选择同一个结局。
“这是一种死循环。
“因为只有极其少数的传染源,才能依靠自己的思维挣脱出这种死循环。
“这个时候,他们的精神世界就会跃过原本的‘世界’,而他们将以付出原本属于他们的现实世界的一切时间作为代价,用仅剩的相对于自身的时间和自己的思想去学会如何支配自己的身体。
“只要他们能确保自己这个概念依旧存在,无论是跃过时间和空间,还是构建只属于自己的维度和域,或者形成一套自己的世界与时空节点之间互相衔接的‘崭新规则’,对他们来说都会变成再普通不过的新常态。”
阐述到这里闻哲终于安静下来。
“……你为什么突然毫无保留的告诉我这些?”屠休花了将近一分钟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刚说过你不是好为人师的性格。”
闻哲没有回答,因为这段冗长的阐述其实并未正式结束。
“明白了‘规则’和‘界限’的所在,再获得思想上的彼此联系,依旧做不到你口中的彼此锚记,或者说是:双向锚记。”
“等等,”屠休抓住了关键,“你是说我与你进行了双向锚记,而非单项锚记?”
“是的。”这次闻哲没有避开正面回答。
“这个双向锚记很困难么?”屠休难以置信,因而显得语无伦次。
“这是巧合,还是……?”他竟然一时找不到适合的词。
“不是巧合。”闻哲说出答案,“却必须达到一个先决条件——造物主级的精神阈值,随后需要两者都共感过彼此的精神世界,建立起一种长期且稳定联系,例如:精神重建。或者说,就像我曾经成功对你做过了精神重建,你才能通过反向剖析我的思维的方式从而锚记我。”
“精神重建是什么?”屠休记得长惟也提到过这个词,“你什么时候对我做过精神重建?”
“在你解决掉岛之后。”闻哲没有直接回答前面的问题,却回答了后一个。
“在那个治疗用的塔顶?”屠休问。
闻哲颔首。
屠休愕然,再度追问:“我为什么不记得了?只记得塔……”
“你那时候其实已经神志不清了,不记得也很正常。”闻哲道,“医生告诉我关于针剂的最大用量限制,而你之前因为父亲坠楼的事情,已经到达用药量的临界点。他怀疑如果继续加大剂量,你是能否还撑过来。就算你撑过来,也不确定你能否恢复。包括镇静剂在内的精神用药物,对大脑和身体的损伤都是通过长期累积才会显露出来。短则几个月,长则几年,就会发展得像违禁药品一样。最好的选择当然是花些时间等待,让你依靠自己的力量挣脱出自闭状态,恢复原本的模样。只是已经被彻底‘唤醒’的你,其实已经很难做到了。”
“上岛”对屠休而言,始终是柄双刃剑。
要么彻底赢,要么输得一无所有。
可惜闻哲当时不知道屠休赢了的刹那同时也等于彻底输了。
因为屠休既能抑制别人,也会被别人所束缚。
关键取决于“枷锁”何时消失,而开启枷锁的第一把钥匙就是闻哲的离开。
“从诱饵没能成功捕获所有猎物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失去了仅剩的容错率。毕竟一般寡头所惯用的伎俩,跟军工复合体下诞生出的寡头的手段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那是能催动国家乃至整个世界、由许多人与贪念构成的庞大利益集团。
“这也是你始终无法融入那个圈子,只能用暴力的手段解决他们的原因。毕竟你的家族始终没有跟军工扯上任何关系。或者说,即便你们想,他们也绝对不会让你们染指。因为那是他们手中的王牌。所以即便你当时已经被人怀疑了,也只能把握住机会,做最后一搏。”
可惜站在悬崖边的人,已经不能再出现任何错误,更经不起任何一点微不足道的错判,否则就会跌落谷底。
“情况不允许花大量时间等待你自行康复,我临时起意决定对你做精神重建,让你把冗余的部分全部转移给我。”
是巧合,也是必然。
是怜悯,却不是施舍。
“因为量级的差异,对你来说是庞大冗余的部分,对我而言不过是点微不足道的臆想,是一种再普通不过的精神映射。”
就像一个微不足道的噩梦。他只需要睁开眼醒来,再花几分钟的时间,就能排除冗余对自身造成的影响。
“而这一切在现实里看起来,只是再寻常不过的、由我引导的语言和行为的交流。是一段推心置腹的交谈,或是一次本能的尽情放纵。但它却能从感官与精神双重层面建立起牢固的联系,继而逐渐深入到你的精神世界,让你不会再度陷入精神与肉体自相矛盾时所诱发的病理性崩溃。”

“我知道你在寻找答案。有关于自身,也关于世界。”
闻哲表述的内容早已经彻底颠覆了屠休的认知,他却没有停下阐述的打算。
“你的许多揣度,其实方向并没有错,只是结论错了。”
屠休怔住不动。
“你的过去我所知有限,”闻哲继续道,“你的未来对我而言也并非是历史。”
屠休知道自己即将面对闻哲道出的一切,却犹如站在道路中间等待迎面驶来的卡车,既恐惧又坚定,唯独无法闪躲。
“因为我所知晓的过去、现在以及未来,都已经跟你认知里的概念完全不同了。”闻哲说。
这或许就是历史的车轮。屠休想。
“我所知晓的历史,对于你来说可能是未来,也可能是现在。”闻哲道,“我所知晓的关于你家族的一切,只是一个神秘且含糊的概念,因为它既没有显露于人前,也没有存留于后世。”
“但你认识小怀特和那些白垃圾老头……”
屠休没能说完就被闻哲打断。
“不,我未必知晓其他。可就像你所猜测的那样,我的确知道小怀特,”闻哲先否定,后又肯定道,“确切的说是怀特家族。因为注入评估对象身边以前,必须熟记该时期的一切历史事件与公众人物。但我所知晓的与怀特家族相关的历史事件,都是在我离开数年之后才会发生的事,与我们当时所处的时间节点并无瓜葛。”
屠休瞪大双眼。
“换一种角度来说,”闻哲道,“过去与未来在我眼中其实已经没有多少区别了。我所拥有的只是现在而已。”
他必须全心专注于“现在”,才能专注于自己周围的人和事。
“才能专注于当时需要关注的调查评估的对象:谢藤。”
“所以我和我周围的人的确是历史中唯独不足道的部分……?”
屠休刚试着挤出声音,就被闻哲否定。
“不,人类只是属于时间中的一部分,历史也是。人类连现在都无法定义,自然也就无法定义过去,否则我们就不会渴求未来了。”闻哲说,“我们与时间永远是一种相对的关系。”
“相对的关系,”屠休咀嚼了一下对方的话语才提出疑问,“那么小怀特和他的家族相对于历史是否属于其中重要组成部分,属于一种时代变革?”
“怀特家族的确呈现在我看到的历史资料中。”这次闻哲没有否认,也没有避开话题。
但转折很快就出现了。
“不过,他并不是变革,只是变革的组成部分,”闻哲说,“就像是城邦里的贵族或是元老院里的其中一位元老,或许是站在改革一方,又或许会成为刺杀凯撒的其中一位阴谋者。”
“什么?”屠休一愣。
“历史就是如此,”闻哲却说,“即便没有人出手将该时代下存在的人们推到台前,属于那个时代的人也早晚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因为那是他的家族历来都会做出的选择?”屠休问。
“不,”闻哲再次否定,“因为那是属于他的历史,也是属于他的祖国的历史。他从出生到死亡所经历的时间,他所生活的时间,都是属于他的历史,也是属于他所处环境的历史,更是他做出的一切选择的本质。”
“选择的本质?”屠休问,“他选择了什么?”
“他在执政州坚持了10年以工代赈,还与三十六个州达成共识,提供有独立房间的救济所,为大量失业者提供了重新就业的机会。把很多蓝州的政策改良套用到红州,也让红州跟蓝州拥有了更多合作的机会。尤其是在当选后,更促成了银行信贷的全面改革……因为一个既有能力,也有足够耐心蛰伏的人,才能坚持自己的行事原则,哪怕必须与自己的家族撇清关系,但并不妨碍他之后再度利用家族的势力。”
这才是闻哲所知的被记载于“历史”中的小怀特,而非屠休印象里的那个不愿意掌控权利,也不愿意置身台前的小怀特。
“历史中甚至连岛和怀特家与岛有关的记载都找不到,这大概是他以权谋私所掩盖掉的唯一一件事。”闻哲近乎残酷的陈述了事实,“我看到的都是关于他在执政州内兢兢业业了26年才决定迈出最后一步的记载,以及他虽然成功当选,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之所以能当选的理由是多方势均力敌、博弈和妥协的结果。更不可能知道他所执着推行的大部分举措,早已经违背了他所处的过于极端的时代所需要的预定进程了。”
从一个已经腐烂的国家,最能看清时间的不可逆性。因为其所需要的从来不是改革,也不是一个有能力的领导者,而是……
“可惜身处高位的他却不自量力的以为,凭借手中的权利就能改变一切,不惜一切代价发起了针对金融体系的管制与改革,继而忽略了彻底脱实向虚的社会结构是不可逆的事实,反而加速了他的祖国的自我毁灭进程。”
对国家有益的政策,未必对个人有益。
“国家这个概念之所以能诞生,完全是因为人类自身逐渐演化出了不可逆的社会属性。”闻哲说,“可这并不意味着小怀特在自我牺牲,也不意味着他是一个正直的人。只意味着他动用肮脏手段的时候,更能获得一种自洽的逻辑,或者说是更能在某些时刻做出那些真正能作用于未来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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