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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夫体弱多病(鱼西球球)


容棠懵了一小会,差点被可爱死,偏过头闷闷地笑了出声。
你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呀我的大反派?
刚好听到这句的柯鸿雪:“?”
你自己觉得离不离谱呢?弟弟?

柯鸿雪尝试讲价,但未果。
两只大鹅最后卖出了二百两黄金的高价,但凡大虞有个市场监督管理局,宿怀璟跟自己都得被抓起来蹲大牢!
容棠坐在酒楼里等厨房烧鹅的时候,一边乐滋滋地数着银票一边饶有兴趣地想。
柯鸿雪出血出得委屈又冤枉,想跟学兄撒娇,沐景序却不看他,转而跟卢嘉熙随口聊起了京中传闻。
再转头,对面的小夫妻已经开始规划这二百两黄金该做何用途,要不要再购置几处房产。
窗棱外是春节里京城的热闹玩乐,大虞近十年来最风流的探花郎阁下坐在酒楼高阁,端起酒杯,微微抿了一口,摇头笑开,权当自己给孩子们包了压岁钱。
官员春节假期一直放到正月初六,此时已经接近尾声。
柯府门前往来也不少,柯鸿雪一直到初五这天才抽出时间敲响了大理寺少卿的府门,将他的学兄带出来走了这一遭人间烟火。
卢嘉熙是偶然碰上的,小卢大人就算做了官,也少不得休沐日被家中女眷使唤着上街跑腿,柯鸿雪瞧见他的时候,卢嘉熙正挤在一间胭脂铺子前,听掌柜的推荐时下最热销的香粉口脂,跟京中各家贵女抢一盒香粉。
柯鸿雪看他可怜,便让自己的随身小厮将他换了下来,去挑些女儿家喜欢的胭脂水粉和零嘴吃食,好让卢嘉熙回府有个交差。
然后三人绕城逛了逛,恰好看见容棠二人。
算是缘分,柯鸿雪想。
酒楼是随便挑的一家,开在不甚繁华的地界,好在厨房愿意接做客人从外面带过来的食材。
宿怀璟套的那几只大鹅里面,便有一只幸运鹅被炖了铁锅。
容棠一顿饭吃的超级开心,两碗白米饭下了肚,靠进椅子里消食,听柯鸿雪随口扯一些话题聊闲天。
柯探花跟谁都能聊得起来,他脑瓜子里永远有数不清的故事,每一个都能随着听故事人的不同随时更换,直到戳中对方想听的话题。
他跟容棠从紫玉班新排的戏剧,聊到教卢嘉熙该如何挑选胭脂,又状似不经意般随口一提:“陀兰寺初一开寺那天,抢头香的人多到从山顶排到了山脚。”
容棠正盯着餐桌边边那壶酒犯馋,闻言稍怔了一怔。
宿怀璟随口问:“慧缅法师找到了?”
柯鸿雪笑了:“寺里庙祝说,慧缅去岁冬月就离了寺,四处游历布施去了。江南刚遭洪灾,说不定去了那边,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
宿怀璟听懂他话里的含义,却问:“那五皇子殿下身上的‘邪祟’怎么办呢?”
“这得问小卢大人了。”柯鸿雪笑着将皮球踢了出去。
卢嘉熙正在费力剥一只大虾,闻言懵了一下,眨眨眼睛,回过神来,有些为难地道:“钦天监的事,学兄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呀。”
他甚至还很纳闷,柯鸿雪才是真的对朝堂上各路消息一清二楚,问他做什么?
柯鸿雪弯起一双桃花招子,言笑晏晏,却像只狐狸:“事情的开端可是为了替五殿下挑宅子?”
“对呀。”卢嘉熙依旧莫名。
柯鸿雪:“挑的是原显国公府,正要着手修缮了,却被烧了?”
“对。”卢嘉熙回答,“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吗?”
“是啊,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柯鸿雪替自己倒了杯酒,问:“可后来呢?”
卢嘉熙没明白他话里意思,容棠坐在对面,不知想到什么,有些莫名地看了沐景序一眼。
柯鸿雪:“拟定的宅子被烧了,五殿下府邸该定在何处?过了年五皇子已经年满十六,合该出宫立府,可如今钦天监说他身上‘邪祟恐妨帝星’,高僧慧缅又不知所踪……”
柯鸿雪顿了顿,问:“五殿下出宫这件事便被搁置下来了吗?可他如今的年纪,再不出宫,岂非有违祖制?”
卢嘉熙这才懂了他的意思,愣愣地回想了一会儿,不太确定地道:“年前员外郎大人去了一趟皇陵。”
容棠瞬间就懂了。
宿怀璟问:“这是何意?”
卢嘉熙:“我也不清楚,只听说五殿下自请去守皇陵,以消磨身上邪祟,以免侵扰陛下。”
此言一出,桌上一时寂静无声。
良久,柯鸿雪轻轻溢出一声笑,端起酒杯跟沐景序说:“学兄,你这小徒弟哪儿还需要你教的呢?”
容棠这才从终日惫懒、不问世事的状态中醒了过来。
他想起年前那场落雪,他跟宿怀璟去到柯鸿雪的宅子里围炉煮茶,听见这一桩关于所谓“邪祟”的秘辛时,心下涌出的那一点怪异。
主脑为什么一直没罚他?
如果月容落水而死,容棠都会在淞园的另一边感受到剧烈疼意的话。
那这一年时间以来,盛承厉摔断腿,柯沐二人不再辅佐男主,显国公府被烧……
这桩桩件件,无一不是在削弱男主的实力,主脑为什么一直没有罚他?
是因为这些事实际没有对盛承厉造成影响,还是主脑在逐渐丧失对他的控制力?
容棠想不明白,但这全都有可能。
他略蹙了蹙眉,宿怀璟问:“怎么了?”
容棠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他:“宫宴那天,你有没有看见盛承厉?”
几乎是这个名字落地的瞬间,宿怀璟心里就不太开心,但他顿了顿,耐心道:“棠棠想说什么?”
“他的腿……”容棠道,“真的断了吗?”
宿怀璟点头:“断了。”
进场的时候他多看了一眼,盛承厉是跛着脚进来的。
容棠却没有因为这个答案开心分毫。
皇家陵墓是原文剧情里一个重要的场景,理所当然地也是给盛承厉加助力用的。
皇陵里有一位老太监,早年间伺候过明宗,身形佝偻,不露声色,任谁一眼望过去都只是一个年迈的太监,日日守在帝王陵寝里,与棺木古灯作伴,等着某日埋骨的黄土盖住自己脖子。
但小说设定里,这样的隐居者通常都是世外高人。
对方虽只是一个老太监,武功却上好,原著里男主便在某次受罚去皇陵守墓时遇见了他,从而学会了一身保命的功夫。
而这一世盛承厉主动提出要去皇陵,容棠并不清楚他去那里的目的是不是为了这个师父。
但他清楚仁寿帝其实没有向盛承厉下最后通牒,男主这一出行为实为以退为进。
这份机敏,倒又跟淞园做局让月容死亡的盛承厉逐渐吻合,却不似韶华殿上送一桌子菜过来的五殿下。
容棠一时没说话,宿怀璟捏了捏他手,问:“怎么了吗?”
“没事。”容棠摇头,“有点累了。”
宿怀璟眸中闪过一抹深色,问:“回家?”
容棠刚想点头,转念一想,道:“回永安巷吧,让双福回去跟母亲说一声,我们在永安巷过到元宵再回去。”
年初七大虞官员就该重归朝廷,宿怀璟是宫宴上帝王临时点到的御史台,一应文书等事宜准备好之后,约莫要在元宵节之后上任。
而容棠抽空看了一眼系统空间里那些迷雾,一面浓黑,一面如积雨云般翻滚。
他有几样东西弄不明白。
一就是这片意识空间里两相争斗的雾气各自代表什么,等它们争斗结束后,自己身上又会发生什么改变;二是系统的主脑、亦或是他理解的天道,在偏爱如此明显的情况下,是如何有资格决定一个小世界的兴衰;三是盛承厉究竟是有外力借助还是有了前两世记忆,而这记忆又恢复了多少?
脑袋里一团乱麻,容棠临走前偏过头,看了一眼正并排站立的柯沐二人,眉间萦起一层深思,又浮现出一个更深的疑惑。
他们真的放弃盛承厉了吗?
最好的结果是主脑失去了对容棠的控制力才没有惩罚,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
断腿日后会有师父帮他诊治、显国公府被烧则会提前促成盛承厉去到皇陵。
那么柯鸿雪与沐景序的倒戈,又到底是为什么不会有一点惩罚反噬到容棠身上?
还有前两世沐景序的死……
容棠以前并未深想,这下却不得不思考。
柯鸿雪如果很早就猜出了沐景序与宿怀璟的身份,为何不早日统一阵营,又为何直到沐景序死亡,才将这件完全无法挽回、甚至有可能摧毁人心的事实告诉宿怀璟?
更甚者,他的这份‘坦诚相对’,沐景序生前是否知情,又是否同意?
他难道不会怀疑自己的死亡会加速宿怀璟的黑化吗?
谜团一个接着一个,容棠抿了抿唇,莫名有些踩在飘渺不定云团上的倥偬之感。
脚下一点也不踏实。
“棠棠。”阳光照落长街,积雪在屋檐反光,宿怀璟牵着他的手,声音一贯温润又纵容:“走路不要出神哦。”
他没有问容棠在想什么,而是眯了下眼睛,抬眼望向太阳:“而且今天阳光很好。”
阳光很好,不要想未来,也不要想从前,不然当下的太阳都会委屈。
容棠微怔,随着他看了眼头顶的光晕,刹那间谜团颤了颤。
他莫名有一种感知。
那不是将人拽进黑暗中沉沦的漩涡,而是天亮前最深的夜。
夜色掩盖一切,所以看不见踪影。
可再等一等,日轮总会穿过东山,驱散所有阴翳。

正月初八,宿怀璟生辰。
容棠搬回了永安巷,一大早就兴致勃勃地敲开了宿怀璟的房门,神神秘秘地拉着人出门,却不说要做什么。
好在宿怀璟一向纵着他,非常配合地做出一副期待的样子。天气很好,马车出了城,暮冬早春,城郊一片片梅林盛放,燕子快要归来。
马车行了半个上午,容棠难得地没有犯困,竟也不算多晕,时不时撩开帘子往窗外看一眼,兴奋得好像这是他自己的生辰,宿怀璟心软软,不免觉得其实太过隆重了一些。
八岁以后他就没庆过生辰,十八岁这年再像小朋友一样去期待生日,未免有些幼稚。
可棠棠这样开心,宿怀璟被他带得也不自觉喜悦。
说不清是因为什么,天气、时辰、日月、身边坐着的人……
总之一切都很好,连他也会开始期盼自己的生辰日,会期待棠棠准备的生辰礼。
马车停在郊外一处园子前,周遭环境宁谧,门前长了两棵枣树,秋收时节很轻易就会落下一地脆甜的果。
两只崭新的石狮子守在门口,衔珠弄球,富贵又安然。
园子背靠山林,马车一路行来惊醒无数林间栖息的鸟兽,发出清亮的啼叫,飞向早春的日光。
宿怀璟有些惊讶,下车四周望了望,然后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容棠:“这是?”
容棠咧开嘴笑,兴奋过了头,脸色都变红许多,还没说话,冷风灌进了喉咙,先抑制不住地咳嗽开来。
于是宿怀璟立马就将心里那点疑惑抛之脑后了,眉梢浅浅一簇,接过双福提着的手炉塞进容棠怀里,轻轻地给他拍着背顺气:“慢慢说,不着急。”
“……没着急。”容棠咳下去那口冷风,却还是有点不服气,嘟囔道:“都怪这阵风。”
宿怀璟无言,有些失笑,为他突如其来的孩子气:“嗯,怪风。”
哄得过于明显,容棠说的时候自己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可大反派这样一说,他耳朵就红了红,视线躲闪,回避这个话题。
容棠抓住宿怀璟手腕:“走,进去看看!”
园子里人烟稀少,却丝毫不显荒凉破败。
从外看不出什么名堂,可等迈进庭前台阶,绕过幽幽影壁,顺着中庭一步步往里走了之后,宿怀璟才惊觉容棠送了他什么。
他睁大眼睛,一时有些恍然,停在原地,望着园子中间一处还结着冰的人工湖久久没说话。
宣武大道上的宅子所属全都是皇亲国戚,一座比一座富丽堂皇、瑰丽惊人。
幼时住过的庭院,经过的回廊,爬过的榆树……
许许多多本来该跟少年将军怀中糖人一块消散不见、逐渐褪色的存在,而今在远离京城的这一处庄园中全部复刻了出来。
石狮是一下马车就会看见的存在,宿怀璟也好,先太子也好,在大虞皇宫里是端庄矜贵、举止循礼的皇嗣;可回到显国公府,却只是外祖家远归的小孩,可以撒着娇多要一块桂花糖糕,也可以央着表哥将自己举高高去掏树上的鸟窝。
他其实……很喜欢那座宅子。
他很少在做了决定之后再后悔反思,但初雪那天滔天的火光却不时会入他梦中,与十年前皇宫里燃起的那场大火一起。
他站在火光外,看年幼的自己挣扎奔跑,看奶娘拼命将他塞进恭桶送上板车,又看京中乌云滚滚,大火从皇宫烧到显国公府。
宿怀璟就站在那,眼睁睁看着年少相熟的事物一样样烧毁、成灰、飞向天际、化作乌云的一环,直至再也不见。
他甚至会想,除了烧毁,还有别的方法吗?
好像没有,他无法完全干涉仁寿帝的决定,显国公府本就是他眼中钉肉中刺,哪怕如今不赐给盛承厉,日后也会找个由头送出去。
可他们又怎么配住外祖的房子,怎么配在母后自幼成长的庭院里生活?
所以还是只能烧掉,哪怕这一辈子都看不见第二面,也总好过日后去到地底,外祖问他怎么没有保护好他们的家。
可一转眼,容棠将那些灰扑了下来,拢在手心,然后兜兜转转、小心翼翼、又如珠如宝地样样复原,最后将一座缩小的“显国公府”搬到了他眼前。
容棠站在他旁边,冷风时不时往身上吹,他穿着大氅,却还是依照本能地贴近宿怀璟,蹭一蹭他身上的热源。
然后顺口给他讲解:“园子小了一些,没有全部按着原样复建,你看看哪里不好,我再让工匠改掉。”
口吻轻松极了,好像将这样一座宅子全部记下来,又花费时间建筑修整,是一件很轻易就完成的事一样。
宿怀璟声音有点哑,缓了一会儿,才问:“这是送给我的?”
容棠眉眼亮晶晶,笑道点头:“对!生日快乐!”
大虞法定成年时间是十五岁,但在容棠的视角里,十八岁生日永远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
少年穿过青涩,走向他的无限可能。
容棠光是在旁边看着,就觉得无限欢喜。
他在心里补充:成年快乐!
你真的有成长为一个很好的大人哦!
春风带着料峭寒意,宿怀璟眼睛被吹得生疼,轻眨了眨,回过头牵起容棠的手,往燃着炭火的屋子走去。
“诶?”容棠瞬间愣住,犹豫了几秒钟,向前矮下身子仰起头,眨巴眨巴眼睛看宿怀璟,刚刚那点喜悦一点点往下坠。
他为什么……感觉怀璟不是很喜欢这个礼物?
反应好像过于平淡了耶。
容棠茫然。
他为准备这个惊喜可是忙活了超级超级久,怀璟竟然不喜欢吗?
容小世子难得有些挫败,盯了片刻,确定宿怀璟脸上确实没有什么喜形于色的表情,心下蔫蔫儿,收回了脑袋,微微低了低头,像只战败的公鸡。
宿怀璟却在这时候说:“谢谢。”
他顿了顿,珍之重之地补充:“谢谢。”
容棠眼睛一亮,叠声问:“你喜欢的吧?你是喜欢的对吧!不能不喜欢吧!?”
宿怀璟失笑,心下刚刚涌上来的那点热气被容棠这样雀跃的神情压了下去,望着他点头,重复:“我非常非常喜欢,谢谢棠棠哥哥。”
战败的公鸡一下扬起了头,心里得意极了!
用心准备的礼物,恰好是收礼人喜欢的,这事足够他吹好多年!
【你可真棒!】系统不咸不淡地阴阳怪气。
容棠大人有大量,没在宿怀璟生日这天跟它计较,而是说:“我是天才。”
【啊对对对,棠棠小天才。】
容棠:“嘿!”
园子里只安排了几个洒扫跟看门的家丁,提前接了通知,知道主人家今天要来,便在厅堂燃了火炉,容棠从门帘一钻进去,周遭气温顿时暖呼呼了许多。
宿怀璟用手试了试桌上茶水的温度,斟了两杯茶,问他:“什么时候准备的?”
容棠喝着茶,皱了下眉,还是不喜欢这味道,稍微暖了一下身子就放在一边,回道:“淞园回来就在准备了。”
宿怀璟微微扬眉,难掩惊讶:“那么早吗?”
容棠点头,避重就轻,笑着问他:“对,我是不是很好?”
他故意将问题抛出去,只字不提为何早在显国公府还没烧的时候就准备了这样一座宅子,也不说他是从哪里得到的图纸,才能将这座园林修缮得这般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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