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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夫体弱多病(鱼西球球)


而容棠作为穿越者,初始绑定的人物便是男主。
唯独男主的视角是他不需要系统币就可以切换的,男主走过的地方,系统会判定容棠也经行过,从而自动解锁锚点。
这些穿越金手指对容棠来说,诱惑力真的非常非常大,以至于他最开始甚至有点飘。
容棠原本还说系统给的三次重生机会太多了,压根用不到,直到真的死了一次又一次,他才意识到就算有所谓的“上帝视角”,他也不可能洞悉每个人内心想法。
而这次可能因为容棠铁了心不做任务,主脑一生气,关闭了他的权限跟金手指,容棠再进系统空间,只能看见一片空茫。
系统察觉到他的情绪,轻声唤了一下:【宿主。】
“我没事。”容棠说,“看不见也挺好的。”
他顿了顿,突然想起什么,问:“你是不是能看见?”
容棠记得他以前进系统空间的时候,经常会看见一团到处飘着的光,系统说那是它本体。
【能。】
容棠笑着:“你现在在哪呢?”
电流声一晃而过,系统没说话。
容棠靠在马车上,车内熏香寥寥,渐渐的他竟然睡了过去。
黑暗覆盖之下,是一张绚丽繁华的地图,勾勒出一整个世界的缩影。
缩影的中心,皇都长街之上,一辆奢华的马车慢悠悠经过,车内坐着一位少年,眉目浅淡温润,病症入了骨骸,从血液深处透出一股死寂腐败的气息。
可这气息刚钻出躯体,便又被少年脸上柔和的笑意压了下去,生与死的矛盾,聚集在了一个人身上,好像随时都能把他压垮。
容棠靠在车厢里浅眠,不为人所知的地方,有一团温和弱小的光正团在他腿上,似乎是依赖,又似乎在取暖。
系统很小声很小声地说:【我陪着你呢,宿主。】
到长公主府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端懿长公主礼佛心诚,常年吃素,且过午不食,带着阖府上下都一般习惯。
哪怕容棠空着肚子来,也只换来了一杯茶水,伺候长公主的嬷嬷恭敬但强硬道:“还请大少爷稍等片刻,殿下正在午休,一会醒来便会见你了。”
容棠笑着点了点头,安安心心地坐在了客厅圈椅中,手里翻看着让双福带过来的佛经。
他有些饿,但也并非压不住,佛经看着看着过了时辰,直到门口有动静传来,容棠才回过神,起身瞧见端懿长公主正被嬷嬷搀扶着进来。
刚刚午睡过,长公主头上只插了两根简单的木质发簪。
端懿和王秀玉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王秀玉出身矜贵,又是皇后的亲妹妹,执掌王府中馈,哪怕有一个痴傻多病的儿子让她忧心,在外人看来,宁宣王妃永远是端庄威严进退有度的。容明玉并不是一个长情的人,王府小辈虽只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但后院养的妾室却不止五个。
可是这么些年来,妾室之间算计针对、争风吃醋,却没有一个人敢闹到王秀玉面前。
她跟她姐姐是同一个类型的人,单是坐在那里,就是一副母仪天下的相。
王秀玉唯一一点自我和柔情,大概全给了容棠。
至于端懿长公主,很奇怪,不仅原文中关于她的描述很少,容棠这三辈子见过她的面也少得可怜。
上辈子为了救男主出冷宫,他求到端懿这,端懿只是跪在佛堂念完一本经,然后头也没回,淡淡道:“知道了。”
第二天便听说仁寿帝新请了师傅教授皇子学习,连在冷宫中的五皇子也沾光进了国子监。
端懿长公主身上有无与伦比的权势,可遥遥一眼望过去,她却只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妇人,不施粉黛、不配金银。
不沾半分权贵,不涉一点阴私。如果不是知道人物背景,容棠压根想不到便是这样一个深居简出的老妇人,幼年曾孤身屠戮猛虎,青年曾在朝堂之上与天下男人分庭抗礼,博回过一个“当世女相”的名声。
她身上的戾气和锐气好似都被供香台上的灰熏没了,只剩下古朴平和。
容棠起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祖母。”
“嗯。”端懿淡声道,走到上手坐下来,让嬷嬷重新给容棠换了杯热茶,问:“听说你身子好了?”
“劳祖母挂念,孙儿好多了。”容棠回道。
端懿那双浑浊但又清明的眼睛扫视过来,上下一打量,竟笑了笑:“你竟也会撒谎了,看来是好了许多。”
容棠这身子,好是不可能好的,他前面几辈子奋力做任务,于公,为的是‘天下大义’;于私,为的便只是待原主这幅身子撑不下去的时候,天道为他重新选一副身体活着。
容棠腼腆地笑开,没有被拆穿的尴尬。
端懿挥了挥手,让嬷嬷下去,视线落到他手边放着的那本经书上:“看的哪本?”
容棠便将经书合上送到了长公主手上:“是孙儿自己抄的《金刚经》。”
端懿似乎有些诧异,顺手翻开看了看。
字迹端秀,下笔温柔,如鸾漂凤泊,持笔的人力道不够,便没有刻意在笔锋上下功夫,所求的只是清晰整洁问心无愧。
端懿翻了几页,容棠注意到她身周气息柔和了些许:“祖母若是不弃,还请祖母收下这本经书。”
端懿应了下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说:“你母亲说你想娶一位男妻?”
容棠一下打起了精神,他今日便是为此事而来,认真道:“是。”
“她说对方是显国公家远房亲戚,可有这回事?”
容棠:“有。”
端懿看向容棠,那视线不像长辈看小辈,倒更像在透过他眼睛直视灵魂:“显国公的名讳在大虞是个禁忌,你可知道?”
“我知道。”
“即便如此你也要娶?”
容棠毫不迟疑:“即便如此,我也要娶。”
“一见钟情?”端懿拉家常一般随口问,容棠却立时哑口,心中警铃大作,一股没来由的恐慌席卷全身,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
她知道!
她知道自己撒谎了!她知道他从前没见过宿怀璟!
容棠敛眸,心念电转,急速思考应对方法,长公主却轻轻笑了一声,打破室内死寂:“一见钟情也好,青梅竹马也罢,我只问你是不是真的想将他接入府中?”
容棠思绪卡壳了半瞬,抬眸对上端懿长公主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莫名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撒任何一个谎言都会被拆穿。
良久,他轻声道:“我是真心想将他接入府中,护他一辈子。”
端懿手指轻轻在茶杯上摩挲,视线越过他,看向门口,半晌,她才放下杯子:“那便娶吧,你父亲那边自有我去说。”
容棠缓了缓,紧绷的情绪终于松懈下来,他起身,拱手向端懿长公主行礼:“多谢祖母成全。”
端懿突然抬手敲了敲经书:“世上因由过错,并非一本佛经就能承载的。”
容棠微微怔住,长公主却起身,缓步向门口走去:“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你这次大难不死,自然有所因果,是好是坏都不必纠结。”
容棠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话里意思,在原地待了许久,直到双福进来,唤他回神:“少爷,我们回去吧。”
出长公主府的时候,容棠抬目朝对面看了一眼。
破旧的宅门依稀可见往日风采,牌匾处空悬,封条发黄,门口的石狮子被人砸断了牙,一片死寂破败的萧瑟感冷然破空而来。
当年金玉满堂,如今野草枯黄。
容棠回身,透过朱红的大门望向公主府内,锦绣堆砌白玉做瓦,琉璃闪耀着日光,美轮美奂的亭台楼阁假山造景,奢华程度放眼整个大虞也没有几家。
强烈的反差感坐落在同一条街上,这许多年竟也无人提出异议。
更矛盾的是,长公主分明朴素得要命,可宅子却又这般奢靡。
他停留的时间长了些,双福问道:“少爷,不回府吗?”
容棠回了神,上马车之前改了主意:“去松荆巷李府,路上经过鎏金楼打包一桌饭菜并一碟荷花酥带走。”

说要带荷花酥,临了容棠仔细想了想,又多带了几份式样糕点。
宿怀璟多疑,做的太刻意了反而得不偿失。
李府坐落的松荆巷地价很是昂贵,左邻右舍基本都是朝堂官员,李长甫对仕途的野心,由此可见一斑。
双福前去敲门,门房很久才应,一出来看见一辆奢华的马车,愣了一下,顿时点头哈腰:“不知是哪位大人?”
双福:“宁宣王世子。”
门房连忙赔笑道:“世子爷来的不巧,我家老爷今日去武康伯府赴宴,一时回不来,不如世子爷先行回府,待老爷回来后我再禀告,来日必登门拜访。”
李长甫不在正好,容棠一点都不想跟他接触,闻言下了马车,双福会意,脸一板:“我家少爷乃是皇上亲封的宁宣王世子,岂是你一小小门房让回去就回去的?”
门房慌了神:“这……”
容棠单手握拳抵在唇边闷咳了几声,和煦道:“我身子不适,想借贵府歇歇脚讨杯水喝,想来李大人若在府中也不会拒绝。”
岂止不会拒绝,要是知道宁宣王世子亲自上门,李长甫怕不是会扫地相迎。
门房犹豫了一瞬,侧身让开路:“那世子爷请随我来。”
“多谢。”容棠低头道。
穿过影壁,门房原想带他去客厅,容棠却在卵石小路上停了下来,抬手指向最西边一处小院,问:“不知那处是府中哪位主子居住?”
门房脸色变了变,道:“是家里的表少爷居所。”
容棠点点头:“既如此,还劳烦小哥带我过去。”
他说着偏头看了双福一眼,双福掏出了几枚碎银子递给门房。
门房立时喜笑颜开:“世子爷请随我来。”
这间院子紧邻后门,他上次送宿怀璟回来便是在后街停的马车,这次走进院内却没看到人。
容棠原想等他一等,可往屋子里一走,人霎时愣了。
李长甫官职在京中权贵人家、如王秀玉之流眼里看起来确实不高,但再也不高他也是个四品大员。
仁寿帝自己是谋反得位,便更是清楚对手下干事的人要恩威并施,防止他们有异心。
因此,大虞官员俸禄不仅不低,反倒还相当可观,更别提地方官每年孝敬的“冰敬”和“炭敬”,李长甫虽是刚刚入京,但也绝不至于寒酸到连自家亲外甥住的地方都布置不起。
可容棠触目所及,竟连双福的卧室都比不上。
一张老旧的四折屏风分割了内外室,内室一张窄小的床,大概少年人十三四岁身量正好躺下,成年人躺进去则需要蜷缩着。
外室靠窗的地方摆着一张软榻,倒是要比床长上些许,看被褥摆放位置,容棠有理由怀疑宿怀璟这些天都是在榻上睡的觉。
窗户纸破旧,透了好几个孔,现在虽然是二月,但京城正在倒春寒,晚间还是寒凉,这样睡过去必定容易感冒。
容棠一股无名火涌上来,步子都快了许多,走到榻边一提被褥,顿时更气了。
又潮又薄!
原文对反派描写甚少,所以有一次提到宿怀璟使计致使李长甫被革官查办的情节,评论区一群人都义愤填膺,纷纷骂反派没良心,姨父再是不对,也好吃好喝地养了他近十年,若是没有李长甫,他哪来的机会韬光养晦?
李长甫是个小人,也是个小炮灰,读者希望他死,却希望他是被男主杀死的,一朝得知居然是反派出了风头,他们竟觉得出离愤怒,容棠很是不解。
当时他不清楚大反派怎么会纡尊降贵地对付一个小炮灰,可自从风月楼之后,容棠只觉得这人万死不能辞其咎。
与下药相比,苛待好像都算不上什么了。
——如果容棠不知道宿怀璟幼时曾主动将一颗可抵万金的夜明珠送给李长甫,作为自己受他家养育庇护的报酬的话。
他突然不敢想,在原文没写到的地方,为了让反派成长得更加邪恶崩坏一点,宿怀璟究竟吃过多少苦?
容棠怒火中烧,心脏隐隐抽痛,在院子里走了几圈,跨步出去问下人:“表少爷呢?”
别说李府下人,双福双寿都惊了一下,对视着交换一个眼神。
他们何曾见自家少爷这般生气的模样?仿佛被触了逆鳞的兽,又似被偷走幼崽的狼,望之令人害怕。
容棠闷声咳嗽了几下,眉心浅浅蹙起,烦躁丝丝缕缕地向外溢出来。
他让下人领路,带着双福去找宿怀璟,又吩咐双寿替他去办事。
而一直没吭声的系统却莫名觉得,自己好像又看见了最开始的宿主。张扬、肆意、精力旺盛,哪怕被箍在一个随时会死的壳子里,也挡不住他那样耀眼的光。
这些日子以来宿主嘴上不说,但真的……太苦了,灵魂被锁住,行尸走肉般的老态龙钟。
连它都看不下去。
李府尚文阁,新聘请来的西席正在讲课,下手摆放了两排共六张矮桌,李家子弟在听先生讲学,李盼烟也端坐其中。
她至今还觉得把宿怀璟送到武康伯世子床上去是对他好的行为,况且这些天父亲对宿怀璟态度好了不少,她理所当然地以为计划成功了,所以跟宿怀璟的相处模式又恢复了往常一般。
——好像那天她送过去的不是下了药的糕点,而是鲤鱼跃龙门的跳台。
先生今天讲的是《中庸》,她听的很是乏味,坐在座位上用毛笔画画,让宿怀璟跪坐在一边蒲团上替她研墨。
这种相处模式持续了好几年,最开始李盼烟是用“这样表哥也可以跟我们一起上学,以后也能去考科举了!”的说辞来糊弄他,到后面便越发理所当然颐指气使,连一个托词都欠奉。
碧心在屋外看的牙根痒,恨不得进去一根毒针扎死李盼烟,也好过看主子受她这般欺辱。
碧心眼眶都气得通红,却仍死死地盯着屋内,直到院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她收敛神色回头望去。
月门外,被簇拥在众人之间的少年面若温玉,气若皎月,身穿深红色大氅,领围兔毛围领,是与节气不相符的打扮,却偏偏叫周围早开的花卉失了颜色。
碧心眼睁睁看着他急切地走到廊下,沿着窗户朝里看了一眼,那一瞬间她竟觉得这人脸上怒气甚至比自己还胜几分。
容棠很生气,特别生气,非常极其无比生气。
他根本不管这地儿还是别人家、他是个不请自来的客人,径直走向门口,一把推开房门打断先生讲学。
“本世子竟不知李大人府中这般拮据,连研墨侍弄的活也让主子来干!”
他气得要命,说话声音也随着大了些许,偏低的体温都被带着升高,脸上终于多了点血色。
容棠走到李盼烟桌边,拽起宿怀璟护在身后,动作有些大,墨汁溅到了李盼烟脸上,她轻声惊呼了一下:“啊!”
容棠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一脚踹翻她桌子,还没等先生责备,先发制人道:“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先生讲学不教学生求学贵乎慎始,反倒任安逸享乐之风在学堂弥漫,意欲何为?”
年逾五十的老先生被他问得一愣一愣的,吹胡子瞪眼睛,抖着手指向他,“你、你、你”了半天没接出来下文。
容棠还是气不顺,沉声道:“我大虞承袭百年,而今正是民富力强的好时候,有志之士皆望学文习武报效国家哺育百姓。先生学识渊博,更该清楚少年强则国强,却视不公于不闻,见不平而不顾,任由学子欺凌亲友,恕学生浅薄,私以为这课不上也罢!”
说着他回头,李盼烟早站起来在一边怒目而视瞪着他了,一身漆黑的墨汁,姣好的面容在容棠眼里却是丑陋无比。
他甚至不屑于跟她对话,只冷声道:“李小姐若是不想用手,我不介意替你将它们砍掉。”
李盼烟霎时白了脸。
容棠环视了一圈书堂内蠢蠢欲动的李家子弟,朗声道:“来人。”
屋外登时冲进来四名护卫,容棠抓着宿怀璟手出去,声音冷冽:“给我砸。”
碧心在屋外看完了全程,眼眶比之前更红,若不是顾着主子的计划,她恨不得冲到容棠面前给他磕两个头。
深深地望了宿怀璟一眼,碧心抹了把脸做出一副担忧慌张地模样进屋去扶李盼烟,心里盼着她立刻暴毙!
容棠抓着宿怀璟手,大步沿着李府花园走,气得要命,又心疼得很,半天都没说出来话。
宿怀璟在他身后跟了一路,发丝不时飘到眼前,浅蓝色的发带点缀其中。
他眯了眯眼睛。
这是第二次见这位世子爷。
第一次毫无预兆忧心忡忡地闯进风月楼花魁房间,瞧见他安然无恙地似乎松了口气,却又好像莫名生气,主动找大夫替他解了药效,之后半真半假地说了一堆话诓他定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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