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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敕令(晨昏线)


原来只是隔着背包抱他的衣服都能带来安全感。
“而且以后就算倒霉,想到你,我也会想起原来我这么幸运过。”
这不是酒局上的客套话。我从不觉得是因结识你而不幸,恰恰相反,想到你能给我勇气。就像此刻。
何月竹情不自禁地取出吴端的外套,将脸埋在里面,感受那股淡淡的墨香。
但我还是太没用了,如果可以...
好想见你。
——等等。何月竹忽然回过神,自己都觉得自己的举动与想法不大正常。
怎么突然对他的执念这么深了。
他并不软弱,反而相当坚强。然而此时只要理智稍稍褪去,满心的思绪便发疯般靠向吴端。
这思念就像上瘾一般让人难以戒断。他将吴端的外套披在脑袋上,在阴影与墨香的笼罩下,想象着在对方身边。
他被一阵鸟叫声惊醒。下意识握住柴刀,努力睁大疲倦的双眼,才发现已是清晨。余阿婆床上空无一人。
既然一觉到了清晨,他心中想的只有一件事,赶紧离开这里。
推开木门,远处树林传来的露水味与泥土味沁人心脾,近处有麻雀在屋檐上叽叽喳喳。昨晚惊魂完全无法与眼前这宁静的山村晨景相联系。
何月竹揉揉僵硬的脖子,心中规划下山的路线:总之要先走出村子,回到大路边。
说走就走。他先凭感觉走了一圈。
日光下才发现这村子比他想象的更加荒凉。到处都是荒草遍地,野草成蓬,藤蔓植物爬满院落和墙壁。有些地方已经找不到入户的路了。大部分土房甚至没有上锁,要么大门敞开,要么虚掩着,要么用铁丝或棍子拴着。
是一些门头上挂着的斑驳蓝色户藉牌子,提醒他这村子确实曾有不少人居住过。
但现在,毫无疑问,除了阿婆,村子里已经没有任何人家了。
昨晚那群东西,绝不正常。
何月竹想,如果它们是鬼,很可能与余家村隐藏的秘密有关。
村子房屋布局如同散在棋盘的棋子般毫无规律,没有一条主干道,狭窄的泥路如同蛛网交错复杂。同时,村子地形高低差很小,置身其中,如同置身由土墙搭成的迷宫。
昨晚到达时,村子是一片漆黑,他又是完全被食物香味引着,现在也回忆不起究竟是从哪个方向、哪个入口进村的。
今天他走不出村子,真不知是鬼怪作祟,还是纯属路痴了。
不知不觉竟进入了一片他未曾涉足的圆形空地。虽说是“空地”,不过是没有建筑,里面同样长满了杂草,靠近中央的位置还立着一块一人高的长方石头。
这看起来像,“石碑...?”
何月竹踏足而上,脚底触感柔软,也不是这一带常见的贫瘠红土,而是肥沃的黑土。这片空地上确实比其他地方要繁茂许多,像含了更多腐殖质。
再定睛一看,发现遍地随处可见他昨天吃的菌菇。
这神奇的菌菇居然长在这个地方。乍一看真看不出与普通菌菇有什么区别,更看不出藏着让人灵魂出窍的奇异效果。
偏偏长在这里,一定有原因。先从石碑开始调查吧。他一边想着,一边穿过草丛走到中心石碑前。
石碑看起来经历了许多年的风吹雨打,已经被磨成了一片看不出任何字迹的模样。何月竹将手指放在上面,轻轻拂过,试图寻找残留的痕迹。
还真给他摸出了两撇,两横的纹路。
像是一个“人”字下面跟了一个“二”字。
“二”字中间还有一道浅浅的竖。何月竹忽然意识到,这不是“二”,而是“干”字。
他又继续往下,第二字是“豕”,第三个字左边一个“木”右边一个“丁”。
何月竹在脑中排列这三个词,结合余阿婆昨天的话,恍然大悟。
——“人”加“于”可能是“余”,恐怕原文是“余家村”。
原来是一座记载村庄名的石碑。
何月竹转到石碑背面,又摸出了三道由上而下的字迹。
“日...”
“人...”
“几...”
何月竹继续在脑内拼凑可能的词组,“日人几?”
从前面三个字来看,磨损最严重的笔画应该是“点”。他尝试再摸了一遍,又在“几”字旁边摸出了一个小小的“土”字。
如果分别加上笔画“点”...何月竹绞尽脑汁地想。
脑中鬼使神差般冒出了三个字:“白人坑。”
不不不......怎么想都不是。
如果“坑”字还被磨损了一个“横”,那么也给“白”字加上一“横”,就是...
百人坑!
余家村百人坑!
这座碑立在这里。那么他脚下的土地就是...
为什么这块空地格外肥沃。何月竹忽然有了答案。
而下一秒,他就想起了菌菇粥。霎时,一股恶心与反胃从身体里涌了上来。他扶着石碑,没能自控地连连干呕。
居然、居然,是从百人坑,尸体堆上长起来的菌菇....
他越想越恶心。
“冷静...冷静....”何月竹安慰着自己,“别瞎想,还没有定论...”也有可能是百大、白太、百犬等等等等......
正当此时,他身后忽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噪音。
何月竹浑身战栗,立刻条件反射转身,后背紧贴石碑。
眼前出现的,是余阿婆。
她背着一个藤条背篓,面无表情地看着何月竹。

何月竹失声问她:“你们村是不是有一个百人坑?”
这就是余家村隐藏的秘密吗?可它都被一字一字刻出来了,又能算什么秘密?
阿婆没有回答,面不改色地朝何月竹走了两步。
何月竹被她逼得后退一步,后背贴上了冰冷的石碑,时刻准备反抗或逃跑。
“你说的啥?我听不清。”阿婆不解道。
“......”对方一脸无辜,何月竹一肚子恐惧像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他指了指石碑,高声说:“你知道这碑上写的是什么吗?”
“这石头有字?”阿婆仍然不解。
“有啊......”
“我不识字,你说说写的啥?”阿婆和蔼笑道。她似乎真的毫不知情。不仅如此,她看起来心情还不错,丝毫看不出昨夜曾经痛不欲生哭过。
何月竹心中防备再一次被阿婆真诚的笑容卸下,他眉头紧紧拧死,纠结许久,最终不忍心告诉这位七旬老者真相,只说了一句:“没写什么。”
他看到阿婆背篓里有山果、野菜、密密麻麻的某种让人眼熟的小白花与数不胜数的死人菇,严肃地说:“阿婆,这空地上长的蘑菇不能再吃了。”
“你不懂,就这块地方长得最肥,山里都采不到这么好的。”
那是因为——。
“真的不能再吃了...”何月竹的语气着急得像是要哭了,他胡编乱造,“我在书里看过,这种蘑菇吃了对身体不好,会得老年痴呆......”
“说什么呢,我都吃多少年了。”
阿婆完全不理会何月竹的劝告,反而抓着他的手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说:“还没吃早饭吧,回去给你熬汤喝。”
“不了不了。”何月竹连忙摆手。他心说,就算阿婆没问题,这个村子也不能久留了。
他问:“奶奶你知道怎么出村吗,我准备下山了。”
“这个村子啊,岔路多,房子密,你外乡人很难走出去。”余阿婆的语气让人无法反驳,“你和我回去,我给你啊,画张图指路。”
于是乎何月竹又坐回了阿婆的小土屋。
余阿婆一进家门便全然不提地图的事,开始在灶台忙前忙后。
“那个...地图.....”
“急什么,先吃点东西。”
锅里菌菇粥散发出股股醇厚的香气。何月竹闻了一口,又开始反胃。还好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强得很,不至于真的吐出来。只是欲哭无泪:“奶奶,我真不吃了。”
“不喝粥,那你吃饼,我烙大饼给你。”她见何月竹欲言又止,又说,“不加蘑菇——。”
“山下还有人等我...。”
“山路不好走,你填点肚子才能上路啊!”余阿婆是说什么都要留他吃饭了。
热腾腾的大饼新鲜出炉,何月竹囫囵吞下一块。心情复杂地看着余阿婆酣食菌菇粥。他试着拦过,但完全失败了。
老天啊,这死人菇真的没有副作用吗。
余阿婆又不由分说递上一块大饼:“你多吃点。”
“呃...这块我留在路上吃,奶奶,你先把地图给我吧,我真急着下山。”
“急什么?等一等,再等一等......”余阿婆似话里有话。
察觉到不对劲。何月竹让语气强硬起来,“算了奶奶,地图您不用画了,我自己下山。”
余阿婆闻言忽然拍了一掌木桌,碗筷都颤抖起来,她提高音量:“你不能走!”
面前的老人仿佛原形毕露。何月竹诧异道:“什么?”
余阿婆一改先前的和蔼可亲,严厉道:“你先别走,在这乖乖等我儿回来。”
“你儿子?”何月竹本不想提,但他不得不说,“奶奶,你还记得昨晚梦见过什么吗?”
“记得啊...”余阿婆表情一变,转为欣然笑容,“他说今天就回来了。”
“不是啊!”何月竹立即反驳,“你儿子叫阿泽,对吧?”
“你怎么知道?”
“你昨晚说梦话了,说他死了!”
“你这是什么话?你再这样说,我家就不欢迎你了。”
“我也准备告辞了。”何月竹说着抄起背包。
余阿婆堵在门口,她说道:“你不能走,阿泽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把客人留住。”
“留...我?”
何月竹越想越诡异。他与阿泽素不相识,更何况阿泽根本不可能知道他现在与余阿婆在一起。
不对。事有蹊跷。
灵魂出窍,连吴端都察觉不到他的存在,阿泽理应也看不到余阿婆,更不用说给她交代事宜。
察觉到他存在的只有一个。也就是那个与他对上视线的女孩,那个吴端正在对付的恶鬼。——或许,正是因为他们都是介于生死之间的魂魄,它才能看到他。
恶鬼说:“你在哪。”
昨夜接连不断的遭遇让何月竹无暇顾及,此刻他才意识到,这口气就像预告会来寻他一般。
难道是它杀了阿泽,然后附身其上让余阿婆留他?
既然如此,他更不能留在这里了。
“抱歉,但我真的要走了。奶奶你最好也和我一起走,你儿子应该......”何月竹还没说完,就感觉头晕目眩袭来,他晃了晃脑袋,手脚却都软了。
“我在面饼馅里加了洋金花。”余阿婆扶住马上就要跌倒的何月竹,“你先乖乖睡一觉。”
洋金花,那种可以麻痹人神经的花?我说怎么那么眼熟,背篓里的白花原来是...
被算计了...
谁知防了半天死人,最后被活人放倒。
何月竹屏着一口气,逃也似向外快走两步,刚出院子就晕厥过去。
他是被那浑浊的铃音唤醒的。
他趴在餐桌上,眨了眨眼睛。
屋外一片晦暗,乌云遮天蔽日,如同要落雨一般。
“我......”
他的大脑迅速从短路中恢复。余阿婆、阿泽、恶鬼、菌菇、送葬队伍......各种信息涌入脑海。
他从背包里摸出电量仅剩百分之一的手机,时间是凌晨两点整。
我竟然昏迷了这么久,她到底下了多少洋金花啊。
何月竹甩干净脑袋里的混沌,撑着桌子站起,手脚还有些微麻,但也顾不上恢复了。阿泽,那个鬼,它还没有来吗?
一定是吴端还在拦着它。何月竹没有由来地如此坚信。
何月竹蹑足走进内室,只见余阿婆躺在床上酣睡。手上抓着一件男人的衬衣。
她一直没等到阿泽,所以只能抱着儿子衣服入睡。
何月竹知道,这个思子心切的女人被利用了。
但也无暇慨叹,他背上自己的背包,抄起那把柴刀。打算趁现在好机会赶紧跑。
“呤——”
那铃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靠。前有狼后有虎,差点忘记余家村本地还有鬼。
不过从昨天晚上看来,余家村的鬼似乎看不见他,也没有太多敌意。
何月竹屏息凝气。送葬队夜行时间不长,只要撑过去,只要不主动找事,一定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可他手腕上的平安镯却遽然收紧了。与此同时,大门发出两声响动。
“哐、哐。”
何月竹倒吸一口凉气。有东西在敲门。
敲门声沉重而缓慢,哐、哐、哐。何月竹轻手轻脚地弯腰匍匐到窗下,试图确认门外是什么东西。屋外已经一片漆黑了,他保持蹲姿,只能仰视到那白色的招魂幡飘带从窗边飘过。
为什么今天这么近?敲门声继续,哐、哐、哐、哐。何月竹鼓起勇气,偷偷往外瞟了一眼。门外竟然空无一“人”。
与此同时,脚腕传来一阵冰凉,有什么东西,摸了他的脚。
低头一看,土地里竟伸出了一只手。敲门声持续着,音量愈发剧烈,哐、哐、哐、哐、哐!何月竹不假思索挥起柴刀砍在那只手上。
那被砍出的伤口骤然开合,构成一张嘴,以一种介于男女之间的声音念道:“这里有叛徒。”
仿佛一声令下,门外骤然人声鼎沸。
何月竹甩开那只手,往内室跑去。可他刚到内室便被绊倒,回头一看,又有一只手从地里探了出来抓住他的腿。
大约是那只手发出的声音:“有叛徒。”
何月竹抬起头,阿婆仍然躺在床上睡得安稳,好像无事发生。
到底是为什么啊?何月竹不明白了,为什么昨夜无事发生,今夜忽然找到了他,为什么阿婆可以完全置身事外?
今天和昨天,有什么区别吗?何月竹感到那只手似乎是想把他抓进土里,于是扒住了门槛。瞥过灶台的瞬间,忽然明白了。
是死人菇。他今天没有喝汤。
既然是死人菇,吃了也会有死人气。或许这就是阿婆久居此处却相安无事的原因。也是他昨晚逃过一劫的原因。
转瞬又有一只手扒住了他的小腿,把他往土里拖去。
刚刚摔的那一跤,让他手中柴刀落在了一米开外。他努力尝试挣脱,同时高声呼唤阿婆:“快醒醒!”
床上躺着的老人总算被他的音量惊动,她翻了个身,缓慢坐起。看到何月竹倒在地上,尖叫了一声:“怎么回事!”
“快跑!村子里有鬼!”何月竹两足已经没入土里,他本以为痛苦的表情能让余阿婆了解现状,可她完全被面前的阵仗吓傻,全然失神愣在床上,哆哆嗦嗦,不要说帮忙或逃跑,连抬腿都做不到了。
何月竹想挣脱桎梏,也想保护老人,他双手抓着土地向前爬去,手指尽数嵌进地里,试图去够那把柴刀。面前的土地却探出更多手臂,有老有少,有白皙有黑黄,它们不约而同攀上了何月竹。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阿婆终于回过神,她尽全力下了床,颤颤巍巍地捡起地上的柴刀。
可她如此羸弱,能有什么胜算。
“它们还没注意到你,你快跑啊!”喊着,何月竹的身体又往下沉了一节。这往日硬实的土地忽然变得松软,他身下陷出一个坑,泥土流沙般将他往下吞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也是瞬息间,门外嘈杂的人声被按下了静音。
何月竹足腕上的、小腿上的、手臂上的桎梏骤然全数松开了。那些刚刚还肆无忌惮的手臂,一肢接一肢缩回了地里。转眼消失无踪。
它们...怎么突然全消失了?是谁,谁来救我了?
他坐在地上惊魂未定,刚想安慰仍处在惊惧中的余阿婆,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哐、哐、哐。”不徐不疾的三声。
何月竹连忙爬起来,他对这敲门声已经心有余悸。
门外响起一声:“阿妈,我回来了。”

第30章 尽兴了吗
与此同时,何月竹的左边口袋忽然开始发热。——里面放着的正是林娇娇的魂器。
他伸手去摸,竟然烫得像用烈火炙烤过铁块般无处下手。
自吴端告诉他,这魂器可能会对元凶有反应,他便一直带着。而现在,是它第一次显示异样。
身后的余阿婆愣了神,她目光呆滞地看着声音的来源,紧接着一个箭步冲出了内室。
“别开门!”
与此同时,外来者也喊道:“阿妈快开门啊!”声音中夹着方言,带着浓浓乡音,听起来真像归乡游子般真切。
它装得再像也是冒牌货。过去几次经历下来,不难发现:恶鬼附身人类,不仅抢走原主的身体,连性格、腔调都会窃取盗用。
“哐、哐、哐。”
“不要开门!”何月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快步上前,试图让余阿婆远离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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