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难受, 那就是还不错?”周岸又问。
“你……去洗洗手吧。”季浮沉并未回答他的问题。
周岸稍稍退开些许, 凑到他唇边亲了亲, 而后用衣袖帮他擦了擦眼睛。
“睡吧。”周岸说着起身出了房间。
季浮沉见对方离开,这才长出了口气, 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
他想起周岸方才问的那个问题, 不由又有些难为情。他没好意思回答周岸,但答案确实像对方说的那样, 那感觉并不差,一点都不难熬,甚至让他觉得很惬意。
大概是因为方才情绪起伏太大,这会儿他躺在榻上倒是犯起了困意。但不知为何,周岸出去了许久迟迟没有回来,后来季浮沉都等得有些着急了,对方才进门。
季浮沉睡眼惺忪地看了对方一眼,问道:“怎么这么久?”
“很久吗?还行吧。”周岸钻到被窝里抱住他,“我真的去了很久吗?”
季浮沉有些不解,心道这人只是出去了很久,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为什么周岸这神情和语气那么嘚瑟呢?
“困了就睡吧,明天雨停了就能回家了。”周岸攥住他一只手,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季浮沉感觉到手背上的温热,想到周岸指腹上的薄茧带来的触感,心跳便忍不住又快了些许,方才的睡意都淡了不少。
“不睡?”周岸低声问道:“还想要?”
“没有。”季浮沉急忙闭上眼睛,没再任由自己胡思乱想。
当夜,两人都睡得很安稳。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下了大半夜,直到黎明时才停。
两人用过早饭后,周岸便去雇了辆马车。他们现在离祁州已经很近了,哪怕是乘坐马车也花不了太多的时间。
大概是因为昨晚的经历,季浮沉在回去的马车上面对周岸时态度稍稍有点别扭。周岸也感觉出来了,但并未点破,只不住暗中观察,想确定一下对方这转变是好还是坏。
“困吗?”周岸问他。
“有点。”季浮沉只要坐马车,就容易犯困,今天也不例外。
“困就睡一觉吧,等你醒了咱们就到凤鸣寨了。”周岸说。
季浮沉点了点头,将脑袋靠在了马车的车壁上。
周岸目光落在他侧脸上,试探道:“要不我去外头坐着?这样里头还宽敞些,你睡得舒服。”
“不用,又不挤。”季浮沉道。
“那你靠着我睡。”周岸将他揽到了自己怀里。
季浮沉丝毫没有抗拒,调整了一个姿势,倚着周岸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周岸心道,看来小季并没有因为昨晚的事情抗拒自己,今日的别扭应该就是不好意思罢了。想通了此节,他便觉身心舒畅,对两人未来的婚姻生活越发充满了期待。
马车进了祁州境内之后,周岸特意吩咐车夫拐去了驿馆附近的那个茶肆,想先打听一下近来祁州的动向。没想到马车刚到了茶肆外头,他就看到了薛承举。
“你怎么会在这儿?”周岸惊讶道:“出什么事情了?”
“没出什么事情,我和张平回来后一直担心你和四当家,就每日轮流来这里候着了。”薛承举想起了什么又朝季浮沉道:“先前四当家让我们带回来的那对婆孙,已经找地方安置下了。”
“进去说吧。”周岸带着季浮沉进了茶肆,要了壶茶,这才开口问道:“寨子里没什么事情吧?”
“寨子里一切安好,不过这几日清风寨的大当家派人来找过你们两回。”薛承举道。
“章卫廷?什么事情这么着急,还找了两回?”
“传话的人什么都没说,二当家朝他们说你和四当家去了庄子里,他就回去了。”
季浮沉和周岸对视了一眼,表情都有些复杂。
“京城那边有传来什么消息吗?”季浮沉问。
“没听说有什么消息啊。”
没听说,那就意味着皇帝驾崩的“官方”消息还在路上。
“这种节骨眼上,那位应该已经回京城了吧?”季浮沉道。
“按理说他应该比咱们先得到消息,但祁州距京城的距离不算小,就算他星夜兼程也不可能赶在旁人前头。待他到了之后,朝中是何局面都未可知,只怕不是那么好控制的。”周岸说。
这么说来,章卫廷那么着急地找周岸和季浮沉,说不定是和此事有关。
待一壶茶喝完,他们便启程直接回了凤鸣寨。
此番他们离开虽有数日,但并未朝旁人提及去向,寨子里大部分弟兄都只当他们又去了清风寨或去了庄子里,并不知道他们这几日竟是去了边城。
只有荣宝隐隐约约知道他们去了一个比较特殊的地方,特殊到连他都没带着一起。
两人回到凤鸣寨时,荣宝正和几个孩子在后院挖土,听到有人说大当家和四当家回来了,小家伙扔下手里的铲子便朝着前院奔去。
这几日他每天都要去孵化小鸡仔的地方看那些鸡蛋,盼着它们早日破壳。因为季浮沉临走前告诉过他,自己和周岸一定会赶在鸡蛋破壳前回来。
远远看到季浮沉和周岸后,荣宝哇得一声就哭了,一边哭一边跑,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季浮沉快步上前将他一把抱起来,心疼得不得了。后来他才知道,他们不在的这几日,荣宝从未哭闹过,只夜里睡觉前会默默掉几滴眼泪。今日终于见着了人,小家伙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委屈,总算是哭了个痛快。
与此同时,侯东和赵路听说他们回来,也匆匆赶了过来。
直到确认两人安然无恙,他们心里那颗悬着的石头才算彻底落地。
“你们俩是真行,那天我看到薛承举和张平俩人回来,我心都凉了半截啊,魂儿都快吓掉了。“赵路一脸后怕地道:“他俩跟我们说你们还有事情要办耽搁了,我一度怀疑是为了安慰我,不敢告诉我真相。”
周岸瞥了他一眼,“你可真是一点不盼着我们好啊。”
“快说说,你们到底做了什么?”赵路问。
周岸将此行做的事情朝两人简要地说了一遍,有意弱化了季浮沉使用“妖法”的那部分。但尽管如此,侯东和赵路听说他们烧了北殷大营时,依旧惊得够呛。
“这么大的功劳,真的不认领啊?”赵路道。
周岸:“你要是喜欢,你可以去认领,到时候我帮你搞个匾挂在你住的地方。”
“那感情好,我认了你这功劳,朝廷怎么也得给我封个官什么的吧?到时候我做了大官,咱们凤鸣寨肯定也会跟着鸡犬升天。”他玩笑道。
不过赵路这个玩笑刚开了没几日,他的“大官”梦就碎了。因为没过几日,皇帝驾崩的消息便传到了祁州。
在接到消息后的当天,周岸快马加鞭去了一趟县城,找到汪县丞朝对方询问了一些情况。
“汪县丞说,陛下驾崩,太子登基,四王爷和九王爷一同辅政。”周岸回到寨子里之后朝季浮沉道:“看来咱们这位九爷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如愿了。”
“未必,太子年幼,这江山最终落在谁的手里还未可知。”季浮沉道。
按照原书里的时间线,皇帝并不是在这个时候驾崩的,而是在九爷积攒了足够的实力后,才一命呜呼。当时九爷提前回了京城,再加上部署周密,最终成功让自己坐上了那个位置。
这一次事情并未按照原书发展,九爷错过了皇帝驾崩后最宝贵的那段时间,也没来得及部署那么多,所以才被迫接受了辅政一事。
但季浮沉知道,以九爷的野心,这个辅政王爷恐怕做不了太久。
“别想了,睡觉吧。”周岸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玩玩具的荣宝,小声朝季浮沉说:“一会儿我哄荣宝睡觉,等他睡了我给你上药。”
季浮沉脸颊一红,周岸最近老是拿这个当借口帮他,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晚哄睡了荣宝之后,对方就要找借口说看看他的伤,看着看着就要抹药,抹完了药就……
“我腿早就好了。”季浮沉说:“不用上药了。”
“不想让我帮你了?”周岸问。
“今晚算了吧。”太频繁了对身体不好。
“那行,今晚换你帮我。”周岸理所当然地道。
季浮沉:……
周岸说完这话, 也不等季浮沉反应,便跑过去哄荣宝睡觉去了。
荣宝正玩儿得高兴,看起来毫无睡意, 但周岸让他躺下他倒也听话,乖乖钻到了被窝里。周岸一手轻拍着他的背,嘴里低声讲着早就滚瓜烂熟的狐狸精的故事, 荣宝听着听着便觉无聊至极,竟是真的生出了困意。
不多时,小家伙就呼呼睡着了。
周岸帮荣宝掖好被子, 起身朝季浮沉道:“我先去里头等你。”
“我……”季浮沉想说什么, 可周岸压根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自己一溜烟跑到了里屋。
这里屋原是给荣宝准备的房间,但荣宝现在太小不能自己睡,只能跟他们一起睡在大床上。所以每回遇到需要避着荣宝的时候,周岸就会拉着季浮沉来小屋。
当然,过去的每一次季浮沉都是被周岸哄进去的。对方一开始找的理由都挺冠冕堂皇,先是说要给季浮沉抹药, 说是外头药味太大怕熏着荣宝,可那药膏根本没什么味道。
后来的事就不必说了,每回都是走向同一个结局。
季浮沉立在外头看着那小屋的房门, 下意识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他有点紧张, 毕竟这是周岸第一次提出这样的要求, 而他也从未有过给人帮忙的经验。
万一他做得不如周岸好怎么办?
万一周岸不满意怎么办?
“怎么还不进来?”周岸从里头探出了脑袋问道。
季浮沉闻言深吸了口气,慢慢腾腾地进了屋。
他本以为周岸会做好准备在里头等他, 可他进了屋才发觉, 对方甚至连寝衣的衣带都未解开。
“来吧。”周岸两只手往旁边一伸,摆出了一副任君施为的架势。
季浮沉几乎不敢看他, 别开视线道:“要不……改天?”
“你不想帮我?”周岸问。
“也不是……我只是没准备。”
“那还是我帮你吧。”
“不……还是我来吧。”
季浮沉终于松了口,一手伸到周岸的上衣衣带上,将带子解开,露出了对方漂亮劲实的胸腹。他目光在上头一扫,心跳忍不住加快了几拍,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上衣的衣带根本不用解开。
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啊?
季浮沉手里捏着周岸的衣带,从耳尖到脖颈都迅速漫上了红意。
“你不先亲我吗?”周岸问他。
季浮沉想起周岸每次帮忙之前都会先亲他一会儿,便凑上前在周岸唇上亲了亲。
过去两人亲吻时都是周岸主动,季浮沉总是被动配合的那一个。如今两人的处境对调,季浮沉便显得有些生疏。偏偏周岸就跟故意逗他似的,一点也不主动,只任由他笨拙地亲吻着自己。
“好了吗?”半晌后,季浮沉气喘吁吁地问他。
周岸被他这副样子惹得很是情.动,终于按捺不住,一把将人抱到榻上,而后握住季浮沉的手,放到了自己身上……
夜风透过半开的窗子吹进来,吹动了角落的烛火,引得屋内火光摇曳。
周岸的一颗心,也跟着摇晃的火光悸动不已。
这晚之前,季浮沉对于某些事情的想象力一直十分有限。在他看来,大家都是男人,在很多事情上虽然会有差距,但那差距应该不至于大到离谱。
直到这晚之后,他才明白自己大错特错。
有时候,人和人之间的差距,真的可以大到离谱。
比如他和周岸的体力,再比如他们各自的“时间”。
这种差距造成的结果就是,第二天早晨起来时,季浮沉的手腕还有些发酸。他躺在榻上,冷不丁想起了回来路上在客栈躲雨的那一晚,那是周岸第一次帮他。
他记得那晚周岸出去净手时,待了好久才回来,久到他都要睡着了。当时他就有些纳闷,周岸出去洗个手,为何会待那么久?
直到这一刻他才反应过来,那晚周岸出去是在干什么……
“醒了?”周岸从外头进来,十分自然地上前在他额头上亲了亲,然后握住他的手腕,一边帮他揉捏,一边道:“手还酸吗?”
“好多了……”季浮沉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起这么早?”
“神清气爽,自然起得早一些,你睡觉的时候我已经去喂过鸡和兔子了。”
这时荣宝从外头哒哒跑了进来,季浮沉忙抽回手,顺势起了床。
用过早饭后,周岸抱着荣宝送季浮沉去学堂,他这一路上每次遇到人都要主动打招呼,那模样看着像是捡了钱似的,就差把“老子很高兴”写脸上了。
“哟,大当家今天怎么这么高兴?”赵路在山门口遇到他时忍不住揶揄道。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周岸笑道:“毕竟你是光棍儿一条。”
赵路闻言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骂骂咧咧地走了。
“去吧,中午下了学我来接你吃饭。”周岸一直将季浮沉送到了学堂门口。
荣宝朝季浮沉挥了挥手,然后撅着小嘴朝他要了个亲亲。
周岸见状也想要,被季浮沉伸手轻轻推开了。
他也不恼,一直目送着季浮沉进了学堂,这才抱着荣宝离开。
不过他刚走到村口,就遇到了一个村里的管事,对方一溜小跑着,看上去有些着急,但看到周岸后还是停下来打了个招呼。
“出什么事了吗?”周岸问道。
“村外的土地庙里又住进了几个流民,我正想着去和村长他们商量一下,看看此事如何应对。那土地庙又不是住人的地方,总不能让他们一直在那里待着吧?”那管事道:“最怕的就是往后流民越来越多,届时只怕就不只是土地庙的问题了。”
周岸拧了拧眉,问道:“你方才说又住进了几个,是说之前就已经有人住进去了?”
“是啊,约莫半个月之前,就有从边城逃难来的一家五口,他们也没地方去,大伙儿就暂时答应了让他们在那边暂避,还给他们弄了些粮食。但这短短的半个多月里,那里已经住了十几口人了,要是继续这么下去,人越来越多,日子久了我们也接济不起他们了啊。”
“附近其他村子有遇到这种情况吗?”
“都有,那些流民一开始来了都是在官道的沿线找一些能落脚的地方。现在估计是那边落脚的地方挤满了人,他们不得已只能走远些,这才找到了土地庙。”
周岸想起他和季浮沉这一路上见过的那些流民,心情十分复杂。
那些人路远迢迢地从边城走到祁州,无非是想避祸,想远离战争,想多活些时日。可他们就这么背井离乡,哪怕真找到了落脚的地方,也未必能顺顺利利地活下去。
当日季浮沉下学后,周岸便将流民的事情朝他说了。
“我听说了。学堂里有个孩子,住得靠近村边,他说这几日老有流民去他们家敲门要吃的。”季浮沉道:“村子里现在是凑了一些米粮在接济他们,但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粮食的问题还是其次的,只怕日子久了流民和当地的百姓会起冲突,一旦事情发展到那一步,就不好控制了。”周岸说。
人在极端的环境之下,行为难免会脱离固有的思维方式和道德标准。先前杀人的那些流寇就是最好的例子,他们原本也是普通人,但遭遇了一系列的问题后,行为准则就变了,道德的约束感极低。如今的流民,难保不会出现个别极端的人。
再加上他们的人数多了以后,容易形成一定的群体意识,一旦有别有用心的人潜入其中煽风点火,激将他们和当地的百姓起冲突,那事情的发展将会越发难以控制。
“你想怎么做?”季浮沉问他。
“我们暂时什么也做不了,总不能强行把人赶走。他们都没有去处,离开了这里也会有新的流民再找过来。若是仗打不完,往后外逃的流民只会更多”
季浮沉自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
眼下这局面,恐怕就连官府的人都应付不了。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之际,段青来了一趟。
“九爷知道流民的事情吗?他有没有想过解决的法子?”季浮沉问段青。
“眼下这局面,九爷要顾及的事情太多,顾不上这边。不过现在天气暖和,流民随便找个地方落脚都不至于冻死,只要有人给他们一口吃的就行。”段青道:“这几日我也正和大当家商量对策,想着能不能筹措点吃的给他们。”
“我们这边倒是还有点粮食。”季浮沉道。
他在北殷大营卷走的粮食给了边城一部分,剩下的被他直接装进空间带走了,如今的流民都是边城跑出来的,这批粮食若是给他们倒也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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