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需要他站了,薛骆迁捞起他的腿弯,将他直接抱起来,纵身一跃到了别处。
他回头,方才他们站的地方被砸出一个大坑,那口棺材受了牵连,斜斜地倒进去了。
被季风吟解开封印的行川,正朝他们袭来。
南宫卿水又是一巴掌:“还有帮手?”
这确实是误解了,南宫后卿并不知道季风吟为什么帮他,他也绝不可能让季风吟这么做,因为强行让行川解开符咒的束缚,耗费的是她自身的精气神,意味着她现在是在浪费这些年补的气。
也是他这些年的心血!更是他宁愿死也不愿解开的封印!
行川的攻势很猛,若不是南宫卿水钳制着弟弟,她怕是一掌便会直接掏出南宫卿水的内脏。
南宫卿水将一把翠色的竹笛,在唇下一压,柔和的曲调骤然而出,行川的身体摇摇晃晃,被调动起来的走尸群团团围住。
薛骆迁抽空看了眼北冥晏的腿,血再次染红了裤腿。
“我没事。朝星!剑!”北冥晏从姬朝星手中抽出剑,推给薛骆迁:“行川一月前被萧衍伤了手腕!”
薛骆迁点点头,拦住欲走的姬朝星:“你在这里看着。”不等姬朝星有异议,转身离去。
薛骆迁的剑法与南宫卿水的笛音,配合默契,还有一群走尸在手下为之驱策,纵然行川再强,暂时也不成事,只是这季风吟……
北冥晏往甬道中看去,那里也十分凑巧地亮起了一簇簇火光,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后,薛骆邶出现在视线中,两厢对望,薛骆邶松了口气:“各位,找到了!”
他身后有大队人马,姬惑和姬如楼等人俱到,薛家和姬家人竟来了一大半,现下都挤到了墓门前。
季风吟来得快,去得更快,闪影而过,后面几名姬家子弟刚出声,就被他从身边溜了过去。
北冥晏拖着一条染了大半血色的腿,冲众人喊道:“抓住他!”不消他说,一拨人分离大队,掉头追寻而去。
墓室里,薛骆迁正和行川打得天昏地暗,他们赶到时,只见薛骆迁正把一只蜘蛛的腿掰折下来,再一脚将那圆滚滚的东西踹到一边,行川继续往他脸前抡走尸,似是疯了一般,脸上狰狞,随手抓起什么就扔什么。
那蜘蛛他们也都见识过,薛骆迁对付它们,却像吃螃蟹掰腿一般轻而易举,腿都折了,还打什么打?难不成滚成球碾过来?
他们这边刚得到消息,马上便赶来支援,不凑巧正逢薛盟主的主场,对于帮忙还是添乱,都有些迟疑。
姬惑两指一甩,隔空点穴,却毫无作用,众人看行川的目光不禁凝重起来。姬朝星道:“姐,她是走尸!点穴无用!”
对走尸无用,可对人有用,见南宫卿水和南宫后卿站在一处,姬惑便又是一招,却被笛音无形一档,玄妙至极。
南宫卿水正对着弟弟恨铁不成钢,放下笛子,转眼一瞧有人偷袭,怒道:“谁?”
方才那一声笛音挡得漂亮,而一说以笛作武器,薛骆邶先道:“你是夏家的人?”
帷帽下传出冷哼一声:“南疆是没人了?夏家算什么好东西。”
人群中挤出一个富有书卷气的青年,干干净净,举止得体,道:“可是夏夫人?”
“老娘有名有姓,南宫卿水,不是什么夏夫人!”
众人一听,了然于胸。
夏家如今的家主名夏无殇,最宠爱其幺弟夏无殣,但不代表夏家只有这兄弟两个,夏无殇上头还有个大哥,名叫夏无殒,前两年刚刚成亲,娶了南宫家的女儿,正是南宫卿水。
怪不得她掌御尸之术,也精通奏笛控尸。
“你又是谁?”
那青年行礼道:“原来是南宫夫人,小弟姬如垣这厢有礼了。”
他礼数周全而不轻佻,南宫卿水缓了脸色:“你们都是骆迁的帮手?”
众人斜斜看一边倒的战局,都对帮手一词感到汗颜,堪堪应了。
南宫卿水推了弟弟一把:“那好,你们将他带走,随便关在哪里,要如何处置,南宫家半个字都不会多说。”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不是女施主的弟弟?”
南宫卿水对着那颗光滑的秃脑袋笑道:“掌池大师?”再瞟一眼神志恍惚的弟弟:“家父已将他自家中除名,今后他不再姓南宫,南宫家不曾有这等败类,我也不曾有这种弟弟。”
北冥晏眼睛看着薛骆迁,耳里听着她决然的话,作为十分疼爱乃至于溺爱弟弟的他来说,这些话实在是太重了。
姬朝星亦全神贯注地看场内的一招一式,心里实在痒痒,想上去打两招:“薛骆邶,你过来!”一把将人拉过来:“你瞧着他,我去帮薛骆迁!”
“得了吧,他一个人没问题!”薛骆邶眼睛一转,惊呼一声:“北冥大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北冥晏挡住腿:“……无事。”
“啊——”此时,行川突然狂乱地扯着剩余的丝带,嘴里震吼一声,逼得在场中人急速捂耳。
薛骆迁眸色一沉,近身钳制住她的胳膊,正要抬腿扭住她,不晓得她从哪里来的强大内力,竟生生地将剩余的丝带震碎了!
始料未及,他侧身一退,躲过那阵余威,沐晨剑在内力之下,铮鸣一声,剑柄处居然裂开了一条缝!
只这一下,行川逼退薛骆迁,已拼尽了全力,七窍流血,并不恋战,以迅雷之速抓起南宫后卿,一掌轰向了后墙。
那面墙壁被她小小的手掌一拍,石壁散落,露出一通道来。
原墙竟然是后砌的!
南宫后卿神志不清,也没有捂耳,被行川突然爆出的内力,震得也七窍流血,两个血人跌跌撞撞,消失在墙壁后的地道中。
“追。”薛骆迁不紧不慢的一个字,打醒了被震撼到的众人。
方才……方才那道内力,实在是强悍霸道,这条后路也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
不过,守住墓门的这批人马也不是善茬,纷纷提剑追去,几个眨眼的功夫都不见了人影。
只有几个迟迟不走。
姬朝星迎上薛骆迁,质问道:“你为何不尽全力?”
又像围堵叶笑云那次,打不是打的样子,居然让一个小女童带着一个大活人,从眼皮子底下跑了!
薛骆迁也没有否认放水了:“跑不了。”
行川的手腕被萧衍和他先后折断过,拆丝带的手都在抖,最后不过是破釜沉舟,想救南宫后卿罢了,她自己已是强弩之末。
薛骆邶上来打圆场,哈哈道:“莫急莫急,迁迁自有他的用意。”
“他?你看他有吗!”
二人以审视的目光看去,薛骆迁已经没搭理他们了,正蹲在北冥晏身边,低头仔细看北冥晏腿上的伤,动作十分轻柔,神情小心翼翼的:“还好吗?”
随后问薛骆邶要了金创药,拆开绷带上药,继续撕衣服又包了一次。
薛骆邶有些心疼他好兄弟那一身上好的丝绸料子……
再然后,薛骆迁在几双目光的直视下,弯腰抱起了北冥晏。
北冥晏:??发生了什么??
再一看剩下的人,姬朝星虽怒,脸上却粉嫩嫩的一片,抱着妒火不愿瞧他们。
薛骆邶和姬如垣眨着眼睛,脸上的神色好似喜闻乐见。
南宫卿水掩藏在面纱下的嘴,忍不住笑:“哎呀,该走了吧……”
几个人走在前边,进了来前的甬道。北冥晏悄声道:“你能不能放下我?我自己能走。”
应该能走,他便是爬,也要爬出去!
薛骆迁一挑眉,手上加紧了力道,无言自有答案。
第46章 出地宫一着不慎
在黑漆漆的甬道中走了一会儿,众人心照不宣,都默不作声,这种气氛实在是折磨人,北冥晏再次忍不住道:“这、这里崎岖不平,劳烦……你了,一会儿……啊!”
他本来是想说,一会儿被更多人瞧见了,未免也太不好意思,而且影响不好,他自己便算了,薛骆迁还是要注意一下影响的,毕竟是堂堂的武林盟主,帮着扶他就够了。
可还没想好如何措辞,薛骆迁不知怎的,突然间双臂一软,闪身弯腰,似乎要将他摔下去!
他本就全身绷着,这一下虚晃,吓得以为要摔下去,下意识搂住薛骆迁的脖颈。
薛骆迁呢,自然还稳当当地抱着他。
他这声惊叫有些突兀,前边的几人举着火折子停步,朝他二人看过来,不明真相,只见他搂紧薛骆迁,赖着不撒手。
薛骆迁脚步不停,一脸严肃,从凌乱的几人身旁穿过,朝前走了。
众人都有些懵,尤其是北冥晏,一时半会还反应不过来,唯有薛骆邶暗暗地笑了,催促众人赶快跟上。
又走了一会儿,直到甬道中渐显现出了丝丝光亮,北冥晏才幡然醒悟:啊!这!这也太阴损了!薛骆迁这!这是可以直接上台唱大戏的水平了!
薛骆迁忽然问:“青崇山上你说过什么,还记得吗?”
青崇山?北冥晏在心中想了一遍,好像没有对薛骆迁说过什么,特别需要记住的事,除了:“你是说逢山?放心,我没有忘记,一定会尽力为你寻回来;若是寻不找,我便尽力为你找别的,这样……可以吗?”
可比得上逢山剑的,也只有当世第一、多年未曾现世的鬼泣剑了。
想起这件事,他便头疼。
薛骆迁抿唇,看他一眼,似乎他总有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本事:“……你说,你不需要别人保护。”
啊?有这回事吗?北冥晏一细想,哦,还真有此事,那时他对谢凉说:“你以为我需要别人保护?还是以为我一个人杀不了你?”
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也没想过要谁来保护他。他一个人都习惯了。
可是现在呢?走路都被人抱着。
当时不过是盛怒之下随口说的话,薛骆迁怎么还记得这样清楚。
他想和薛骆迁复盘一下,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纷繁复杂,需要两个人合计商议:“我觉得季风吟——”
提起这个拐带他的季风吟,薛骆迁心中很是恼火,但又不想对他发作,只沉声打断道:“到了。”
距离前方的洞口还有几步,但北冥晏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点了点头,不再说了。
他一直有一个隐秘的猜测,细想却觉得羞耻,暂且作罢。
洞口外散落着泥土,这几日尽是钻来钻去,已然习以为常,钻出去后,头顶夜空寂寥,此地果不其然,是青崇山山脚下的一片荒郊野岭。
此时,行川与南宫后卿正被人团团围住,这群人比方才追去的人更多,看来是早有准备,埋伏在此的。
看薛骆迁之前那副淡然的样子,这应该也是他安排的了。
总觉得他事事都想在人前,与他在一起,甚至不必动脑筋。
不过现下还是要动的,北冥晏在想如何让他将自己放下来,趁此刻还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们……
姬朝星也是这个想法,主要是觉得丢不起这个脸……所以尽量缩在几人身后,假装自己并不存在。
那边,行川弓着腰,虎视眈眈,南宫后卿在她身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仿佛要将这辈子都看尽似的,那样子,显然是放弃抵抗,失了斗志。
行川如今油尽灯枯,再过不久便会消香玉损,既然如此,他还活着有什么意思?
这些年,他已全然是在为她活着了。
还有一个人,令北冥晏惊奇,是二人身旁的季风吟,不过不等他细想,薛骆迁抬脚往人群中走,完全没有放下他的意思。
啊啊!他大惊失色,在薛骆迁的胳膊上拧了一下,对方仍旧不为所动,他这边心急如焚,脸上如火烧云,自然也就顾不得细想季风吟的事了。
他真是哭笑不得,想撕了自己这张脸的心都有了,赶忙装出一副痛得要死的神情,希望众人的注意点,由极度亲密的搂抱,转向他的伤势。
旁人注意到了没有,他不晓得,倒是罪魁祸首注意到了,众目睽睽之下停下脚步,以一种关切的口吻问道:“很疼吗?”
北冥晏不必看,感觉到一道道的目光投在他背上,如芒刺背,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冤枉,若他说是武林盟主抱他成瘾,不肯撒手,这些人会相信吗?
他余光瞟到躲躲闪闪的姬朝星,突然想到,有些人是吃软不吃硬的,对付姬朝星便是如此。
他不由自主地思考起来,直盯着薛骆迁的脸,盯了一会儿还是想不出来,薛骆迁有可能吃哪一套。
这家伙武功高强,硬的指定是不成了,瞧着一副淡然的模样,软的大概也不行。
正打算认命放弃,并自我安慰:反正也没剩多少好名声了,这次至少还有武林盟主当垫背,算了。
薛骆迁的眼睛,忽然闪躲他的目光。
随即一反常态地眨眼再侧头,心跳得厉害,就连呼吸都有些急促,虽然脸色如常,可神情不对劲。
……难不成?北冥晏继续盯,死死地盯,玩命地盯,就连那边钳制住行川的一位老者,都看了过来。
终于,薛骆迁似是被他盯得极不自在,双手一松,将他放下了,他立马蹬着那条好腿站好,席地而坐,满脸大写的疼。
方才那位老者嘱咐一声身旁的人,踱步而来,老者看上去四五十岁的样子,精神矍铄,脸上扬着和蔼的笑容,走到这群年轻人身前,弯腰道:“小扬尘?”
这是北冥晏的表字,但很少有人这样叫,北冥晏不禁一愣:“前辈是……?”
老者褐袍加身,身材消瘦,看着却有说不出的力量,而笑起来又非常慈祥可爱:“你猜?”
薛骆迁在一旁躬身行礼:“祖父。”
是给他取这表字的薛尧杉!北冥晏突然没来由的一阵紧张。
小时候他见过薛尧杉,在薛家挑选弟子和赴薛家宴请时,当时所有人都告诉他,薛尧衫是他未来妻子的祖父。
那时的薛尧衫总是一副严肃的神情,让小孩子亲近不得,所以现在看到这样的笑容,他总觉得怪怪的。
他不由自主地解释道:“他……”是薛骆迁先抱他的!
问题是这话压根就说不出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看这架势,这是薛、姬两家人全部出动了吗?
虽然有些不厚道,但北冥晏还是觉得应该解释清楚,他还记得姬朝星说他狐媚,实在冤枉。
薛尧杉摸了摸他的头,温言道:“祖父知道,不用紧张。”再扶起他,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自家孙子,对他道:“你跟祖父来。”
莫名其妙又多了一个祖父的北冥晏,如众矢之的,颤颤巍巍地挪动到包围圈中,薛骆迁好几次想去扶他,都被这对新晋爷孙俩的眼神和手势齐齐拒绝,头一次这么憋屈地跟在身后。
“我听小骆迁说,谢凉投靠了碧血宗?”
小骆迁……哈哈。北冥晏乖乖地点头,生怕说错了话。
在场众人都听过谢凉的名姓一般,神情间略有些厌恶。
“已查明,南宫后卿不属于碧血宗。”薛尧杉道:“碧血宗分属严明,成员间互不相识,且多用假面假名。我们的人前日得到情报,谢凉已离开岭南,往中洲去了。”
北冥晏道:“他去中洲做什么?”
薛尧杉道:“还不晓得,我们的人还在尾随他。这些年来,碧血宗越发不像话,我倒是有意一锅端,却一直找不到他们的大本营。”
青崇山上,谢凉只问北冥晏要玉散谱,后来拿到逢山便走人了,如今又跑去中洲,实在令让人摸不着头脑:“前辈,他可有带逢山剑?”
“哦?”薛尧杉转向薛骆迁,见其提一把素剑,剑柄处裂开一条缝,霜白而非黑金:“逢山落入谢凉之手了吗?”
北冥晏面露愧色:“是晚辈的错,晚辈——”
话又被薛骆迁打断:“不关他的事。是孙儿技不如人,丢了爹的剑。”
武林盟主说自己技不如人,在场诸人都有些汗颜。
薛尧杉却没有北冥晏想象中的愤怒,或是别的,只是略略点头,甚至转而来安慰他:“小扬尘不必自责。小骆迁拿逢山嘛,常损精血,逢山又那样厉害,倒叫他徒有盟主的虚名,不多加历练了。”
北冥晏也不想再提这个话题,反正他是决意要找到谢凉,夺回逢山的,待他腿伤稍好,就北上中洲。
“现下有一事,需要小扬尘你来瞧瞧。”薛尧杉忽然转了语气,一指已被点住穴道的季风吟。
季风吟神情呆滞,完全不像之前那个张扬精明的人。
北冥晏看不出来除此之外,有什么不对劲。薛尧杉问:“他可是说他名叫季风吟?”
第47章 剥皮之下现真骨
北冥晏刚想点头,南宫卿水便自身后上前几步,脸从帷帐里露出来,甚是不可思议:“季风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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