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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送君戍故烟(歇羊)

关于“忠”字的尽头是谈恋爱这件事
林析沉为保家族香火不得不俯首称臣,他在狱中被人下毒,武功尽失,只剩下两年寿命,本想着两年而已,做牛做马两年罢了!
为皇帝披肝沥胆却被怀疑图谋不轨,赤胆忠心硬生生让皇帝扒了去。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对于忠诚二字至死不渝,我想,如果没有这一层权利的枷锁,你还会这样吗?可你每次都会尾缀一个冠词提醒我,但我内心还是会有一丝丝小期待。说通俗一点,你是不是喜欢我。”
“……”
曾经小将军临行之前落笔写出:庭花犹怜爱,聊以遗相思
后来林析沉前往西北对出下句:万里戍故烟,行军意迟迟
注:“遗”通“慰”,赠予,送给
再之后啊,有市井小民在茶楼聊起:哎,你说这林总指挥与当今圣上是什么关系啊?
这个话题引出大家聊得热火朝天,一个带着斗笠的男子听了半晌,插嘴道,“君臣之谊。”
忽然,身后有人揽过他的腰,笑道,“胡说,明明是郎情妾意,举案齐眉!”
“……”
#关于我只想好好效忠延续香火,皇帝却觉得我图谋不轨还想上我这件事!
这本书不换作品名,文艺到底!
1v1(受)林析沉x江御(攻)
1.权谋线感情线齐头并进.
(前期主搞事业,然后慢慢带出感情线,喜欢收藏呀 、!!!
权谋 破镜重圆 相爱相杀 正剧 剧情有点甜有点虐 家国情怀 天作之合 爱国情怀 剧情线感情线齐头并进

德限元年。
初晨微熹的日光伴随着阵阵暑气,刚刚下朝的林总指挥使官服未卸,蹲在阶前百无聊赖地拿起蒲扇扇风,速度极快,摇的跟个小拨浪鼓一样。
朝会上林析沉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刚刚继位的新皇针对民情十分不上心,这个官员提出方案无论好坏都微笑点头称不错,另一个官员上前附议仍然微笑点头称是。
本以为自己大不了作壁上观浑水摸鱼,结果下了朝把一干事物全部甩到军机处。臭不要脸地要求拟出一个章程来。
拟个屁的拟,最后还不是自己上前把灾情人声一揽二压。
脚步声从后方绕来,林析沉下意识回头遥望,才发现自己蹲的地方的地理位置多么优越——刚好在两名暗卫中间,活像被看守的犯人。
瞧见来人是林析沉的亲信统领许涧,眼皮子顿时按捺不住。
本就气得不打一处来,压着怒火把两名守着的暗卫打发走了。
“大人,早朝顺利吗?”许涧一把夺过林析沉手里的蒲扇,同他一起蹲在台阶上,慢慢摇着扇子,几分悠闲自在。
“顺利,当然顺利,还没把我血气吐出来。”林析沉终归是年轻气盛,心里的火气一点就炸,“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那废物皇帝,这辈子连本带利一并还了不成?”
“刚刚宫中有人带话,陛下传你过去呢。”许涧扇的风大部分都吹自己脸上了,并且频率越来越低,“要我说,大人何苦去这军机处,虽说做的是手握朝政的大官,但毕竟‘木秀于林,风必催之’,况且大人手上还一并握着几千暗卫,能不遭人妒吗?”
“少废话,继续扇。”林析沉听了更是心烦意乱,他为什么可以左右兼顾不就是皇帝想让他做一把上任利器,指哪里打哪里,而自己说不定哪天就鸟尽弓藏了。
林析沉也不敢耽搁太久,起身时两只眼睛意外地黑了一阵,脚下竟也有点使不上力气,扶着柱子缓过一口气:“暗卫的事情暂都由你代劳,没什么大事不要打扰我。”
树枝掩映艳阳,周遭一股闷热之气。
沿着红砖长廊走了许久到了正殿,停下脚步打算迈步而去,却被老太监领到偏殿书房外。
有正殿不住随便找一处鸟不拉屎的深院也是目光高远。
林析沉在家守孝三个月,憋的时间有点长,眼睛并不很受得住刺眼的阳光,故而一直微微低着头走,老太监也没有察觉什么不对劲,直到绕到后院,进入走廊,木檐遮挡了阳光乘得片刻余荫,一抬起头就对上江御毫不加掩饰的目光。
透过点点浓绿如墨的灌木,堂中之人轻轻一瞥,本是无意之举却意外的冷酷,在骄阳下竟不禁让人心生寒意,仿佛一个眼神就能将对方看得一清二楚纤毫毕现,林析沉立刻垂下了眼帘,不敢再多看一眼。
老太监离去后,林析沉低头迈进门,走到皇帝书桌前一撩衣摆跪下朗声行礼报见。
常言道越是恭维便能越让对方的负罪感加深。
江御搁下御笔,翻过一本奏折,眼睛轻轻一扫,檀木制的书桌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在香薰之下反而显得更加清楚,“正二品行跪拜礼,委屈了总指挥。”
江御合上了奏折,“签字画押题状,流放北疆,涉足的人高达上千人,收缴百万银两,真不知道有什么是林总指挥在暗狱审不出来的。”
一上来劈头盖脸给人一顿阴阳怪气的骂。
江御本是发动宫变才拥立为帝,因为之前本就是封侯将军,所以民众都很爱戴尊崇,即使搬出了名正言顺的说辞,也总归轮一个冤种去料理烂摊子。
好巧不巧,林析沉就是那个大冤种。
“肃清朝中奸佞之人乃臣的职责所在,臣秉公执法,不敢有一点私心。”林析沉说道,“批案章法经刑部抄录呈于内阁,查银也是过了户部钦点,笔录存份。”
其实光看户银就能看出来,但凡有徇私枉法户银不对账很容易查出来,核对的人又是刚刚上任的清流,很难从这里做手脚。这也表明这一次林析沉动了真枪实弹,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这也一直是他一向的行事作风,丝毫不拖泥带水。
“我这是在夸你啊。”江御换了一个姿势,手托起头,奏折散在一旁,专心地打量林析沉,他眼尾上挑,不苟言笑时有一股挑逗的意味,拖着长长的尾音不知道是喜是怒,“总指挥为国分忧,志虑忠纯,我放心着呢。”
私下里江御的称呼基本上都是以“我”代称,除了人多的时候都是自己怎么喜欢怎么来。
“林析沉,还记得上一次我们再见吗?”江御面前的奏折堆了几十本,他非常随意地把林析沉上奏的奏折扔到一旁,“你看见户部调书的时候就应该假装看不见,这样你从荆州返回也不会受牢狱之灾。”
这一句话根本是对准林析沉的心捅。
宫变之日午门一线全线封锁,京畿守备军从内到外围困皇城,就连先皇自己亲手养的御林军也跟着江御一同造反。
因为宫变前几日林析沉的暗令被皇帝扣住了,江御为了计划顺利实施就旁敲侧击将林析沉支开调往荆州,随行的暗卫不过几百人,阴差阳错从驿道小厮劫来的户部调书才让林析沉发现不对劲。
当时一边往两江总督传信,一边带着亲卫闯入皇城。
他孤身带刀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一路拼到了殿前,正巧目睹圣容被践,而血刃之上的,正是昔日的同窗契友,定北侯江御。
如果当时可以将圣上救下,拖到援军前来,最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偏偏他败了。
当日就锒铛入狱,屈于他手。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放你出来吗?”江御慵懒地靠在太师椅上,闭上了他那双探人心悉的眼眸,手指在檀木桌上有节奏地敲击,数着秒钟,一下又一下,平添了点突兀的闲情。
林析沉跪在地上,头始终都没有抬起来过,“忠君之事,乃我林家立根之本,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万死不辞。”
“为了我吗?那我该多么荣幸啊。”江御轻笑,“可我依稀记得城破之时,你亲眼看见我亲手杀了你过五关斩六将也要救的帝王,我记得你当时不是跪在地上骂我狼子野心吗?”
林析沉的喉咙上下攒动,心说这也不是以为自己难逃一死嘛,骂得怕也没那些真真正正酸文假醋的人难听。
况且自己这一身官服祖业,为的不也是做一块砖头,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尽管他出狱之后做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
“臣护佑刘氏江山至死方休。”林析沉答道,“只要陛下有用到臣的地方,臣必将竭尽全力。”
江御摇摇头,走到林析沉跟前,俯下身子静静地看着他,“满口忠义的话我听了太多,用行动证明好吗?抬头看看我。”
林析沉愣了片刻,对方的眉眼却逼近了他,绵长的呼吸声吹动他的发丝,最后只听见畅快爽朗的笑声绕在耳畔。
他真的觉得,这个皇帝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好料子。
待林析沉告退,躲在屏风后的面具男缓缓走了出来,江御站在纸窗后目送林析沉,少年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日光之中,某一刻恍如回到了从前,在学堂中那个意气风发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郎。
许久,江御的笑容淡了,眼底只剩下阴鸷,他压着声音,“启用他,你真的觉得他会全心全意唯我马首是瞻吗?”
“陛下,千军易得,一将难求。”面具男微微一笑,“可以同时斩尽武将,扼制文臣,甚至帮您排除异己,姓林的人最合适,可惜林析沉的父亲宫变之日就自刎,不然由林析沉的父亲来做陛下的刀更为合适。”
“不怕生出肘腋之患?”
“刀终归是刀,用完扔了就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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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然深夜,宫中唯有军机处还燃着一盏烛火。
门轻轻被人推开,而唯一亮的烛灯下,主人枕着手酣然入梦,桌子上全是凌乱的宣纸和零零散散的空折白章。
许涧蹑手蹑脚进来,如他所料自家大人又夜不归宿睡在这军机处。
许涧走到林析沉身边,发现他手中的毛笔已经将纸浸透,墨水洇出一滩黑色的痕迹。
他轻轻把笔放回砚台处,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惊醒了一旁熟睡的人,林析沉下意识摸了摸腰间不存在的刀,惊地抬头看着对方,许涧贼眉鼠眼地笑了笑。
“你怎么进来的?”林析沉抚慰了受到惊吓的心灵,努力把这副躯体的灵魂召集回来,摆了摆手,“你来得正好,今年国库空虚,朝廷上下都在叫穷,我看了下北边出入账目有些偏差,估计能捞出点银子。”
许涧若有所思点点头。
“愣着干什么,帮我写一份请愿书。”林析沉揉了揉眉心,主动把位置让了出来。
许涧欲哭无泪,莫名其妙被上司拉来加班。
“写得有些诚意,咱毕竟是去用它逮人的。”旁边偷闲的林析沉不忙不迭地指挥道,“北边春旱时不仅不用交赋税,西北打仗还得从军饷里拨粮施粥,这么大的面子还敢来一出狸猫换太子,狗胆包天。”
林析沉嘴没完没了似的,跟个蚊子一样在许涧耳边叫唤。
不知道过了多久,蚊子声渐渐消失,许涧写完停笔,才发现那人又睡了,火光忽明忽灭,映在他的脸上,寒风破窗而来,也没穿件披风氅衣,脖颈赤裸裸地露着,比月光还白了几分。
许涧强迫症犯了,把一团乱的桌子收拾整理好,弄得井然有序,欣慰地点点头,最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许涧把身上的外套卸下罩在林析沉身上,一把抱起他,轻手轻脚将他放进车辇,只是因为林析沉平常出府很少用代步工具,最近连马都很少骑,所以轿子中坐垫只能用硬来形容。
车夫又是一个不娴熟的,得把林析沉撅晕过去,一个不小心碰到了右肩的伤口,一阵挠心之痛涌上心头。
许涧发现了不对劲,有些疑惑,难不成是宫变之日一不小心带的伤?
可是林析沉刚刚被放出狱自己就闷在房中,也没听见传唤过大夫。
许涧伸手去查看,被林析沉一把按住,“得了祖宗,你今晚过来是故意找茬弄死我吧?”
“大人,你说你弃武从文就真的只是因为皇上的意愿?”许涧狐疑。
“不然呢,放着好好的暗卫总指挥不做,瞎了眼去军机处里跟笔墨打交道。”林析沉用左手撑着头,总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
“你大可不必瞒我。”
林析沉闻言挑起眼皮看了看他。
“宫变之日你孤身闯进皇城,从狱中出来浑身都是血,脸色难看得比纸还白。”许涧将记忆倒过,只记得想去扶他就被拦住,还是周伯将他搀进屋。
林析沉又别过头装死,让他把自己寒酸狼狈的样子展示给别人还不如杀了他。
说到宫变,当时不明白自己哪里来了一腔热血,拿着两把短刃就去拼命,几个亲卫替他剖开一条血路,追到殿门之外遇到御林军将领,本来三两下的就可以糊弄过去,结果对方是个硬茬,恰巧宫墙之上埋伏了什么人,在背后给他放了一箭,为了避开戾箭不慎让御林军统领在肩膀上狠狠划了一刀。
之后入狱,狱中潮湿又没有注意伤口,落下顽疾。
但是许涧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许涧,我如今孤家寡人,唯一数得上的也只有你了,老爹自刎我一直觉得是我害了他,却也明白他是在救我,我室中无人侧卧,你为我分分心——改明儿落红书下来你就调一队人马,去北上收拾那龟孙,就当练练兵了。”林析沉拖着昏热的头忽悠道。
许涧听到前半部分有些小感动,只是听到后面心不由得冷了几分。
到府中没几步路,林析沉下马车当即被灌了一脑子冷风,寒气从隐隐作痛的右肩钻进骨髓,如千万根银针扎进伤口。
屋内,林析沉打了一盆热水,撕开右肩的衣服,伤口早就溃烂,血水黏着薄衫,强行撕开,模糊的烂肉里还混着点衣料纤维。
他当初就听大夫说这处伤必须得将烂肉割下才能愈合,否则很难长好,偏偏林析沉是个粗枝大叶的人,连药都常常忘了换,只有痛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林析沉用帕子将血水擦去,掏出一把枕边放的小刀,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理念闭着眼睛用利刃割下。
剧烈的疼痛总是在达到极致的时候勾起那天宫变的回忆,那场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从此孤守残垣的日子。
红瓦绿檐,就连那风情万种的柳枝,也死气沉沉地倒在血泊中。
每一个细节都是那么的深刻。
林析沉策马闯城发过信号给蓝启军,只知道只要能救出皇帝,没有令牌也能调动六千暗卫,况且还有接应的蓝启军和挥师而下的两江提督。
林析沉重伤御林军统领后甩开烂摊子,绕开追兵奔至殿前时,亲眼看见先帝死在银刀之下,第一眼并没有辨认出下刀之人,透过层层甲胄,和那令人目寒的双眼才认出是江御。
他就这么怔怔站在门檐下,手上沾满冷透了的鲜血,短刃不自觉地从手中脱落。
先皇已死,他还反抗什么。
江御摘下头盔,注意到眼前的人,但是却没有半分惊愕,他甩了甩剑上的血迹,银色的长剑透露出一股新发于硎的英气。
林析沉视线逐渐模糊,耳边闪过短兵相接的嘈杂之音,身后拥上的士兵纷纷将刀架到他脖子上。
太冷了,血啊,风啊,刀啊……
他被押到江御跟前,少年将军居高临下地打量他,林析沉的胸口仿佛积了一口淤血想吐却吐不出来。
江御把林析沉调去荆州其实不止简单的声东击西,他回来干什么,羊入虎口。
或许真的有人会为了一点点的渺茫希望而去做那一只身先士卒的羊。
无论如何,于公于私,林析沉都得死。
他脑中一片混沌,手腕被两个士兵反制于身后,肩膀被死死摁住压制着,恰好落在肩伤之处。
林析沉跪在地上,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但没能逃过江御的眼。
江御好整以暇地俯下身,目光落在这处肩上,士兵是个聪明的,当即往后挪了点,让肩伤暴露出来。
江御抬指掀起布料,一道深长的刀伤触目惊心,皮肉外翻白骨可见,饶是行走于刀光剑影下的他也有些心有余悸,“我都不忍心下这么重的手啊,为了这龙椅上的人至于豁出性命吗?”
林析沉猛咳了几声,手中轻轻摩挲就被身后的人束紧,他撑着被溅了一脸血渍的脸,气若游丝道:“我没冤枉你吧。”
“我居心叵测啊,那你当真干干净净?”
江御忽然打了个响指,唇齿带着点点弧度,身后的人忽然撤去了钳制,林析沉还没反应过来摔倒在地,胳膊实在支撑不起身体,就像发软了一样,血腥味一直弥漫在嗓子眼上。
江御倏地抓起林析沉的手腕狠狠一拧,藏在他手里的暗器飞刀落到地上。
“林总指挥还耍阴招呢。”江御拿起飞刀仔细端详,刀剑锋利得碰一下就容易划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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