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路遇癸心里高兴起来,他早就把何魁的电话背的滚瓜烂熟,这下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那我先去食堂帮你打饭吧,你要和我们一起吃哦。”小护士同样兴奋,她和她的同事们都对路遇癸很好奇,刚好可以借此机会和他好好聊聊。
公共电话就在食堂不远处的大厅一角,虽然周围人来人往的却没人使用,毕竟大家都有手机,估计只有老年人才会用公共电话。
路遇癸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过去,他把拐杖放在一边,自己在衣服上抹了把手心里的汗,随后极其郑重的拨打了何魁的电话。
那边,电话响了有一会儿才被接通。
“喂。”何魁深沉的嗓音从话筒传进路遇癸的耳朵,他只感到耳边酥酥麻麻,这像一味有效的镇定剂,就连隐隐作痛的双腿都好了不少。
没想到从电话里听何魁的声音这么具有杀伤力,路遇癸赶紧轻咳两声明知故问道,“请问是何警官吗?”
“...嗯。”那边扒拉盒饭的何魁放下筷子,他听出来了路遇癸的声音,语气下意识的随意起来。他亲眼看见路遇癸背诵了自己的电话,现在倒还是挺会装。
路遇癸话音未落,何魁那边传来了催促的声音,“何魁你吃完没?刚才接到报警说有命案,咱们赶快到现场看看。”
声音是孟星涵的,听上去十分焦躁的样子。
挂完电话,路遇癸感觉有些空虚,好像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完就草草结束那样。他摇摇头想着不能总是依赖别人,便回头寻找拐杖。可方才还在手边的拐杖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放在了安全通道那边。
方才身边有人接近吗?路遇癸脸色骤然变换,他向四周看了看,一片祥和的大厅此时在他眼中是一个极度危险的场所,每位从他面前走过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是可疑人物,他们分明没有注视着自己,可那种似有非有的视线又是那般刻意。
这里绝对算得上是公共场所,按理说不敢有人当众乱来。虽然抱有这样的想法,但路遇癸依旧没有放下心来,他脑子中闪过一个场景,那是一个下着小雨的清晨,有个看不清面孔的人就在马路中央袭击了自己。
对方既然趁自己落单的功夫下手,看来是刻意想将他引到那边。不知不觉间,路遇癸的眼瞳颜色更加深邃了一些,他心里极度害怕这种事,然而他已经习以为常,他的身体从来没有忘记疼痛的滋味。
他拖着沉重的腿缓慢朝安全通道方向移动,随着自己越来越接近那不停闪烁“安全出口”的绿色字体以及看上去笨重的白色大门,他竟有想主动试探的冲动。
他确实也依照本能做了,他伸手探向大门旁边的拐杖,就在即将接触到拐杖的瞬间,他的手立马改变了方向,握在了安全通道的门把手上。
随着他使出全身力气用力一拉,安全通道内冷风呼啸掺杂着大门摩擦地面的声响,路遇癸的世界在这一刻变得悄然无声。他正视着安全通道里,那位戴着白色棒球帽的男人,一双仿佛能看穿别人内心的眼睛不断刺向对方身体。
“...对。”男生沉默许久才终于开口,他的声音令路遇癸耳熟。不过比起声音,男生的面孔更加吸引路遇癸的注意。
这副面孔是很端正的,尤其是那眉眼,路遇癸一时间有些晃神。如果男生遮住口鼻,光看眉眼竟然和自己极十分相似。
男生显然没预料到路遇癸会摔倒,他转念一想,路遇癸既然使用拐杖的话说明他的腿肯定不好使。他紧皱眉头,快速朝安全通道周边观察一番,确定没有人发现后将拐杖收起。
2X21年12月4日,晚上23点40分,在开往姜水街站的地铁上,一位身着深蓝色校服,身后背着挂有一只奇怪熊猫挂饰的红色双肩包的女学生坐在位置上打电话。
因为末班车的缘故,车上仅有她一人,这也让她打电话的声音快活放肆起来,她叽叽喳喳的对电话另一边的人道,“也不知道这个借口能用多久,我感觉我妈快发现我们了。”
“啥叫我会哄人,我还不是为了你吗?再说谁让我妈非给我报下课这么晚的补习班,这不直接缩短了咱俩见面的时间吗?我才高一,现在应该享受青春。”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前几天打架受处分,我们肯定能在学校见,我这不是想你了嘛。”女生说这话时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右手不自觉的攥住衣角,这让她胸口上的校徽以及“怀海市第一中学”的几个字样变得皱皱巴巴。
“诶呀不给你说了,我该下车了。”女生红着脸慌张挂断电话,她抬头看了眼地铁上的路线提示,车辆即将停靠姜水街站,她确实该下车了。
整理好飘飘然的情绪,待地铁门打开,她脚步轻快下车,和她一起出现在地铁站的是从另一节车厢下来的男人。
男人身形高大,衣着更是严实,他不仅用厚重的黑色大衣外套包裹全身,就连脖子都勒了一条黄黑色格子围巾。他此时微弓起背在前面缓慢走着,看上去十分疲劳,那头耀眼的银白色短发是在太过漂亮,让女生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看归看,女生虽然大大咧咧的但她防范心理很强,大半夜的她要警惕周围一切的陌生人,尤其是陌生男人。她赶紧拿出手机给母亲发信息告诉自己的位置,没想到这条短信才刚编辑好,她就一头撞在了那个男人身上。
男人并没有发现女生的异样,他看见了地铁的监控直直照射着他们,那漆黑的镜头里好像藏着无尽的黑暗,这令他恐慌。他没有过多停留,转身快步乘上电梯。
“喂?”男友的声音带着试探,以往女生挂断电话后就直接和母亲回家了,从来没有再打过电话,可她现在打过来了,不会是她母亲真发现了吧。
“真的,虽然他戴着口罩,但是他眼睛眉毛和你完全一致,尤其是那半死不活的眼神,我刚才差一点以为是你在整蛊我!...不过那个哥哥好像比你帅多了,这就是成熟男人的魅力吗?还有那一头银发,配上他居然一点也不非主流。”
“谁眼神半死不活啊,我也是很阳光的好吗?还有你怎么就确定他去掉口罩不是个丑八怪?大半夜的你别扯这些没用的了,你见到你妈了吗?赶快回家吧。”
深陷黑暗中的路遇癸眼前忽然一片明亮,这突如其来的光线令他双眼刺痛难忍,他不自觉地闭上眼睛,待眼珠隔着眼皮适应光线后才缓缓睁开,发现原来是对方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正像审讯犯人一样对着自己。
“你是谁?我们认识吗?”路遇癸出乎意料的不怕面前的男生,可能是男生身上没有任何杀意,他所有的情绪全部都是怨恨与质疑。
照片的背影是黑夜,导致镜头有些模糊不清,周围像是一条狭窄的小路,而镜头最中央有一个人站在那里。那个人拥有一头银白色的短发,身着黑色外套,如果不是那显眼的发色,还真难以辨认出有人在。
“ 失忆?”段景曜并没有想到这个层面,他难以接受路遇癸的话,“你在开玩笑吗?人命关天的大事你跟我说你失忆了?!我现在明确的告诉你,这个人就是你!”
路遇癸不得不直起身子认真道,“既然你已经认定是我,那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这样好了,假设这个人真是我,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对,昨天我们在公安局的走廊上擦肩而过,但是我永远不会忘记你!”段景曜忽然双膝跪地,他此时已经哭了出来,“求求你了...,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要绑架她,我保证我绝对不会把这件事告诉警察,求求你放了她吧,或者让我去换她也可以!我真的求你了!”
路遇癸眉头紧皱,似乎不理解段景曜到底在想什么,“你这么确定是我绑架了她?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找警察?”
“唉,”路遇癸不知道该拿这个孩子怎么办,他只能长叹一口气安慰道,“真的非常抱歉,我确实失忆了,不然我们现在就到公安局找警察当面对峙。还有你昨天既然见过我应该知道我出现在公安局了吧,我一个绑架犯为什么要以身犯险呢?”
“那你如何解释这张照片?”段景曜心里其实清楚,他只是不愿放弃这唯一的救命稻草,“这是她那晚传给我的最后一张照片。”
段景曜思索片刻最后还是开口,“...实话说我第一次知道你不是在昨天,而是更早,可是昨天确实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不然我早就去找你了。”
段景曜:“不是,距离现在也有一年,当时警察突然来我家确认我的身份,还问我家里人我家有没有亲戚和我长得很像。一开始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后来我才知道,警察来我家时手里还拿了一份人脸比对报告,说有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和我长得很相似。但最后确定那个人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这件事就过去了。接着就是你和一位警官一起登上采访报道,当时你的脸全部打了马赛克,我也没有心情去搜关于你的新闻,所以才没有注意到你离我这么近。”
段景曜开始在人生的记忆中搜寻那段最不愿意回忆起的,“我有一位和我关系很要好的女同学,她每天晚上都会去上补习班,一直到10点才结束,那个补习班在我家附近,所以她上完课后都会在旁边的24小时营业便利店和我见面。我们两个总是待到11点多,然后我会把她送到回家的地铁上,她下了地铁后她妈妈会在地铁那边接她。
我们两个就这样持续了两周,直到那天她像往常一样下了地铁,然后给我打电话说碰见了一个和我长得很像的人,因为我不相信她说的话,她就执意要跟着那个人去偷拍一张照片。之后她就...,就下落不明了。”
“没有...我不敢...,要不是为了和我在一起她也不会那么晚才回家,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
可以看出段景曜很自责,同时也深深地感到害怕。这个事情的责任太大了,他承担不起,只要一天没有听见于新新的情况他就一天睡不好觉。
路遇癸心中默默感叹于段景曜的天真,他但凡动一点脑子也不至于把所有的底细全部告诉疑似绑架犯的人,甚至这些连警方都不知情。
本情节只限小说内,没有倡导早恋,学生还是要以学业为主~
PS:学生放学就要赶快回家,不要半夜还独自在外逗留,千万记得和家长报备位置,答应我,这很重要!
“今天时间有限,明天你换个地方来找我。”路遇癸心中算着时间,他不能在此地逗留太久,而且段景曜似乎还有很多隐情没有说完。他现在情绪不佳,恐怕会遗忘一些重要的事情。
段景曜快速点头,他对于路遇癸的决定没有丝毫怀疑,就这样任人摆布着。这是他第一次说出憋了一年的心事,兴许是他真的认为路遇癸长得和自己很像才毫无防备,又或者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拼最后一把。说到底他就是个心智不成熟的未成年人,他已经无法自己面对压力了。
他报出自己的号码,路遇癸跟着重复一遍表示记住了,段景曜关闭手机准备从安全通道离开,却被路遇癸一把拦住。
“可是我进来的时候监控也拍到了。”段景曜完全没有考虑过监控的事情,他方才还那样子把路遇癸拖进来,监控肯定拍的一清二楚。
“这只是为了保险起见,没有人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调监控的。还有监控顶多拍到你偷拿了我的拐杖,我进来之前观察过,安全通道大门打开的时候以监控的角度无法看见门后,你刚才一直都是在门后进行动作的,所以大概率没有被拍到。”
路遇癸在原地又呆了一会儿才拄起拐杖故作一瘸一拐的开门出来。谁知道他才刚走到公共电话附近,崔迪就匆忙朝他跑过来。
“路遇癸!终于找到你了,你没事吧?”崔迪看上去十分慌张,这可是宋医生千叮咛万嘱咐的人,她刚才决定让路遇癸一个人来打电话的时候就有些后悔,最后越想越没谱就赶紧过来看看,谁知道路遇癸竟然不在公共电话这里。
崔迪看他身上的衣服确实脏了,像是摔跤的样子,“你有伤到哪里吗?我现在赶快让宋医生帮你看看。”
“没事,你可千万别告诉宋医生,如果宋医生知道的话肯定会联系何警官,到时候事情就大了,我本来就觉得很丢人,我不想让别人都知道。”路遇癸及时拉住崔迪,这话换来了崔迪的不解。
“怎么会有人嘲笑病人呢?这种事可不能马虎,一定要当成大事来看,虽然你现在觉得摔一跤没有什么,但以后要是出现后遗症就糟了。...对了,你刚才摔在哪里了,我们找一圈都没看见你。”
“年龄不大,但是我抓住他之后他向我道歉了,孩子嘛,都比较调皮。”路遇癸安慰着崔迪,崔迪还是坚持自己的态度。
“我必须联系宋医生,这样,我先带你去食堂吃饭,然后让宋医生过来。”没想到这位小护士居然这么有原则,路遇癸觉得再多说反而会惹人怀疑。他回忆起方才拉伸运动的痛苦回忆,心想一会儿不会还要再来一遍吧...。
闪烁着红蓝色光芒的车辆穿梭于怀海市的街道上,这是独属于怀海市人民的安全感。车辆方向向北行驶,目的地为怀海卫湖,也就是全市最大的水域。
往常卫湖的人工沙滩上经常聚集玩耍的孩子或者散步的行人,干净的水面也是游客最喜欢欣赏的地方,可今天卫湖失去了这些欢声笑语,取而代之的是萦绕着的紧张氛围。
事情的起因还有从一个小毛贼说起,卫湖上架有两座天桥平时可以来往车辆,其中一座桥的桥洞下面有个长满杂草的斜坡,冬季杂草枯萎,长度高达成年人的大腿,所以很少有人会靠近那个地方。
这个小毛贼经常在附近没有物业及安保措施的老旧小区里面偷东西,专偷那种原住户早就已经搬走的空房子,虽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每次都能有收获。他将他所偷来的赃物能换成钱的就直接换走,不能换成钱的就藏在杂草堆里面。
这天他像往常一样到卫湖桥下面盘点他的“战利品”,没想到在找草堆里发现了一样东西。那是一个深绿色的编织麻袋,他用脚踢了踢里面硬邦邦的,而且凸出的形状怪异,他本能最先联想到的是里面装了一个人。
他偷东西最多判个几年,可如果跟尸体扯上关系那他就有嘴也说不清了,所以他当机立断,立马将所有的赃物转移,随后主动报警说他在此处散步的时候发现了可疑物品。可他没有想到的,他的脸早就被老旧小区外的监控拍的一清二楚,派出所的民警认出了他当场将他抓捕。
黄黑色的警戒带将卫湖水域围得水泄不通,游客全部被紧急疏散,此事闹得动静很大,消息和谣言快速在网上传了个遍。
说是尸体,其实只是尸体的一部分,这是被分割过的尸块,法医将尸块按照身体部位的顺序摆放好,分别是一只人的右手与男性胯骨以下下半身躯体。尸块周边较为干净,血液早就凝结。
何魁观察尸体腿部,发现尸体在光线的照射下散发出莹莹水光,且尸块表面组织收缩泛白,如果是刚从河里捞出来的应该会肿胀才对,“被害人是否已经去世有一段时间了?”
“是的,”法医林集抬头道,“这是被冷冻过的人体组织,因为是冬天所以解冻缓慢,从肌肉切面损伤以及我们的初步鉴定来看确实有些年头了。”
何魁暗自思索,为何对方会选择现在抛尸?其余尸块是被抛到了其他地点还是继续保存在原来的地方?总而言之,抛尸的时间点极为重要,多亏有第一目击证人才能确定准确的时间。
孟星涵在另一边与派出所的民警进行对接,而那叫做陈小波的扒手已经被冀超关到警车里。他看上去垂头丧气,可能还想不通自己是怎么落网的。
何魁点头起身,看着技术员对命案现场进行采样,林集在旁辅助,他将尸块翻转过来让技术员以各个角度都采集到了照片。当林集把那只右手手心朝上转过时,何魁忽然愣住了,他感到浑身上下像沉入冰冷湖底那样沉重又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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