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万仙阵破,师尊亲下纷乱红尘,谴责诸圣妄动杀念,又不声不响地牵走了意图毁天灭地的我;
又八百载,周王朝覆灭。我趁着师尊出门,快乐地把紫霄宫炸成了烟花。三十三天震惊,师尊只道:“是个好日子,他开心就好。”
如此千年万年,我老老实实地待在师尊身边,除了时不时出门威胁昊天瑶池。毕竟我好多徒弟还在他们手下打工。
师尊也陪我一起去,于是昊天脸色神情仿佛死了爹娘,虽然他天生地养,没有爹娘。
我出门搞事,师尊陪我;
我安静闭关,师尊陪我。
师尊确确实实,是待我最好的一个人。
所以当无量量劫到来,洪荒走向终焉之际。我伏在他膝上,问他可有什么心愿未了?
他静静地看着我,沉思良久:“通天,若有来生,你做个人吧。”
我想了很久,作为一只纯正的清气团子,除非抛弃跟脚,投胎转世,不然我是做不了人的。那师尊的意思,是让我做个好团子吗?
我答应了他。
若有来生,我一定做个好团子。
于是重生之后。
我郑重地通知老子元始:这辈子三清变二清,我们再也不是兄弟了!元始听了想打人,我反手就给打回去了!
之后,我带着好友东皇太一和徒弟多宝道人,一起套了接引准提的麻袋,谁让他们当初欺负我徒弟的!师尊对此很是赞同,后来又陪我去了一次=。=
再往后,洪荒天道蠢蠢欲动,欲兴量劫。为了世界的公平与正义,即将证得大道圣位的我一剑就把祂削成了两半!
那天师尊抚着我的发,仿佛叹息了一声,又轻声夸赞道:“通天真是一个好团子啊。”
没错,我上清通天,是世上最好的清气团子【骄傲】!
CP:鸿钧X通天
注:1.当日不更挂请假条,没放就是还在挣扎。
2.正文第三人称。
3.圣人所思所求,不过一线生机;圣人所爱所慕,亦此洪荒众生。(核心人设)
内容标签: 洪荒 古典名著 封神 正剧 师徒
搜索关键字:主角:通天、鸿钧 ┃ 配角:洪荒诸位小伙伴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所思所求,一线生机。
立意:我重活一世,只求此生所遇之人,太平长乐。
潼关路前,怨气滔天;冤魂怨鬼,永世徘徊。
元始足踏云光而至,目之所及,皆是世间炼狱之景:天地黯淡无光,血雨惶惶而下,哀嚎怨念冲天而起,生生阻断了圣人的云路。
他垂眸朝下一掠,眉头深深蹙起,一甩广袖,指尖凝光。灵气化剑骤然而下,强行从血色的迷障中撕出一片空白。
只是区区这点空白,很快又被新生的恨意与怨念填满。它们源源不绝,宛如江河汪洋一般,怀着满腔恶意汹涌澎湃地向着此地唯一鲜活的生灵袭来。
老子自九天之上掷下拂尘,信手替元始挡了一击。
圣人衣袂微拂,投来的目光古井无波。身后的功德金轮愈发耀眼夺目,强行压制着这些铺天盖地的孽果。
——阐截之争导致的孽果。
在一片无言的静默中,两人的视线又重新落在战场中间镇压亡魂的碑铭上。上面的裂纹深可见底,清晰至极,仿佛随时都会风化而去。腐烂的土壤上开出常开不败的恶之花,朝着他们轻轻摇曳。
半晌,老子方叹息一声:“来不及了。”
他仰起首来,看着这片天地之间破开的无数裂口,万千个元会以来积攒的恶念与怨恨冲破了圣人们的压制,再度现身在洪荒大陆之中。
肆虐一方,吞天噬地,直直地将整个世界都拉上了毁灭的战车,孤注一掷向着化为虚无的终点而去——
它们想毁掉洪荒。
接引准提深陷西方,女娲为着人族疲于奔命。他与元始匆匆前往潼关,却同样无可奈何。
他们亲手酿造的孽果,也将由他们亲自吞下。
因果循环,天地常理,并无半分悔改余地。
只是......
元始微凉的目光触及脚下的土地。昔日生死茫茫间留下的鲜血依旧触目惊心,历经千年万载仍然宛如昨日之事。
圣人不染尘埃的衣摆自赤红的土壤上轻轻拂过,他似想抹去那些难言的过往,又迟疑着停滞不前。
良久,他轻轻抬起首,往三十三天外无垠的混沌中望去。
玄门圣地紫霄宫就坐落在那里,鸿钧道祖于此传道,授业予三千红尘客。又收下了六名弟子,精心教导,直至他们寻找到他们自己的大道。
他,长兄,以及……通天。
修无情道者,也会在一瞬间,感受到心痛的滋味吗?
老子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目光微微一沉。
静了片刻,他方淡淡道:“师尊一向宠爱通天。纵使有天道在上头压着,他的日子也不会难过到哪里去。”
元始微垂眼眸,不置可否:“长兄这话,怕是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吧?”
老子微微掀起眼帘,缓声道:“至少我那天庭的兜率宫,逢年过节还有人愿意随手去砸上那么两下。”
但……也就是这样了。
圣人负手而立,隔着亘古不变的时光遥遥望去,目光深邃,似思念,又似怅然。
元始的声音缥缈若云烟,自他耳畔轻轻拂过:“兄长,通天的罪过到底有多大,才会让他至今都不得离开紫霄宫?”
老子闭上了眼,倏地冷笑:“当真是他罪业深重、如山似海吗?当真不是他自己死撑着不认错,让天道也无可奈何吗!”
元始静默了一瞬,侧首望向太清:“他认与不认,又能改变些什么?”
“史书上只记载成王败寇,商周更迭也罢,封神量劫也好,他截教是输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圣人一字一句冰冷若寒霜,从骸骨残躯中刮过,透着无边的森冷。他重重地一甩衣袖,冷淡的眉眼间似又泛上几分熟悉的暴戾。
“元始,你我的亲弟弟,你还能不懂吗?”
老子注视着他:“只要上清通天一日不认封神之罪,截教背负的孽果便一日不会落到他徒弟头上。他这是甘之如饴,以一人之身偿还滔天怨气!”
元始:“他就这么不怕死吗?!”
老子冷哼:“他何尝怕过死?哪怕他仅仅生出一丝的犹豫,都不会有这亿万载的时光!”
亿万载啊。
自封神以来至今,足足亿万载的光阴!
连洪荒都将走向灭亡,他却始终没有后悔,始终......不愿回头。
元始一念至此,心头恨极。
圣人仰首看着这片浑噩不堪的天地,拢在袖中的手死死攥紧:“截教......截教......”
“好一个截教!”
他明明,明明已经亲手毁掉了它,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弟弟把这份执念放在心头,用尽一切去呵护。截教当真灭亡了吗?它难道不是一直活在他弟弟,活在天庭诸神,西方佛祖,以及那些苟延残喘活下来的截教余孽们心中吗?
截教似亡非亡,三清之间的血缘亲情却是断了个干干净净。
当真是......可笑至极。
元始微微阖眸,心中一片冰凉。
圣人们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这片天地,看着冤魂怨鬼往来不息,浩渺天地一寸一寸地陷入永夜。从今往后,日月再不会在这片大地上升起。
只因为——洪荒将亡。
老子垂眸一叹,语气放缓几分,又走至他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陪为兄再去一次紫霄宫。”
元始定定地看着他,眼眸里的寒意愈发深重。
老子垂眸整了整衣冠,又瞧了瞧脚下怨气深重的大地,露出一个平静的神情。
他轻声道:“洪荒将亡,世事如烟。我们昔日与通天的仇怨也带不到新世界诞生之时。既然你我心中尚有遗憾,不妨再去试上一试。”
元始勾起唇角,笑意却未达眼底:“通天从前就不想见到我们,难不成,现在他便会回心转意?”
老子自然知晓。
长兄的目光平和无言,浩渺无垠,足以包容脚下尘埃,天上星辰。他凝视着元始,语气平淡无波:“是我们想见他。”
“元始,仲弟,你我心有不甘。”
元始凝视着他的兄长,淡淡一笑,竟带出几分讽刺:“可是兄长,我又如何能甘心呢?”
三清不复,血海仇深。
怎能甘心?
老子轻叹一声,手掌一伸,天地玄黄玲珑宝塔落入掌中。
太清圣人垂下眉睫,望着脚下这片浸染血泪的大地,神情中透出几分难以言喻的悲悯之色。
“假如当初......”
他停顿了一瞬,眸光微敛。
没有假如。
圣人抬手催动宝塔,身后的功德金轮愈发耀眼。朵朵金莲孕育而生,莲华高邈,因果不沾,将万千撞上来的怨气通通抹煞。花瓣舒展之间,玄妙的道文隐隐浮现,周转不息。
而在其中,又夹杂着一声隐约的太息。
“到底是比不上的。”
元始负手而立,目光漠然至极。他又重复了一遍:“相较于三清的净世青莲,它到底是比不上的。”
可是昔日的净世青莲,早在洪荒诞生之初,就被生生分成三份了啊。
“通天去了哪里?”
紫衣华发的道祖自宫阙中步出,一双眼眸深邃若寒潭。他微微抬首,凝视着那一树纷飞坠落的梨花雪,慢声询问道。
这一片纯粹无垢的梨花不知于何时落下,堆积在庭院之中,铺开满地的纯白。攒簇的花枝随风摇曳,更添几分皎洁。甚至在日积月累的漫长岁月中,生出了几分灵智。
它懵懵懂懂地晃了晃本体,露出斜斜地倚靠在树旁沉睡的少年圣人,欢快地回答道:
“圣人在这里,他与梨花同梦。”
鸿钧微垂眼眸,不声不响地望去。
半晌,他轻轻收回视线,连带着心头那一声若有若无的喟叹。
他漫步在这场本该不存在的雪中,足履轻缓地踏过遍地的花瓣,不染尘埃,远离俗世。直至走到通天近前,方才俯下身去,轻轻替他撷取鬓发上沾染的落花。
“师尊?”
通天在睡梦中微微蹙眉,又似感觉到了什么一般,轻轻唤了一声。
鸿钧维持着俯身的姿态,任凭白发自肩头垂落,眸光微敛,悄无声息地注视着他。
“通天,老子和元始来访紫霄。”
圣人的眉头不易察觉地动了一下。
鸿钧继续道:“女娲、接引、准提,他们亦在殿中等候。”
通天慢吞吞地睁开眼,试探着看向鸿钧。
他师尊微微颔首,神情无悲无喜,像是在叙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如你所想,洪荒即将走向终焉。”
通天终于清醒过来。
他想起了他此时身在何处。
纷纷扬扬的梨花自他肩头拂落,岁月无声无息地流淌却始终瞧不见尽头。他轻轻抬起头来,目光穿透混沌的阻隔,重新落在洪荒之上。
怨念和仇恨再度映照入他眸中,鲜血与死亡浸染着大地上每一处角落。无边的恶念唤起了某些久远的,令人厌恶的记忆,令他不自觉动了动手指,仿佛想攥紧什么东西。
圣人的眼眸中有片刻时光聚起了悲悯之色,很快又化为一片平静无波的湖海。他静静地瞧了一会儿,又转过头来望着鸿钧,认真地询问道:“天命如此?当有此劫?”
鸿钧点头。
他眨了眨眼:“师尊也没有办法吗?”
鸿钧继续点头,眸光微掩,微微叹上一声。
通天深吸一口气,掩下眸中纷繁复杂的情绪,又振奋地一握拳,慷慨激昂道:“还有这种好事!”
鸿钧:“通天。”
通天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很快,师尊败退而去。
道祖无奈地抚了抚额头,顺手把试图冒出来的造化玉碟往袖中塞了塞。
他瞥了他家小徒弟一眼,缓声道:“此事好在哪里?”
通天挠了挠头,抬起头望向鸿钧,沉吟道:“生我何用?不能欢笑。灭我何用?不减狂骄。”
鸿钧颔首,慢声道:“孙悟空。”
通天:“其始而本无生,非徒无生也而本无形,非徒无形也而本无气!”
鸿钧面无表情:“庄周。”
通天陷入了沉默。
鸿钧静静地凝视着他。
通天干脆利落放弃了挣扎,只拽着他的衣袖,仰起首专注地凝望着他:“师尊,若是洪荒当真要亡,金灵他们……可得半日自由?”
鸿钧微微垂下眉眼,淡淡的目光落在自己被整个拉住的袖子上。他似想伸出手去将之拽回,又迟疑着放弃了动作。
面前的梨花纷然成雪,自少年清朗的眉目间划过。他微微闭了眼,避让开那飞扬的花瓣,再度睁开时,仍是一片澄明通透。
鸿钧恍惚了片刻,又沉下眸来,一字一顿同他道:“通天,天意如刀。”
他的袖子被攥得更紧,不久,又被少年轻轻松开。
倘若天命从未如此残忍,也许他的徒弟会如亿万年前一样,杀伐果决,横眉冷对,一袭红衣恣意风流,向着天地悍然拔剑。
可惜……
“那就这样好了!”通天轻快地一拍手掌,笑得眉眼弯弯。
他清了清嗓子,郑重地望着鸿钧,慷慨陈词道:“师尊,洪荒将亡,祸患频发。作为天庭的神仙,难道不该为洪荒出一份力吗?”
鸿钧下意识点了点头,又觉出些不对:“通……”
通天无比坚定,无比热情地抓住了他的手,用力地摇了摇:“责任有多重,能力就该有多大!为了洪荒,为了洪荒上有灵智的、没灵智的全部生灵,师尊你觉不觉得应该稍微放开一下封神榜对这些仙神修为的限制?”
鸿钧:“……”
他重重地闭上眼睛,仿佛被通天身上那过于刺目的人道主义光辉给闪瞎了眼。
通天继续慷慨激昂,语气态度严肃极了:“洪荒是我们的洪荒,是全种族全生灵的洪荒!在众生万物遭遇大难的时候,作为洪荒的一份子,我们怎么能袖手旁观?”
鸿钧:“其实……倒也不必……”
他徒弟热泪盈眶,几度哽咽:“尸位素餐的神仙可以一死了之,对洪荒造成的永久伤害该如何弥补?!”
鸿钧:“好了!”
通天猛得抬头看他,目光倔强中透着几分哀伤,坚毅中泛着几许委屈。装得真像那么回事,连鸿钧都信了!
鸿钧:“……”
“好了,别哭了。”道祖放缓了语气,揉了揉通天的头发,熟练而辛酸地开口道,“为师等会去给你写道手令,你带去给昊天看。天道这边,为师替你说情,可好?”
“好耶!”
通天顿时生龙活虎,原地复活,中间不带半点磕绊的,瞧得鸿钧又好气又好笑。
“你啊。”师尊无奈极了。
“天命恒常,万古如斯,你怎么还是要去碰那命数,难不成,当真要为师护你一辈子吗?”
通天定定地望着鸿钧,轻轻扬起一个笑:“我道如此,我心如此。”
“此生此世得蒙师尊相护,若有来日,弟子定当以身相报。”
鸿钧垂眸,神情缥缈如坠云海。他幽幽开口,辨不清喜怒:“竟不是‘定当以身相许’吗?”
通天扑哧一笑,眉眼弯弯:“师尊怎么也看起了凡间的话本子?”
道祖不言。
圣人眼眸一转,兴致勃勃,竟也当真如同玩笑般学起了话本里的唱词:“师尊大恩大德,弟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又恨天不假年,世事不待,此心此情,只好来世再报。”
来世啊......
鸿钧眸光微暗,低垂下眉眼,薄凉的手指抚过通天的鬓发,手中轻轻化出玉簪,替他重新挽起墨色的长发。纯粹如月华的发丝自他掌心上流淌而过,涓涓若流水。
通天托着下颌,目光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眸色愈发显得澄透清朗。
他望着近在咫尺之遥,凛然高华的道祖,颇为无辜地歪了歪脑袋,又伸出手牵上了他雪青的衣袖。
少年笑意浅浅,嗓音温润清透:“却不知师尊,意下如何啊?”
鸿钧微微阖眸,袖摆微拂,抬指便弹上了他的脑壳。
通天吃痛地往后缩了缩,又听他师尊嗔怒一句:“要去就去,别待在这里戏弄为师。”
可这个话题明明是师尊挑起来的啊。
通天少年很是委屈。
当然,明智如他,是不会在这个时候跟他师尊较真的=v=
眼看得通天绝尘而去,不带走一片紫霄宫的云彩,被死死压在广袖中的造化玉碟几乎炸毛。
“鸿钧!”
道祖连个眼神都没留给祂。
“你这是要造反吗?”
鸿钧很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微微颔首:“是的。”
造化玉碟里的天道:“......”
祂恼羞成怒,口不择言道:“我这些年哪里亏待你了吗鸿钧?你居然这么对我?洪荒现在还没亡呢你就这么嚣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