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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你做个人吧(谢初之)


不周山间的灵气翻滚如潮,层层禁制逐渐破碎开来,净世青莲的身影自山端凝聚而出,清香袅袅,静谧安宁。
紫衣华发的道者端坐于青莲之畔,拂尘搭在膝上,兀自阖眸静坐。
直至听到一句“师尊”后,他方掀起那双无悲无喜的眼眸,任凭瞳孔之中泛起点点波澜。
似是故人来?
当是故人来。

昆仑山,上清通天。
不周山上,万千道云霞紫气自天穹垂落,长风浩浩,落日耀眼。鸿钧执着拂尘自层层积淀下的云霭苍雪中走来,背后是缓缓舒展盛放的净世青莲。
极为明净的天光之下,万籁陷入无边的静谧,他望向神色警惕的老子元始,又隔着生死轮回,凝视着通天。
少年微敛的眉睫上落着浅浅的雪花,消融成一道淡淡的波光水色,倏一展颜,便似新雪初霁。青衫墨发,年少风流,仍旧是记忆里张扬肆意的模样。
也许,他并不是孤身一人归返这远古洪荒。
鸿钧垂眸一笑,缓声开口:“贫道鸿钧,昔日于混沌受盘古所托,替他照看身后之事,故与诸位有一段师徒之缘。今日恰逢不周山异动,净世青莲提前盛放,吾疑心有意外发生,特往山上查看,不料竟提前与三位相见。”
他又看了一眼通天:“诸位自可于传承记忆中搜寻此事始末,以证吾所言非虚。”
老子凝重地看着长身玉立的紫衣青年,一念所至,无数的讯息自传承记忆中翻涌而上,一一对照起来。却耐不住青衫墨发的少年眉眼弯弯,干脆利落又唤了一句“师尊”。
元始眉头一蹙,牵着他的手一用力,语气加重道:“通天!”
通天歪头看他,神情无辜极了:“可是二哥,传承记忆里面确实有这么一句诶。我很早以前就翻过了。”
又自他身后探出头去,好奇地看着鸿钧:“您就是父神说的鸿钧道长?当真是……”
他顿了一顿,真诚赞美道:“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冰清玉洁,仙姿玉貌……仿佛曾经在哪里见过似的。”
老子反应迅速,果断把通天往身后一拉:“幼弟无状,冒犯前辈。”
鸿钧却只是摇头轻笑,长眉入鬓,眸光柔和:“你啊……”
他落音极轻,那点点无奈之情几乎像是幻觉一般,未被众人察觉,又转而戏谑道:“上清通天,原来便是这般模样吗?”
通天一本正经地点头,眼眸明亮若晨星:“是极是极,师尊可还喜欢啊?”
此句一出,元始也没能忍住。
他冷着一张脸,声音却宛如冰霜雪砌一般透着刻骨的冰寒,借助神识传达的字字句句充分展现了兄长的恨铁不成钢:“就算父神当真有遗命在先,你怎么能不仔细查看一番就应下此等缘法?若是对方假借身份,你又当如何?”
通天微微抬首,目光中映入元始含怒的面容,心下略一恍然,刚至唇边的话顿了一顿,又扬起一个笑容。
“可我见过师尊啊。”
元始眉头一皱:“什么时候?在哪里?我怎么不知道昆仑有来过这样一个人?”
通天的目光掠过他,落到静静等待着他们讨论的鸿钧身上,轻轻弯起眼眸,笑得愈发灿烂夺目:“自然是,前世所见,梦中相逢,实乃天定之缘。”
元始:“......?”
他似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了。他把那颗心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才从缝隙中看出字来,那里歪歪斜斜地写满了字,大写的两个字——鲨人!
拳头硬了,拳头真的硬了啊喂。
通天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过分,颇为乖巧地拉住了他的衣袖,顺手摇晃了两下:“而且——哥哥,净世青莲也很喜欢他诶。”
元始面无表情地看去。
鸿钧就这般随意地站在莲花身旁,修长如玉般的手指轻轻拂过舒展的花瓣,又时不时地被它蹭过下颌。
那花仿佛有自己的灵智一般,下意识亲近着他,又一点一点在天地灵气的哺育下汲取着养分,轻轻巧巧地盛放。尚未彻底成熟,已然见得无上道韵,浑然天成。
青莲开万相,至宝显天罡。三十六品净世青莲,由孕育着盘古的混沌青莲破碎后生出的四颗莲子之一生长而来。生来圆满,无一丝残缺,却因缺乏开天功德,注定落到个毁灭的局面。
通天凝视着那朵莲花,眼眸中微微闪过几许悲凉。
而它毁灭之后,方有盘古三清举世闻名的证道至宝:太清老子的扁拐,玉清元始的三宝玉如意,以及,上清通天的青萍剑。
红花白藕青莲叶,三教原来是一家,亦蕴含着他们所传之道皆为玄门正统,鸿钧嫡传的意思。
只可惜,他所拥有的青萍剑,到底是被他的兄长给生生折断了。
少年心底的厌倦又忽而涌了上来,他微微垂下眼眸,不声不响地松开了拉着元始衣袖的手。
华美的衣质从指尖滑落的瞬息,黏腻得如同一条蜿蜒的蛇。
前世今生,循环往复。
似乎什么也没有改变,照旧顺着原本的轨迹继续。
他到底该如何跳出这个轮回,如何欺天罔上,如何......争夺自己的天命?
老子翻来覆去把传承记忆看了一遍,方沉吟着将目光投向鸿钧。紫衣华发的青年微微一笑,准确无误地唤出他的名姓:“太清老子。”
又望了一眼元始:“玉清。”
最后唇角上扬,似笑非笑地看着通天。
鸿钧:“如此,三位可信了贫道的来历?”
老子拱手一礼,确认道:“玄门都领袖,一气化鸿钧。师尊在上,弟子太清老子,俯首再拜。”
元始略慢几拍,亦随着老子下拜。
至于那个早就白给了的上清通天,那就不必再提了。)
鸿钧微微抬手将三人托起:“不必多礼。”
他意味深长道:“若按天数,此时并非你我相见之时,贫道尚且不能名正言顺将你们收入门下。但在此之前,拜师礼却还是要给的。”
老子眼中隐隐闪过几分明悟,元始微微垂眸,敛下眸中诸般思绪。
通天垂首听讲的姿势不要太熟练,又偷偷歪过头,与鸿钧对视一眼。
师尊未曾掩饰眸中的笑意,几乎是堂而皇之地摆出纵容的模样。
熟悉,他对此可真是太熟悉了。
鸿钧:“此为先天葫芦藤所结果实,与尔等有缘,可各取其一炼化。”
他信手取出三个有大有小、各式各样的葫芦,摆在三人面前,向他们略一示意。
老子心念一动,便觉察到他们之间的联系,他干脆利落道了一句“谢过师尊”,便走上前去取走了紫金葫芦,又向着元始和通天示意一二。
紫金葫芦为炼丹所用,无论前世今生都与老子颇为相宜。剩下的两只葫芦同样威名远播,一为水火葫芦,一为混沌葫芦。
元始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通天,却见少年直截了当退后一步,一脸真挚地看着他:“兄长先请。”
元始顿了一顿:“为兄无论哪个都行,你瞧一瞧选个喜欢的。”
通天摇头:“师尊说此葫芦与我们有缘,既是有缘,又何故要去夺了天定的缘法。二哥就拿了吧。大不了,以后借我玩呀。”
元始定定地看了他一眼,道了声好,方才走上前去,微垂下眼眸取走葫芦。
鸿钧的目光落到他身上,停留了许久方移开,元始垂着眼眸注视着他脚下的土地,面上仍是一片淡淡的疏离。
对于这位突然出现的“师尊”,他到底难以立刻放下警惕。
……不过说实话,除了他弟弟以外,正常人也不会突然就这么接受一个陌生人吧。
果然,还是通天比较有问题。
元始的目光又冷上一冷,间杂着无奈、不满,以及……对弟弟似乎是个傻白甜的担忧之情。
怎么就……这么好骗的样子?
最后一个葫芦被鸿钧托在掌心之中,滴溜溜地转悠着,仿佛下一个瞬间便要蹦跳而出。
道祖眼眸微垂,视线平静无波地望着走至他面前的青衣少年郎。
通天微仰起首,目光澄明如初,唇边笑意盈盈,干净到不可思议的目光就这样与他接触,恰似身边正缓缓盛放的青莲。
“师尊?”
鸿钧似是笑了一笑,微微垂下狭长的凤眸,往日里的淡漠无情化为乌有,只剩下一片长空如碧的安宁。
他微微倾身将葫芦放入少年掌心,宽大的衣袖遮蔽了一瞬的天光。
一缕散落的长发拂过通天的面颊,略微带起痒意。
“隔世未见,不知吾徒,是否安好?”

“隔世未见,不知吾徒,是否安好?”
长风掠过山河万里,仿佛能听见风雪簌簌的声响。少年抬眸朝着鸿钧望来,莞然一笑,眸光熠熠。
他同样避开了老子和元始的目光,侧首低语,近乎耳鬓厮磨:“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那日之后,三清暂且在不周山住了下来,等待净世青莲彻底成熟。
屋舍小筑,竹林葱茏。老子于室内守着丹炉,修心问道。元始则寻了一座山头修炼起法术玄通。通天每日早早地提了剑出门,踩过雪地里微微掩下的枯枝,脚步轻快得如同林间小鹿。
鸿钧常常外出,又时不时地留在不周仔细教导他们三人。于修行一道上,作为未来的玄门之祖,号称“大道之显化”的他,无疑能给仍旧处在摸索状态的三清提供不少的帮助,就算是已经在这条路上走过一回的通天,亦是如此。
毕竟,此道无穷无尽,岂能断定自己已至尽头,见尽头而望尽头,每一日都是新的开始。
朦胧的细雨自屋檐滴落,少年一袭单薄青衫,于雨中练剑。
剑光如瀑,扯开天地间恍若永不止息的雨幕,雨水被迫停滞在半空,折射着琉璃般剔透的光芒。
山川云海,长空如碧,剑气划破云霄,惊起飞鸟无数。
鸿钧从石阶上踏过,远远望着浩浩剑意穿云破晓,杀气凛然出尘,直逼他面目而来,不觉轻笑一声,衣袂轻拂,反手截取一枝树枝迎上。
通天扬眸瞧去,眸光清透如水,不躲不避,剑招一转,其势更添三分。
论剑,论道,亦,论心。
自天地坠下的雨水忽而倒灌而去,灵气纷然,喧嚣一时。不周山隐隐发出几道沉闷的低鸣,探出头来凝视着此间的动静。
剑意碰撞,道心相击。
九万里长风低垂而过,掀起漫天烟尘,少年一剑可定乾坤,斩日月!
不知多少个瞬息过去,树枝抵上通天的颈项,逼出一道淡淡的血痕。他微微仰起首,喉结滚动了一下,明澈的眸底清晰地倒映出鸿钧的身影,忽而扬起唇笑。
鸿钧挑了挑眉,看着那枝颤颤巍巍的树枝于顷刻之间化为齑粉,他好好的衣袖裂开了一道狭长的口子,眼看是不成样了。
罪魁祸首松开剑柄,一脸单纯无害地拽上他另一半尚且完好的衣袖,一本正经地同他撒娇道:“师尊好生厉害,弟子甘拜下风。”
鸿钧摇了摇头,抬指弹上少年脑壳,看着他捂着额头委屈地退后,方甩了甩衣袖,无奈地开口:“怎么还是这么喜欢撒娇?”
通天眨了眨眼,拖长音调:“师尊不喜欢吗?若是师尊不喜欢,那......”
“弟子就更要撒娇了呀。”
鸿钧:他就知道。
师尊叹了一口气,耐心地哄他:“喜欢,无论通天怎么样,为师都喜欢。”
他席地而坐,又伸手招呼少年过来,抬起掌心运起法力,替他慢慢化开身上被树枝击中造成的淤青。微凉的指尖流动着纯粹的灵光,透着星星点点的暖意,一寸一寸,不紧不慢地抹开伤处。
通天懒懒散散地伏在他膝上,先前束好的长发乱了一缕,被他握在手中把玩。又时不时地抬起首,望着他师尊凝眸专注的模样。
好像和前世没有什么不一样。
总归有师尊在,不管怎么样都会安下心来的。
紫衣白发的道祖阖眸轻叹,近乎纵容地望着他的弟子,他最小的,也最让人心疼的弟子。
前世今生一说,本是虚妄之言,却真真切切在他面前呈现。于他,自是毫无妨碍,至多不过将昔日之路再走一遍。
对通天呢?
再经历几般故友离散,兄弟相残,众叛亲离之景?亦或是,逆天改命,走上另一条万劫不复的道路。
他如何舍得,这般眼睁睁地看着他在天命下孤身挣扎。
“师尊在想什么?”
鸿钧垂眸:“在想你。”
通天微微抬眸,仍是笑意盈盈:“想我什么?”
鸿钧:“不出三日,净世青莲便要彻底成熟。”
而它成熟之日,便是它陨落之时。
少年似是恍惚了一瞬,眼眸微微沉静下来,侧身望向这片天地,嘟囔一句:“师尊何故再来提醒我这般惨剧。”
“通天。”他又唤了一遍少年的名姓。
他捂住了耳朵,摆出一副不愿听讲的样子,神情却愈发镇定下来:“师尊,我意已决。”
鸿钧:“当真?”
通天:“千真万确。”
鸿钧便道:“你若是执意如此……”少年盯着他看。
“那就这么去做吧。”他揉了揉眉心,轻轻一叹,“为师争取早日造好紫霄宫,实在不行,就申请宽大处理,提前把你给关进去。”
通天扑哧一笑,眉眼倏忽灿烂:“好啊好啊。”
“那弟子定要加倍努力,绝不轻易被师尊关小黑屋!”
少年直起身来,脚步轻快笃实,重新踏入那滂沱的雨中,长剑在握,身姿挺拔如玉、坚不可摧。鸿钧注视着他的背影,忽而抬起首来,遥遥望着这昏沉沉的天幕。
其实,若是算上天道衰弱的那次,他们也算是赢过半子。
如今敌明我暗,又未尝不可……再争一次呢?
只是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
尚且未成为圣人的上清,尚且未在紫霄宫证道,成为名正言顺的道祖的鸿钧。
到底还是……太弱小了。
日头渐斜,雨丝渐绝。
鸿钧再度从不周山抽身离去,中途与元始擦肩而过。他颔首示意,神情淡漠,后者微微垂眸,略行一礼,又在他走后,长久地注视着那个方向,陷入一段持续的思索。
等到元始踏入屋舍之时,那炉丹药在余火中慢慢吸收着外界的灵气,安静无边地躺在炉底。
长兄披着鹤氅,阖眸思索着什么,又在他到来时抬起眼,唤了一声仲弟。
元始垂眸略一回应,又停住脚步,往屋外瞧了一眼,层层叠叠的竹林将路径遮掩,唯有地上还积着浅浅的水洼。
通天还没回来。
他意识到了这一点,眼眸微微暗沉,又想往外走去。
老子在他走到门槛时叫住了他,语气平静:“元始,你想做些什么?”
元始答得也平静:“日暮途远,乃吾弟当归之时。”
“左右不过一念可至,何须你去费心?”
他不声不响,只兀自拾起角落里堆着的伞,推开门扉而去:“兄长,我去去就来。”
老子顺着支起的窗架往外望去,只见得元始的身影掩在绿树红墙之下,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卜卦的结果,微微摇头,顺手将之抛入丹炉下方,六丁神火腾的一下窜起,又黯淡了下去。
弟弟们都是债啊。
尤其是最小的那个,打也打不得,骂也舍不得,十足的——麻烦。
却不知父神是否曾预料到今日的局面,故而早早地辞别这大好洪荒,让他这个做长兄的承担起这一堆烂摊子。
老子目光深沉,抬手摸了摸自己满头的白发,又叹息着放下手。
长兄如父,长兄如父个锤子啊。
父神您还是亲自来管管我们家这两个弟弟吧(╯‵□′)╯︵┻━┻
作者有话说:
盘古:已死,勿Call。)
1.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先秦《风雨》
2.“隔世未见,不知吾徒,是否安好?”“既见君子,云胡不喜?”这两句是通天和鸿钧单独的传音,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到,哥哥们不知道=v=

第13章 聚散真容易
通天练剑的地方确实不远,以元始目前金仙的修为来看,也不过是眨眼间便可走个来回。
周遭的竹叶飒飒作响,踩在脚下的水洼溅起一层薄薄的水雾,偶有斜伸出的一枝挡在他身前,又被元始随手拨开。
他面容极为冷淡,似霜雪初成,透着亘古的冷意,仿佛什么也入不了他的眼,更枉论动摇他的心。
只不过,此时的他尚且不是后世那位高居圣座,无悲无喜俯瞰人间百态、众生悲欢的元始天尊,因而能容许旁人勉强得见几分红尘的痕迹。
只是,那又能保留多久呢?一天,两天,还是说——转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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