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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你做个人吧(谢初之)


这就是三清。
他曾经信赖依恋过的兄长。
少年弯起眼眸,心底波澜不惊。
他轻轻踏过脚下的荒草,手中的长剑转了个方向,切开低垂下来露出锋锐利齿的花朵。
青鸟停留在枝桠,好奇地注视着下方的三人;蛮荒巨兽重重地拍打过脚下的大地,惊动起一片惊慌失措的兽群。
万物野蛮生长,极力向上,千姿百态,不一而足。
通天抬手接下一只仓皇逃窜的鸟雀,低下头看着它微微瑟缩的翅膀,眼眸灿若流星,指尖亮起暖融的光芒,细细安抚着它的情绪。
老子侧首看来,瞧见少年低眸浅笑的面容,微微恍神,又是一叹。
元始停顿了脚步,忍不住向老子传音道:“兄长。”
他顿了一顿:“为何他爱着这些蝼蚁尘埃,却对我们避如蛇蝎?”
老子语气淡淡:“敬重有余,亲近不足。算不得蛇蝎,倒似陌路之人。”
元始沉默了一瞬,眸光冰凉,袖中的拳头握紧又松开:“可是......我们不应当是同气连枝的兄弟吗?”
老子轻叹:“纵使是与生俱来的羁绊,也未必能长长久久地维持下去。元始,你莫要着相。”
元始定定地看来。
老子抬眸望天,缓声道来:“世间万物,因缘而生,因缘而灭。若是这缘法本身就淡薄若水,轻而易举地便会从指缝中溜走。纵使你想去强求,也留不下多少。你我此时既为兄弟,当兄友弟恭,互相扶持;往日缘分散尽,也当好聚好散,来日或有相聚之时。”
元始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老子却已停住脚步,望着前方浅而湍急的河流,轻轻扬起衣袖,指着它道,“元始、通天,此为弱水。”
老子:“昆仑之北有水,其力不能胜芥,故名弱水。弱水环绕之地,鸿毛不浮,不可越也。你们平日里若是想从这里经过,须得小心谨慎。”
两人的声音一前一后:“弟弟谨记。”
老子从袖中取出太极图,倏地展开,霞光万道,瑞彩千条,落至弱水之上,化出一座金桥,连接着弱水的对岸。长兄的眉眼愈发淡泊出尘,拂尘一甩,率先踏过金桥:“我们走吧。”
元始抿了抿唇,仍有些不甘心,到底还是跟上了老子的脚步。走出几步又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一眼。
灿若朝霞的少年信手把鸟雀往袖中一放,又在唇边竖起手指,眨着眼睛,低下头去,朝它安抚地一笑,宛如闲庭散步一般,慢悠悠地向着金桥迈出步子。
鸟雀依赖地蹭了蹭他的手指,鸣声清脆悦耳。
如此亲密,如今贴近。
他顿了一顿,折身回返。
通天微微抬首,颇有几分怔然:“兄长?”
元始照旧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只垂下眸来,轻轻牵起了他另一侧的手:“你走得太慢了。”
通天侧眸望向他,半晌无言,化为轻轻一笑:“那弟弟就,谢过兄长了。”

亲昵的温语仿佛从耳垂旁拂过,气息吞吐之间带起几分温热。
暖融的日光下,少年微垂着长睫,任凭那光芒点染过浅淡的眉梢,撒下波光粼粼的金粉。那双眼眸中含着清晰可碰的笑意,仿佛只要他伸出手,便能轻而易举地采撷到。
这才是他的弟弟。
没错,他的弟弟本就该亲近于他,既是同气连枝的兄弟,本就该胜过那些俗物。
元始垂眸望来,微微敛眸,轻轻扣紧了通天的十指,越过霞光辉映的金桥,又平静从容地往前走。
在他望向前方的瞬息,自然而然错过了通天眸中隐约泛起的波澜。他看着这天,看着这地,看这山川浩渺,河谷静谧,暖煦的阳光拂过叶片,山雀在袖中啾啾地鸣叫。
仿佛突然之间意识到:未来尚未到来,世界仍旧是一场美梦。
只不过瞬息又瞬息,转瞬再转瞬。兜兜转转,半生已逝。
通天喟叹着闭上眼,倏地挣脱开那只相握的手,拔剑的瞬息,一双眼眸无悲无喜。
元始下意识抬眸,正对上那双眼。像是在看他,又分明透过了他,看向另一个人。
剑光冰冷无情,鲜血喷薄而出,倏尔溅上他面颊,又往下缓缓滑落,连同着那似蛇非蛇的生灵的残躯,一道落在地上。
风声萧然,拂过少年握着的长剑。他眼中似有些微的恍惚,又垂下眼眸,指尖摩挲两下,稳稳地握住了手中的剑柄。
忽而蹿出袭击的生物倒在了地上,鲜血洇开一地。
元始微微垂眸,轻轻抚上自己的侧脸,沾上了满手的血。
没有伤口。
老子在听见剑鸣的瞬息回转过身来:“通天?”
他看着两人,瞧了瞧隐蔽的林间,目光又落到那异兽身上,深深地皱起了眉头:“这是......”
“蛇六足者,名曰肥遗,见则千里之内大旱。”通天缓声开口,长睫投落下淡淡的阴影。
他一甩剑身,抖掉上面沾染的血渍,又以云帕小心地擦拭而过,轻轻抬眸,露出惋惜的神色:“唉,它冲出来的时候太快了,一个没留神就下了重手,原本还能带回去养的。”
“哥哥没有受伤吧?”
元始定定地看着他。
通天弯眸浅笑,眉眼灼灼。
“就算是没下重手,你也别想把它带回去养。”他微微敛眸,凝视着手上沾染的鲜血,语气冰凉。
“兄长真是好狠的心。”少年委委屈屈。
老子抚着额头:“通天,昆仑山是座雪山。”
通天:“雪山又怎么了嘛大兄。难不成它还真的能让昆仑冰消雪融吗?这可是昆仑山诶!”
老子:“既是冰雪所铸,为何不会为暖阳融化?”
通天笑意盈盈:“可是弟弟我平生就没见过这座冰山,会为谁消融上一次。”
老子眼都不抬一下:“等你让肥遗死而复生,你二哥就能当场给你表演一个。”
通天遗憾:“啊,那还是算了吧。”
元始:“......”
刚刚涌起的情绪惨遭打击,他语气冷上三分:“长兄你们两个——”
少年迅速地把剑往袖中一藏,又轻轻巧巧地自他身旁闪掠而过。山雀停顿了几许,扑腾着翅膀落在他肩头,蹭了蹭他的衣襟,又欢欢喜喜地鸣叫两声。
墨发青衫,风流洒脱,好一翩翩少年郎。
“怎么了吗兄长?”通天歪头一笑。
元始将到唇边的话止住了。
他道:“无事。”
出走昆仑数百里,山川相异,郁郁葱茏。起伏不定的群山自云脚拔地而起,巍峨而不知其终点所在。
越来越多的异兽出没其中,甚至有了龙凤三族的身影。
在第一次瞧见互相争斗的银龙瑞凤时,老子便皱起眉头,在他们身旁布下了隐匿的法术,悄无声息地从一旁经过。
通天微微抬眸望去,脚步微顿。
流火自凤凰的羽翼坠下,大水从银龙的吐息中生出。
似有若无的戾气浮现在他们眼中,为这场正在孕育中的量劫增添上鲜血,仇恨,乃至于生死。
此时尚且无人知晓洪荒第一场量劫已经在酝酿之中。大家习以为常地看着这些龙凤的争斗。
毕竟,身处洪荒,何处不是争?为食物,为地盘,为道统,为……天命。
什么都能打起来,打得连命都丢了也不肯停下,往日的情分,相处的岁月,原也是不值一提的。一直打到把所拥有的一切都赔进去,蓦然回首,往事如烟。
通天轻轻叹上一声。
可惜,往事从未如烟霞云霭般散去。记忆对于圣人而言,每一分每一秒都清晰得像是昨日之事。
“如此猖獗,当真是不识天数。”
你看,这不就来了吗?
老子垂眸掐指一算,摇了摇头:“此事与我等无关,且看着就行。”
他又伸手拉了一把通天,看着他回转过身来,眉眼清朗澄澈,倒映出自己的身影。
“兄长说的极是。”
老子也不去猜他说的是真是假,只顺手抓住了祸头子的手,迅速从此地离开。
远远的,更为尖锐的唳声划破浩浩苍天,从混沌中存活下来的神灵延续了血脉深处的混乱与争斗,掀起的浪潮席卷了周遭的一切。
不周山越来越近了。
鸿钧自山峦之间睁开眼,衣袂翩然卷起。
他感受着周遭逐渐聚拢而来形成漩涡的灵气,又抬眼望着头顶忽而明亮的太阳星,唇边泛起微微的凉意。
日出东方。
帝俊,太一。
葫芦藤上七个瓜,看看谁是我的瓜~
洪荒遍地的先天灵物同万千异兽一样,逐渐从新生走向成熟。只不过相对于后者,前者在化形上又欠缺了几分机遇,导致其往往成为后者的食物,抑或是法宝。
太阳星上的两只金乌匆匆落下,寻着直觉而至,便已瞧见一位紫衣华发的道者立于葫芦藤前。
他眉眼间攒簇着一层淡淡的薄霜,仿佛已经在这里等了许久,连带着那双眼眸也颇有些看不真切,甫一瞧去,如同坠入云山雾海之中,连神魂都为之所噬。
帝俊陡然与之对视,心下自是一惊,赶忙收敛心神稳住神魂,又上前执了一礼:“不知前辈在此,可也是在等这葫芦藤成熟?”
鸿钧淡淡地瞧了他一眼,并不言语。
太一牵住了兄长的衣袖,微微摇头。
在此之前,他们丝毫不曾察觉此人的存在。
帝俊沉吟片刻,果断拱手告辞:“既然前辈先来此地,那我们兄弟二人便告辞离去了。”
“不必。”
帝俊:“前辈此言......?”
他似有些微的疑惑,抬眸望去,却见鸿钧直面着那愈发汹涌的灵气,在其达到顶峰的瞬息一卷长袖,干脆利落地截取下一段葫芦藤以及下方的四个葫芦,随即朝他望来,淡淡道:“此物与吾有缘。”
却非尽皆为吾所有。
鸿钧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并未将后半句道出,只挥一挥衣袖,径自消失在原处。
帝俊瞧了瞧剩下的三个葫芦,又与太一对视一眼,忽而舒展开眉眼,朗笑一声:“如此,我们也去取走与我们有缘的葫芦吧。”
“兄长快去,我们等会还要去别处寻宝呢。”太一满不在乎地笑了一声,又好奇地望了望天际,“没想到洪荒上竟然已经有如此出彩之人物。天地造化,果然神奇至极。”
帝俊取下一个青色葫芦,又施法往葫芦藤的根部灌溉了些甘泉,方折身归返:“也算我们二人运气好,遇到的是位良善之神。”
帝俊含笑:“走吧。剩下的葫芦就留待未来的有缘人吧。”
太一若有所思:“也不知来的人会是谁,想来也是能在洪荒上占据赫赫威名的人物。”
帝俊笑了一笑,睥睨着脚下的山山水水,眼中浮现出几分飞扬意气:“待你我闯出些名声来,日后或有相遇之时。也不枉费今日之缘法。”

第10章 愿为云与雨
“往古之时,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遗落的诗篇传唱于九州,归来的魂魄行走在人间。
厚重若山峦的灵气自通天的衣角拂过,落入他仰起的眸中。极目远眺,山川缥缈入云,不可窥其尽头。懵懂的精灵从树梢丛野中探出头来,好奇地看着他们这一行人。
这就是不周山。
盘古以祂的脊梁支撑起了这片天地,也将生机与希望带给此间的生灵。
前世今生,他来往此地的次数并不少,只是后来巫妖争斗撞倒了不周,他便再也没有来过。
少年通天的眼中带出几分怅然,拨开层层的云雾往上走去时,更觉己身如同深陷在迷梦之中。
青山绿树,花香鸟语,好一世间仙境,不与凡俗等同。他伸出微凉的手指摩挲过鲜嫩的叶片,看着枝头绯色的花朵突然垂下首来,轻轻地点过他额头。
通天下意识低下了头,忽而瞧见脚下一簇又一簇盛放开白色的小花,五个瓣儿,格外小巧玲珑。
再往回看去,这一路上,凡他经过的地方遍地都是鲜花,连绵数里,天地锦绣。暖风一吹,花摇影动,落英缤纷。
仿佛不周山已经提前感知到了他的存在,正满怀喜悦地等待着他前来。
少年抿了抿唇,轻轻开口:“大兄......”
老子闻声侧首,眉宇微微扬起,似有几分诧异,又停下脚步耐心地询问道:“怎么了吗?可是有哪里不适?”
元始亦朝他望来。
他突然不知道说什么,话语凝滞在唇齿之间,仿佛什么都显得有些不合时宜:“没什么,就突然想喊一下兄长。”
老子却已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落到路旁一树又一树盛开的繁花之上。他松开少年的手,轻轻抬起手来,替他撷取了一捧五色的花。
通天低下头去,看着他以法术把花编成一个花环,伸手轻巧地戴在他头上,又若无其事地敛了敛衣袖。
“喜欢吗?”
少年望着他,半晌无言。
宛如江月清风的青年宽和一笑,并不强求他回答,又回首看向元始,顺手牵过了他的手。
“兄长?”元始下意识愣了一瞬,不解地看向他。又听长兄平静的一声:“元始,你也是我弟弟。”
通天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同样被牢牢牵住的手。
老子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听着分外平淡朴实、正气凛然:“来都来了,不如同为兄携手共登此山,以彰显我们三清之间天赐之缘法。”
是一个相当冠冕堂皇的理由。
通天心想:好扯淡啊。
他望向另一边的元始,后者张了张口,目光与他对视一瞬,将至唇边的话便转了一个弯:“兄长所言甚是,不过是不是应当由我牵着三弟,更好显出我们兄弟友爱之情?”
老子深沉地点了点头:“仲弟所言,亦颇为有理。”
然后他的另一只手也失去了自由_(:з」∠)_
通天沉默了几许,试探着开口:“大兄,二哥......”
“嗯?”
“算了。”少年阖眸轻叹,“你们随意便好。”
老子微微挑眉,目光落在通天身上,看着他一副无语凝噎的模样,又不觉扬了扬眉。
元始敛眸垂目,看着被自己牵住的右手,露出一个极为浅淡的笑。
于是乎,三清便以他们最初诞生时同气连枝的模样,踏上了这条去往不周山的路。
通天的心情是沉痛的,是无奈的。
整片不周山则是欢喜的,快活的。
越往上走,皑皑的雪色逐渐映入眼帘,直至山之巅峰,见那轻云蔽月,回雪飘摇。
它是如此的喜悦,直直地落往通天眼前。微凉的雪花轻吻过他眉心,浸润着点点凉意,令他不觉抬起首来,怀着怅然之心远眺。
天地最纯粹的欣喜之情透过充盈在不周山间的灵气,为少年所感知。每一次轻盈的呼吸之间,便觉修为在缓慢地上涨。
此非偶遇奇缘,不过是此间天地对他毫无理由的偏爱。
不周山......是真的很喜欢他。
通天的神色中透着些微的复杂,任凭皎洁的白雪充盈着视线,垂落的墨发与雪色交织,浑然一体,宛如水墨。
老子静默地看着这片广旷天地,率先走上前去。两人紧随着他的脚步,共同俯下身去,向着莽莽苍山浩海祭拜。
“昔日父神以力证道,开辟洪荒第一日。今朝吾与吾弟前来此处,共祭天地,当奉父神之遗命,护此洪荒万万载。愿其绵延无尽,与世长存。”
“此情此心,上告天地,下达众生。”
元始跟着老子,继续完成这道誓约。他凝视着寰宇,平静垂首:“......父神予吾嘉名,天地赠我尊号,玉清元始,当行万物之法度,传之正道,扬之正理。诸邪必诛,诸恶必斩!”
通天的手仍然被元始牵着,此时微微垂下眼眸,望着脚下皑皑苍雪之间,轻轻摇曳的花草。
它们因他而生,为他而喜,又将在他离去之后,重新被风雪掩埋,直至下一次破土而出。
他无意识地动了动手指,柔软的指腹摩挲过厚实的掌心,又被兄长捉住。元始微微侧首望去,看着少年眼底忽而柔和下来的情绪。
那是从未对他们展现过的神情。
“上清通天......当爱此间众生万物,尽其所有,竭尽所能。”清冽的长风鼓起少年的衣袖,那双投落向人间的眼眸清澈如初。
他抿了抿唇角,朗声起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吾愿为洪荒截此一线生机,换万千生灵欣欣向荣,不负父神开天辟地之举,创建崭新天地之愿!”
是了,这就是他毕生所求。此生此世,永生永世,从未变更。
通天的衣袂翻卷如云,流转的清气浮动于眉眼之间,忽而弯起眼眸,轻笑出声。似见天地无边清朗,闻莲花款款盛开。
老子倏地抬眸望去,发现此景并非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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