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说要装不熟(许辰安)

于是蒋玉充当起了中间人，揽下了给姑娘们牵线搭桥的业务。哪怕林潮生依然不给面子地没有拆过一封情书，最起码不会让人当面觉得难堪，岂不两全其美。
蒋玉把手里的篮球塞进椅子下面，一边想着门外的人会是谁，一边迈着步子走了出去。
看见来人时，蒋玉微微有些惊讶。
居然是江宜。
蒋玉平时经常逛学校论坛，里头有个挺火的帖子，叫「立阳门面担当TOP10」，其中大家公认的校花便是高二的江宜。
里头有别人贴出的照片。
江宜不太上镜，蒋玉想，真人要比照片更好看一点。
唉，居然连校花都瞎了眼么，就林潮生那个木头。就算是个天仙站在他面前，他估计都只会把人怼哭，眼里压根就没有怜香惜玉这个词，注定孤寡。
蒋玉一看江宜镇定中隐隐透着一丝紧张的样子，再往江宜手中一看，明显捏着一个信封。
这下他更确信了。
之前找他给林潮生递情书的姑娘，都是这样的状态。
蒋玉提前露出惋惜的眼神，好好一个校花，做什么要喜欢林潮生，不会有结果的！
摆出尽可能和善的笑容，蒋玉走到江宜跟前，一只手伸了出去，很是主动地率先开口：“是情书吧，给我吧。”
他露出一个「我懂你」的眼神，等着江宜将情书交给他。
看着蒋玉一步步走过来的时候，江宜越来越紧张，她已经提前演练过好多次，见到人怎么开头，要说写什么，她都在脑海里背过好几次。
但是她的台词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蒋玉一句话给打了个措手不及，愣愣地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那只手，觉得事情脱离了她的预想，慌得她直接忘词了。
看江宜迟迟没有动作，蒋玉也没有不耐烦，他理解，他都理解，女孩子脸皮比较薄，总要纠结一番的。
“没事，你给我吧，我明白你的意思。”蒋玉手举得有点久，但语气保持着让人如沐春风般的温柔，他才不像林潮生那样，对着漂亮的学妹都舍得凶，他可是非常懂得怜香惜玉的。
“啊，好，给你……”江宜听了蒋玉这话，把手中的信交了出去，眼神飘忽地不敢看蒋玉，脸通红，语气试探地问，“那，你答应我了？”
蒋玉熟练地接过江宜递给他的粉色信封，点点头，应道：“当然，这没什么。”
江宜顿时眼神一亮，声音都轻快了一点，再次确认道：“那之后我们就能在一起吗？”
蒋玉眼神奇怪地看了一眼江宜，这就是校花的自信么？
虽然蒋玉断定江宜这封情书会跟之前的无数封一样被林潮生放置到一边拆都不会拆。但是看着江宜期待的眼神，还是不忍心打破她的幻想。
斟酌了一下，蒋玉谨慎回答：“那我也不能跟你保证，或许有希望吧……”
江宜突然又晕了，这到底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啊？
“什么意思啊？”
蒋玉见江宜一副迷糊的模样，暗暗替林潮生良心痛起来，都怪林潮生长得太帅成绩又太好，祸害了多少人！
不忍心看如此优秀的女孩子被木头耽误，蒋玉多说了几句，企图劝说她迷途知返，别在林潮生这棵歪脖子树上耽误工夫，语重心长的，“学妹，别怪我多嘴，喜欢能当饭吃么？你这个年纪，大好青春不应该浪费在这种事上，你现在成绩怎么样？到年级前十了么？能稳上心仪的学校么？怎么能把心思放在其他地方呢?”
年级前十？
江宜最好的名次，也只到了前一百罢了。
蒋玉这是嫌弃她成绩不够好么？
江宜好像有点懂了。
蒋玉见江宜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似乎有被自己的劝说点悟到几分，心下宽慰，让江宜回去好好想想，然后便把手里的情书塞进口袋里，转身朝自己教室走去，思考着得避开点人，把东西给林潮生。
他们两人说话的地方并不显眼，江宜应该是不想让别人发现，他懂，他都懂。
江宜似懂非懂地目送蒋玉离开，觉得这次表白跟自己设想的出入有点大。虽然看起来是被拒绝了吧，但是又不是完全被拒绝了。
江宜关注过蒋玉的成绩，好像一直稳定在年级第五左右。
学霸谈恋爱不能找成绩太差的，可以理解。
不就是年级前十么？
江宜握拳，她会努力考到的！
乔鹿在蒋玉过来的时候就自动回避了，在天台蹲着数蚂蚁，数到蚂蚁都爬进了一旁的灌木丛里，江宜还没有回来。
乔鹿捧着脸，低垂的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心里忐忑地想着江宜的告白会不会成功。
如果成功了，自然皆大欢喜。
如果没有成功，那乔鹿得好好安慰江宜。
虽然乔鹿没有什么安慰人的经验，但是乔鹿已经想好了。
首先，他会抱抱江宜，妈妈说过，拥抱能给予人力量，每次乔鹿不开心的时候，妈妈都会抱抱他，乔鹿的心情就会好上一点。
然后乔鹿会带着江宜去吃一顿火锅，一顿不行就两顿，没有什么烦恼是一顿美食不能解决的，乔鹿请客，带江宜去A市最火的火锅店，吃个够。
最后乔鹿会……
乔鹿有些苦恼地皱起眉，还能做些什么他还没想好。
“鹿鹿！”
正在乔鹿绞尽脑汁想着还有什么方法可以安慰人的时候，他听到了江宜带着雀跃的声音。
江宜终于回来了！
乔鹿揉揉脸，摆出合适的表情后才从灌木丛边探出头来，蹲的时间有点久，腿好像麻了。
江宜朝乔鹿这边跑过来，一把拉起乔鹿，瞧见乔鹿不太自然的站姿，疑惑道：“鹿鹿你怎么啦？”
乔鹿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腼腆羞涩起来，不太好意思地回道：“腿蹲麻了。”
“噗……”
江宜被乔鹿呆呆的模样逗得开怀，让乔鹿缓缓。
看着江宜露出笑容，半点不见伤心的模样，乔鹿心底暗暗松了口气，为江宜高兴起来，他小声问：“成功了?”
江宜反应迅速地摇头。
被……被拒绝了吗？
乔鹿小心斟酌着话语，准备安慰江宜，但在他开口前，江宜嘴角露出一个微笑，眼神坚毅，斗志满满地朝乔鹿道：“鹿鹿，从今天开始，我要努力学习，冲进年级前十！”
乔鹿原本已经到嘴边的话卡了壳。
话题是怎么突然转移到这上面来的？
乔鹿疑惑地看了一眼江宜。
虽然被拒绝了，但是江宜看起来并不要他的安慰了？
“真的么？那很好呀，我觉得你一定可以的！”既然江宜不伤心，乔鹿便也不再提告白的事情，顺着江宜的话回答她。
听了乔鹿的鼓励，江宜觉得自己更加干劲满满了！
两人结伴走出天台，准备打道回府，回自己教室去了。
乔鹿看着江宜与来时迥然不同的状态，现在的江宜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走路时仿佛脚下生风，活力满满。
他十分不解地歪了歪头。
原来表白被拒绝后是这样的么。
乔鹿若有所思。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呢……

第24章
学生们的快乐摸鱼时光没有持续多久，这次年级例会上，确定了开学后第一次月考的时间，就定在这周星期三、星期四，持续两天，从早到晚安排得满满当当。
考完当天估计成绩就差不多都出来了，星期五正好用来讲卷子。
学生们听闻噩耗，哀嚎一片。
由于马上要考试，各科老师们这两天都基本不打算讲新的内容，很是人性化地将课堂时间留给学生们自行复习准备月考，老师们则坐在讲台上，有方便人有问题时便当场答疑解惑。
江宜和乔鹿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方寻冬在教室前面张贴月考的具体安排通知。一张是各科考试时间安排，一张是个人考号考场安排。
“啊！这么快就要月考了！”江宜拉着乔鹿凑到最前面，看清楚通知内容后，苦着脸唉声叹气。
乔鹿一开始也有些惊讶，但是他跟谢苗了解过立阳高中的传统，知道每个月都会有例行的考试，而每学期的期中和期末考试更是重要，会影响到所在的班级变动，实验班要在前两百名，如果排名掉出，则会重新安排班级。
在表上找到自己的考场和考号后，乔鹿和江宜一起回了座位。
大概是考试的威慑力太大，上课时间。即使有的时候老师不在教室，教室里也依然是难得的鸦雀无声，以往开小差的同学也不敢再偷懒，一个个都埋头苦学着。
平时喜欢上课走神发呆的江宜，也一反常态地规规矩矩在座位上，认真看着资料复习。
这跟乔鹿之前的学校不大一样，立阳的学习氛围更浓重，同学们也都要更自觉和看重成绩一些。
乔鹿捏着笔，正在跟一道物理题目较劲。
乔鹿的成绩在之前的学校算是中游。但是在立阳的话可能排不到之前的水平，也就是说很可能会掉出实验班。
“我们鹿鹿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成绩不需要太在意，现在妈妈就觉得已经很棒了。”
每次考完试，乔鹿把成绩单拿给乔楚楚看的时候，乔楚楚都会笑着说乔鹿真棒，然后告诉他妈妈只要你开心就好。
虽然是单亲家庭，但是乔楚楚给乔鹿的爱一分不少，也从不要求乔鹿什么，让乔鹿尽可能的在爱与包容中一步步长成现在这个模样，让人一看就知道乔鹿是被宠着长大的。
天真善良，又乖巧懂事。
虽然乔楚楚对乔鹿的成绩从不做要求，但是乔鹿也从来没有在学习方面懈怠敷衍过。
学校里受老师喜爱的学生中，有一种是脑子特别好使，学习成绩完全不需要人操心，稳稳占据前排的；还有一种是态度特别端正，或许成绩只是普通水平，但是认真努力，乖巧听话的。
乔鹿便是后者。
乔鹿可能天生没有长学霸那根筋。纵使他努力学、拼命学，成绩也始终保持着不温不火的中游水平。
不像林潮生，他是明显的前者，从小就特别聪明。
闲聊的时候，乔楚楚经常跟乔鹿说起林潮生，语气里的羡慕藏得很好。但是小小的乔鹿还是听得出来，并且悄悄下定决心要在学校更加努力。
他希望自己也能成为潮生哥哥那样的大学霸，这样妈妈也能在跟别人聊天时骄傲地炫耀自家孩子的成绩，而不用羡慕别人。
因为在之前的高中发生的那件事情，乔鹿本来恢复了很多的精神状态再次急转直下，乔楚楚更是因此向公司申请了两个月的休假，一门心思照顾乔鹿。
暑假的时候又为了乔鹿转学的事情东奔西走，还是碰巧遇上了老朋友帮忙，才让乔鹿顺利进入立阳高中，还进的是实验班。
也是因为之前的休假，乔楚楚挤压的工作太多，才需要到国外出差这么久，只能把乔鹿暂时安置在好友家里。
乔楚楚为自己付出了这么多，乔鹿其实很内疚。
现在的他还没有能力为乔楚楚做更多，只能把精力放在学习上，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想要考出好的成绩，让远在国外的乔楚楚可以开怀地笑一笑，真正高兴高兴。
所以，在期中考试之前，乔鹿想要尽快提升成绩。
他不想掉出实验班。
“鹿鹿，这道题我看班长做对了，我也不懂，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问问班长？”江宜正看着复习宝典，抬头喝水的时候见乔鹿低垂着脑袋，视线定在面前摊开的试卷上，盯着试卷后面空白的一道大题一动不动，嘴角耷拉着，整个人蔫蔫的，像泄了气扁着嘴的叮当猫，很是可怜的模样。
江宜顿时认真看了一眼困住乔鹿的题目，发现自己这道题也写错了，班长这张卷子是满分，于是出声跟乔鹿提议。
听见江宜的话，乔鹿从试卷上移开视线，同时看向方寻冬的方向。
方寻冬的位置其实离他们很近，就在过道另一边。
之前一直没注意。
这会儿方寻冬正被三两个人围着，好像是在给人讲题，抽不开身的样子。
江宜也发现了，直接开口朝方寻冬喊了一声：“班长，我跟鹿鹿有个题目要问你。”
方寻冬的声音从人堆里传来，语气是习以为常的熟练，“好，稍等我两分钟。”
得了答复，江宜朝乔鹿眨眨眼，递来一个「放心」的眼神，小声道：“班长可厉害了，除了语文和英语，其他科经常考满分，以后有什么不会的，直接去找他，还比找老师方便。”
乔鹿顺从地点点头。
“哪道题不会？”
几句话的功夫，方寻冬身边的人散开，他起身走到过道这边，轻声开口。
乔鹿举起手中的卷子，手指点着那道大题给方寻冬看。
方寻冬接过卷子，他跟两人前排的人换了个位子，坐在了乔鹿前面。
看完题目，方寻冬朝乔鹿做了个伸手的动作，乔鹿脑子没转过来，愣愣地看着面前那只手，不解地抬头，睫毛扑闪下的大眼睛疑惑地看着方寻冬。
方寻冬半晌没等到回应，抬起头来，正好撞进乔鹿懵懂的眼瞳。
从开学第一天，方寻冬就一眼瞧见乔鹿。
跟周遭清一色目标明确、赶着去报道的同学不同。
乔鹿好像不知道该往哪边走，犹豫之下，被人群挤挤挨挨的挤到了一边的灌木丛旁，然后方寻冬看见他蹲下了身子，一副无助的模样。
于是他脚尖一转，改变了原本要走的方向，朝那个看起来需要帮助的身影走去。
那时乔鹿抬起头后的眼神，跟现在的表情有一瞬的重合。
那时方寻冬还以为他是高一的新生，心想这个学弟长得真可爱，一笑还有甜甜的酒窝，让人心生好感。
没想到不是学弟，而是一个班的同学。
方寻冬收回回忆，语气不自觉放得更和缓，“给我一支笔。”
乔鹿这才反应过来，答应了一声，将手中捏着的笔递到方寻冬手心。
方寻冬用笔写下大致思路，然后给两人详细地讲了起来。
班长不愧是班长，他思路清晰，两三句下来，乔鹿就受到了点拨，方才还很难的题目便迎刃而解。
要乔鹿自己想，是决计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的。
“谢谢班长！”乔鹿拿回自己的卷子，笑意盈盈地朝方寻冬道谢，颊边的酒窝露出来，被江宜手快地戳了两下。
“真软啊鹿鹿！再笑一个！”江宜第一次看见乔鹿的酒窝的时候就想这么做了，今天总算得逞，可惜乔鹿害羞地抿紧了唇，酒窝也消失了，于是她哄着乔鹿再笑一个。
乔鹿默默坐得离江宜远了点，双手捂住脸颊，从指缝里眨着眼睛看江宜，窘迫地摇头说不。
江宜觉得可爱，本想再接着逗逗乔鹿，但是被班长一个眼神给制住。
只得遗憾地缩回了作恶的爪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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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教室里大多数人都对此没什么反应，显然是打算再多学一会儿。
毕竟马上就是升入高三之后的第一次月考，紧接着还有一次大型联考，每个人都想着在考前多写一些题，多看几眼书。
不过也有例外，部分住的稍远的走读生收拾好回去要看的资料，脚步匆匆地背上包回
林潮生抬手看了一眼腕表，随后起身，将背包随意挂在一侧肩头，迈步走出教室门。
蒋玉见状三两下收好自己的东西，追了上去。
“哎，潮生，你等等我！”蒋玉嗓门大，林潮生隔着几步距离听见，没理人。
追上林潮生，蒋玉在自己兜里找了找，很快翻出早上接来的那封情书，神神秘秘地递给林潮生，压低嗓门勾住林潮生肩膀，朝手心努努嘴，“江宜知道吧？人家今天让我帮忙给你的。”
见林潮生一个眼神都没分过来，蒋玉便知道没戏了，不过还是又最后努力了一下，朝林潮生小声道：“接着呀，好歹也看一眼，都是人家一番心意。”
林潮生耸耸肩，甩掉某人的爪子，警告地瞥了蒋玉一眼，说出的话冷酷无情，“谁收的谁处理，别烦我。”
“啧，我就说你性冷淡，美女们真是看错人了。”蒋玉收回爪子，把信放进背包里，准备跟之前那些情书们放在一起。
等林潮生什么时候开了窍，他就把手上这些情书全捣鼓到他对象面前，好好给他添堵。
不过蒋玉想，那真是猴年马月的事了，看林潮生这不近女色的鬼样子，不晓得有没有这个整人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