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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载不害真意(鹤望兰)


林启明发怵看他,这还是人吗?刺耳的音乐能把最专心的玩家变成精神分裂者,但他好像生活在一个闪耀着各种冰冷晶体的洞穴,任何事物对他毫无影响,对手再多的假动作也如无物……林启明彻底明白了,对何意羡这种AI而言,都是毫无意义的。
赌场不设窗户,没有时间概念。但体力和脑力的竭耗是飞速的,骗不了人。
进入第八个小时,何意羡需要眯着眼睛才能看清牌,摄像头记忆的电量不足,心算不准了用卡片来记。彻夜未眠,眼压很高,眼球再挤一挤,就像要爆炸掉。
他仿如陀螺,在小圈子里转着转着,愈转愈慢,愈转愈慢……何意羡不停揉着眼睛,就像快要昏过去似得。牌如同浸在粘稠的糖浆里,他搓不开了。地上、桌上的烟头像是一条条死烂的白蛇,他像是真的玩不动了,却不知道怎么才能从赌桌上下来。
他都不怎么看自己的牌了。林启明愣了一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才意识到,何意羡正通过空杯子的反光读牌。
林启明今天的人生是一连串的震惊,吾等因无形而恐惧,何意羡在他眼中就像上帝!那上帝是坐观者,也从不亲自动手敲几下钟,就这么赢了,好像拿回本该属于他的造物。
林启明想到了他的一位外国朋友,某著名电影的编剧所说:“我不认为任何人都可以花五分钟和这个人在一起,而不是带着对自己、世界和我们作为人类的潜力的稍微改变的看法离开。”
但是老天爷,到底是什么在支撑他的能量水平?这可不是普通的熬夜,大脑每分钟要计算上万次!
不及深思,林启明的小女儿困到不行。林启明忙送走,想着快去快回。何意羡终于把头转了一下,望着父亲牵着女儿走远。那种有家的生活,羡慕。
此时,王瑛璐已经回房睡一美容觉醒了,抱着一桶锥形蜡纸卷着的鸡翅,回来很快找到了何意羡。赌场已经变成了他可能见过的最颓废的地方:太阳出来,但游轮里照的是人工阳光,那一群群女巫、鬼魂、身穿三点式的天使的舞会人士在各处游荡,大多数人都醉得意识不到自己的样貌有多可笑,啤酒沫洒得到处都是。
庄家还在发牌,何意羡这回却像真睡着了,休眠了。
“何律师?何律师?”王瑛璐推他肩膀。
何意羡猛然像被雷击中一样,睁开眼整个人剧烈一弹:“…哥!哥?!”
突然的一下惊动,打翻了小茶几和手提包。巨额筹码飞得到处都是,一阵清凉、绿色的钞票雨随之飘落下来,遭人哄抢。
王瑛璐呆愣住了。并不认得何意羡口中的人,但首次见到了他眼眸中披上了非常、非常软弱的亮彩。何意羡的身体枝柯僵硬,何意羡的灵魂苦弱无助。
王瑛璐一瞬惊觉:自己一丁点不喜欢这个男人了。他的爱,源于慕强,因为这孱弱,丑陋,疲损,而自然轰隆倒塌了。
但下一秒,他爱惨了!
只因何意羡一次性运作五十万美元,拿到七手20点和一手18点,庄家只有一张7。庄家翻出底牌,露出一张绝望之至的10——何意羡一共八手,八手全胜!
庄家的目光几乎把他撕成两半,但不得不付钱,才意识到自己的内里空了。所有的钱加起来,不够支付他的胜款。几乎一股鲜血喷出老远,嗵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亦有人怔了会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当即就疯了。
不到十个小时,轻舟已过万重山。何意羡所过之处,人皆辟易。所有人没有道理地害怕,这个小律师会肆无忌惮地把他们抢个精光。
当何意羡带着一百二十万美金离开赌桌时,全赌场的空气似乎都被抽走了。赌场是一只多汁的牡蛎,何意羡已经把它吸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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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约定的十二个小时,便翻了十倍肥利,几乎挖走了所有金矿,这胜利简直是博彩历史上的一次马拉松壮举。
出了现代版的巨石阵般的安检门,何意羡成功卷跑巨款。
穿过赌场楼层,餐厅、台球室、剧院……经济下行,想铤而走险靠赌博打个翻身仗的不少,满船的人谁不是何意羡的输家。大骂的大骂,唉声叹气,或多或少造谣,说有个小子这么臭的手气,还能赢真是个幸运的混蛋。
遇到有个人发表大型演说:“我们这些老实人晚上睡觉想着工作、股票或者儿子女儿;数学家睡觉想着高等数学里面的命题;资本家和工厂主想着怎么样贱卖自己国家的资源;有些人就数绵羊。但是,船上有个中国人和他的小伙伴们连做梦都在想出老千的新方法!”
走出室内,云朵打下巨大的阴影。阴影下,何意羡总是自绝于这个由他们构成的世界之外,王瑛璐却偏要拽着他、一溜歪斜地挽着他:“何意羡,奖励你今晚你来我房间睡!……不来我去你房间睡。还有几个小时你过来?嗯哼,现在几点了?”
冰水浸的毛巾擦了不知道多少条,何意羡的身体、大脑里却还在添煤添柴,红隐隐的火,发出噼啪的响声,填满了炉栅,烟气呛人。把捂热了的毛巾一扔:“钟在那里,用眼睛看。”
王瑛璐应当如被兜头的一盆凉水泼懵了的,但这时被他说得,却如吃了冰淇淋,清凉但是甜丝丝。
现在好爱何意羡,他的血统华丽且神乎其技,王瑛璐扑到他胸前忸怩。
一个人能所最在意的,永远那个你最无法掌握、最摸不透的人。王瑛璐彻底被他的把戏折服,以为遇到了神,乱了套了,呜哩哇啦道:“我,何律师,你真是个奇怪的人,我真喜欢听你粗口……”
最悲伤的是林启明,送完女儿后,回来时何意羡已在甲板上吹热风了。又没有亲眼见证到何意羡四两千金八牕玲珑的实况现场。
林启明心塞,但是坐下来不自觉地双腿就想抬起来,一边反复检查那装满筹码的手提箱。深感佛不在西天和经卷里,佛不在深山寺庙里,现世的活佛就在这,林启明一唱三叹,壮哉!威武兮!小龙律师!民族英雄!马上快进到颁奖典礼举行特别的升旗仪式,在西沙南沙各种沙共唱国歌,国强则民安,祝福祖国繁荣昌盛!
林启明忍不住要问:“何律师,我好奇啊,只是好奇啊,你到底有没有那个……”
捏指搓搓,代表出千。
王瑛璐正帮何律师捏肩舒活筋骨,像拳赛中场休息捶打肌肉,叫唤道:“怎么可能?我们何律师用得着吗!”
现代检测科技这么发达,赌场将动用它们拥有的所有东西来打这场仗。王瑛璐大聪明心里嘀咕了,真出老千?说笑呢,你喝三六豹子就是三六豹子,这骰子是你的骨头做的?
但是,实践才是检验真知的唯一途径。林启明分明肉眼见过。那何意羡何止是会出千,他千得罕古绝今,特异功能,他是千手观音救苦救难啊!
之前海南试点医院近似圈地运动那阵,申城有个医疗集团,有此贼心跃进红海。走正常流程十年办不到,毕竟中国的官员不用给什么照顾,遇事能秉公办事,就已经是很大的照顾了。没有上级领导压着,一个拖字决就玩死你。遂请小何律师出山。何意羡在郊区一个酒店里,把房间东西腾空,弄了一个大桌子,上面画了百家乐的一些押注区。出千送钱一条龙,服务得地地道道的,把几位主要领导核桃皮一样的面孔都捋平了。国家是不会反对送政绩的。国家鼓励有钱人送政绩,送得好还能带个表。半年之后华南平地起高楼。
出千这个事,说破了就一张纸,但是就这一张纸绝对可以蒙住你的眼睛。林启明若非见过了何意羡的神通,也不会对此深信不疑。
很久之前他就暗示,你要不去澳门发一把,何意羡当时低调做人:“我自己多大的刷子心里很清楚。不说别的,坐上了赌场的桌子,不知道有多少摄像头从各个角度锁定我这双手,嫌自己命长了想自杀的那天,我或许会去搞一下。”
啊,今天还没有见到这场伟大的魔术,林启明心痒难耐。
王瑛璐说:“都不要说这个啦!还有两个小时就要宇宙大决战了!这种时刻绝对不能掉链子,功亏一篑!”
林启明忙道:“是啊,八千里路云和月,现在正是胡尘欲灭时啊!”
“嗯嗯保存体力,何律师你饿不饿?我们一起去扫荡自助餐?”王瑛璐还是那个腻歪姿势,仰着脸。小脸鼓鼓的,皮肤特别好,看着就有要掐一下的冲动。
何意羡借着洗手间的由头,甩开了所有人,一个人到底层的一间小酒馆去了。
他被烟熏得没有胃口,似乎肠胃产生了自觉反应,吃进去的食物,自己会送出来。固体食物下咽勉强,也难克化。于是,要了一杯点扎实的果汁。真的不大舒服,每一口水咽下去都要咬牙跺脚。
酒馆的老板娘称奇,哪还有大人喝这个。
何意羡笑道:“我本来要了瓶好酒,包里钱不够了,你们的酒保想宰死我,一瓶酒要我八千多。”
老板娘风情万种地笑了,回头对酒保说:“不用算了,这位先生的单一会儿我签。”
翻台好几轮,何意羡还在。老板娘眨眨眼:“怎么还没走?”
何意羡说:“赢不了一千万我走不了,我得赚钱回去讨老婆。”
橙汁没有酒精成分,如何会醉?但他太困了,两种状态只有一线之隔。何意羡眼神渐渐有些迷离,于是视觉退居脑后……他不知道周围的世界真的变暗了还是眼睛在欺骗他。
他的手掌搁在台面上,目光缓缓聚焦在无名指上的蛇戒……光秃秃的手上没有别的珍奇异宝,倘若快乐王子最后只剩下一颗铅心,莫非就是它?
他像回到了梦幻或星辰的相对宁静之中。
可是难以不去联想:庭院养不出千里马,花盆种不出万年松,他的牌技当然习自名师。人们把经常向其请教的人称为老师,是理所应该的;但是并非每一个指教的人都配得上这个称谓。但那个人不止是老师,他那么懂得心理学和教育学,况他尚谆谆如父语。是他说过,牌桌差不多是人生。自我、天地、众生都呈现于一张小小的桌之上,审时度势之间,像极了极端场景下的人之一生,尔虞我诈,随时上演人性的角逐…
而此刻何意羡思想的重心,并不是他五伦悖逆,灭亡天理良心中同哪一个人的爱情游戏征逐。他是越来越生出悔意,游轮种种怪事,他现在被逼到这个份上了,无比证实了自己对那迦、罗刹娑的了解远远不够。都怪他熬磨卧底的时间太短,何意羡因此背上了自责的重负。
忍痛填完果汁,脑子里“啪”的一声爆成开悟的时候,何意羡想,或许真的不该那么早地和何峙翻脸。
是他自大的错觉,一个人被遗落在风中的荒漠里,没有水可以一直走。但见到了白轩逸,回到他身边的白轩逸,岩石泉涌,沙漠开花,他就以为前面的路是又宽又平的。斜阳的金光,柳树梢头挂着点金光,许许多多不尽的花床,大片大片,一块大毡茵依水欣欣向荣,河水深翠的、蔚蓝的,幻成几十色……!
杯中倒立着人影,这倒影就是标准的站立持枪攻击姿势。而何意羡已然昏在了吧台上。有人的指尖拂过他的面庞时,他还以为有绿洲的小鱼儿在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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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意羡的困意迅速来意,原因无他,只因空调系统吹出的风含有助眠药!
可是,抚摸他眉弓、眼眶的那只手,很快收了回去。
危险,潮来,潮退。
何意羡并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醒来时候,恰好桌上一株奇异也是硕大的番红花堕地,仿佛喷出黑血的颜色,但同时绝对显现着静美。桌椅、花瓶,乃至冰柜的位置,似乎悄悄移动过了。
这是游轮腹部的深幽之地,甚至不时能听到推进器的沉重响声。这种昏暗的小酒馆,是收集流言和情报的最佳地方。何意羡打牌十几个小时,不止在打牌,他和一切有价值的人聊天。找到的线索很多,可是没有明晰的思维链条。他决定再坐一会。本来可以临时开个小局和大家玩玩骰子打成一片,可是只有客人不多,只有几个商人行脚者,坐在远处大口喝酒吃肉。
穿着大露背性感礼服的老板娘,一副狐媚天成的模样,像吸人魂魄的妖精,一晃神你可能会以为自己进了色情酒吧。很多男人注视着她,饮料便喝进领口,虾条吃进了鼻孔,内向一点的,把指头啃出血来。
看似随时随地,她都在敞开着充满诱惑又危险的大门。但这样的女人,一定有过凄惨的童年,黑暗的青年期,经历过多少男人,吃过多少亏才练就这一身功夫。
直白来说,极不好骗。
女人款款走来,打扫落花。
他睡了多久?壶里的水不热了,泡不开茶叶,但汤有颜色。何意羡道:“我怎么睡着了,我们刚刚聊到哪里?”
“说到你要回家讨老婆去。我真想不明白,你这样的男人,还会想把什么样子的女人据为己有?”老板娘笑盈盈,捂住了他的眼睛,“我猜你是睡迷了,还记得不记得我的指甲油是什么颜色?”
“我只知道你的手又小又软,不适合玩扑克,牌都抓不住。”何意羡笑着回握住,“我会担心把你的手玩掉了。”
老板娘嗔道:“这里是公海,你也不可以乱来。只有这艘船注册的国家才可以逮捕我。”
她温过玻璃壶,加一小撮迷迭香,配两朵黄玫瑰、玉美人,一点洋甘菊,一边缓缓注入开水,混合特有的香气随之升起来,一边说道:“我知道所有人都被你的聪明才智吓倒了,翻着倍得收,打着滚得赚,你是一个把扑克变成艺术形式的人,但你也不该和一个从不上赌桌的生命力旺盛的粗俗女人聊这个。拉斯维加斯的事,就让它留在拉斯维加斯,这才是一个绅士应该做的。”
她突然停下来定睛看着何意羡:“不过我还是好奇,这样的身手,不去犯罪还能有发挥之处吗?他们都说你出千了。还有你也有神灵附体,能够未卜先知,所以每次下注都能赢?”
“有可能吧。就像我遇到有的人为了改变运气,他们会要求换牌。这是无稽之谈,因为洗过的牌没有任何记忆,丝毫不会影响到你未来的运气。你看,一副牌的概率都算不清的人,当然不相信赌场里发生的一切,都是数学。”
“那你一定用的是卑鄙的数学。”
“赌场上有什么卑鄙不卑鄙?只有胜与负。”
“你在炫耀,先生,我觉得一个人不可能像你这么赌,除非有杠杆逼他,过度地把自己的后半生提前享受了。我的妈妈曾经是个灵媒女巫,她说过,记住别让邪恶钻进你的心。你要知道,金钱也可以变成毒药。”
何意羡听得只是笑了:“一百万不算钱吧?”
他得体理着袖口。女人闻到他身上上等黑呢衣料的香味,上面许多细小的珠子闪着微光。那美丽也许比油画中更为丰富。老板娘抿着娇艳的红唇,半晌不说话了。
酒橱上有一枚轮船模型,看起来与康沃尔公主号一模一样。何意羡又要了一杯汤姆柯林斯,长饮,慢慢酌着道:“一个冒昧的小建议,取下来的吧,摆这种玩具对生意不吉利。我听到你的客人都在说,从前也有一艘同名的游轮,在你和我现在航行的同一片海域遇到了海洋地震,无情的海洋管你是亲爸亲妈?侧面迎了浪,不翻才奇怪,四十多米的浪头,海边电厂都给你吞了。几千人,最后只有十几个生还,真是惨剧。”
老板娘面色一转:“你怎么能偷听别人说话?”
何意羡食指敲了敲太阳穴,对她笑道:“它自己刮进耳朵里的。”
“你的耳朵没有欺骗你,船上的这次拍卖会,就是打算出手的一批沉船打捞上来的宝贝,你也是为它而来吗?这么告诉你,上一艘康沃尔公主号沉没之前,我就在上面。不过,这件事不要再提了,我们砸了储蓄罐来逍遥一趟,我母亲却因为它过世了,我的父亲身上缝了七十七针,一只眼永远没有了……”千言万语顶在她嗓子眼那儿,“坏男人怎么都这样?喜欢戳别人的伤心处?你真古怪,先生,我总觉得你不太正常,我也有一只女巫通灵的眼睛。让我看看你的未来——你要警惕吃里扒外的人,这样的人往往死得最惨。”
“是吗?但我觉得人在近看之下,没有人是正常的。”
她把眼睛移开,争取不对视:“我是发现你太擅长说谎了,你长着被上帝从头吻到脚的身体,却有一条魔鬼的舌头。你会说牛和鲸的祖先是一样的,你擅长的是布局和传道。你马上是不是要说,‘明天想去看电影吗?和我以及和我账上的百万财富?’看完了电影,还会带我去看阿拉斯加看极光,去帕劳游泳玩沙子,可以去箱根泡温泉滑雪?对了,你们中文的语言里怎么说你这样的天生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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